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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倾眷 第4节

作者:青蛊青靥 字数:22016 更新:2021-12-31 18:23:25

    几乎是无意识的,慕倾墨踌躇问道,而言语落下,他忽升悔意。却是梨香抬起头来,歪了一边,显出些不解一般的说道,“不知王爷指些什么。”那谨细是真,而困惑也确确实实的是真。慕倾墨忙摇了头,表示无事,心想着汐臣的模样,便是他,若非先前跟随于他窥见真身,他也是不能在新婚之夜前,将他识得的。

    却是转瞬又念了许多,些微的担忧,慕倾墨还是问向她。

    “梨香,你却是怎样看他”

    “夫人是个好主子,也是个好夫人。”毫无犹豫,甚至是斩钉截铁的,梨香说道,那坚定,惊到慕倾墨,也叫他不禁深深愧疚于问出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夫人她待人亲和温柔,那好确是实实在在的,是叫梨香和枣翠都感到三生有幸的;夫人她对王爷,就算王爷多少有意回避,夫人对王爷也是全心全意的仰慕依赖的,夫人对王爷绝没有丝毫虚假之意,是真真切切的。”

    “你为何这般认为”

    “因为夫人唯是王爷在身边时,笑得最温柔,也笑得最悲伤。”

    慕倾墨被梨香的话吓得退后一步。惊讶,自是有的。他也是多少有觉到的,可被旁人如此直截了当的提及,他终是有些慌乱。

    “梨香来时,从芍主子和九公子两处得的命令枣翠的主子,只是夫人,而梨香的主子,则还有王爷。九公子额外有吩咐,若是有什么事端,梨香以王爷为首要,但”一直垂首出言无波的梨香忽的屈了膝去,跪在慕倾墨面前,俯拜,额已临地

    “请王爷恕梨香逾越。与夫人一同这不过半月的时日,梨香看着夫人,梨香心疼夫人。梨香不知王爷与夫人可有何前事,夫人又是怎样的来历,可梨香知道,梨香心里已认准了夫人是梨香的主子。梨香自幼被教忠心,梨香愿将此身此心都予了夫人。不管发生怎样的事,梨香都知道,夫人是好人,夫人是绝不会对王爷有何异心的。梨香也知道此次之事必有蹊跷,可梨香恳请王爷,请您千万莫要怀疑夫人。虽是梨香臆断,这天下,若有谁想要伤害王爷,那绝不会是夫人,而,若有谁要背弃夫人,那也”梨香抬头看向慕倾墨,坚定之意,不容有变,“决不能是王爷。”

    在那暗夜之中,慕倾墨看着眼前神情坚定的女子,不觉,气息沉凝

    作者有话要说这只家伙是谁呢么的哼 ╭╰╮不会告诉乃们的

    、朝堂

    “连你也这样说么。”沉默了片刻,慕倾墨喃喃说道。

    “王爷可说了什么么”

    “没什么。”摇了摇头,慕倾墨示意梨香起身,背了手。不解如云雾般愈加的浓郁,慕倾墨只觉得心里沉重,疲的叫他没了气力,“你且快去吃些吧,稍后还要和枣翠交替,莫叫她等的急了。”

    “这那梨香去取来饭菜和她一同吃吧。”梨香想了想说道,“比起我来,她应该更加疲乏吧。”

    “随你便好。对了,一会儿去使唤个人到御药监取些消肿的药吧,连着饭菜一同送去。”

    “呵。”眨了眨眼,梨香忽轻的笑出声音。慕倾墨回头看她,眸中探问,而梨香恢复寻常的模样,眉眼弯婉,“虽然王爷是个糊涂的人,但还真是细心体贴的好主子。”

    “真是这君家出来的人,都是这样子的么。”

    “却也只希望王爷,也能更看顾着夫人。夫人她藏下的心事,怕是叫她日夜忧愁恐惧不安的。”

    “我晓得了。”

    吐出一口气,慕倾墨有些丧气的叹着。只想着便也罢了吧,他也不愿想那许多,他想不明白,也无力去想。放的轻松了些,他摸摸肚子,甩开脚步。

    “王爷慢走。”

    梨香垂手而礼,唇间浅笑

    “这区大人,王爷他”

    旭日东升,辉落万顷,朝堂之上,众臣语乱议论纷纷,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对着那空空的龙椅和那之前额外安放的案后的区久黔屈身礼敬。

    “莫要问我,莫要问我”区久黔不耐而又无可奈何的托着下巴,懒懒的倚在案上,执笔的手无趣的在纸上随意描画。

    “现时皇上不在宫内,早朝时候该是王爷来代理朝政吧,而今都过去了多久,也不见得王爷来,可还请区大人去叫来王爷”

    “可王爷昨天发了话,说”

    “就算是王爷,朝堂之事怎可儿戏不能听政,如何妥善诸多事务”

    “”

    “呐,呐呐,”随堂上众臣争论声渐起,那嘈杂叫区久黔渐渐的无法忍耐。顿笔敲了敲桌案,静了堂上众人,区久黔扬扬眉,干笑着摆摆手,“有什么可吵得王爷是什么性子,我知道,你们也知道;王爷能不能惹,我知道,你们也知道。唉,其实我也不喜欢做这种事情,可既然皇上和王爷都发话了,我也没办法不是你们说话啊,可也慎重点,这要是一不小心再一不小心,种种传到王爷那里去呵,王爷生气的样子,你们怕还不曾见过吧,不曾见过却也多少听过传闻吧可千万别真当王爷,不是王爷啊。”

