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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罪 第24节

作者:陈家猫猫 字数:22463 更新:2021-12-31 18:25:16

    白灵从普通的匣子里拿出小巧却锋利的小刀在火上烧烤着,一排的小碗里装着放了药剂的清水,萧苍昊心疼的看着小刀划破无忧的手指头,血滴在小碗里,瞬间变成了暗褐色,萧苍昊的血滴在另一个碗里,他的血和无忧的颜色一致,白灵笑着道“皇上和四皇子血脉相溶。”

    小路子和李顺不解的望着白灵,这话说的,皇上和四皇子本就是亲生父子,当然血脉相溶。

    白灵也没有解释,把手搭在萧苍昊的脉搏上,神情巨变,她在四皇子的脉搏摸到过情人蛊的母蛊,可怎么会子蛊在皇上的身体里,萧苍昊低沉的声音从嗓子冒出“白大夫,怎么有问题”

    白灵吓得魂飞魄散了,怎么会这样,他们是父子啊,怎么会是情人蛊,没有错,真的是情人蛊,这个,白太医在旁当然明白他姑姑摸到了什么,低咳了声“姑姑,皇上的身体有问题吗”

    白灵茫然的摇头“没问题。”

    萧苍昊微皱眉头,语气有些冷然“是吗”

    白灵眼神有些躲闪,萧苍昊淡然的道“你们都下去吧。”

    房间只剩两人,萧苍昊平静的追问“朕身上有情人蛊,有什么问题吗”

    白灵低垂着头,细不可闻的道“是,皇上的血已经不适合了。”

    萧苍昊平和的语气里却暗藏着狂风暴雨“给朕一个理由。”

    白灵现在体会到白家的列祖列宗多不容易了,她就跟天子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就觉得快呼吸不了,可白家做太医好几代了,就是她的侄儿也是天天面对天子,这种压力实在让人无法承受,要不是为了白家她真想调头就走,鼓起勇气道“皇上的血如果大量的进入四皇子的身体里,那四皇子体内的母蛊会很兴奋,对四皇子丝毫没有益处反而有害,所以现在皇上已经不是适合人选了。”

    萧苍昊声音弱了下来,低声的问道“那只能从无忧的兄弟们找吗”

    白灵想了想,“是的。”

    萧苍昊喊了声“李顺,进来。”

    李顺飞快的走进来,萧苍昊揉着眉际,道“传旨让所有的皇子们进宫。”

    一排的碗里颜色跟无忧碗里的颜色都不一致,萧苍昊和白灵都很吃惊,明明都是兄弟至亲怎么会血不相容呢,如果无忧现在醒着,他一定会告诉两人,就算同胞兄弟有时候血型都不一样呢陌生人的血型一致的这种情况满街都是,可问题是白灵也不知道这些理论,她只是从她的母亲那里得到药方和使用方法,至于原理她和她母亲都不懂,就是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所以在很多人的眼里这就是巫术,不算正统的医术。

    萧苍昊站起来,没有什么情感的语气道“带上你的东西,跟朕走。”

    萧无双没曾想到事隔五年后会再次见到他父皇,恭敬的请安后落座静静的等待,多年没见,父子俩无话可说,萧苍昊沉默了会,直视着萧无双,平静的声音诉说自己到来的缘由“无忧中毒了,需要至亲的血做药,朕和致儿他们都试过了,都不合适,现在只有你了,朕带人来查验你的血适不适合。”

    萧无双愣了会,多少年了,在清朗阁里他就是个聋子瞎子,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今天好不容易听到的消息既然是无忧中毒自己亏欠的人,没有考虑的道“那就查验吧。”

    白灵割破萧无双的手,血滴在碗里,瞬间变成了暗褐色,上天保佑,萧苍昊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被搬开了,白灵也松了口气,手搭在萧无双的脉搏上,稍等了会脸色微变,萧苍昊立刻追问“有问题直说无妨。”

    白灵叹息着道“三皇子在早年被人下了断子绝孙的药,已经无解了。”

    萧无双一脸的震惊,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他父皇的脸上,萧苍昊也是一脸的震惊,迎上萧无双的目光,淡然的道“不是朕。”

    白灵都要晕了,她在南蛮生活多年,以为南蛮人不讲礼法,可她在宫里所见的,父子相爱,父子相疑,这都是什么父子啊,缓和了下情绪,用柔和的语气道“皇上,民女要先替三皇子调理体,才开始养毒。”

    萧苍昊点点头,吩咐道“李顺,带白大夫下去吧。”

    萧无双被自己不能生育的这个事实给打击了,当初自己怕被废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成亲多年没有子嗣,一直以为自己身体不好的原因,可没有想到竟然是被人下药,母后是皇后,太后那般的宠爱自己,除了父皇谁还能在自己身上下手,真的不是父皇吗

    萧苍昊望着无双变幻莫测的脸色,语气坦白而坚定“无双,朕没有必要骗你,这件事情朕也是和你一样刚知道。”

    萧无双苦笑着,是啊,事到如今父皇有必要骗自己吗抬眼望着萧苍昊“无忧为什么会中毒”萧苍昊沉默不语,这是他的错,以后决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无双笑容苦涩,父皇怎么告诉他呢他俩父子俩跟陌生人差不多,不该去想这些,轻声的问道“需要儿臣怎么做”

    萧苍昊低沉的声音萦绕耳畔“朕不想骗你,白大夫会把你身体当做一个容器,她会在你身体里培养很多种毒,整个过程你会很痛苦,最终会用你身体里的血毒做药给无忧吃,也许你会死,或许活着,朕不敢保证你会没事,但朕答应你,无论结果如何,这件事结束后,如果你活着,朕放你和你母后离开,如果你不在了,朕也会放你母后离去,这是朕对你的回报。”

    萧无双突然想笑,他们是父子吗怎么这么像商人,等价交换,没有一丝的情感,裸的交易,压抑着情绪,浅浅的笑容低声的道“儿臣懂了,父皇,儿臣还有个要求。”

    萧苍昊挑眉,淡漠的语气“朕准了。”

    无双微垂眼睑,都不问我的要求就答应了,无忧还是那么受父皇的宠爱,带着苦涩的心情轻轻的道“请父皇同意儿臣和离。”

    萧苍昊非常爽快的应道“只要你愿意,朕没意见。”

