在成岩凸起的喉结上抚了一下,低声道:“你晚熟,当然想不到这些。”
成岩脖子一麻,指尖都酥了。
“你变声期都那么晚,”江暮平靠近他耳畔,“情感启蒙晚很正常。”
成岩微微偏头,两人鼻尖都快靠在一起了。
“班长那个时候要是教教我,我情感启蒙是不是就会早一点。”成岩看着他的眼睛问。
“班长要是教你这个,”江暮平声音低缓,“这才是真的带坏未成年。”
“先上一波菜。”赵靖的声音从厨房传到了正厅,“开吃吧,开吃吧。”
“爸,我想喝那个可乐。”
“大冬天的喝什么可乐。”
“你都买啦!买了不喝干嘛!”
姨妈擦着手走过来,“你给她喝,不就是特意给她买的吗,大年三十儿的,还管这个,爱喝啥喝啥。”
“小岩,让你找照片,找着了没?”
“找着了。”
姨妈坐过去,挨着他,“给我瞧瞧。”
成岩点开贺宣朋友圈里的那张照片,姨妈一看,被他那花臂吓了一跳:“这一胳膊的纹身,这姑娘见了不得跑?!”
“他不喜欢姑娘。”
姨妈看了成岩一眼:“喜欢男的啊?”
“嗯。”
“这有四十了么?”姨妈拿过成岩的手机,举到稍远一点的地方,眯着眼睛打量,“看着不像,我回头问问吧,看有没有要找对象的小伙子。长得是挺帅的,瞧瞧这鼻子多挺,人看着也高。”
“收入怎么样?有房有车吗?”
成岩不太确定:“我不知道,好多年没见了。不过收入应该不低,他手艺很好。”
提到贺宣,成岩想起来得给他打个电话。
“姨妈,我出去打个电话。”
姨妈把手机给他,“跟谁打电话啊?”
成岩指了指手机屏幕,“给我师傅。”
成岩走后,姨妈起身给江暮平夹菜,道:“小岩跟他这师傅关系倒是挺好,这么多年了还有联系,他跟赵靖都没这么熟。”
赵靖啧了一声:“老太太,您别煽风点火引发矛盾啊,人家那可是师傅,教手艺的,你看成岩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好,还不都是当初跟他师傅学了一门手艺吗。”
“那也要小岩自己有出息!”
赵靖连连点头:“您说得对。”
成岩走进了院子,给贺宣打了通微信电话,那边接得很快。
“新年好啊。”成岩说。
“新年好。”
“在吃年夜饭吗?”
“在吃。”
成岩有点意外:“不是不过年吗。”
“又想过了。你是担心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跨年,特意打了通电话过来慰问吗。”
成岩直言道:“是啊。”
“成岩,”贺宣往杯子里倒了点烧酒,“你真是越老越懂事了。”
贺宣就是这样,说话不带什么杀伤力,但就是膈应人。
成岩笑笑:“越老越不懂事这也有点说不过去吧。跟你说个事,我姨妈想帮你做媒。”
“谢谢她的好意,目前不用。”
“看来是真谈恋爱了。”成岩笑了下,“向同学?朋友圈那张照片也是他拍的吧。”
“隐私。”
“啧。”
姨妈往屋外看了几眼,“怎么打个电话到现在还没打好,有这么多话能聊?”
赵靖给他女儿夹了点菜,说:“都是纹身师,又是师徒,那话当然是多啊。”
说话间,成岩从屋外走了进来。
姨妈“嗨”了一声:“可算打完了,快坐下吃吧,菜都该凉了!”
临近七点半的时候,赵靖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机,春晚正在预热。这会他们吃得也差不多了,外面回响着炮仗烟花的燃放声,与餐桌上的欢声笑语交织,年味浓厚。
江暮平把准备的红包发给赵清语和赵靖的女儿,小丫头兴高采烈地接了,赵清语却连忙摆手拒绝。
“按辈分,我跟成哥应该是平辈,你跟他结婚了,我跟你也是平辈,这压岁钱不能收的。”
“平辈也能收压岁钱。”成岩说。
赵清语还是摇头,不肯收。
江暮平拿着红包,看着她,说:“收着吧,你要觉得收平辈的压岁钱不合适,就当是我给你的封口费。”
赵清语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江暮平的意思了,她红了耳朵,又止不住笑:“你不是说那很正常吗,怎么还要封我的口。”
“毕竟你表哥脸皮比较薄。”
成岩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吃完年夜饭,姨妈本来要去别人家打麻将,碍于家里有客人,她又想跟成岩多待一会,便老老实实在家看起了春晚。
熬到半程,有人直接来家里喊她打麻将,她看了成岩一眼,意志动摇,最终还是跟人走了。
快到零点的时候,江暮平接到了邵远东的跨洋电话,从新西兰打来的视频电话。
“怎么样,老婆家乡好玩吗?”
