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离别总令人肝肠寸断，八年的朝夕相处今后要隔着天涯相望，许许多多的话深埋内心深处，无法述说，无忧握着李碧水的手，清脆的声音有些哽咽“保重”
李碧水深绿色的眼眸流光溢彩，灿烂的笑容带着一股狠绝“四皇子，你等着我，我会成为将军的”
无忧望着眼前十六岁的青春少年，异常白皙的肌肤，卷曲的长发，这模样的他去了军营又该面对什么呢？不知为何眼眶里燃起了水雾，他何得何能的令他远赴战场，就是想为他这样傻兮兮的主子增加一份力量，未来能保护他的力量，这份友谊太厚重了，他以后有机会报答李碧水的这份情谊吗？贴着李碧水的耳边，轻声的道“你要活着回来，保证”
李碧水微笑着保证“放心吧，你和赵枫等着我回来”
翠兰吃惊的望着无忧主动的拥抱了李碧水，她伺候无忧这么多年了，虽然四皇子有些傻，却不是爱亲近人的性格，更别说主动拥抱了，除了皇上和慕容将军，翠兰几乎没见到宫里的那个贵人有这种荣幸，连皇后和太子都没得到过，偏生这个长得像妖孽般的伴读得到了，翠兰心里微微的酸楚，也难怪皇上同意把李碧水发往边疆，这样的人留在四皇子身边不是件好事。
不过翠兰对李碧水到有几分敬佩，那样的出身，人却不卑不亢的，从童试开始一路考到殿试，成绩好的令人嫉妒，殿试时如果不是吃了长相的亏，状元郎是没问题的，最终皇上还是点他为探花，也算是皇上照看四皇子的面子，没想到他却谢绝了皇上的好意，向皇上请求远赴边疆求军功，李碧水本就是武将家庭出身，他的这个请求也理所当然，皇帝准奏，就有了今天宫外古道旁的这场离别。
无忧退到一边，给李碧水和赵枫单独告别的机会，他俩吵吵闹闹这么多年，那份情谊已经深入骨子里，而今李碧水踏上了武将的道路，赵枫走向文官的归宿，殊途同归他俩都走向了自己的仕途之路，只愿他俩此生能顺顺利利的。李碧水身边的家将看了眼天色，牵着马悄然的上前说了几句，李碧水轻轻的点头，握着赵枫的手松开了，眼神依依不舍的望向无忧“四皇子，我走了，你保重！”
无忧与他对望着，嘴里却吩咐“小路子，拿琴来”琴声相送，望你明白我的这份情谊，旁边伺候的小路子从马车里捧出古琴，无忧席地而坐，悠然的琴声飘扬，少年清脆干净的声线吟唱起“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旭日东升，金色的光芒笼罩在白衣如雪的无忧身上，仿佛全身都散发着细细碎碎的柔光，如白玉般的手指在琴弦上缓缓的拨弹着，奇异的曲调简单的歌词，离别的哀伤在少年的吟唱中隐隐的流淌，微微扬起的精致面容，灿烂的笑容与眼中化不开的离愁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却很意外地融合在一起，有种奇异的魅惑。
李碧水跨马挥鞭，没有回首，骏马奔驰着，春风中传来无忧如同天籁般的吟唱，李碧水的泪水在风中散落，心里的意愿更加的坚定，四皇子，谢谢你给了我全新的生活，谢谢你给我的信任和悄无声息的关爱，士为知己者死，我会用自己的生命报答你，你等着，我一定能成为你的助力。
回宫的马车里，无忧倚在塌座上满脸的忧伤，郁郁寡欢。
小路子柔声的安慰着“主子，您不必担忧，好歹李公子的父亲是将军，
李公子过去了总归有他父亲照看，不会有事的”
翠兰端着茶水笑着道“是啊，小路子说的对，主子就别想太多了”
无忧接过茶杯，孩子般不舍的语气道“李碧水陪了我这么多年，没有他我觉的难受，心难受”
小路子听了心里对李碧水产生了小小的不满，抱怨的道“李公子也是的，皇上都授他翰林院编修，他偏生不领情，偏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令主子这么伤心，真不该”
翠兰冷冷的看了小路子一眼，
小路子咬着唇，心有些慌，
无忧假装没看到这幕，急切的语气为李碧水辩解道“阿水才没有想让我伤心，他家本来就是武将，他想成为李将军这样的军人”
翠兰看着无忧都急红了脸，
瞪了眼小路子，安抚道“是，主子说的对，小路子这奴才什么都不懂，主子就原谅他吧”
无忧歪着头，不解的道“我没有怪小路子啊”
小路子感激的眼神望着无忧
，翠兰有些担忧，
小路子在四皇子身边多年，或许心更倾倒于四皇子了，要不要换个伺候的人呢？
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走了个李碧水四皇子都如此难受，如果换了小路子，四皇子能受得了吗？
翠兰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想法也偏离了皇上的要求，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是无忧这种纯净无暇的品种在皇室里就像道清泉，令人觉得舒服而无害，比无忧大九岁并没有成婚的翠兰，自己都不知道在潜意识里一直把无忧当做孩子看待，就是这样她还是把无忧的一举一动都上报给皇上，这是她融入骨子里的忠君思想。
萧苍昊挑了挑眉，语气有些冷然“哦，无忧还会唱歌，
朕都没听过，是秦子期教他的曲子吗？”
李顺弓着身体低声道“不是，四皇子唱的曲调很怪异，
歌词简洁倒也优美，奴才估计是四皇子杂书上看来的”
萧苍昊嘴唇紧紧的抿着，一边嘴角往上翘，带着一点冷意“无忧这孩子眼里越发没朕了”
李顺低眉垂目的，主子您这醋吃的。
也是，自从慕容将军成了御林军的统领后，四皇子有空就去找慕容将军请教剑术，再也不像主子的小尾巴，跟这跟那了，晚上只要慕容将军值班，四皇子也不缠着主子了，已经习惯四皇子陪伴的主子突然觉的寂寞，吃慕容将军的醋也就算了，好歹慕容将军对四皇子那叫个好，可现在四皇子还唱歌给李探花听，可想而知主子的心情肯定百转千回的，李顺的脸上露出一抹非常淡的笑。