    就算是交易,也当是我回报当年你对我和母后的救命之恩吧,无忧,希望我的血能救你的命,萧无双勾起非常浅的笑。

    无忧懒洋洋的睁开眼,恩,那么近那么近的面孔放大在自己的眼前,对方的眼睛瞬间瞪大,能清晰的映照出自己睡眼朦胧的样子,无忧傻愣愣的看着对方打了自己一耳光,很清脆的响声,无忧慵懒的声线溢出沙哑的嗓音“父皇,你干嘛打自己啊。”话还没落音,无忧就被紧紧的搂在怀里,耳畔萦绕着“无忧,无忧,无忧”声声入耳,沁入心扉,百转千回的情感融合在这一声声呼唤里。

    无忧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遥远的记忆开始浮现,他的手缓缓的拍着萧苍昊的背,低低的应道“父皇,别怕,儿臣在,儿臣在。”

    萧苍昊松开无忧,温热的手贴着无忧消瘦的脸孔,那么认真而小心翼翼的摩挲着,无忧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父皇沙哑带着恳求的声音缠绕在无忧的耳畔,“无忧,父皇年纪大了,以后千万别再吓父皇了,好吗”

    无忧捧着萧苍昊的脸,轻轻的吻在他微红的眼睛,低低的道“父皇,不会了,我保证。”

    萧苍昊闭上眼睛嘴角微翘,似乎在享受着无忧的慰藉,温热的吻带着鲜活的气息,如春风夹杂着柔软的细雨吹进他干枯的心理,那些枯萎的心花在暖暖的春风中迎着细雨摇曳着,绽放着。

    无忧靠着床背,长须一声,进来容易出去难啊,幽幽的语气道了声“那翠兰她们也都进宫来照顾宝宝们”

    小路子点着头,无忧掀开被子,小路子急忙上前“主子,你身体还虚弱着,如果主子想看小主子,奴才叫人把小主子们抱过来。”

    无忧嘴角微翘,笑意请浅,“不用了,我都睡了这么久,还是出去活动下,要不然骨头都生锈了。”

    小路子看无忧这么坚持,便弯子伺候无忧穿鞋,穿戴整齐后无忧在小路子和侍卫们的簇拥下迈出正源殿往他曾经的居所走去。孩子们二个月多没见,一个个粉嫩嫩的小团子,霎是可爱,无忧抱着亲了亲他们粉嫩的小脸蛋,或许是父子天性,还是别的什么,孩子们都很乖巧,不哭不闹的睁着眼睛望着无忧,小孩的眼睛多么的纯净,当你们在这里长大还会有这么纯净的眼神吗

    无忧笑容有些迷茫,吵杂的吵闹声从远处传了进来,无忧抬眼,小路子刚推门出去,柔美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口吻的女声传了进来“本宫乃贵妃娘娘,谁人敢阻挡”

    无忧从床上坐起来,淡然的道“小路子,请辰贵妃进来。”

    辰贵妃气焰嚣张的闯了进来“你们都出去,本贵妃跟四皇子有话要说。”紧随她身后而进来的侍卫们面面相觑。

    辰贵妃秀眉微挑,冷冷的讥讽道“难道四皇子还怕一个弱女子不成。”

    无忧勾起非常浅的笑容,淡然的语气道“你们都出去吧”

    悉悉索索后,房间安静下来,辰贵妃噗通的跪下,眼泪簌簌的掉落,丝毫没有了刚才跋扈的气势,“四皇子,我求求你,你就帮悠儿求个情,让皇上放了悠儿吧。”

    无忧垂眼望着辰贵妃,嘴角一抹浅笑,清冷而疏离的语气道“辰母妃请起吧,不是无忧不想帮你,而是无忧无能为力。”

    辰贵妃咬着唇凄惨的语气道“四皇子如今已经没事了,就饶了你五弟这次吧,我发誓再也没下次了。”

    无忧清澈的眼眸浮点的讽刺,嘴角微翘,溢出凉薄的气息“我不相信誓言,太虚无太脆弱。”

    辰贵妃目光落在孩子们片刻继续哀求着道“四皇子,你也做父亲了,也知道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你就可怜可怜你的侄儿吧,别让他们失去父亲。”

    无忧沉默了会,没设么情绪的声音问道“凤仪宫那件事情是你们做的吧。”

    辰贵妃急忙的解释“那三个宫女不是我们安排的,真的。”

    无忧嘴角无力的垂下,捂着胸口缓缓的靠在床边,一种如同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将他包围,在那种声音中无忧轻声道“你回去吧,五皇弟没事的。”

    父皇会放过萧悠的,要不然就不会只是幽禁。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张,算是中秋节加更

    65、65

    萧苍昊略微有些坐立不安,笔拿起又放下,来来回回的折腾让李顺都看不下去了,李顺端上茶水劝道“主子,喝杯茶,四皇子也不一定会问的。”

    萧苍昊脸上的神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李顺,你不了解,他的怀疑就像根刺,刺着他时时刻刻的疼,既然是这样,朕就把辰贵妃送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去面对,他会问的,朕曾经不希望他知道这些,自从他中毒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朕想明白了,朕想让他看到真实的朕,他想要在一起的人从来就不是良善之辈。”

    李顺犹疑不决的望着萧苍昊,他想说主子你这般的冒险万一结果不是你想要的,该如何是好萧苍昊目光微敛,李顺想说的话他何尝不懂,刚毅冷峻的面容上难以捉摸的神情,有些失望,有些悲哀,有些不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话语里流露“无忧这个孩子人是在朕的身边,但他的心始终游离着,他有很多的秘密,却从不跟我说,他内心深处从未信任朕,他的心里有个结,无论朕付出多少,他始终抱着怀疑的目光在审视着,朕不怪他,因为在他年幼时他眼看着朕如何对皇后和其他妃嫔的。”

    李顺嘴巴微张,原来主子也有这种感觉啊,四皇子确实游离在景朝之外,至于四皇子不信任主子李顺倒是没有发觉,在他的眼里看起来四皇子非常的信任主子,仔细想来也是,四皇子曾经装傻装了那么多年,不仅仅骗过了主子,自己也不是同样被骗,李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四皇子无法信任主子,只因他已经亲眼见过宫里太多虚假的爱,害怕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情有可原,哎,李顺无声的叹息,这父子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萧苍昊的目光遥望远处,无忧,你我父子明明不可相恋,却偏偏相恋至深,明明相恋却又无法彼此信任,父皇总是害怕失去你,总是用尽方法把你捆绑住,而你总害怕父皇的情意是场戏,明明这样性格的两人怎能相爱怎可能相拥,却又偏偏相爱相拥,你我之间那些暗藏的礁石终于露出水面,狰狞的棱角锋利的划破你我的心口,留下的伤口已经化脓,如果不把那些脓血挤出,你我如何能携手此生,虽然过程很疼,但有父皇陪着你一起疼,你会不会舒服些。

