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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第一将军 第16节

作者:胖大葱 字数:22625 更新:2021-12-31 17:43:35

    见了林珵,才问道“八喜把九宝塞了给我,还笑着跑了,有什么高兴的事”

    林珵放下手里的笔,身子后仰,抬着脸看谷嘉义。

    不远处的男人一身黑衣裹着精干身躯,腰间一柄长剑,若是他没看错,勒出弧度的腰带里还裹着一柄软剑的剑刃。气势冷凝,粗看还有几分吓人。只是眼下所有气势都被他手上放肆的九宝给破坏了。

    他打量间,谷嘉义就走近了,把手里作乱的小东西伸手递出去。

    林珵双手接过九宝,“抱抱怎么了,这可算得上八喜他弟弟了,照顾得皮光水滑,比伺候我还用心”

    谷嘉义哪里不知道他比起八喜来,喜欢这小东西的程度也不低。爱屋及乌的念头早被在心里猜测过千百遍。

    “你不喜欢”谷嘉义目光澄澈地看着林珵,还微微皱眉,当真是单纯得不得了的样子。

    “没。”林珵笑着脱口而出。“哪里不喜欢,你送的,我待它好着呢”

    不同于有坐垫和地龙,南边的桌椅都是高腿,林珵就坐在一张宽敞的雕花梨木椅上们笑着看谷嘉义,眼里像是含了水。

    谷嘉义看看那椅子,见坐不下两人,突地羡慕起九宝这个小东西“我可不喜欢它,老在你怀里占便宜。”

    林珵笑笑不说话,要是谷嘉义小上一圈,让他坐怀里也是行的,别的就算了。

    谷嘉义瞥过桌上纸笔,想起自己最开始问的问题,“忙什么你和八喜神神秘秘的。外面石料验过了,后来盖上去的那些石料是好料子,到时候就建那样的河堤,想必百年内可一劳永逸。”

    想到石料,林珵的好心情也没那么好了,不过谷嘉义的安慰倒也是合心。他站起身,取过桌案上被收捡在一起的一摞书信,抽出一封递给谷嘉义。

    “看信”

    信封已经被拆开,谷嘉义就直接抽出里面的信纸。薄薄的一张,上面印着浅色的花痕,和有些生涩的字迹。

    一目十行地扫过,再回头细细看了一遍。喜色也浮上谷嘉义眉眼之间,抬头看林珵,心想这人怎么就那么能干那么聪明

    林珵拍一下他额头,“可是不敢信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不过北元齐这信实在写的恳切,纵观全文,也不过让我将来好好待北蛮的人,也没要个什么东西,于他一点好处都无。只是后来送来的印鉴,倒是不得不让人信服。”

    谷嘉义点了点头,欣然道“息战的十年内,若是让北蛮渐渐适应大楚,最后融入也是可行的。”说着说着,他的眼又看向了林珵,“内忧外患,如今已算解决了一桩。江南这边,就多放点心力,总归是还有人挂心着你的。”

    其实谷嘉义想要林珵多注意的,不是江南,而是自己。不过他纵是说得隐晦了点,在林珵眼里也清晰明朗得很。

    抬头间,两人相视一笑,散落在桌上的信纸上,是北元齐送出的北蛮。假以时日,林珵也有信心将那么地方彻底融入大楚,那片疆域,也将纳入大楚版图。

    在两人为着北蛮不用再担心欣喜的时候。秦太师已经无奈地同意了秦伟的决定,并且安排不少的人手拦截着消息的泄露,免得还未行事,就被林元武发现,一道圣旨葬送了全家性命。

    与之同时,在秦太师的干涉下,秦伟没发觉的一些事,也被揭发了出来。

    秦太师一开始的心思就是让秦伟辞官回老家,而让他改变主意的一个是秦伟铁了心,二则是事情已经进行到一个不可纾解的地步。秦伟的人手在一股势力的安置下,居然潜进了林元武的宫殿,就算只是外围,也触及了帝王的底线

    秦太师察觉到的,就是那股奇怪的势力,若不是那股势力的遮掩,秦伟早被发现。那么,那边是助力还是在后的黄雀

    只是无论助力与否,秦太师都拦不住越发疯狂的秦伟了。秦伟像是把所有的恨意和野心,都攒到了一起,配之狂意,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破坏力。

    一个人的能力,当用来挽救的时候,总是微不可闻,但是当用来破坏时,达到的效果却是天壤之别。

    京都里这个秋,在热闹的九月过后,谁也没能想到,十月是腥风血雨的。

    、第章

    第二天, 谷嘉义晨练过后,和林珵一道用过早饭。方道“我今天出去一趟。”

    “去哪儿”这可是谷嘉义头一回要自己出门,林珵不免好奇。

    谷嘉义在怀里摸摸, 摸出半边紫色铜牌来, 亮给林珵看“去清远书院,这是阿爹给我的令牌。”

    林珵伸手从谷嘉义手里拿过那熟悉的半边, 摩挲着背面字迹和端口处,肯定地道“另一半在我哪儿。”

    说着, 他抬头看向已站起的谷嘉义, 有些感慨道“还以为另外这边丢了, 没想到那个谷氏,是你们这一脉。”

    林珵站起身,“你应当不知道, 这令牌也是大有由来。谷氏和江家,百多年前当年可是掌控了大楚的命脉。很多人都觉得那些盐铁是国家重物,但官员才是维持朝堂的关键。你们谷氏,负责众多书院的开设, 就连现在培育了最多学子的清远书院,也是由谷氏创立的。而江家,比谷氏藏得更深, 像是帝王手里的暗箭,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人在哪,做着什么,但是无一例外的, 所有官员都被他们监管着。”

    “当年官场风气清正,江家的监管可没什么用,探子倒是养出了不少,灵犀鸟也是那时出现的,可惜最后一对也死了。”