    “臣等确真真实实没那意思,还请区大人莫要误会啊。”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忙前一步说道,“王爷的意思,总也是无人敢违的,不过是突来的状况,叫臣等一时有些慌乱不安,少有些埋怨之类,还请区大人多多担待。可这么下去也还请区大人想想法子。”

    “你们这帮做臣子的,长的都是榆木脑袋吗。”忽然闯入的一个声音惊住众人。循声看去,朝堂外不知何时站了个一品侍卫服饰的人。那人举步往堂中而来,步步音凝,叫众人不觉让开了地方。

    只见那人拂袖收手抚在腰间剑上,利落目光四处看了圈,轻叹一声摇了头。又仰头往上看向那显出些奇怪望向自己的区久黔,那人单膝而拜,朗声而语。

    “在下安大人手下正三席、一品佩刀侍卫刘安,奉皇上和安大人之命前来拜见。堂上所坐,便是军册卿区久黔区大人么”

    “怎他这般的人怎到了这里来”

    “安大人手下,那是莫非”

    又是一阵低语的骚乱,区久黔复顿着手中的笔,凝了眸色,“哦你口中的安大人,可是禁军东羽之首安戈铭”

    “正是。”垂首的刘安听见区久黔有意无意拐重的音节,应声,挑唇。

    “东羽三席正守,宫内侍卫,官同军营副将可是”

    “正是。”

    “那”区久黔抬手,手中染了苍墨的笔指向刘安,饶有兴趣的冲他一点,“你可有谕令金牌为证”

    “自是随身携带。”自怀中取出个精细包裹的物件,刘安打开那青巾,里面所现,是与戈木所配之玉如似同出、而缀黑石的牌子,牌上赫然一字叁,显扬着身份,“区大人可要取近了查验”

    “哎,不必了。”区久黔摆了摆手,轻笑出声,“左右都是那个模样,不过换个颜色,半点趣味没有。反正挂了姓安那家伙的名号,就全当你是他派来的就行了,就是惹出什么事端,也左右不管我的事。”

    “区大人说笑了。”

    “说笑完了刘安呦,”区久黔直了身子靠在椅上,环臂看他起身,而那牌子包好如常收入怀中,“你来这里做些什么”

    “遵皇上及安大人之命,王爷代政期间,由我侍旁辅佐若是王爷发话把朝堂之事托与区大人的话,便由我,肃理朝堂。”

    “啊呀啊呀,”拍手笑笑,区久黔好生悲哀的眼飘去了一边,“这上上下下考虑的可真是周全,都这么周全了,还何必非要挂个王爷,直接推在我这里不就好了么”

    “还不是区大人非说照顾侄儿不能相助,才只好借王爷之口请区大人出山啊。”

    眉间颤动,区久黔恨不得拧折手中的笔杆,“卑鄙,真是卑鄙”

    “既然如此,”刘安稳步上阶站在区久黔身边,凛然下望,“望诸位能谨遵圣命朝堂之事交由区大人代议,莫要嫌怨违逆。众位,可有异议”

    看着那泛着光色的佩剑,堂下众臣,纷纷垂首而敬。

    “吾皇万岁”

    “王爷,不去上朝真的好么”梨香跟在慕倾墨身后奇怪探问,“这事却是不能推托不理的吧。”

    “无妨,久黔在那。”慕倾墨理所应当般的点头,与她一同往汐臣房里去,“反正是皇兄擅自安排下的,怎样都无所谓吧。”

    “这”梨香无奈而笑,快了几步,跟上慕倾墨匆匆的步伐

    另一边,暂居的府邸中,慕容歌看着自宫中而来的飞鸽传书,摇首浅笑。

    “怎样”戈木从外回来便见他那般,便问着,好奇的过去探看,“小王爷有没有乖乖地翘政”

    “听你这话说的。”慕容歌收起纸条丢入炭笼,顺手拿起一边的卷轴轻打在戈木头上,“说的那般理所应当总也该装装样子吧。”

    “哎,哪里用得着那些,吩咐王爷直接推托了的不是慕容你么。”戈木故作吃痛的揉着脑袋,向后躲开了些嗤笑说道,“要是朝臣晓得这些,不知作何感想。”

    “少弄那些没用的。”整理了案上物件,慕容歌起身向外而去,而戈木也忙跟了上去,出了房间的一刻,便收了嬉笑之颜,弄出些规整的气势来,“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都妥善了。”戈木应说。

    按寻常之理,出城到了下一个地方时,皇辇便转向,直接从官道往皇庙而去,而皇上则与臣子自城中走过,若是笼统,便称为微服,而旅居之地由当地官府负责,或是于官府之内,或是于皇商府中,停留数日,再往前去。至于仪礼之列,则只留下一队十二人随皇上行程,其余人纷纷派去了旅中各地,提前做好相关准备。

    君家虽称世代不与朝野相牵,但皇家祭祀相关,仍旧交由他们处理,于是便为此专成一众,称为“皇司”,祭祀事宜,官府中人也是需听他们差遣。

    “皇公子,马车已备好了,这边请。”当地早已联络好的府邸里的一个家奴向慕容歌一礼,眼前这人自是容貌英俊,心里虽晓得他身份,来之前多有揣测,真到了眼前,反是没本以为的畏惧。

    “看什么看,我家公子长得有那么好看吗”戈木忽的凑到那愣了神的家奴面前,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不如看看我啊,小爷我长得不也风流倜傥的,嗯”