    辰贵妃离去后,无忧一直很安静,静到极致的死寂,小路子瞄着无忧木然的神情,轻轻的喊了声“主子。”

    无忧微扭头,神情略微显得挣扎“白大夫说我父皇的血跟我不适合吗”

    小路子眨巴着眼睛,回想了会,低声答道“白大夫说皇上和主子的血相溶的。”

    无忧把脸埋在手掌里,低低的笑,笑的眼泪颗颗滴落,无忧啊,无忧,你还想骗自己吗可以了,真的可以了。

    父皇,如果情况对调,别说养毒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为何你不愿意呢我还能骗自己,你是爱我的吗不,你不爱,如果你爱我的话怎能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怎能看着我时时面对你时因那份内疚之情而痛苦不堪。

    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何却不愿意用你的血来救我,不,你确实不爱,我只是你选中继续景朝的工具,好了,我终于可以心甘情愿的放手了。

    父皇,你跟先皇一样,对我只是利用,没有爱,君既无情我便休,梦醒了,我也该从这场梦境里走出来。

    小路子看着难受极了,低哑着嗓子道“主子,你别这样。”

    无忧脸微微的扬起,笑的很美,就像阳光下的冰雕透明而脆弱,勾起唇角,眼中刻骨的悲凉,柔和而平淡的语气道“是啊,我又何必呢,人生就是出戏,只是我入戏太深,把自己弄丢了,现在我只能把自己捡回来。”

    他的目光轻轻的落在熟睡的孩子们的脸上,久久没有离去。

    车马缓缓的离开皇宫,萧无双掀开布帘最后望了眼,高墙逐渐远去,景朝的废太子萧无双已经病逝了,现在活着的人只是个普通的景朝百姓,没有妻妾儿女,没有父亲兄弟,没有健康的身体,没有雄厚的背景,唯有自由跟随,萧无双放下布帘,也试着放下深宫里的爱恨情仇,未来的岁月里他将会跟着白大夫学习医术毒术来解救自己脆弱不堪的身体,争取多活些日子,好来照顾他那孤苦无依的母亲,倚靠在塌上,闭上眼睛幽幽的叹息。

    急促的马蹄上从远到近,空气里传来呼喊声“请等下。”

    萧无双心知是谁追赶而来,他睁开了眼,目光落在塌上紫檀木的匣子上,这是他离开时皇上派人送来的,说是替无忧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打开后发现是银票,还真是钱货两清,萧无双真想大笑,萧家人的无情在他父皇身上淋漓尽致的呈现。无忧知道是他用自己的身体养毒救了他,身体还没完全好就寻了机会来清朗阁探视他,可每次他来的时间都不巧,不是他在蒸药浴,就是他睡着了,一两次后无论是无忧还是他都知道,皇上并不希望他俩兄弟见面,萧无双不懂为何,反正这么多年他都弄不懂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细想下来这么多年他也不了解无忧,这个世上跟他最亲的两个人他都不了解,不知道该悲哀还是觉得好笑。

    马车停在路边,帘子被掀开,萧无双用手挡了下刺目的光线,阴影里走来一个俊美的男子,萧无双眼睛微咪,喃喃的叫了声“无忧。”

    来人坐在他身边的塌上“皇兄。”

    萧无双喃喃自语般的道“萧无双已死,你还是叫我三哥吧。”

    无忧伸手握着萧无双的冰冷的手,低声的喊了句“三哥。”

    萧无双仔细的看着无忧,他们差不多六年没见了,最后一次见还是自己把他骗去长布勒王爷那,从那天他就这也没有见过这个同胞弟弟,后来自己参与谋反被废幽禁至今,当年略显痴傻的少年如今芝兰玉树般美好,反观自己,萧无双突然而起了淡淡的自卑感,浅笑道“你怎么来了。”

    无忧沉默了会,低柔的声音道“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日相见,我来送送你。”

    萧无双嘴角略勾,笑意里带着丝嘲讽的意味道“怎么,你父皇竟然会同意你来送我”话刚说出口,萧无双恨不能打自己一个耳光,不是说不怨不恨的吗,为何还要在无忧面前这样说话,惨然的一笑。

    无忧浓密的睫毛微垂,低低的道“我们俩兄弟或许是今天没缘,但愿来生兄弟俩亲如一家人,虚伪的话我也不想说,请你多多保重。”

    萧无双沉默了会,微抬脸,注视着无忧,语气淡然“你不必对我有内疚之情,当年你救我和母后一命,现在我回报你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你父皇也给我报酬了,你不欠我任何。”

    无忧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或许他不应该来,他的出现刺激着萧无双的骄傲,轻叹一声,站起来离去,他刚想迈出马车,身后传来无双有些冷然的话语“你身为人子就不关心下自己的母后”无忧身体微静止了下,没有说任何的话迈出马车,萧无双低声的道“无忧,你不愧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对待亲人跟他一样这般冷心冷情。”

    马车缓缓的继续前进,许久萧无双才发现塌上留下一个红木匣子,迟疑了会还是打开匣子,还是厚厚的银票,萧无双低低的嗤笑,无忧,你和父皇一样可笑,难道我这个做兄长的就是为了这些阿堵物吗

    其实萧无双误会了萧苍昊和无忧,他们送他钱只是希望他未来不需要为生活而担忧,但此刻的萧无双无法体会他父皇和弟弟的心意,只有他过了普通人的生活后才会发现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的。放下匣子他突然莫名的掀开窗帘,远处那抹身影一直就站在那,目送着马车离去,身影越来越单薄,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视线里,萧无双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脸了,他喃喃的道“无忧,这辈子你我兄弟确实无法相亲相爱,但愿下辈子吧。”

    萧苍昊一直有着心理准备,他以为他可以忍受的,他以为自己很坚强,他以为他已经准备好了,但真正面对时,他发觉哪怕在给他多些时间他还是没有准备好,或许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准备好,指甲深深的扎进掌心,让疼痛换回暂时的清醒,一手强拉着无忧的恳求道“无忧,别走。”