    “百年过去,当时知道的人都不在了,倒是皇家的这些东西保存得很完整。江家低调到只剩我阿娘一个,我猜真正的谷氏一脉,大抵也只有你阿爹一个。真是巧事”

    这些东西,谷嘉义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不过也唯有当事人才能了解得这把清楚明白了。林珵看的是皇家秘藏,谷嘉义了解的渠道则是祠堂里那本谷氏志。

    当初想要把自己名字写在书上的宏愿,那种激昂里夹杂着纠结的心情,谷嘉义还依稀记得几分。只是到底隔了时日,有种恍然若梦的错觉,好像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很久。

    不过时间其实只过去了一小截,只是这一小截的年岁里,命运给的回报和收获太好,才让他有那是错觉的感觉。

    察觉到谷嘉义目光有点不对劲,林珵疑惑问道“怎么我猜错了”

    “没错。”谷嘉义拉过林珵的手,把紫色铜牌揣回怀里。“只是想到我当初的宏愿,不过现在达成了一半。为了完成另一半,我还得努力。”

    “宏愿扬名立万建功立业”林珵问道。

    谷嘉义在林珵脸上亲上一口,瞎掰道“娶个媳妇儿。我走了啊”

    看着谷嘉义落荒而逃的背影,林珵好笑又好气,不过随即对着房梁上暗笑的江千道“笑什么,下来”

    江千一个鸽子翻身,从房梁上帅气落地,单膝跪在地上,脸色无比正经,仿佛刚刚暗笑出声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儿女情长的事,是最私密不过的事了,就算林珵老早习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注视下,也对谷嘉义脱口而出的媳妇有些赧意。

    那人分明也是知道的,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二。

    林珵走着神,江千就老实低着头,不去打量不该打量的东西,恪守着自己的本分。

    片刻后,回过神来的林珵问道“证据收集得如何账册找到了吗”

    江千声音清朗,快而清楚地道“历年国库拨银的记录在户部一份,江南总督府一份。自总督到府尹到知府等下属官员,都有分册记录。两边总册都有,只是有些分册未能找到。不过依着主子的话,河堤各处的材料有好有坏,那些官员贪腐严重的,我们已经有了成算。”

    “可包括了曲州在内,若有实据,回京后,就拿这里开刀吧。”这时候的林珵,已然失去了面对谷嘉义的温软,只留下为人君者的冷硬。

    曲州这边河堤也许不是最差劲的,但是早已在朝中挂了名,从这里开始处置才算名正言顺。江千肃声应是,年轻的脸上是无比的冷静。骤然一看,这个年轻人比之初在草原上的时候,已有了极大的变化。

    那些变化不止在面容上,由一个肆意的探子到领头的,江千这段时间的成长不可谓不大。他可能还没有江万那样举重若轻,能谋划在草原深处的事宜,但是给他机会,也会绽放自己的光彩。

    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了很多人身上,林珵的越发成熟不必多说,谷嘉义也似一柄未开锋的长剑,在往锋利冷寒的名器转变,有谷业的指导还有林珵耳濡目染的影响,谷嘉义的眼光和视线甚至心胸,都在往新的境界突破。

    从曲园到清远书院,距离是不远的,它们分属于两个州。但是一条河渠跨过了弯曲的官道,将一天的路程,转变到了半日,赶上顺风,船夫又是技术好的,小半日即可。

    因着出门时拖了一小会,谷嘉义到书院的时候,书院里学子都结束了上午的课业,书院里到处都是人。于是,他们就看见山长的书童领着一个糙汉进了后山处山长的小院。

    小院里十分简单,有块空地种着一种常见的药草,也算得绿意盎然。从这块小地,能瞧出主人家是个务实的。

    院里一颗老槐,树下是一位发须都染了白霜的老者。那老者面庞清瘦,一身简单书生长衫,让谷嘉义想到了江九。因此他弯腰躬身道“山长好。”

    山长淡淡道“不必多礼,若不是按着小九的排行,老朽当不得你这礼。”

    这态度,有些冷淡了。谷嘉义心内这念头拂过,脸上却笑着道“自是该按师傅的排行来,小的只是晚辈。”

    山长和江九一样留了一把长而整洁的胡须,他轻轻抚着,脸色不悲不喜,丝毫看不出对持令牌的谷嘉义的看重。客气又疏离地问“可是有什么要事都可与老朽说说,帮得上忙的,老朽必不推脱。若是我不行,书院里还出过不少学子,也可勉力一二。”

    要说谷嘉义这回来,也不过是为了拉近关系,见见人,若是能得点提点就更好了。没想到这山长这么直接,竟然直接问他所来为何。

    这样难得的机会,自然不容放过,必须得问最为难和最重要的事。就算山长也不能解决,也得个提点多个思路。谷嘉义想了想,问道“山长认为江南如此局面,太子如何行事最佳”

    、第章

    老者白皙的面上眉宇轻蹙了一瞬而后就恢复冷淡的模样, 短暂的几乎没人看见。作为教书育人的山长,他是有些不满谷嘉义跑去从武的,何况谷业也是出自清远书院, 他更希望面前这小子能继承谷业的沉稳聪慧, 来日未必不能做另一个右相,为大楚多做些实事。只是这希冀到底太为难人, 个人有个人的道,谷嘉义也不会是下一个谷业。

    不过谷嘉义这般将林珵的事记挂在心中叫他疑惑。要知道, 谷业可是个帝王派。

    他问道“这天下, 如今还是今上的。缘何如此维护太子”

    谷嘉义反问他“山长以为今上和太子可比得何况我年岁尚轻, 追随新君也在道理之中。太子人品高洁,心怀坦荡,亦是爱民的, 何况也不是荒唐淫乱的,我衷心护他,思我君之事,优我君之愁, 有何奇怪我又未曾随着太子谋弑今上,做那些大不韪的事。”