    “是,是。”那人被他弄得一惊一愣,总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又不好表现出来,便低垂了头去,咬着舌头免得笑出了声。

    “小木子,给我一边歇着去。”慕容歌有些突兀的喊了一声,戈木习惯性的掐了嗓子应出一声,回头却见慕容歌别过脸去,肩头微微颤抖,眼一转,瞪了圆,再看那家奴,果是头低的更低了些,恨得他咬磨着牙齿,抱头哀叹。

    “公子啊,您怎能这样,这叫小的我情何以堪呐,人家也是寻么着帮您去吊个姑娘家来,这误会要是传来了我可怎么办呐”

    “去,少贫嘴。”慕容歌骂道,正要离去,而泼水声淋漓响起,随一声惊叫和一声跌撞,慕容歌只觉下摆略的沉重泛凉,看过去时,只见是水浸了些许,而抬头回望,戈木已是整前身的湿透,弄得他几乎仰面哀嚎,他身前,有个皇司踉跄的爬起,低着头捡了有些弄脏的帽子,似乎歉意的向两人一礼,便拎了水桶跑了开。

    身为皇司之职时,其身上之物皆不得擅自换下,那脸上的雪纱掩盖了容颜,可望着那人背影,慕容歌微的眯起了眼。

    “啊呀,这可真是。慕容啊,你怎的叫这般冒失的家伙随同而来”戈木抱怨着,一旁的家奴手忙脚乱的帮他擦拭,又被推到了一边,“慕容,你且等等,我去嗯慕容慕容”

    “嗯”慕容歌回过神转向他,似乎没有注意他方才说了什么。

    “唉,真是。我去换身衣裳,慕容你等我片刻,可千万等我”

    话音未落,人已跑的没了踪影。那家奴拿着绢子不知如何是好,慕容歌已是挥了挥手,“不必管他,先走一步就好。”

    “可这木子公公”

    “可莫这么叫他,”慕容歌爽朗的笑出了声来,看着那家奴,倒是一副有趣的模样,“若是叫他听见,他可是会疯癫的。”

    “那,公子,这边走”

    “下次若叫他,称他为安主事便好。”

    “诶啊,小的明白了。”

    入了车中,慕容歌见了四围确无旁人,手伸在坐处边缘,轻的敲了两下,那坐处下的木板忽的动了动,竟打开了来,有个少年探出头,向慕容歌开心的笑起来。

    “慕容哥哥,好久不见”

    慕容歌伸手,在那少年额上一弹,听他吃痛的“哎呦”一声又忙捂住了嘴,无奈的摇头,却挂着浅淡笑意,“你这小鬼头,我早就说过,不可这么做了吧若是被人发现而我又没能赶了急,你怕就被人抓了去。”

    “嘿,我可是很小心的。”那少年笑着说,又显出好奇,“慕容哥哥,你怎知道我在这里”

    “闻你一身糖栗子的味儿便晓得是你在了。还偏每次躲在这里,小心再长不高。”

    “呀,那我以后可要想法子把这味道去了再来,不然每次都被找见,不就没意思了。”

    “瞎闹。”在他头上拍了拍,慕容歌略往帘外看了看,示意那少年安静,“你可小心着些,你铭哥哥也随我一同来了,若他见了你,非报上次的栗子仇不可。”

    “诶是么。”少年一时流露出惊喜,转而变成好不在意的模样,摆了摆手,“哎,就他,可是玩不过我的。”

    “谁说非与你玩什么游戏,把他惹得生了气,将你直接抓了,还不随意处置。”

    “那不是”

    “公子”驾车的那家奴忽的喊问,两人忙止了说话声,“您方才可说了什么么”

    “咳没。许是你听差了吧。”

    “哦。那公子您坐稳了,我需是加快些速度。”

    “嗯。你且自行妥当便是。”

    驾马声响起,车快了速度,少年一时不稳撞上车板,苦哀哀的张嘴却不敢出声,看的慕容歌不禁笑弄。

    “快坐好了吧。我需是去与随来的人谈事,到了那边你便趁无人时下去。晚些时候,我自会去找你。”

    “嗯,一言为定”少年伸出小指,慕容歌笑他孩子气,却也还是应着。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午罗这厮出场了

    、少年

    车落了停,那少年早已藏了回去,而慕容歌收敛轻颜,往面前的府邸走去。

    那里侧,皆是随行的臣子常服而候。

    驾车的家奴领了意外的赏银正是高兴,将马车牵去了一边便不再在意,于是有双灵动的眼自帘后探望,趁那家奴背过身去的片刻窜进了一旁的草丛中,刚显出些得意的向外望着,后领忽的被人拎住,惊的他睁圆了眼,吓了一头冷汗,正欲呼出声来,却被捂住了嘴。

    “叫我抓到了吧,死小鬼。”

    “”那家奴听到些动静回头看来,却是只有那马儿垂颈食草,也不做疑惑的收拾了一同运来的物件,离了这处。

    “唔”

    树枝掩盖的墙檐上,那少年被制住双手,挣扎了下,委屈可怜的哼起来。

    “哼哼。”

    他身后那人低着头阴沉沉的笑出声,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忽然收手在少年腰间轻挠,弄得少年几乎跳起来,碍在所在,不敢笑出声,也没法安定下来,只好强忍着哭笑放轻了声音求饶道,“铭哥哥呀,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

    “让你每每害我狼狈饶了你没门”

    那人得意的站起掐着腰,却不是正是戈木那什

    少年一时失了戈木的支撑,身形不稳,站在边缘险要掉下去,而府中忽的出来了几人,戈木看去一眼,撇见个熟悉的身影,一把拽过少年与他藏身在树后。

    “唔你们放开我”