    无忧轻轻的回头,嘴角一抹非常淡的笑容,然很快的就像泡沫般的消失,轻飘飘的声音没什么质感“父皇,我理解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但我无法原谅,我承认就算是这样我还是爱着你,但我却没有办法陪你走下去,父皇,请原谅我的中途退场。”

    萧苍昊从没想到这样话语会像把锋利的刀一刀刀割裂着他每寸肌肤,疼的他连说话都觉得困难,深邃的眼眸一眨都不眨的望着无忧,好像能这样把他留下,留在自己的眼里,刻在自己的心里,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缓慢的道“无忧,无论父皇做了什么,都源自于父皇对你的爱,这样也不行吗这样也不能被原谅吗”

    无忧的笑容惨淡,语气却温柔缠绵宛如情人耳鬓厮磨般的低昵,然字字句句如困兽在悲鸣“我一直相信父皇的爱,哪怕父皇把儿臣当成继承景朝的工具时,我的心碎了,可儿臣还是不停的告诉自己,父皇至少也是深爱着这个工具,可当儿臣知道是父皇把儿臣送给一堆女人去配种,父皇,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那么多日子里我的痛苦在父皇的眼里算什么,父皇,你为什么要让无双来救我,为什么不是你,我时时的问自己,为什么不是你别跟我说爱,你的爱就是这样吗父皇,我累了,我不想在痛苦的挣扎,我不想时时刻刻的问自己你到底是爱我,还是像对母后和其他嫔妃所做的,只是用情爱做诱惑来达到你的目的。”

    萧苍昊紧紧的抓着无忧,如此诛心的话无忧他怎么就这么轻松的说出口呢,难道把一颗血淋淋的心捧在他面前,还不够吗低沉的嗓音宛如惊涛骇浪里的一只孤舟,被凶猛的海浪袭卷的支离破碎“无忧,你就这么不相信父皇,如果父皇告诉你,没有了你父皇会死的,你还会离开吗”

    无忧淡然的一笑,轻柔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感流露,“父皇,你不会死的,没有了我,你还有景朝。”

    萧苍昊痴痴的笑了,他的手指犹豫着却还是缓缓的松开了无忧,眼睛缓缓的闭上了,轻柔的声音恍然在梦境里温柔的喃喃自语,“无忧,你想走就走吧,父皇拦不住你,也不想绑住你的翅膀,去你渴望的天空自由自在的飞翔吧,父皇会默默的在这里等你,只要你那天飞累了,想回家了,你回头看看,父皇还会在这里等你,永远都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

    无忧看着他逐渐的陷入了昏迷,听着他越来越轻的声音,他以为麻木的心不会再疼,可还是那么的疼,俯身深情的吻着这个男人,如同信徒告别他的神祗般虔诚,然唇齿间却飘溢出凉薄的话语“父皇,我没有爱情也不会死,所以你也一样,好好保重。”

    仔细周到的替他拉好被子,站起来没有回头,听说美人鱼走向他的王子时,脚步就像落在刀尖上起舞般的疼痛,无忧只知道他离开父皇时每向前走一步,就像被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一下的朝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划过,血流成河却只能在暗处溃烂,结成一道道厚厚的疤痕,在未来的岁月里,这些阴暗处的伤疤不会致命,却足以让他生不如死,可就是这样,他也不愿意留下,不知道美人鱼在太阳出来时化成泡沫时她的心是不是像他这样不后悔。

    他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他父皇默默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是那么的哀伤悲切,如果他回头,他就会知道这个男人不仅仅是爱他,还把他视如生命。

    李顺呈上解药,萧苍昊伸手接过,李顺惊恐的发现主子的手已经被血染红了,他刹那间明白,主子为了怕自己昏睡过去,用疼痛的感觉刺激自己保持清醒,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啊,他心疼的道“主子,奴才先替你上药吧。”

    萧苍昊点点头,喝下解药,头还在晕便急切的追问“孩子那边安排好了吗”

    李顺边点头边小心的给萧苍昊的左手上药,“早就安排好了,主子,万一四皇子三年内都不回来,那主子可怎么办”

    萧苍昊露出一抹决绝的笑,答非所问的道“这么多年都是朕在承受失去他的痛苦,无忧也该体会下什么叫做痛不欲生的滋味,免得他总是这么轻易的一次一次的转身离去。”

    李顺突然觉得主子疯了,自己也陪着主子这样疯,有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让别人痛不欲生的,以前他希望主子能像个普通人,他很高兴有了四皇子的存在后,主子终于正常了,但现在他想的是如果时光倒流,他一定在四皇子幼年时就该掐死他,免得四皇子折腾自己不够还如此祸害主子。

    马车上无忧抱过孩子,越看越不对,按理说这个时期的孩子是一天一个样,但也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吧,侧头看小路子和狐狸怀里的孩子,一看就傻眼了,真的不是,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小路子,孩子抱错了,这些孩子都不是我的。”

    小路子和狐狸闻言仔细的看了看孩子,小路子惊呼,“主子,这真的不是小主子啊,这怎么回事啊,我们明明是从皇子所抱回来的。”

    无忧就愣了片刻,微咬着唇,低哑着声音道“父皇,我的孩子还在他的手里。”

    小路子和狐狸此刻都觉得怀里的小包子们怎么这么的烫手,两人傻兮兮的望着无忧,无忧低头望着怀里睡的香甜的孩子,两人也算和平分手,怎么还扣押孩子,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嘛,咬牙道“算了,只能带走了,就当是我收养的。”

    无论无忧多么的聪明,设计多么的周全,跟他父皇这种级别的人斗,他是没有多少胜算的,他赢了不过是萧苍昊选择了退让,放他离去,只因萧苍昊要让无忧去感

    65、65

    受他承受过的担心和害怕,无忧都必须体会品味,只有这样无忧才会在疼痛中学会真正的信任,只有这样无忧才会知道失去是多么痛彻心扉,得到是多么的幸福,未来的岁月里他再也不会轻言别离。