    林珵在谷嘉义心里自是再好不过,但其实他在百姓里, 学子里,官员里,名声都极其不错。这其中的原因有一定的人力推动,也有自身品性的优良, 够优秀的,总是不怕被质疑的。

    这些摆在明面上的桩桩件件的好,就是山长也没办法置喙。而太子的缺点呢只有太过洁身自好这点能算得上了,毕竟储君的子嗣,也是需要担心的。不过又因着他只是储君,皇上都不管,谁还去操那个心。

    山长略僵硬地点了点头,待尴尬过后,回答起谷嘉义问的江南局面如何处置的问题来,“江南官场浑浊了多年,几方势力也都不是善茬,官场内部早出了内乱。殿下若真的要处置,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端看他怎么想。老朽的眼光比你强上不少,却未必胜过太子。进一步清洗官场,退一步来日算账,选了这样,就注定放弃那样,世上的事总是有失有得的。但目前,护好太子安危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这是说林珵能处置所有的事,问题也算是白问了,谷嘉义有点懵。不过最后这句说到他心坎里了,外出一天,回去不知道林珵会如何,可千万别自己跑出门去。

    书院里钟声响起,山长拿起一卷发黄的书,对谷嘉义道“我该去讲课了,日头正高,到曲州还能赶上余晖,老朽就不送你了。”

    山长步履矫健,一会儿就消失在院门口,谷嘉义也沿着书童带他来的路往回走。

    码头上船只接踵,做苦力的短工们在扛着大包,他们都尽数弯着腰,背上驮着可能比自己还重的货物;还有叫骂着的管事,衣裳精致,力气十足;再加上如谷嘉义这等匆匆的行人,整个码头都闹哄哄的。

    谷嘉义来回上的都是专门载客的大船,这种船速度飞快,且安全最有保障,轻易不会发生事故。归路和来时一样一路顺畅,谷嘉义在落日余晖里,下了船,踩上踏实的陆地。

    他这一趟,说白了就是什么都没收获到,没能让山长见之叹奇人,也没得个青眼。虽然他也不怎么需要,但是心里总有些过不去。且把记住的话,回去给林珵复述一遍,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蹊跷。

    在谷嘉义抵达曲州码头不久前,两艘黄色旗帜的大船扬帆,朝着更南处去。那是林斌的船,只是船上没有他的人,只有原本林斌贴身的侍卫长和秦水,两人面对面坐着喝着酒。

    脱去官服换却一身锦衣的秦水面上笑得和蔼又亲切,林斌王府里的侍卫长也去了往常的严谨模样,和秦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秦水放下手里的酒杯,笑着道“兄弟可是深得重用啊,大皇子的印鉴都拿到手了。”

    他对面的人灌下一杯酒,呛了自己一下,嗓音略带点沙哑道“都是听秦大人的话,何来什么重用。若是那事败了,我们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现在就先快活着吧。”

    秦水面色沉了沉,想起自己已经被秦伟接了去不知在何处的妻儿,一腔心思也是愁苦难言,索性和对面的男人一样大口喝起酒来。

    而原本该在船上的林斌,却是在带着人搬出了曲园后,换了另一座并不逊色丝毫曲园的庭园。

    下人们在园子里忙活着,杨婉言在主院的房内收拾着床铺,林斌靠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时不时抬眼看床上的人专心忙碌。

    身后视线萦绕,杨婉言早就察觉,但是依旧等到整理完后,才回头瞪大了眼看正在看着她的林斌。这诧异的表情维持了一瞬,而后便是淡淡的浅笑,挂在她嘴角的梨涡让她容色顿增。

    林斌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放下手里翻了几页的书,笑着问她,“笑什么”

    杨婉言撩了撩耳侧掉落下来的发丝,侧着脸小声地道“没笑什么。”

    “我可不信。”林斌说着,走近杨婉言,将乖巧柔顺的人搂在怀里,在她耳边细语。

    这时天还大亮,林斌也不会做出什么,杨婉言就细细慢慢地答着他的话,有时候还好奇地问个话,再用崇敬似的目光看着他。

    杨婉言知道林斌喜欢什么样的人,这个男人喜欢柔顺,有点小聪明但也不是特别聪明的女人,可以轻易掌控在手里,但也不会太乏味。她如今扮演的正是这样一个乖巧的人,事事都顺着林斌,身边的物什都处理得妥当,比跟了他十几年的太监更得他青眼些。

    只是,杨婉言也知道,这些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只需要轻轻一戳,就消失幻灭。

    有时候,她也想,若是林斌身份普通些,换做某个县的书生,而她则是嫁给他操持家务的农女,会不会就真的一直如此时此刻这般画面温柔缱绻、让人艳羡不已。

    谷嘉义回了曲园,自然看到了因着林珵离开而空旷出来的半个园子,有些犹豫该不该将这边一起看守起来,但是人手上的不足又让他有些难以抉择。

    往江南来的一路上带上的护卫兵卒,足有千余人,林斌那里带走了四百多,剩下这些若是看守整个园子,未免就有地方会被疏漏,到时候防守薄弱,还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想了想,谷嘉义还是决定找林珵将这事一并说了,看着空荡荡的半边园子,他有些莫名的异样之感。

    等见了林珵,谷嘉义就复述了山长那通在他耳里几乎全是废话的话。

    林珵揉着九宝沉吟了一会儿,最后笑着道“最近怕是要粘着你了,不然小命危矣。秦家人手里没什么兵权,倒是不知道除了家养的死士和重金请来的绿林江湖人,能从哪儿挪腾出人手来”