    出来的几人推推搡搡的架出来个与戈木所缚名叫午罗的少年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看那衣着,虽是被人那般有些无礼的拖拽,该是小少爷之类的人物。

    “慕容叔君来了吧方才我已分明看见了他,你等为何要拦我”被推的踉跄了几步,那少年缓了口气旋身转回,前一步愤问,“我不过欲见我叔伯,有何不可”

    “请珏公子恕罪。”将那少年架出来的几人中有个上前简礼说道,“只是公子身份公子您也知道,现在诸多大人在这里,虽然有皇上庇护,也难免有人要找您麻烦。请公子稍安勿躁,过会儿大人们散去了,小人再请公子回来。”

    “那只叫我在府中等候不就好,为何非要”

    未待他话语说完,那几人已若无闻般的将门关了上,将少年隔在外面,气恼无力的捶门叫喊,“开门你们我要见叔君放我进去”

    而门那边脚步声远去,少年的动作终是停了下来,跪坐在门前,渐渐低了头去,陷入孤恼沉寂。

    树上两人静静的看着那沉寂,隐约感觉到那少年有些颤动,午罗忽的有些心疼那少年。正想说些什么,而抬头看见戈木凝起的眉头,午罗却哽住了喉。他还从未见过眼前这一向不正经的人出现过那般严肃的叫人害怕的表情。

    “铭”

    “跟着我。”

    戈木忽的拎起午罗,未待他反应过来便跳下了树。稳稳的落地,戈木松开了那一上一下已是头晕眼花的午罗,朝那少年走去。

    “珏儿。”

    停步在那少年身旁,戈木出言唤道。

    珏儿午罗扶着脑袋,有些好奇的看过来,“铭哥,他是”

    “勿要为那类人乱了心思,就算被迫换了姓族,你也是堂堂正正的慕容氏。”

    戈木如此说道。那言语沉静,半无肆意之态,叫午罗,不觉震撼。

    一时静寂,那少年抬手似是抹了抹脸,轻声抽咽了下,起身,转向两人来,午罗这才看见他容颜,睁大了眼。

    “戈木哥多谢。”

    少年向戈木欠首礼过,有些沉郁的脸上缓了平静,他注意到一旁站着的那看着自己怔愣的午罗,问向戈木,“戈木哥,他是”

    “哦,他是和慕容在市井中认识的小鬼,名叫午罗,和你倒是差不多岁数”戈木见少年如常,似是宽慰的浅笑,长嘘一声,复成那不恭的模样,伸手一指,笑言道,“是个卖糖栗的小贩。”

    “是么”少年惊奇的叹道,向午罗友善笑起,颜光灿目,“那还真是厉害呢。”

    “呐,铭哥”午罗仍是有些发愣的看着少年,靠近在戈木身后,拽了拽他袖口,“他是什么人啊莫不是”

    戈木低头看他,候他下文,却听他用着不可思议有些颤抖的语调说道,“慕容哥的私生子”

    “哈哈”

    戈木与少年都是一愣,随后便双双捧腹大笑起来,弄得午罗莫名其妙。

    许久,戈木艰难的起身扶着午罗肩膀,一面忍笑颤抖,一面摇头摆着手,“慕容他连个心仪的人都不曾有过,你却是怎能想到那处去他是慕容兄长的儿子、慕容他侄儿慕容珏。”

    慕容珏也平静了下来,这时看向午罗浅笑不语,似如打量。却见他一身素白的衣衫,颈上带着个双环的玉坠,挺拔身姿,英气喜人,而左眉骨上一颗红痣,眉眼容颜间,竟与慕容歌七八分的相似。

    “却也难怪你这般的想,珏儿他倒真与慕容相像说到底都是同来的血统,小珏儿日后定也是慕容那般俊才之人。”

    “戈木哥你莫再这么说,我哪里比得上叔君。”慕容珏摇头说着,而敛了眸色,忽转一丝哀怅,“更何况,我已是被除了皇姓之人”

    午罗正有不解,而慕容珏向他伸出手来,叫他一愣,“叔君赐姓一字莫,我现在名叫莫珏。我却有听见叔君提起过遇见的卖栗少年,想必就是你了吧。”

    “哦”午罗可谓是诚惶诚恐的伸出了手去,看着莫珏白皙非如常人的手,微的怔神,也不知怎样想的,出口说道,“我却只听说过慕容哥他有个弟弟,什么时候又多个兄长出来”

    这话虽是无心说出,却突兀的冷了场面。午罗迟了片刻才反应到那异样,而因着不明状况,他看着莫珏有些郁郁的神色,不明了的望向戈木,得来个无奈的叹息,让他心里浅生了愧怯。

    戈木拍了下莫珏,而莫珏沉默了下,如似下了决心一般的问向午罗,“你可知道叔君的真实身份么”

    “自是知道的,更何况你称他叔君”午罗应说,而声音因着莫珏或许沉重的表情渐渐低弱。

    “啊,你说的是那你可能保证不与外传”莫珏又问。

    “这”看了眼戈木,得来他点头示意,午罗便也应了下来,“若你说些什么,不能传出的我绝不会擅传的。”

    “那我与你说我身家之事,你可愿听”

    “嗯。你若说,我便听。”

    莫珏低了头去,午罗则站在那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戈木故作叹息,将两个少年一边一个压在手臂下,往前推送,“走,让慕容他们假正经去吧,小爷我带你两个出去玩,好吃好喝的糟害着,回头让慕容去做那大头鬼吧”