    作者有话要说人品大爆发,中秋节快乐

    66、66

    景朝政坛最大的爆炸性的消息就是皇上把他最宠爱的皇子,太子位置呼声最高的四皇子萧无忧发配了远离景朝的海外孤岛香江,听说要让四皇子在哪里建立个港口,并且皇上还把香江永久的赐给四皇子,不受景朝的律法管辖,这样香江就如同四皇子的私有物,但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皇帝的借口,实情就是四皇子失宠了,被天子流放了,后宫有儿子的妃嫔们都暗自在庆祝,皇子暗暗的笑的合不拢嘴,大臣们蠢蠢欲动,家有子弟在皇上身边做近侍卫们的大臣们都按兵不动。

    失宠,流放,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时,知道实情的李顺嘴角抽抽,除了叹息,还能说什么,明明是四皇子带着自己的人逃了,皇上为了他能光明正大的回来,故意这样说的,可四皇子会回来吗说实话,他确实没有主子那般的自信,主子确信四皇子一定会回来,并且会心甘情愿的做景朝的皇帝,李顺不知道主子设的这个局能不能扑捉住四皇子飘荡的灵魂,失败的话那就是主子的生命,这么大的赌注李顺是没有勇气去思考结局,他只能每天都虔诚的向上天祷告,愿主子得偿所愿。

    明月高悬,夜色人静,正源殿的偏殿灯火通明,李顺带着太监们把一副副仕女图展开让萧苍昊阅览,这些女子都是经过层层的查验才呈到萧苍昊的面前,都是袅袅的身姿,娇美的容颜,萧苍昊脸上带着完美无缺的笑容,细细的阅览过,他微点头李顺就明白是留,画像被放置在红木画桶里,突然萧苍昊挥手示意让他们都退下,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出。

    李顺上前关切的问“主子哪里不舒服吗”

    萧苍昊苦涩的笑,眉头颦蹙,手按住胸口,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渗出,李顺突然想起白太医多年前说过的话,服用母蛊的人与他人有肌肤之亲时,子蛊的人会心疼难当,呕血是非常正常的现象,李顺的脸上无法掩饰的心疼,悲鸣的喊了声“主子,奴才去把四皇子找回来。”

    萧苍昊茫然的摇头,低声的道“还不到时候,再等等。”他嘴角一抹惨烈的笑在鲜红的液体映衬下,格外的悲凉,无忧,无忧,父皇是不是要感谢你,感谢你在这两年来还是第一次享受鱼水之欢。

    萧苍昊擦拭嘴角的血,烛光下眉宇间弥漫着疲倦和脆弱,轻轻的道“李顺,你下去吧,让朕一个人待会。”

    李顺虽然从谍报上知道香江这个孤岛所有的情况,当他下船真正的走进香江时,他才发现主子为何这么坚定不移的要让四皇子做景朝的皇帝,轻叹,父子俩怎么就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奇特衣着的士兵模样的人检验过李顺的证件,客气的放行,李顺望着高大巍峨的白色城池,在随从们的护卫下走进这个他已经非常熟悉却又陌生的小岛,道路宽敞都用水泥铺设,没有泥土,干净而整洁,道路的两旁一排排的树木在风中叶子簌簌的做响,车马在规定的道路上行驶着,满眼望去城内建筑没有景朝精致华丽的特色,都是砖石修建成的方方正正的三层的楼房,上面贴着竟然如瓷器般的砖块,每一栋都是别具特色,异域风情浓重。

    路边的招牌林立,透过商店里宽敞的窗户望进去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那些肤色各异的海缭,这哪里是蛮荒之地,丝毫不输京都闹市的繁华,四皇子虽然没有上过一本奏折,但每年皇帝寿辰时他都会派人送给皇帝送上香江一半的赋税收入,每次看到那些浩浩荡荡的送钱来的船队,对于四皇子挣钱的能力众臣子都是心服口服。

    高耸的围墙,门庭上书写着城主府三个大字那般的熟悉,李顺知道这是四皇子亲自提笔书写的,略微抬高的门廊处左右各自站立着两个奇异着装皮肤黝黑的护卫,李顺一行上前时被其中一个护卫拦住了去路,严谨而认真的语气告知没有邀请函是不能进去的,李顺嘴角微抽,他从来都没想到四皇子挡客的招数还在用。

    文杰上前快速的往护卫手里塞进五十两的银锭,笑着道“这个小哥,我们一行从景朝远道而来,想求见你们城主,望小哥帮个忙,去通传下。”

    护卫吓得立马把手里银锭还给文杰,人也离他距离远了些,抄着不算流利的汉语道“这个就不需要了,你们有没有名贴,我送进去问问队长。”

    李顺身后的太监不爽的语气道“我们没有名帖,你就说是你们城主家人派我们来的。”

    他们虽然是太监,在景朝谁人不卖他们几分薄面,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被看门的人给挡住了,自尊受伤了。

    护卫跟对面站立着的同伴隔空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顿,李顺和文杰他们愣是一句都没听明白,护卫笑着道“请随我来。”

    门卫处的一间不算宽敞的房间,招待他们坐下后,护卫匆忙的离去。

    无忧一直以为伤心啊,痛苦啊,再痛也痛不过一生那么长,过得个三年五载,那些事,那些人,总会忘记,总会过去的,真正的放下后又是一样海阔天空,他坚信着,但他从来都没想过,如果还没忘记心里那个人他就快不在,他该怎么办那些痛苦和怨恨还有存在的必要吗缓缓的低头,望着跪在地上的李顺,摇头轻声的道“你骗我,不,是父皇让你来骗我,他想骗我回去。”

    李顺极力控制自己的怨恨,眼眶微红着,低低的诉说道“四皇子,奴才从来都不会拿主子的安危说谎,半个月前主子就已经生病了,现在就快不行了,四皇子,奴才求你了,求你去见主子最后一面吧。”

    无忧不由的后退了几步,喃喃的自语道“不可能,父皇的身体很好的,他怎么会就要死了,你说谎,你骗我的,我不信。”

    李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站起来低吼着道“是,主子的身体本来是很好的,但你知道为何主子就要死了吗因为你,因为你主子服用了那该死的情人蛊,没有你在身边主子是活不了多久的,主子告诉你了,可你不相信,就是因为你对主子的不信任,才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你以为就你委屈,主子就不委屈了,每次你跟别人肌肤相亲时,你知道奴才看着主子吐血时心里的痛苦吗你就以为你痛苦,其实主子比你还苦,可这些主子都咬着牙承受了。