    “江南总兵是今上的人,也是个忠心的,秦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请的动他。而其他人,兵力一调遣,就会引起怀疑,将来东窗事发,可不是一条人命的事。这么说来,倒还真找不出什么人来”谷嘉义分析着,把人选在心里一一排除。

    林珵看他眉头像是要打结,看得更乐。

    当事人一脸轻松笑意,谷嘉义心里的担心也像泄了气,无奈道“阿珵,你正经点。”

    林珵也道“师弟,你正经点”

    四目对视了一会,两人都笑了出来。

    林珵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虽然对那山长的话存着一些怀疑和疑惑,也没多说。没有实证的猜测,不过是让身边人多添烦忧。

    但随即目光触及桌上,林珵知道自己还是要出门送上去给别人刺杀,有些心虚地问谷嘉义“明日嘉义还有事吗”

    谷嘉义看了看他,道“没事了。”

    “那明日同我一道去审案吧,苏昭明抓了一个知县,这几日河堤转道已经忙完了,明日就可以开审。”林珵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谷嘉义的神色。

    谷嘉义的轮廓是有棱角的,眼睛总是乌黑有神,剑眉上挑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也唯有林珵知道,这实际上是个色鬼的胚子,动不动就亲人。

    色鬼谷嘉义冲太子殿下挑了挑他透着一股正气的剑眉,并捏上了他的脸。

    林珵任谷嘉义轻轻地捏了会,才拍拍他的手道“这下好了吧,老是皱眉,也不怕成了老头子。”

    谷嘉义看看他瘦削的身板,弯腰凑在林珵耳边道“师兄放心,我就是老了,力气也比你大,抱着你走两圈不在话下。”

    、第章

    许是因着昨夜的点点福利, 谷嘉义一夜好梦,醒来窗外朦胧着,像是批了层薄纱。

    秋一点点过去, 日头也在慢慢变短。不过最近天气还不错, 算得上风清云朗,等日头高高升起, 说不得穿了外衣还有几分热。

    谷嘉义翻身起床,洗漱过后, 小厮就带着昨夜里整理出来的消息过来。

    消息写在薄薄一张纸上, 比起林珵一大把的折子好得多, 但是麻烦程度上,可没逊色半分。

    这日的第一条便是,大皇子使船向山民区而去, 人在曲州柳园,护卫百人。

    不过短短十来字,便透露了林斌的动向。许多人会轻视这消息,谷嘉义却知道这很大可能上牵涉到林斌一派的政治动向, 林斌留在曲州,就有可能是在谋划着对林珵动手的事。

    今日他们还要去苏州府尹衙门

    谷嘉义掠过第一条,转眼看向第二条。第二条依旧是江南的消息, 甚至和谷嘉义息息相关。江南山民区,唐经中瘴气,性命危。

    这曾让林斌生起不满的唐经,便是定国公府孙辈的老三, 亦是谷嘉义的三表哥。

    纸上的消息都被一定程度的浓缩过,为了了解得更详细,谷嘉义沉声道“唐经一事细说”

    规矩站着的人张嘴便来“唐经将军前两日攻进了山民区的的老窝,那里很多山民集聚,一个不慎中了阴招。主将伤,战事不了了之,现在唐将军手下的人都撤出了山林。只是僻壤之地,缺医少药,瘴气、刀伤俱都无人解得,伤势才愈发重了。”

    刀伤只需要好药就能慢慢养起来,但是在中了瘴气的前提下,只会演变成更严重的局面。谷嘉义抿了抿唇,决定向林珵借几个人。

    第二条往后的消息,有集中在江南的,不过谷嘉义早已知晓;也有远在京都的,但那里谷业坐阵,谷嘉义也懒得废太多心思,打了两套快拳,沐浴换衣,便去了林珵哪里。

    两人用过早饭,带着谷嘉义安排好的护卫等人一起出行。人很多,骑马不可取,林珵就坐了马车,虽然江南这边轿子很多,但是林珵还是习惯马车一些。

    谷嘉义陪林珵一道坐在马车里,车厢不窄,但是坐了两个大男人,也没宽敞到哪去。林珵伸着长腿,靴子被搁置在车厢口。谷嘉义盘着腿,低着头,实则是目不转睛。

    林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己的腿上并无什么不妥,只是下摆没全被遮掩住,在外人看来还有几分失礼。他缩了缩自己的腿,像谷嘉义一般盘了起来,同时也想起了自己昨日的囧状。

    谷嘉义双手按着椅子的两侧扶手,弯着腰在自己颈侧喷着热气,而后趁着他没防备就亲了上来。亲密的唇舌交缠,林珵也早就适应良好,有时也会主动出击。不过他哪里知道,自己颈侧那么经不起撩拨,只是几道呼吸,就让他没了一身的力气,成了谷嘉义嘴边鲜美的食物。

    两人最后的亲密动作也没超出了往常的幅度,但最让林珵羞赧的是,谷嘉义竟然为着那句老头子,双手一捞就将他抱出了椅子,还是和抱小娃娃一样的羞囧姿势。

    高领子遮住了林珵的脖颈里的红痕,却是没遮住染上红润的脸。谷嘉义抬眼间,便看到林珵垂着眼,睫羽不停眨动,脸上偶尔飘上红晕,纯情的就像个十来岁的少年。

    车厢内像是掺和了极品的香,泛着淡淡的甜味,谷嘉义后仰身子,靠在车壁上看了林珵一路。

    马儿在车夫的“吁”声中停下,接着车厢外有人道“殿下,府尹衙门到了。”

    林珵清朗的声音响起,“嗯,就下。”