江暮平没带耳机,邵远东的声音直接公放了出来,赵靖的妻子和赵清语闻声双双转过头来,成岩往江暮平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
江暮平看着屏幕,“我公放的,你说话注意一点。”
新西兰那边零点早过了,江暮平有些纳闷:“新西兰那边不是快几个小时吗,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过来?”
“是中国人当然要按照中国的时间来过年了。”邵远东把手机往前拿了拿,把身后的其他人也拍进镜头,“各位,跟我们professor.Jan拜年了。”
手机里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夹杂着各国语言,江暮平觉得有些吵,便站了起来,对成岩说:“我去外面。”
成岩嗯了一声,听到邵远东说:“你把镜头对着你老婆啊,他们都想看。”
江暮平已经走远了,但成岩还是模模糊糊听到他说:“为什么要给你们看。”
邵远东也觉得身边有些吵,就找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想好好跟江暮平说会话。
“Jan,你看上去兴致不高,大过年的还装深沉。”
“最近遇到了一点问题。”江暮平走到院子里,在葡萄藤底下的吊椅上坐了下来。
“什么问题?感情问题?你俩不会是陷入婚姻危机了吧。”
“是我陷入了危机。”
“什么危机,”邵远东不明就里,“说说呢。”
“结婚之后好像变得很善妒,而且没办法很好地克制这种情绪。”
邵远东愣了一下,继而笑岔了气:“你也有今天啊!”
接着,江暮平听邵远东足足笑了半分钟,他喘着气说:“这就是老处男的世界吗,见识到了。”
江暮平本来想找人开解一下的,毕竟动不动就嫉妒的感觉他也不喜欢,谁知道邵远东一点用都没有。
“吃醋就吃醋,还他妈善妒,不愧是教授,能把吃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邵远东还没笑完,此时成岩从屋里走了出来,天边的烟火越来越绚烂,快到零点了。
邵远东从镜头里看到了从后方走过来的成岩,朝江暮平努了努下巴:“你那促使你变善妒的老婆来了。”
江暮平转了下头,然后看了眼屏幕,说:“挂了。”
“哎别啊,这还没到零点呢,我还没说祝福语呢,新年快乐啊,professor.Jan,新的一年继续尝尽恋爱的苦头哈哈哈哈哈哈——”
江暮平啪的一声挂断视频。
邵远东估计是喝了不少酒,平时没这么跳脱,连成岩都有些惊恐:“邵远东喝假酒了?怎么笑成这样。”
江暮平嗯了声:“把脑子毒坏了。”
成岩笑了起来,江暮平往旁边挪了挪,给成岩空出坐的位置,成岩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夜空很亮,闪烁着明艳的烟火,成岩坐下没半分钟就到了零点,村民们掐点放炮,天边响起了集中的炮仗声。
有点吵,但氛围很好。
“新年快乐,教授。”
江暮平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给成岩,“新年快乐。”
厚厚的一叠,成岩瞄一眼就知道里面肯定是整万的数目,他看着江暮平笑了下:“我还有红包啊。”
“嗯。”
成岩接过,沉甸甸的,他打开拨了一下里面的钞票,故意说:“这得有一万吧,清语她们才拿了一千,教授,你这算不算偏心?”
“算。”江暮平的指尖抵了一下他的指尖,“你不是财迷么,这点钱你几天就花完了。是不是,财迷?”
“我争取延长些时日。”成岩跟他食指相握。
成岩凑过去在江暮平脸上亲了一口,笑得眼睛弯弯:“谢谢宝贝儿。”
第51章
成岩刚给了江暮平一个新年吻,?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江暮平的父亲。
“爸?”成岩抬头看了眼江暮平,?“他这么晚还没睡?”
“今天年三十儿。”
“他怎么给我打电话,不给你打?”