    从你选择主子的那天就应该知道,主子他不是你一个人的,他是天下人的主子,景朝是主子的责任,也是你的责任。四皇子你呢,你身为景朝的皇子,从小锦衣玉食的享受着天下百姓的供奉,可你为供养你的百姓做了什么主子为了你费尽心思,你怎么回报他的,你把他的心意弃如敝履,你不过就是仗着主子爱你罢了,是,萧家人是无情,可谁也没有像你这样无情无义。

    这么多年来,奴才亲眼看着主子是如何对待你,是,主子刚开始是利用了你,可你何曾不是利用了主子,你指责主子时,能不能摸心自问,如果宁州重逢时主子不先低头,你会乖乖的跟着主子回宫吗如果你有能力逃走那时你会留在主子身边吗你以为就是你心里在猜测主子对你的那份情是真是假主子的心何尝不是在担忧呢是,主子不该设计你,但以你的性格你愿意跟别的人拥有子嗣吗你根本就不会同意的,你害怕有了子嗣就被捆绑住一步步的走向太子之位,主子了解你,他只能这样做,你痛苦时主子比你痛苦更甚。

    你认为主子对你只是利用,就是为了你手里的东西,就是为了寻找一个最优秀的继承工具,可你怎么不反过来想想,主子只是在保护你,你身处皇室,为何会这么的天真,你以为没有主子暗自的扶持,香江会有今天这么平静吗如果你的兄弟们继承皇位,你以为你偏安一隅就是安全的主子是最理解皇子们,萧家人没有兄弟之情的说法,你这么多年受宠,得罪了多少人,主子只能把你推到人间至尊的位置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主子把心里最重要的江山托付给他最心爱的儿子,也把自己心爱的儿子托付给了江山,等他离去时,他不用在担忧你的安全,为什么你总会想到利用,而不是想到因为这份爱,你说主子不爱你,那你真的爱主子吗四皇子,这些年你除了折磨主子,你还为主子做了什么萧家人的爱之情深,奴才为何在你的身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你真的爱主子吗奴才今天把心里一直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奴才大逆不道,罪该万死,但这些话奴才已经压在心里多时,奴才不后悔,要不要去见主子最后一面,奴才也不敢强迫你。”说完这些李顺恭敬的跪在无忧面前。

    无忧明亮的眼眸像是失去了焦距,望着李顺却像什么都没看到,怔忪无语,茫然而脆弱,许久好像才找回自己的神智,低喃着问道“是真的吗”

    李顺哽咽着点头,无忧只觉得一阵恐惧,如果没有了他,心里空虚的就像要化为虚无,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做错了吗沙哑着嗓子叫了声“小路子,简单收拾,我们回去。”

    李顺终于松了口气。

    他静静的躺在那,消瘦而憔悴,无忧的手很轻很慢的摸着他的脸,冰冷没什么温度的触感,微弱的气息似有似无的,昏睡中的萧苍昊像沉在梦寐里的叹息梦呓着道“无忧,是你吗还是父皇又在做梦了。”

    无忧听着他叹息般的梦呓心软的无以复加,禁不住的抱住萧苍昊,在他耳畔轻轻的呼唤“父皇,是我无忧,儿臣回来了,父皇。”

    萧苍昊努力着睁开双眼,就那么热切而执着的目光紧紧的凝视着无忧,生怕一眨眼无忧就不见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微弱的声音从嘴里缓缓的吐出“无忧,父皇说过会等你回来,父皇等到了,父皇真高兴能见你回来,无忧,父皇不在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你的孩子父皇也还给你,别再恨父皇了,好吗”

    那么温柔的话语却如刀锋禀冽的利刃刺进无忧满是伤痕的心,那些结痂的伤口瞬间崩裂开,鲜红的液体渗出,连呼吸都觉得疼,握着萧苍昊的手俯身低声的呢喃,就如他们曾经耳鬓厮磨时柔情时刻,夹着相思附骨之毒的吻落在萧苍昊苍白干裂的唇“父皇,求你了,别走,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别把我一个人留下。”

    萧苍昊努力的抬起手满是不舍的摸着无忧的脸,轻柔的语气似乎用尽他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口“傻孩子,父皇怎么舍得惩罚你,拿着这个,可以调动皇室禁军护你周全,你回香江吧。”

    他的一只手把金色令牌放进无忧的手里,抚摸着他脸的手无力的跌落,浓密的睫毛扑闪着缓缓的遮盖着那双深邃带着浓浓爱意的双眸,脸上带着宁静安详的笑容似乎永远的沉睡了。

    无忧傻呆呆的望着手里的令牌,那般的烫手,烧烤着他的肌肤,他的灵魂,无忧无意识的松开令牌,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念念不忘的还是自己的安危,无忧不敢去探视他还有没有呼吸,他害怕父皇就这样走了,他不愿意去接受这样的结果,这是自己要的结果吗不,怎么能因为我而让你送命,不行,你说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怎么舍得把我留下,我不同意,他握着萧苍昊的肩膀摇晃,低鸣般的道“父皇,我错了,你起来,父皇,起来。”

    他凄惨悲凉的叫声把外室的白太医和李顺吓得两人撒腿就跑进来,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叫“四皇子。”然后两人快速的就把无忧拉开,小心翼翼的把萧苍昊放下,两人同时被惊吓出了一身汗,本来皇上的身体就弱,被四皇子这样摇晃,只能死的更快。

    无忧茫然的望着白太医,就像迷路的小孩寻找不到方向,声音那么的迷茫却透着小心翼翼的期盼“白太医,我父皇不会死的,对吧。”

    白太医叹息着道“现在是不会死,但过两天就不好说。”

    无忧如闪电般的速度抓着白太医的肩膀,急切的追问“白太医,你医术高明,快想想办法。”

    白太医唯一的感觉就是他的肩膀好疼,不愧是练武之人,看起来弱弱的,出手一点都不柔,疼的龇牙咧嘴的道“四皇子先松手,微臣想办法。”

    白太医割破无忧的指头,把血滴入萧苍昊的口里,小豆子脚步急促的走进来“四皇子,李总管,不好了,辰贵妃,清妃,大皇子,二皇子和五皇子闯进来了。”

    李顺看了眼床上昏睡的萧苍昊,神情肃穆的道“四皇子,这是冲着主子和你来的”

    无忧手指轻轻的抹掉萧苍昊唇上的血渍,嘴角微翘“父皇,这么多年都是你保护我,现在也该是儿臣护着父皇的时候了。”