    说完这句,林珵便弯着腰,要往前去。车厢内穿靴不便,以前林珵要不不脱,要不就是八喜伺候,眼下车厢里只有比他小的谷嘉义,自然得自己穿靴。

    谷嘉义拦腰把人抱住,放进怀里,拿过靴子林珵套上。

    林珵只觉得身后一阵热意传来,还有戳人的东西在身后支棱着。

    谷嘉义也知道分寸,速度很快地给林珵套上靴子,还整理了下微微皱起的下摆。他动作一好,林珵像是后面有火烧一样要踏步出车厢,掀开帘子的时候,回头瞪谷嘉义一眼。

    谷嘉义看着十分精神的小嘉义,他也很绝望啊

    半响后,谷嘉义才掀帘下车,等着他的十来个护卫也跟着离开马车,独留下个照看马车的。

    衙门外很多百姓守着,议论纷纷,面色有喜有怒,还有的茫然不知情况。

    谷嘉义视线在人群里一扫,停顿了一秒,悄悄招过一个擅于跟踪的护卫,让他跟上一身简单衣裳的杨婉言。

    路过人群的时候,谷嘉义还听得依稀的赞扬声,大抵是这个年轻的老爷长得很精神,就是没有前面那个公子哥俊。

    谷嘉义摸摸下巴,背着一只手,老爷范更足。

    进了府衙大门,就有差役迎上来。

    “这位大人,不知您的名讳是”说话间,差役瞟到谷嘉义腰间挂着的大刀,恍然大悟道“可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统领大人”

    谷嘉义点了点头。

    那差役立马道“请随小的来。”

    绕过前面热闹的人群,这差役带着谷嘉义一路进了后堂。而里面上位上端坐的,可不正是先他一步进来的林珵。

    谷嘉义在原地站了一瞬,才大步走到林珵身后,像是贴身护卫一般。

    林珵看也不看他,板着脸听着苏昭明陈述那被抓来的知县的几大恶行,而苏昭明下面的一些知府,都鹌鹑似的不做声。苏府尹有张圆润的脸,脸上更是笑容常开,若不是知道他的本性,听了他的话,大抵都会恨不得立马斩了那知县。

    林珵和别人应付着,站在他一左一右的两人则是悄咪咪地打着手势。

    个动作后,江千低头对林珵耳语两句,就自己出了内堂。

    跟踪杨婉言的人并没有回来,但是江千带过来的探子混迹在人群里,还有几个悄无声息地进了府衙,看到了超出府衙人数定额的人手。若是多出一两个人也不会太明显,在内堂不远的女眷内院里,一个女人都没有,全换做了服装各异的江湖人。

    在府衙里做那些小人动作,倒还真是出人意料谷嘉义冷眼打量着苏昭明,看得他心虚不已,怕自己露馅就借口升堂的时候到了。

    林珵适时出声,“给孤在外面放个椅子,看看苏大人如何审案”

    苏昭明脸上的肉抖了抖,小心地问道“审案无趣,太子殿下可要上点茶水”

    林珵无聊搭在膝上的手被挪开,人也站了起来,低着头对苏府尹道“断案如此严谨的事,喝茶像什么样苏大人还是快去升堂吧”

    苏昭明一个眼色,那长随立马窜出内堂,去了前面安排。

    等林珵和苏昭明出来的时候,府尹的桌案已经被撤了下来,换上了崭亮的一套桌椅,而苏昭明则坐在了下面这层,拍响了惊堂木。

    随着捕快们的杖棍和地面叩击,撞击声响彻在人们耳边,有幸进来围观的有名望的百姓都闭紧了嘴,生怕触怒了官老爷。

    只是堂上坐着一个比难得一见的府尹大人还尊贵的人,自然惹人注目。

    见众人都盯着上座的林珵,苏昭明笑着道“圣上担忧我曲州百姓,故谴太子殿下来关怀我曲州百姓。今日恰值殿下空闲,就来听本官断案。”

    有颤巍巍的老人带头跪下,三呼殿下千岁,直把上座的林珵夸做神仙模样。林珵提高了声音,朗声道“诸位都请起,孤代父皇受了这个礼了,都请起罢”

    如玉的君子模样,还如此有礼,下面的百姓对储君更满意了。不同于京都的百姓消息灵通,曲州这里的百姓可能一辈子都去不了京都那样的地方,他们也从没见过皇室人的样子。而如今见到林珵,就像见了个大宝贝,恨不得一直盯着。

    风头被抢尽的苏府尹,再度拍响了惊堂木,震慑住百姓们。一旁的师爷提人上来,苏昭明就开始了问话。

    比起空荡荡的外貌来,显然河堤一事让百姓们更关心一些,他们都严肃地盯着那跪在地上,两肩瑟缩的知县,大部分人眼里露着恨意。

    谷嘉义看着那知县,就知道了受了刑的,说不定威逼利诱都使尽了,才出来这么乖巧的罪人,恨不得把所有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

    不一会,话都问完了,就到了按手印的环节。

    林珵突地出声道“这罪人,孤瞧着不像那么回事呢大家说说,可有这么老实的人还有赃款的数量可对不上,建一里河堤的银子就多得不得了,当时还有监工,这知县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苏大人觉得孤说的可对”

    林珵笑着看苏府尹,身后站着凶神恶煞放着冷气的统领大人。

    、第章

    苏府尹解释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 这知县是和一位富商瓜分了银两,那富商带了大量赃款正在外藏匿呢。至于监工,也正是这位知县的亲戚, 已经畏罪潜逃了。”

    林珵灿然一笑, 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扶手。

    听懂暗号的谷嘉义冷哼一声, 道“谁说曲州河堤只溃坏了一段,乡亲们平日没见过河堤的异常每年朝中都撒了几百万两白银进河堤, 用来休整新建, 河堤绝对是一年比一年好的。但据我们所知, 有些地方可是多年未曾修过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有人像是突然想起般道“我们那的河堤却是多年未曾休整,淤泥都不知堵了多少呢若是遇到大雨洪水可如何是好”