萧苍昊喝了口茶，貌似漫不经意的语气问道“昨晚无忧又去找小九比剑了”
李顺低声的应了句“是”萧苍昊自言自语的道“还别说，看他俩比剑倒是件享受的事情”
李顺不由的点头，是啊，借皇上的光，李顺有幸曾见过俩人比剑，剑气如虹，似大江东去，浪淘尽，又似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月光下两位白衣如雪的翩翩美男子，你来我往的，溅起片片竹叶飞舞，仿佛一幅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绝美画面令人心生醉意。
俩人似乎都陷入美好回忆的画面，彼此的眉眼间都无意识的染上了一丝欢愉，突然萧苍昊脸色微变，凤眼微敛，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声音变的淡漠“今天皇后送去的宫女，翠兰打算怎么安排”
李顺低声的提醒着“主子，四皇子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按照规矩，早就该安排伺寝的人了”
萧苍昊望着李顺冷然的道“无忧十四岁还像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晚几年又何妨”
李顺心里嘀咕，主子你十四岁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四皇子是不怎么聪明，但他发育很正常，不能因为他有些傻气，连他身为男人的权利都给剥夺了。
李顺抬头想谏言几句，可他的视线对上眉目冷峻，五官似刀刻般棱角分明，没有任何表情的萧苍昊，李顺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被寒冰包围着，没有一丝的温度，那些想说的话瞬间灰飞烟灭，算了，帝后之间的战争已经延伸到四皇子身上，自己就别去凑热闹了，李顺自我安慰。
萧苍昊眉梢眼角带着淡漠的杀意，嘴角略翘，勾起的那朵笑魇似乎都带着艳丽的血腥，语气温柔的缠绵宛如情人耳边的低语“我不想看到她们，这件事不要让无忧知道”
李顺低声的说“是，主子”
门口太监通报“皇上，四皇子求见”
萧苍昊点了点头，李顺快步走出去，掀开帘子“四皇子，主子在等着您”
只见那绚丽的阳光下，无忧快步的走来，这几年四皇子越长越好看，加上他模仿着慕容九的穿衣风格，白衣如雪衬着肌肤如玉，艳丽的五官，含情的桃花眼，还未完全长大就已经有了倾国倾城的风姿，然他的气质清纯如水，没有妖艳之感，只有脱俗的纯净出尘，就像阳光下的水晶般晶莹剔透。
李顺暗自感叹，这般的容貌幸好在生在皇家，要不然也是怀璧其罪。
无忧行礼后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萧苍昊叫起的声音，便抬头偷瞄了下萧苍昊，
他的眼神正好被萧苍昊抓个正着，露出讨好的笑容，用双勾魂的眼睛瞅着他“父皇，儿臣想你了”
萧苍昊哼了声“起来吧”
无忧很狗腿的跑到萧苍昊的身后，殷勤的道“父皇，累了吧，儿臣替你揉揉”
萧苍昊嘴角微翘，淡淡的恩了声。
这几年无忧每天都替他揉揉，长期的案头工作，萧苍昊的颈椎有些僵硬，无忧认真揉按着他的头，揉捏着他的颈椎，肩膀，在穴位上按压着，简直跟盲人按摩师有的一拼。
李顺站在角落带着欣喜的目光望着如同百姓家相处的天家父子俩，很是感动。
一阵忙碌下来，透明的肌肤因为热意而泛着红晕，小脸漫起了薄薄的一层水珠。
萧苍昊心里的不满消失了，掏出手帕温柔的擦这无忧脸上的汗。
无忧一脸的傻笑，一双桃花飞扬的眼闪闪的弯成了新月“父皇，你对我真好”
每次无忧笑的傻兮兮的说出这句话时，萧苍昊的心都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淡然的转换话题“李碧水走了，难过了
”无忧垂下眼帘，睫毛长而密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低落“难受，心痛痛的”
萧苍昊用怜悯的眼神望着无忧，轻柔的安抚里有着难以言说的意味“无忧，你要习惯身边人的离去，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无忧咬着唇，倔强的表情，道“父皇也不行吗？”
萧苍昊没像以往般微笑着宠溺着说父皇当然可以，而是静静的看着无忧，眼神很淡漠，就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无忧眼眶逐渐发红，淡淡的水雾开始蔓延，迷茫的望着萧苍昊，活脱脱的就像被人遗弃的小猫可怜兮兮的，
萧苍昊的眼中瞬间闪过万般情绪，时而如深邃的的幽潭，时而如波涛汹涌的大海，却终归沉淀成一汪平静的湖面，手指轻抚他眼角的泪珠叹息道“无忧，你已经长大了，父皇也不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自己要学着面对生活”
无忧懵懵懂懂的望着萧苍昊，小声的道“父皇”
萧苍昊揉了揉眉头，良久，薄薄的唇角无力的微微上勾，很慢很慢地说道“今天父皇有点累，你先回去吧”
无忧难得脸上出现彷徨不安的表情，诺诺的应声“父皇，儿臣回去了”无忧背影消失后，萧苍昊刚毅的脸上隐隐中出现了一丝不忍，然很快的消失，狭长深邃的凤眼有些锐利，有些冷然，心里冷冷的告诫自己“别忘记你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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