    “哦。”

    两个少年相视一眼,如此应声。

    三人为行,一同离去。只说是往事烟云,愁连流转,过了这许久,仍旧,残留着难以解脱的束缚。

    莫珏之事,还要追究向那十年前开始的继位之争。

    时年慕景溃败前朝、入都长永第七年,诸多世事皆已安定下来,然景皇慕容却身患重病,已入膏肓,正是临近垂危,又迟迟未有诏书嘱咐储君何人。

    景皇座下七位皇子,其中大皇子慕容昇本就在朝廷之上多有涉政,比起其他不曾参与的皇子,似乎理所当然的该是继承皇位之人选。然而虽有臣子如前时大元现今丞相,何卿多次进言请立太子,人选之事也几乎直指慕容昇,景皇却全然不理,一味拖延,不仅回避诸臣进言,到了后时,更是不见众人,叫上上下下惶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便是这时,宫闱之中起了异样之风方才显露出头角的四皇子与六皇子突出意外而亡,五皇子竟暴重疾,成了疯癫。无人知晓为何如此,而与此同时,慕容昇的日益活跃,却在增加着在朝野间的声望。以何卿为首,大皇子之党派渐渐兴起,景皇不能理政期间,诸臣似乎已然将他当做了君皇而待。

    慕景之盛华,掩盖了欲起的灾祸之烟。谁也不曾在意,那几乎消失在众人视野中的慕景皇室。也正是当众人几乎忘却了储君未定一事、慕容昇代政半年之时,自宫中忽起了传言

    传位诏书,以由景皇传下,而所选储君,却并非慕容昇。

    而今大皇子已是众望所归,其才干也已为众人所认可,这般消息又似乎并非空穴来风,顿时引起了种种猜忌,也将那不曾为人所重视的剩下的三位皇子,推上了浪尖

    便是二皇子慕容歌,三皇子慕容濂,以及七皇子、现今慕青王爷、时名慕容倾的慕倾墨。

    在此之前,二皇子与七皇子几乎无人晓得其名,于是众人目光便追向了居于宫外疗养伤体的三皇子慕容濂。从未出过面的慕容濂在这场纷争中,虽是不断推说不与参与,这般状况下,难免重了病疾,不久便传来逝去之息。众人正是惋惜,宫中又传来了惊人的消息。

    困于冷宫之中的慕容歌,带着年仅十二的小皇子慕容倾,竟逃出宫中,没了踪迹。

    诏书不闻更改,所剩之人,便只有这两位名不见经传的皇子。然两人意外出逃,愈加叫人迷惑,与此同时,慕容昇却下了命令全境搜寻两位皇子,将之“缉拿捕获”。

    却是那时,众人随势迷惘,竟是应和,唯有一人存下疑虑。直待到下面传来寻得两位皇子的消息、慕容昇出宫亲自去寻,那人于夜中偷入皇宫,费尽心思,寻见景皇,彻夜言语,得命诏书,公布于天下景皇驾崩,继位于歌,倾为相辅。

    而大皇子,以其威胁父皇、谎骗朝野、害杀兄弟之罪,下令捉拿。

    那宣令诏书之人,乃是当时为丞相之位、威望堪王的“圣元相国”藤左京。

    而今,其辞去官位隐于草野游走行医,化名为,阁千。

    这便是慕容歌晓得而慕倾墨不知的,阁千为上位之人所敬畏的原因、那被淹没于烟云之后的真实身份。

    却是在这期间,慕容歌与慕容倾被慕容昇紧追不舍屡陷险境,困境之况已叫慕容昇近乎疯狂的欲要屠杀两人。又恰是邻国桓连举国来犯,混乱之间,最终虽是无事,慕景也惨遭祸害。将这诸多归罪于被捕的慕容昇,行过继位之仪的慕容歌感以兄弟情义,违逆众臣意愿,恕其死罪,而掳其皇室身份,远派边境,不得再入长永之地,而其子、时被囚束牢中以作连坐的少年慕容珏,免其连累之罪,同除皇籍,赐姓为莫,宫外立府,再不得参政。

    至于慕容倾,则以群臣之前甘俯首称臣一生辅佐之向,封为慕青王爷,赐王府为居,更名倾墨,以解诸事。

    “那时年少,我却也知父亲犯下了怎般的罪过。虽未设同罪,但我为罪臣之子也是事实。”莫珏与午罗说道,显出的哀痛,叫午罗不敢看去,“朝臣本是强烈反对将我留在这边,想要连我一同发配,以免后起祸事,可幸得慕容叔君惜我可怜,庇护于我。迫于无奈执此下策,说起算是救了我一命吧。若那时去了战乱未平的边境,想必我也是饱受糟残,死于严苦怖惧。”

    “哎,怎么着都已是往事,慕容不也总说,小珏儿你无需为此事忧恼”戈木勾住莫珏,向他笑笑,“而且他也与你约好,总有一日叫你摆脱这苦境,叫众臣接受于你,不是”

    “嗯。”莫珏仰头勉强笑笑,而无力的苦愁氲在容间,叫这少年,如是已历百年沧桑。

    “可是这种事情告诉我真的好么这是慕容皇室之内的”一旁午罗靠在车板,喃喃说道。

    “却也无妨。慕容他也不会介意这些,而且”伸手在午罗头上敲了一下,戈木似乎嘲弄的看他伤怨,回头安慰般的揉揉莫珏脑袋,“而今你已能正视过往说出这般叫你沉重之事,小珏儿也变得坚强了些嘛。”