    67、67

    有时候需要先声夺人,无忧脸微绷,语气冷冽萧杀“辰母妃,清母妃,大皇兄,二皇兄,五皇弟,没有父皇召见,你们擅闯正源殿,莫非是想逼宫”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微变,逼宫这顶帽子扣下来谁也扛不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正源殿封锁了消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皇上的病情,但事实摆在那,皇上已经多日没有上朝,被流放孤岛的无忧竟然被李顺请了回来。

    朝臣也好,嫔妃也罢,众人的心里都在揣测莫非皇上快不行了,整个景朝高层暗流涌动,然经过前太子一事,朝臣们战战兢兢的观望着,绝不会插手皇家的事情,而后宫的辰贵妃和清妃通过正源殿的内线得知皇上已经昏迷多日,她俩决定果断的联手出击,如果让无忧登上皇位的话,还不如放手一搏,就算皇上认定的皇位继承人是四皇子无忧,朝中没有任何势力支持的四皇子,只要暗暗的解决朝臣们是无法干涉的。

    正源殿已经被重兵把守,宽敞的正殿里气氛紧张,太监宫女们屏住了呼吸,辰贵妃美目冷若冰霜,犀利的语气如利剑般刺出“四皇子,要逼宫的人是你吧,你勾结李顺,谋害皇上,本宫今天就为皇上拿下你这个忤逆的不孝子,来人,替本宫拿下四皇子。”侍卫们齐齐的拔刀。

    无忧眼神微敛,嘴角一抹冷笑,淡淡的道“谁敢”

    萧远就算是大大咧咧,也知道情况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粗犷的嗓音嚷嚷起来“辰母妃,我们不是来探望父皇的吗四皇弟怎么可能谋害父皇,这话不能乱说,大皇兄,你倒是说句话啊。”

    萧致望向无忧的眼神微冷,没有任何情感的道“二皇弟,四皇弟没有得到父皇的旨意就出现在正源殿,你说他不是跟李顺勾结谋害父皇,除非让父皇出来亲口说让他来的。”

    现场谁人不知皇上已经昏迷着,他怎么可能出来说话。

    萧悠嘴角微翘,温柔的语气劝道“二皇兄,大皇兄说的对,四皇兄秘密的潜进正源殿,他的目的昭然若揭,李顺这个奴才胆敢背主,把他跟四皇兄一起拿下。”

    萧远微皱着眉头,就算他再不敏感也知道了,辰贵妃和大皇兄他们是要致无忧与死地了,他手一挥,嘟喃道“你们的事情我也管不了,随便你们,我先走了。”说完逃难似的飞奔而去。

    李顺第一次觉得二皇子一点都不傻,谁也不得罪,想想也是,皇宫里哪有真正的傻子,无忧的目光扫过那些侍卫,他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萧悠淡淡的笑着说了句“拿下四皇子,生死不计。”

    无忧眼睛微转,身体瞬间移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站立在门口处,他想至少在他的人马没赶到时挡住他们进入寝宫。侍卫们拔刀齐齐的攻向无忧,小豆子和太监宫女惊呼着,正源殿一片骚动,无忧刷的抽出腰间的软剑迎上,金石抗击之声飘荡在正源殿里,群而攻之中的身影里那道白影格外的醒目。

    李顺悄无声息的移动身体想留出去,萧致拔剑指向他的咽喉,嘴角淡漠的笑“李总管,你想去哪里给马统领报信吗我劝你死心吧,马统领已经被我制服了,御林军没有皇上的圣旨是不敢轻举妄动的,现在正源殿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马,我劝你和四皇弟束手就擒吧。”

    李顺沉默了下,诚恳的语气劝道“大皇子,你与四皇子好歹是亲兄弟,何必走到这步呢”

    萧致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嘲弄的望着李顺,摇着头道“李总管啊,李总管,你跟在父皇身边这么多年,你何曾见过我们萧家有兄弟情的这种说法啊,你放心,看在你平常对我不错的份上,我会让你没有痛苦的离开。”

    李顺幽幽的叹息了声,虽然是主子布的局,如果不起贪恋的话就不会入局,这场戏就无法演下去,可他们还是按照主子的设计配合演出了,不得不承认主子是多么的理解自己的儿子们,大皇子和五皇子也很优秀,只是可惜了,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没有交过手时萧致的侍卫们对四皇子剑法奇佳的传说不屑一顾,当他们一个个倒下时,即将闭眼时才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只是他们知道的太晚了,剑上的血滴落,无忧微喘息着,白衣染血,却始终没有退让,他知道让他们进了这道门就是把他父皇的生命交在萧致手里。

    萧悠勾起温柔的笑容,拍了拍手,清脆的鼓掌声响彻,道“多年不见,四皇兄剑法还是这么的好,但弟弟想看看以你这么高超的剑法能不能阻挡住利箭齐发。”

    无忧微微的喘息,挑眉嘲弄似的语气道“五皇弟也没有变。”

    从小就喜欢针对他的习惯这么多年都没曾改变,无忧倚靠在门框上休憩,眼前的这幕及身体的疼痛打破了他心里微弱的奢望,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独善其身,置之度外这只是他单纯而天真的幻想,只要他还活着对他的兄弟而言,就是个威胁,某位姑娘曾说的话特别能代表无忧此刻的心声,很傻很天真。

    吵杂的脚步声闯入,一排排的侍卫们整装待发的,锋利的箭对着无忧,无忧望着李顺露出无奈的苦笑,他一直避免兄弟之间相杀,选择了退让,可这里是封建社会,信任这种天赋皇室的人都没有,你不想做不当表别人不做微咬着唇,握剑回撤,护着身体的要害吧,他不知道能不能扛住等到自己的人马到来。

    萧致和萧悠交换了个眼色,就在他俩开口放箭千钧一发之际,正源殿外围传来冲啊的声音,辰贵妃和清妃脸上露出一丝惊恐,望向自己的儿子,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为何出现变故。

    李顺嘴角一抹浅笑,这俩父子一个事先下旨让侍卫们放行,一个带兵闯正源殿,行事风格都如此大胆妄为。

    无忧脸上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全副武装的士兵们身染鲜血闯进来,口里还大声的喊着“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整齐划一的喊声气势磅礴,无忧护卫们的剑都对着辰贵妃,清妃和她们的儿子,场面逆转。