    “我们那里倒是新建了河堤, 就是瞧着不怎么结实,石头都能扒拉下来。”

    这一开口,就好像整个曲州的河堤都是又旧又破一样。但是其实不然,很多地方的面子工程还是做了的, 只不过在谷嘉义和林珵的引导下,人们就朝着他们原本讨论的话题上去了。

    进了大堂的这些百姓里,不乏认字讲理的, 甚至人群里更多的是年纪偏大的中年人或上了年纪的人。他们没有偏僻了事实,只是在河堤长久务实的情况下,被突然溃坏的河堤吓住了而已。再把如今的河堤和多年前多大的洪水岿然不动的河堤相比较,就发现那位长相很威严正气的官老爷, 说的很对啊。

    官老爷在人群里威严地扫视一圈,很满意自己一番话达到的效果。

    苏昭明自然看出了谷嘉义的动作是受了林珵指使,只是他未曾想过,温润如玉看起来亲切可人的林珵,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拆了他的台。

    他想过林珵带着证据回京直接让今上下旨处置他们,想过林珵直接带着突然出现的兵力围剿官员的府邸,就是没想过在他审这种毫无可能被翻盘的案子时,来这么一出

    不过想到秦族长带来的那些人,苏昭明心内也算是安定了不少。他想林珵他们肯定也不会想到,等案子断完,百姓们散去后,他们会在这光明长大的牌匾下被囚禁。

    苏昭明其实是个胆子并不怎么大的人,但是他实在是太爱财,只要从他手里过的钱财,他都忍不住捞一笔,后来发现捞了也无人知晓,也就越发贪婪起来。他知道自己手段不高明,证据也很多,林珵若是处理起来,就是被砍头的下场。既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自然只有答应秦不负,囚禁太子这一条路了。

    苏府尹面上笑了笑,板着脸肃声道“江南之地何其大也,河道码头何其多矣每年的洪灾水患也并不少,有些地方的河道还每年都在变。这些都是大伙都知晓的事情,其他地方的河堤若有什么不妥当的,你们也可回去多看看,上报到官府,必会有人处置。不过今日是来断这知县贪腐的案子,人证物证具在,按律法该判处秋后问斩,子孙三代内不许为官,画押”

    苏府尹急着断案,想着此事结了就安全了,可是林珵怎么会让这人如此轻易被放过。再说,那些后院里的人,他也不想对上。每应付一次这样的刺杀或者争斗,都会有数个或者数十个衷心的护卫失去性命。

    谷嘉义拿起手边不远处一个砚台,上面还有未干涸的墨汁,想必是刚研磨不久,或者就是摆上来给林珵用的。

    那砚台瞧着就品质不错,拿在手里也颇有分量,周边还雕着风雅的莲花样式。

    眼下,那砚台被谷嘉义“砰”地一下扔了出去,正中那位画押的知县的手臂。

    仿佛是受不住那砚台的力道,那原本瑟缩着双肩的知县扑向了前方,摔在了地上,双手都埋在了墨黑的墨迹里。

    这下就是想画押也画不成了。

    林珵摆了摆手,袖子哗啦响了一声,皱着眉道“苏大人可是用刑了这位知县可还没卸去官职,还是圣上钦定的朝廷官员。”

    说着,他像是不满般皱眉看向苏昭明,“苏大人,断案也断的太急了些。其他几位大人一并请出来吧,请他们给百姓们讲讲律法。”

    知县衙门只有小小的一个正堂,再往上知府衙门大很多,再一路到府尹,一些约定成俗的习惯让曲州府尹衙门变得占地极广,就是正堂里下面那块地,能容纳的百姓也有百五十人。

    苏昭明抬头看去,竟是乌泱泱一片的人头,打头几个便是各县有名的教书先生,对皇家正统再崇敬不过,眼下正瞪着往日里让他们害怕不已的苏昭明。显然他们并没有记恨谷嘉义的出手,反倒是觉得谷嘉义是在维护一个公道。毕竟那一砸,只是一个砚台的力道,带来的伤不会多重,而若是画了押,那位知县和他家人便是记在册山的人了。

    苏府尹咬了咬牙,对着侧门处喊道“各位同僚一并出来吧,苏某这事处理得不大妥当,但是也是为着曲州考虑啊”

    几位知府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面上虽都看不出什么,但是眼里都充斥着惊惧。不过对下方的百姓们而言,一串的官老爷,这可是稀奇事

    林珵笑着一一问过,和他们沉默的样子对比,谁心虚,谁有理一看便知。

    不少人开始考虑起,要不要搬个地方,离河堤远一些,或者干脆让太子殿下处置了那些贪官,把钱拿出来重新整治河堤。

    这两个主意,自然是后一个更得人心。一个知县,想也知道手里的权力贪污不了多少的银子,在座的这些人,每一个随便捞点就比那个知县捞得多多了。

    这时,突然有人发现那位知县自倒下后,就没有再起来过。

    有眼尖的叫道“那人好像流血了会不会流血而亡啊”

    这位犯官离最上面的桌案处不近但也不远,谷嘉义早发现空气里飘过来的血腥气,因此一有人出声,他就佯做怒道“扶他起来,去一个人请个大夫”

    林珵细细在脑内回忆这位知县的事,发现这位不算特别干净,但是比起曲州其他官员也是不错的,只是不走运地摊上那个监工和富商,拖了他的后腿而已。

    这样的官员,林珵生不起怒气,但也没能像谷嘉义那样担忧。他心中自有一番衡量。作为一个君,他永远比谷嘉义冷静,他的怜惜也更少地针对个人。在谷嘉义说出请大夫后,他甚至想了好几个方法,借着这知县离开这府尹衙门。