    “戈木哥你就莫要打趣于我了。”莫珏颇为无奈的苦笑着移开戈木的手,“这许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吗。”

    戈木哼声点头,随意的盘了腿坐在那处,打量两个少年,“不过这也刚好不是你两人也年纪相仿。如今叫小鬼你也知了这事,也算是有个帮小珏儿分担心事的人。怎样,午罗现在小珏儿被押解出京,你可愿与他一同,代我等照顾”

    “戈木哥”

    “嗯”莫珏听见忙是拽他,却是午罗犹豫的出声,有些怯怯的看着那与慕容歌甚为相似的俊朗面容,捋着鬓角,“要是莫珏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也没什么不行了。反正除了慕容哥和铭哥哥我也再没有其他熟络的人,你的话比起他们事务繁忙,更能有些闲余的时间吧。”

    莫珏有些惊讶,看着那心思坦诚简单的少年,心里竟隐隐的有些喜悦。别过眼去,他却也稍稍有些红了脸,张了张嘴,不觉挂了一点笑意,“啊”

    戈木左右打量着初识别扭的两人,意味深长的哼笑出声,一把将他两个拉了近。

    “你这两个小鬼头装个什么深沉,如此这般便是兄弟,给我去了消沉,活跃起来等我把这扭扭捏捏的模样告诉慕容,看他不笑话你们。”

    “慕容哥才不会”“叔君才不会那般做。”

    同是反驳,一高一低的两个声音融在一起,目光遇见,看见闪烁的光色,两人一时哽了呼吸,转而,轻快地笑起。

    “你是几岁几月生的”抻了个懒腰,午罗好奇的问道。

    “再过两月,便满十五了。”

    “诶”午罗很惊奇的叫喊出声,不可思议的捂住了脸,丧气的转过头去,“看你清清弱弱那么小的模样,怎的偏偏比我年长出一月来。”

    “啊”愣了愣,莫珏反应过来,一拍手,“那你却是需叫我一声哥哥了”

    “谁要叫你哥哥,不过一月的相差,不算不算”

    “怎能这样叔君说过,于年长者该用礼敬。”

    “我又不是学那规矩的人,才不要。”

    “这怎么行呢呀,说起来我怎的就清弱了,顶多是些娴静之气罢了吧。”

    “嘿那是形容女儿家的词语吧珏珏姐姐”

    “你这鬼头”

    “哈哈珏珏姐姐呀莫打莫打,方才被铭哥弄得我还疼着呢”

    见两人打成一片,戈木满意的点着头。抬了只眼看那难得如此轻快笑起的莫珏,戈木呼出口气。

    “果然早就该找个年龄相符的孩子与他一同啊”

    “嗯”

    两人看过来,不知他说了什么,而车忽然停了下,两人踉跄了身形,忽的被戈木一脚踹了出去。

    “嘿,发什么愣走,哥哥带你们出去玩咯”

    “哦”

    莫珏看着那举起自己的手喊出声的午罗,眯起眼来,掩住些晶烁,也举起了另一只手来,与他应和。

    “呃哦”

    “呀,声音太低了呦柔柔弱弱的。

    “要你管”

    “哈哈”

    明阳普照,燃亮那轻快地三人背影,入了市集之间,渐渐,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噗c神马的这只真不嫌多 吼吼

    、辩争

    “朝堂之下无需过多礼数,一切从简便好。”慕容歌目光扫过一众仍行朝礼之人,拂袖说道。入了上座,有个仆侍从外而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得了示意便垂首退了出去。

    那在外等候于他的,却不正是那几个将莫珏架了出去的人

    “侯七,读铭。”

    “是。”那立于慕容歌身边的个侍从垂礼应声,翻开手中折书,按着上面的记录,一一念出,而得铭之人便寻声称是,纷纷入了座。

    “枫宁枫大人”

    “臣在。”

    “何卿何大人”

    “是。”何卿慵慢的应了一声,在一旁人有些畏而微议的视线中走到慕容歌一旁空出的位置,抬眼看了眼对面的枫宁,伸手故作一礼,“枫大人请。”

    厉眸看了眼一众早已随意坐了下的众臣,惊得那些忙起身恭敬,枫宁一身凛然之气,不卑不亢,只是礼待,“何大人先请。”

    于是慕容歌只托腮看他们推托而何卿倒不甚客气理所当然的坐了下,浅笑于嘴角,待众臣都入了座,那侍从便收了折子,又是一礼。

    “同行在录共十三位大人,已悉数在位。”

    “嗯,下去吧。”轻摆了摆手,慕容歌看着除那两人外皆有些战战兢兢的臣子,目光落向面前的茶水。伸手取来不慌不忙的吹着,将那水抬到嘴边,慕容歌忽突兀的吸出声响,吓得那战栗的几些猛地回神,险些翻了过去。

    “请皇上注意礼”

    “众位大人,”何卿悠悠打断枫宁的话,手中的茶盖划出细碎声响,“既是皇上的意思,尔等也勿要太过拘谨。毕竟出行在外,莫扰了人家,失了身份。”

    “谨听大人教诲。”

    只说何卿与枫宁两人外其余随同而来的大臣都是些微职之人,莫说与皇上共围一桌,连几个单独见过丞相何卿都不曾经历,这时难免不安。听了这几句,勉强压下惶恐,都是垂下了头去,只望做个听从,毕竟也不清明叫了己身跟来,究竟为何。

    “那,皇上,请议事吧。”