    萧致和萧悠的侍卫们好像事先说好似的,毫不犹豫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

    小路子一路小跑着走向前,气喘吁吁的道“主子,你没事吧。”

    无忧弯眉浅笑,他是做了准备,但他一直寄希望用不上,可最后的结果还是无法逃避皇家某些特定的结局,拍了拍小路子的肩膀“幸亏你们来的及时,再晚些估计我就要成为马蜂窝了,小路子,你们做的很好。”

    小路子一脸的不好意思道“主子,门口耽搁了些时辰,幸亏主子没出事,要不然奴才百死莫赎。”

    护卫们则和士兵们整齐的声音道“谢谢主子城主的夸奖。”

    李顺移动身体,把自己从萧致的剑下撤出,走到无忧的身边询问道“四皇子,他们怎么处理”无忧还没来得及说话,正源殿外又闯进一群人,领头的正是侍卫统领马军和御林军统领李碧水,见到无忧平安无事,马军和李碧水两人同时心里的大石落地,跪下请安道“微臣见过四皇子。”无忧淡然的语气道“两位不必多礼,起身吧。”

    李碧水压抑着心里的欢喜恭敬的起身站立着,无忧的目光没有什么实质内容的落在萧致,萧悠的身上,语气很淡却透出一股冷然“把他们都带下去,等父皇醒来判决。”

    萧致微微一笑,手里的剑抛落,砸在地面发出清脆的金色碰触的声响在正源殿飘荡,黯然的声音道“四皇弟,胜者为王败者寇,我无话可说。”

    文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萧致扶着脸色苍白的清妃在御林军和侍卫们的看守着走了出去,无忧挑眉安静的望着辰贵妃,讥讽似的笑道“辰母妃,你的誓言是不是太脆弱了。”

    辰贵妃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下,低低的道“悠儿,咱们走。”

    萧悠那刻骨憎恨的目光刺在无忧的身上,恨恨的语气就像从牙根里挤出“四皇兄,你自己有什么本事,你不过是从小到大仗着父皇宠爱罢了。”

    如果换做以前谁这样说的话无忧肯定心生不爽,可现在他的心坦然受之并且还带着丝丝甜蜜,嘴角翘起,梨涡荡漾着道“是啊,五皇弟,就算你嫉妒也没有办法,谁让父皇就是爱宠着我呢”

    无忧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他喜欢挑人家的痛处去掐,只把萧悠掐的脸色巨变,唇颤抖着却没能说出话来,辰贵妃安抚似的拍了拍萧悠的手,低低的道“悠儿,算了,事到如今说这些没任何意义,走吧。”

    萧悠仰天长叹,父皇就算是昏迷了,还是把无忧护的好好的,他愚笨时也好,聪明时也罢,始终占据着父皇的心,父皇心里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其他人又能怎么跟他斗,算了吧,时也命也,扶着自己的母亲离去,在一群身穿铠甲的御林军中那道身影是那么的黯然,直把李顺看得无奈的叹息,五皇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怎么就不懂皇上当初留下他就是为了今天这出戏,怎么还偏偏踏进这个陷阱呢

    正源殿恢复了平静,刚才的那幕就像场演出,导演的一声“cut”演员们都退场了,留下无忧曾经的伴读,现在的御林军统领小李将军,多年没见,彼此却像从没分开,没有任何的隔阂,李碧水握着无忧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嗓音有些哽咽的道“谢谢。”

    无忧望着这个异域风情的俊美男子,秋水无尘般的眼睛眨了眨,如同儿时,“欢迎你回来。”

    彼此明了对方的意思,两人相视而笑,那些别离的岁月在灿烂的笑容里消散,只留下对未来最美好的期盼。

    沐浴后无忧坐在床边,望着萧苍昊恬谧的睡容,无忧俯身亲吻着他的唇,喃呢着细语“父皇,以前我总是天真的认为我选择离开就可以躲避这些繁杂的事物,今天才发现我错了,我是景朝的四皇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谢谢你用这今天这场戏让我明白我不想承认的真实,父皇,快点醒来吧,我需要你早点醒来,陪着我承担属于四皇子的职责。”

    似乎睡梦中的萧苍昊听到了无忧的话,嘴角一抹浅笑那么的美丽而甜蜜。

    无忧眼帘微垂,神情认真,握笔的手一笔一划的在浅金色的绢布上书写着,搁笔,仔细的御览,足以已假乱真,就算是鉴定专家也看不出这不是皇上的真迹,接过李顺手里的玉玺,重重的盖下去,册立太子的圣旨就这样完成了,四皇子萧无忧成了景朝的太子爷,一直想挣脱的枷锁自己亲自套上了,斜挑着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撇着李顺,嘴角的梨涡带着微痞的味道,慵懒的腔调暗藏着一丝的嘲弄“拿去吧,明天早朝时颁布,最终还是顺了父皇的心愿。”

    如果一个男人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证明他的感情,你还能逃得掉吗无忧投降了,这个男人用最残忍的手段禁锢住了他的灵魂,他赢了。

    四皇子给李顺的感觉一直就像人在灵魂不在,他似乎总是飘飘荡荡把自己游离在景朝之外,淡漠清冷疏离,与这个世界无形的隔阂着,而今这漂浮的灵魂,终于肯安静的停下游荡的脚步,心甘情愿的承担起这份他一直不愿意承担的责任。李顺对主子的算无遗漏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差点害死主子的内疚愧欠,面对兄弟间无情的生死相逼,他真确的感受了想要保护自己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力量,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为了主子还是自己,四皇子只能心甘情愿的站出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为昏迷的主子撑起一把保护伞。

    无忧撑着下巴,柔和的目光落在身边沉睡的萧苍昊脸上,略显苍白憔悴的面色给这个刚毅强悍的男人带来一丝难得的脆弱感,明知道这是他处心积虑的布局,无忧却只能踏入他的布局,满足他的心愿,却无法责怪他,怪他什么呢怪他爱的太深那么狠的用自己的生命来做局,如果对调,无忧做不到,或许这是现代带给无忧的烙印,现代人有几个能用生命去证明一份爱呢偏偏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做的人却做到了,或许就像他曾经说过的,无论他做了什么,只是源自他的爱,或许方式不对,手段狠了些,但他是帝皇,他习惯用他的方式手段来表达自己的爱,爱到深处无怨尤,面对这样的一份爱,无忧只能甘拜下风,选择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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