江暮平笑了笑:“正常,?非紧急情况他从来不给我打电话。”
虽然跟江暮平结婚有一段时间了,?但成岩其实没跟江父见过几次面,?所以忽然收到老丈人打来的电话,?成岩的神经还是有些紧绷。
他像见到了江父本人似的,?略显拘谨地站了起来。
“爸?”成岩走到了一边。
“新年好。”江父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
成岩笑了下:“新年好,您今天还工作?怎么声音听起来有点累?”
“医院什么时候都要工作,遇到突发情况我这个院长怎么走得了。”
“那您早点休息。”成岩问:“妈呢?”
“她睡了,?熬不到这么晚。”
其实江父平时这个点如果没事,也早睡了,?市里禁燃烟花炮竹,?过年远不如乡下这般热闹,?尤其是他们这个年纪的,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子女不在,自然早早地就休息了。
成岩是江家的新成员,今年又是成岩成为江家人后过的第一个年,?所以江父特意打了通电话过来问候。
“在家乡玩得怎么样?”江父问道。
成岩笑笑,实话实说道:“一般,?这里其实没什么好玩的,大冷天的我们又不愿意到处走动。”
“懒死你们算了。”江父第一反应是问责江暮平,“是不是暮平不愿意陪你?”
“不是。”成岩看了眼江暮平,江暮平正低头拿着手机打字,?他应该是收到了很多新年祝福,正在逐条回复。
葡萄藤上缠了彩灯,堪堪照亮江暮平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冬日的室外温度很低,江暮平的鼻尖被冻得有些发红,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江父又说了一些话,大抵就是交代他们在外注意安全,条件允许尽早回来。江父和江暮平当真是塑料父子情,江父和成岩聊了半晌,愣是一句关心江暮平的话都没有。
不过快要挂电话的时候,江父终于是没忍住:“他人呢?我跟你聊这么半天,他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的。”
成岩失笑:“他在看手机。”
江父理解偏颇:“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整天抱着个手机玩,说出去还是个大学教授,一点自制力都没有。你把手机给他,我有话跟他说。”
成岩依言把手机拿到江暮平面前,喊了声:“教授。”
江暮平抬起头。
“爸要跟你说话。”
江暮平接过手机,举到耳边:“爸。”
电话那头的江父眉心微蹙:“成岩怎么还叫你教授?”
“爱称。”江暮平简短地解释。
江父愣了一下,以为江暮平在开玩笑,他瓮声瓮气道:“照你这么说,你学生叫你叫的都是爱称了?油腔滑调的,没个正行。”
江暮平说的是事实,毕竟他学生口中的“教授”跟成岩口中的“教授”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但江父说的也自有他的道理,只是江暮平不想多费口舌解释。
“有没有借这次机会跟成岩好好培养一下感情?”江父难得关心江暮平的婚后生活。
江暮平自认自己跟成岩的感情早就达到了不需要主动培养的程度,便说:“我们不需要培养感情。”
江父的理解再次出现偏差,江暮平这话在他听来,就是压根不想跟成岩培养感情。大过年的,江父也不想对江暮平劈头盖脸一顿教育,他压下脾气,问:“成岩你有哪里不满意的?”
江暮平一愣,有点懵。
“要相貌有相貌,品性好,模样好,财政状况也比你这个穷鬼好。”
“……”江暮平被怼得莫名其妙,不过他爸说的倒也不假,他虽然工资不低,但市里的两套房子买完后,积蓄就剩得不多了,体制内的工作赚的钱肯定没有成岩这种技术型的自由工作者那么多,他的财政状况确实不如成岩。
但是江暮平想不通他爸为什么突然就此对他进行诘难,还使用了“穷鬼”这种字眼。
江父继续说:“你是嫌他学历低?那你当初跟他结婚干什么,你觉得你这样的行为负责任吗?”
成岩不知道江家父子正在讨论他,看到江暮平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古怪,他有些疑惑。
江暮平渐渐觉出不对劲了,他看了眼成岩,背过身去,握着手机,压低声音说:“爸,我再强调一遍,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成岩形婚。”
结婚以来,江暮平听过太多此类的话,他已经被念烦了,这会语气也显出一丝不悦。江父不想新年第一天就跟儿子闹得不愉快,便沉声道:“回来再说吧,我要休息了。”
在他挂断前,江暮平很快地说了句:“新年快乐。”
江父嗯了一声:“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成岩走到江暮平身后,问道:“爸说什么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江暮平挑了个不重要的点说:“他说我是个穷鬼。”
“……啊?”成岩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红包,笑着问:“你不会给我发了个压岁钱,就负债了吧?”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