    苏昭明气恼地皱眉,有林珵在,他所有的命令都失了效,何况还有那个冷面煞神,总是冒出来坏事。

    不过这时候,苏昭明并不是一个人,所有贪过银子的,都和他在同一个阵营。

    有位知府就站出来道“既然这位同僚需要看大夫,不若今日案子就断到这里。人证物证,俱都是全的,何况指认他的人里还有他的兄弟,也没什么好再置喙的。胡乱猜测的东西,总归是没有证据来的靠谱的。”

    林珵饶有意味地看着他,看得人脑袋瓜越来越低,才放过这人,对着下面的百姓们道“这位大人说的有理。”

    苏昭明心中一缓。

    林珵又道“孤今日就不掺和了,下面可有乡老,领孤和诸位大人去看看最近处的河堤,给大家做个保障。至于这位知县,我们也可以去看看听听他治下的百姓如何评道。”

    直接去下面的乡县,自然是不可能的,这只是林珵给下面众人提的一个说法,自然有人出来说说那位知县的清白廉洁,政绩突出的事。

    不过去河堤处看看还是可行的,这府尹衙门一刻钟左右的地方,就有一处河堤,且谷嘉义和林珵都去查看过石料以及周边田地等。

    江千在人群里冒出头来,带着一众护卫拦出一条道来。

    林珵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了府尹衙门,留下来的苏昭明拍了拍大腿,推开身边傻傻站着的差役,脸上尽是怒色。

    对着身后的师爷道“明日告诉别人,我生了麻风”

    麻风是一种会传染的病症,不会死人,但是会让脸上身上出现很多疙瘩,所以这病症是见不得人的。他已是打定主意先跑路了,到时候林珵没事,他就躲起来;出事了,秦家大皇子那边看着这回的面子,说不得还会让他继续做个逍遥府尹。

    而那些被护卫们贴身跟着,被迫同林珵一道往外走的知府们,心里就没苏昭明这么好受了。他们只顾得上在脸上摆着笑容,尽量营造一个和蔼近人的形象。

    那些没能蹭到林珵身边的百姓,也俱都靠近了这些官老爷们,想沾点福气。同时心里那丝对河堤的担忧,也被压下去不少。

    林珵身边跟着几位老人,一看就是德高望重,但是这样的人吧,腿脚不好,走得也慢。谷嘉义见状就招手让人叫了几顶简陋的像一个椅子的似的轿子,把几位老大人请了上去。

    至于林珵,则是坐上了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骏马上,随着马儿的步伐一路慢慢地走着。

    不多时,街面上的人,河堤边不远处的人,越来越多的人都聚拢到了一处,想看看太子殿下的模样。

    谷嘉义骑上另一匹马,紧跟着林珵,江千也在另一侧,这样两人能防住当空射来的箭矢和一些暗器。

    这回出行时突然兴起的,故而林珵并不是很担心的自己的安危,他挺直了腰背,笑得亲切近人,全然没有对着官员们的严肃模样。对于臣,他要让他们惧他,而这些民,要让他们敬他信他亲他。

    河堤边上种着柳树,但是现在早已过了柳絮飘飞的鲜嫩季节,反倒是败落的柳叶,无人打理堆积腐烂在地上,无端叫人觉得河堤边上残破起来。

    众人到的时候,眼里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同时他们心内也不断感慨和质问,曲州的河堤何时破败至此之前退去的担忧亦如潮水般涌回,在经过亲眼所见后变得更为浓重,沉甸甸的在心里。

    简陋的人力轿椅被放下,一位老者感慨道“好久没过来,当年这边还能放风筝,河中白雾茫茫、堤上绿草萋萋。”

    、第章

    这厢林珵兵不血刃地出了府尹衙门, 那边想要跑路的苏昭明却被秦不负拦在了自己的府邸。

    苏昭明胖胖的身子被长随扶着,见到秦不负出现在面前,猛地停下步子。看着秦不负挂上招牌似的笑容, “秦族长, 在本官府邸里乱窜可不好吧还有,既然太子殿下已经走了, 那些江湖人士,还是快点让他们离开的好。”

    被林珵拆了台, 苏昭明自然心情不大好, 这下又被当了路, 心情更好不到哪去。

    秦不负皱着眉,显然也是对林珵这么走人很不满意,想到那些人要求的大笔银子, 更是不满。不过这苏昭明倒还是很配合,连在府衙行动也答应了。

    只是,可惜了啊。那些愚民,三言两语就被煽动。

    秦不负也挂上笑容, 强撑道“无碍,我还派了人往去园区取那些账册和证据,虽然真真假假, 但是留在他们手里总是不放心,不若一并取了出来。”

    苏昭明先是一喜,不过随后就想到那些账册消失的容易程度,有些丧气道“谁不是把东西好好藏着, 本官藏得那么严实,也被摸了去。”

    藏还不是藏在这府邸秦不负内心嘲笑着苏昭明的蠢笨,同时忍不住羡慕起这人的好运气来。你说这么蠢笨的人,怎么就坐到府尹的位子。而他秦不负,就只能靠着秦族长的名头在外面行走。

    眼里闪过嘲讽,面上却还是笑得亲切,这大概是官场的为人之道,所有的情绪都被遮掩在面具之下。只看你修习的如何,琢磨专研的程度深否

    而苏昭明,就比秦不负更甚一筹。他是做不来锦绣文章,但是他会做人啊,每年里评政绩,哪里银子没送够,他又是从不整事的;不像这秦不负,只会挂着文人的名头和那些学子们作诗做文章,要不是看着秦家有个秦太师,说不定连个小官都混不下去。

    两人互相心内互相鄙视着,面上俱都笑着。等送走了秦不负。看着他带来的那帮子痨神一起离开,苏昭明才松了口气,对着长随吩咐道“去收拾东西,顺便让夫人也收拾一点。”