    “皇上,有关桓连一事”

    何卿话音刚落,枫宁便抢声站了起来,“先前桓连使臣前来请求慕景相助,臣以为应当应下,即刻派人前往”

    “哦,枫大人执意前来,就是为此吗”何卿依旧那语气,全是漫不经心的模样,拿了搓子修着指甲,他瞥去一眼,面无表情的说着,“那日朝上不早议说此事作罢,怎的又提了出来且不说八年前桓连对我国诸多冒犯,况它使臣也都死了,何必再多在意。”

    “死了”

    议论声忽起,顿成嘈杂,而慕容歌垂眸一咳,回归了肃静。

    慕容歌微抬了眼看那何卿,放了茶杯转向枫宁,“无妨,你且说说看罢。”

    “是。”收回打量何卿的目光,枫宁正颜看向慕容歌,撞见他含笑倾听之态,心中一动,郑重的颔首敬言。

    “臣虽不知八年前发生过何事,然现今之态,桓连也不过是陷入危机之中的我国友邻。自慕景与桓连稳定来往已有四年余,尽管只是下商之间,也是关联,臣以为这般关联不可断绝,而桓连近年开始内乱,虽本为他国朝堂内政,我等不该插手,但此事所影响已至桓连民生,并经由原有往来传入我国边境”

    “枫爱卿是说灾居流民么”

    “正是。关于此事,想必在座几位大人之中,有人能详为了解。”

    得来慕容歌和枫宁两人目光,那些静候之人也似乎明白了自己在此的原因他们所承微职,正是与这类事务细节相关。

    于是其一人起身敬道,“关于流民,臣有话说。”

    “嗯。”慕容歌敛眸一笑,伸手示请。

    “因桓连内乱而牵连的桓连百姓,为避开祸端,皆往远离桓连京都之地逃窜,其中甚为贫乏之人便涌向两国交界之地。边境之地虽有兵队把手,为与外流通,几处专设渡国门,本为平日往来而用,现时却成流民逃亡之路。”

    “正是。”有一人起身,与先前之人替了言语,“流民最初北移之时,因不曾留意,而致使少数流民进入我国境内;随即封闭渡国门后,一面,被隔在外面的流民求乞相救,而另一面,已经入境的流民也在边境几处屡引躁动,使得我国国内也因此而受了影响,而今虽已大多平息,但长此以往,怕情状将愈加严重。”

    “尽管以规章旧定为由将外来流民隔开了去,为缓解状况、迫于无奈,已经有几处进行简单援助,也有我国百姓收留入境流民,可情况仍旧不得乐观。桓连之争犹在继续,流民之数也将日益增加,如此下去,边境之地,难免隐患”

    “正是如此。”枫宁示请那几人坐下,重做了重礼,“境外流民虽不该由我国插手,但一来其影响到我国安宁,二来天下百姓皆为血肉,以己身人体为立,陷于危难之时,何必在意所属何国桓连诸民想必也以慕景宽大善政为望,才祈求投奔。慕景之盛,盛于荣富,盛于人情,如能妥善处理此事,不仅渡人方便,也必然会为慕景带来声望和荣耀。”

    “枫宁你倒也真是考虑周到。”慕容歌看着他,合眸,笑着点了点头,“你所说之言确是有礼”

    “皇上”

    “但是”打断那略显的惊喜,慕容歌示意枫宁坐下,又挥手叫人重换了茶水,“正如方才几位所说,流民数量将不断增加。为缓解一时之急,我们确可与他们相助,可救了一处,救了五处,还有九处十处,又要怎么办我慕景虽可为善,但终不是尽然慈善之邦,这等之事,说起来不错,做起来还是难以行动的。”

    “话是如此”枫宁似乎并未想到这处,被慕容歌引导着,一时哽了喉。

    “所以,”慕容歌轻叹而笑,“当日桓连使臣前来,正是有意叫我慕景收留流民,但这等事情实在不好着手,故单单拖延;但他来此还有另一请求”

    “协助调和”

    “以邻国之份介入桓连内政,加以干涉可这虽是那边商议,终究于理不和。但是如果以桓连内乱连累我国为名,不直接涉入,而是在边界驻兵、以安顿边境为正面目的,向桓连皇室提出自行管制之请,那么”

    “迫于慕景之强力,不管桓连内政如何,都必须腾出一部分力量来管制外逃流民吗。”何卿顺慕容歌话语接道,依旧淡淡神情,说不清究竟想些什么,“那皇上的意思是,借威慑促使桓连自内中所动,由内平息流民灾祸”

    “这样,我国与桓连关系便可维持,不用亲自出手也可将此事平息下来。”枫宁明白过来,虽是懂得,颜色之间却掺杂些其他,“可为避免对平民产生威胁,军营驻扎之地都与流民聚集之处较远,还有人手安排准备时间未免过于漫长”

    “这时,才需要桡承将军出马。”慕容歌倾些茶水在桌上,点画出边境之势,“这样直接又婉转的做法,说来还是顾忌桓连使臣在我国境内意外身亡之事。使者来往而出意外,此乃大忌,但调查也难以尽快出现结果。桓连内战为何想到向彼此朝中关系紧张的慕景求助这般安排究竟是何意味也不得而知,如纷争中将种种矛头指向我国,总是有诸多难办,但若是由慕景先行出动,更由盛名在外的桡承将军助阵边境,便是桓连有意也不敢轻举妄动这般,诸位以为如何”

    怠谢的拍掌声响起,引了众人目光。却是何卿似笑非笑,沉语出声,“皇上莫不是早就想到这步,提前便安排了妥当桡承将军,似乎正是这几日要出发前去边境。可是皇上为这擅自安排寻个合适的理由,才允了枫大人随行”

    “何大人您这话未免”

    “呦,枫大人莫急。”何卿摆了摆手,倒是显得随意,“对桓连之事我何某虽是更愿置之不理,既是如此,也无何异议。只是比起那些,皇上关于罪臣之子一事,您是不是也该下定决心了”

    “你说莫珏”

    “正是。”何卿点了头,侧眸看来,“其父图谋不轨谎骗朝野,更蓄意谋害储君皇子,实在是罪过深重,罄竹难书而这样的一位本该极刑处置之人,却被皇上您以登基之喜大赦天下而免了死罪只做发配。皇上您或许念记兄弟之情,可莫珏公子不同,纵然叔侄亲血,这样的孩子养在身边,终是诸多不妥吧。微臣看来,还是尽快将他发配远地,以免年长生了邪念,害了皇上。”

    听他提及莫珏之时,慕容歌便庆幸将莫珏事先赶出这处。若那孩子听见了,怕又会多想。

    “何大人,此言差异。”未待慕容歌开口,枫宁已是说道,“不管父亲做出怎样的事,都不该牵累与此毫无关联之人,更何况莫珏公子也不过孩子,怎能叫他承担这妄来的罪过。”

    “枫大人,你知那时之事又有多少”何卿抬眸应问,“重罪之徒,祸其己身,祸其亲眷枫大人,你又晓得何为连坐么这是自古传下的政策,是朝朝代代为巩固政治定下的无可争辩之理怎能如此肆意违背”

    “若如大人所说,那当今皇上和王爷又该如何”枫宁反驳道,“古传的法定自有其理,但即便如此,那般不合情理之处也该是应时而改。法定所惩处的难道不该是犯罪之人么既是如此,伤害无罪之人又是何解若是法规有理,自当遵守,若是无理,酌情而待不才是正确之道”

    “犯下罪过之人,自有其犯下罪过之由,若是这般依循情理,难道给些怜悯就免去罪过么”

    “自也不是说这般妄为”

    “两位”慕容歌叫停两人,微的抚额,“法定究竟如何,似乎不是此时所应议论之题吧。”

    “这”

    “而且,何卿丞相,说来你也只是担心内有反贼祸乱吧。既是如此,难道不是将他安排在身边更让人放心比起将个孩子远送,倒不如教导礼数于他,叫他懂得何为善恶,这才是法理不是莫珏也并非那般品行低劣又或野心磅礴之流,何必如此防备”

    “哦,这便是皇上的思量么”

    慕容歌目光忽敛,看着那何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皇上倒也真是,考虑周全呢。”何卿轻拍着手掌,浅笑而说,“那,既然皇上有了决定,想必我何卿说些什么也都没用,更何况是在这般情状之下”

    那倦冷的眼落在桌边所坐的诸位大人身上,仿佛嘲讽一般,“何某也没什么想说的了。还请皇上自行考虑。近两日就要启程,请皇上妥善准备。”说罢,何卿便起了身,不顾旁侧,兀自离开了这处。

    “皇上,何大人他这实在”

    “无妨。”慕容歌摇摇头,向枫宁微笑示意,“何卿毕竟也是两朝元老,总有些他自己的思量,只是时代不同,难免起些冲突。不过,便这样罢了。”

    视线扫过其他臣子,慕容歌也有些疲惫的合了眼,靠在椅上,“尔等,这一路上体察世事,望诸位能有所收获,助长己身能干。如此,可还有其他什么吗”

    “没有了。”剩下的人以枫宁为首,纷纷起身礼敬,便退了下去。枫宁于最后,看着慕容歌,垂首,“请皇上好好休息,莫要过于劳神,伤了身体。”

    “多谢枫大人关切了。”

    “不敢。那,臣便先走一步。”

    “嗯。”

    目送众人离去没了身影,慕容歌才缓了口气,有些疲惫的俯在桌上,长长呼气。

    “公子,可回去休息么”

    从角落里走出个侍从俯首问道。

    “戈木可来了么”微启眼帘,慕容歌看着那茶杯上的花纹,只感到有些难以凝视。

    “前时和个不知名的少年,与莫珏公子一同出去了。”

    “是么。”愈加沉重的眼帘叫他难以支撑,而慕容歌的声音也低了下去,“他回来时,嘱咐他,向将军传书。”

    “是。那,公子要去休息么”

    没了声响,许久,那侍从抬头探看。

    “公子。公子”

    那人,已疲惫的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乱请多多担待  {笑

    、牵眷

    刘安仰头看着那在屋顶上走来走去的慕倾墨,无奈的垂首叹息。

    “王爷,就算您不站去高处等待,传书的鸽子也会落到您手里的”

    喊过,刘安望着他希望得些回应,能从那危险的地方下了来,而慕倾墨恍如无闻,只是在屋顶上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往远处眺望。

    “啊,来了”忽的,他开口说道,眼一亮,伸出了手去。

    刘安循他目光而望,远处显出个黑点正渐渐的近了,到了近处,便见是个红翅的信鸽,直直往慕倾墨飞去,似如撞向,又忽的停下,在他手上盘旋了几圈,方才稳稳落下。

    取下字条放走了鸽子,在刘安惊诧的目光中,慕倾墨便直接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直至站了稳身不见异样,刘安才安了心,走上前去。

    “王爷,怎样这回可安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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