    长随不解地问,“老爷,秦族长不是说那些账册拿回来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收拾东西还要跑吗”

    苏昭明瞪他一眼,“跑什么。我这是病了,要去乡下养养。”

    长随楞了楞,想起先前的麻风一事,心里依旧有疑惑,不过还是闭了嘴,老实下去。

    等这贴身的长随也走了,苏昭明才凝重了脸色,摸着胖墩墩的下巴发愁如何避开欲来风雨。

    江南这一趟子水很混,但是这一回,竟然只出来一个秦不负搅风搅雨。那些底蕴深厚的家族,那么多的子弟和官员,离林珵到曲州已经四五天了,居然还没有过来拜访一二。要说苏昭明不觉得奇怪,那才是怪事。

    他老早就觉得,秦家这回打的是让太子留在江南回不去的主意,这回肯接话也是自己贪得太厉害。只是没想到太子和他身边那个据说是他师弟的人配合得那般默契,一言不合就拆了台,竟是不合常理地直接走人了。

    思量再三,苏昭明还是决定先跑路,至于最后他是不是去乡下,若是没东窗事发,谁管他

    这时候,被苏昭明惦记着的林珵也沿着河堤逛了一圈。

    不少在公堂上听到谷嘉义辨言的人,都暗暗地挨到河堤边上,感受了河堤的质感。有见识的人却是知道,河堤就算面上光,下面的填充之物却也未必是好的,说不定就是些烂草料。

    谷嘉义紧跟着林珵,注意力四散着,觉得身后有动静,猛地回头一看,却是那个被谴出去跟踪杨婉言的护卫。

    那护卫面上没有急色,想来事情不会很急,但是依然过来找了他,想必事情也是比较重大的。

    谷嘉义冲不远处一个护卫招手,和他换了地方,快速地出了人群。

    “那女子和田大人在一处。”那护卫小声道。他不知道那女子是谁,但是在大皇子身边见过,眼下那女子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看样子还是背着大皇子的,莫不是什么女暗探

    田大人这称呼,谷嘉义一下就想到了田为。同时也想起当初从北蛮归来,也是瞧见那杨婉言和田为在一处,自己还因着杨百的缘故多关注了些。

    这杨婉言,肯定是田为送过去的了。送一些后院人,一是为了拉进关系,二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林珵的一些事,是从不瞒着他的,就事一开始,也坦然得很。但是他和林珵,同那林斌和杨婉言,也肯定是不同的。

    想要从一个皇子嘴里套出消息来,难度可不小。

    谷嘉义皱了皱眉,让那护卫下去休息,自己回了林珵身边,一直到人群散去,进了马车。

    林珵揉了揉脸,他笑了半天,脸颊都是酸的。

    谷嘉义伸手轻轻给他捏着,小声笑话他“谁知道在外面笑得如沐春风的太子殿下,回来还要揉脸这样子,可没什么风度了。”

    林珵不说话,动了动肩和腰,谷嘉义见状自觉地腾出一只手。

    林珵这才道“这不是在你面前,就是八喜也没见过我这样。”

    谷嘉义笑着凑上去亲亲,笑着道“臣的荣幸殿下还要一心一意,以后也别让八喜瞧见。”

    “你以为你是醋做的人”林珵好笑地道。

    “我就是醋做的又如何,阿珵是什么做的”谷嘉义说着,手上加重了力道。

    林珵感慨道“你这手艺怎么学的比那些太医也不差了。我阿娘的肩背疼,弄了这么多年都没好,就是因为以前伤了。”

    谷嘉义还能不知道自己这手给军中兄弟解乏的按法什么水平,连忙实话实说,“这就是解乏的,皇后娘娘哪,我可不敢去。对了,忘了同你说,那个杨婉言是田为的人,我估摸着和杨百有关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她。”

    林珵在脑子转了一圈,才想起杨百来,再去想那个什么杨婉言,却是没什么印象。不懂的问,也没什么尴尬,“那个杨婉言是”

    以为林珵无所不知的谷嘉义呆了呆,解释道“大皇子身边那个侍女,这回出宫可就带着她一个。”

    “唔,这个女子是谁我不知道,不过都御史做过什么,我却是知晓。杨夫人貌美,在都御史未做官时遭了惦记,趁着他科举的时候,把订了婚的人强娶了去。后来都御史就设计了一个陷阱,也算不得陷阱,就是抓着人的把柄,救出了快要身亡的杨夫人。那女子若是和杨百有关系,估计是杨夫人未嫁都御史之前被迫生下的孩子。”

    这事林珵知晓,也是因着杨都御史是个过分苛刻自己的好官,才深入调查了一番。对于这份境遇,不得不叹一声可惜,为富不仁、为官不仁的人总是有的,但好官好人也不少,只能叹一句天道不公而已。

    也幸而,这结局算得好的。

    马车外江千揉着耳朵,只觉得日子越发难过,这般听着主子和人腻歪,还不如出去找找藏在地洞里,暗柜里,密室里的那些账册呢。

    在江千无比的怨念里,马车终于到了曲园。

    到了尽是自己人的地盘,就不必太像在外面一般紧张,江千跳下马车,任车上两人你侬我侬。

    八喜在林珵的院子里转着圈,嘴里不住念叨着“那些账册怎么会多了呢不是说会被人偷走吗我没数错啊。”

    林珵踏过院门,闻声问道“怎么了老远听见你嘀咕”

    八喜看了看林珵,低着头红了脸道“主子,我把账册数记错了,总觉得越数越多。”

    “现在多少本了”

    “三十六本。”

    林珵看着八喜,无奈地告诉他“是多了,你没记错。”

    、第章

    林珵的话一出来, 不说八喜,就是谷嘉义也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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