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更有碎嘴的婆子冷言冷语,“主子这几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儿,哪里有空管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儿,那位也忒拿着自个儿当碟子菜了。“
关系到自个儿亲娘,凤明澜自然急的火烧火燎。
首当其冲的便是承恩侯魏家,昨儿个还好好的,一个晚上过去,自家贵妃怎么就吃斋念佛去了。幸好太后娘娘康泰,魏家人还是有主心骨儿的。
如今的承恩侯是魏太后的侄子魏宁,老承恩侯福份有限,亲妹妹刚做了太后,凤景乾封赐母家,昨儿刚封了侯爵,第二日早上挺硬朗的老头儿就被这天大的福份给折了寿,到地府跟祖宗们报喜信儿去了。凤景乾感叹了一场,便点了嫡长子魏宁袭了承恩侯一爵。
魏宁是个很斯文的年轻人,相貌完全不似他那黑铁蛋似的父亲,反是酷似自己的太后姑母,眉目清秀,老侯爷连生了三个女儿,才有了魏宁魏安兄弟,魏宁今年二十五岁,面白无须,瞧着有些文弱。
他已经从二皇子处打听出了事情的原由,叹一声,“让娘娘多念几卷经文吧。”
再命妻子备了礼单,递牌子御见,凤景乾见了承恩侯的牌子,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
魏宁半个字不提魏贵妃的话,温声道,“听说镇南王四公子身子不大好,臣每想到当年与皇上、镇南王爷私交甚笃,又是骨肉至亲,说想来四公子还得叫臣一声表叔。是以,心中挂念。只是四公子在宫里,等闲不好得见,如今又在病中,臣特备了些补品玩物,给四公子解闷儿。若是四公子于病中稍能欢颜,便是臣的心意了。”
凤景乾笑道,“阿宁,你不是外人,想见明湛,找个人带你过去就好。”
“宫有宫规,再说他毕竟在病中,还是要好生休养,臣去了,倒打扰了他的清静。”魏宁笑,“只得来求求陛下,替臣将东西送给四公子,待四公子病愈,臣再请旨相见不迟。”
魏宁说话语速较一般人缓慢,却字字清晰,且没有一个错字,句句说到点子上。凤景乾纵是有气也撒不到他头上,只得笑一声,“你越发大胆,竟使唤起朕来。”
他喜欢魏宁的分寸,正常人谁愿意动不动的跟自己的母族较劲呢。凤景乾再恼怒,也未夺魏贵妃的尊号。
魏宁笑道,“这都是您慈悲的缘故,臣有了难处不找您找谁哪。”
这个表弟袭爵时不过十五岁,凤景乾他赐婚赐府,看着他初入朝堂的懵懂青涩,到如今的沉稳干练,凤景乾有些感怀,进而龙颜初展,“罢了罢了,朕拿你是没法子的。把东西交给冯诚吧,还有别的事没”
魏宁告退。
魏宁是个聪明人,他清楚的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不是因魏贵妃而尊贵,他的尊贵来自于他的姑妈,当朝皇帝的生母魏太后。
凤明湛是凤景南的儿子,也是他的表侄。
当然凤明礼与魏宁的血缘更近一层,可是凤明湛也是亲表侄。他的两个姐姐都已产下子嗣,魏家的地位固若金汤。太后的母族、皇帝的母族、镇南王的母族,就算朝代更迭,魏家照样屹立风雨。
魏家与所有的皇子都有血缘关系,凤景南的儿子们都要叫他表叔,是嫡是庶,于他有何相干
后背不觉已经汗湿,拢在袖中的修长手指拳起,紧握,希望现在抽身还来的及。
凤景乾愤怒也是由此而来。
对太后而言,明礼明湛都是太后的孙子,论及出身,明湛更为尊贵,就因为明礼的生母姓魏,反倒比嫡出的明湛更为受宠。
魏贵妃去慈宁宫见一见明礼明湛,原也没什么凤氏与魏家有亲,魏贵妃是他们兄弟的表姑,在凤景乾潜邸时就在身边儿伺候,亲表妹,又有贵妃的份位,稍有出格的地方凤景乾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可是明礼对魏贵妃的称呼就有趣了,姨母
既然要从母亲那里论,魏贵妃自然与明湛无干了
魏太后魏贵妃似乎都忘了,姓魏的血统再尊贵,莫非还能尊贵过姓凤的。
滑天下之大稽
眼睛落在弹劾山东巡抚纵奴行凶的折子上,山东巡抚朱之祥,正是魏宁的大舅子。笔尖儿沾了沾朱砂,批道去职转由大理寺详察。
魏宁现任大理寺卿,嘴上说来终是虚,且看他如何了断这桩官司是非吧。
凤明礼的头跟针扎似的疼,魏家也是他的母族,魏贵妃是最疼他不过的亲姨妈,此时受了牵连,凤明礼险些气炸了肺。
对范文周道,“先生,您说说,明湛他到底想干什么来帝都不过日,就搞得天地不宁他是不是闲着难受,非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才肯罢休”
“大公子稍安勿燥吧。”范文周倒了一杯茶给凤明礼降血压。
事已至此,生气发脾气有什么用
凤明湛真的很有本事,一般人想兴风作浪,不一定能作的成人家凤明湛不但搅出风起云涌,甚至暗合帝心,自己儿子在他身边也能长些见识作为了。
“我如何坐的住哟。”凤明礼接过茶,并没有心情喝,反撂在桌上,与范文周商议,“我想明天进宫瞧瞧明湛,好生劝劝他安分,先生看如何”
范文周喝了两口凉茶,外面绿柳蝉鸣,隔着窗可以看到花园里鲜花繁茂,“四公子把想做的都做了,接过来自然会安分的。属下看大公子倒不必特意提这个,大公子好生问候四公子的身体就是了。四公子正在病中,心里怕是受了委屈,大公子正好开导一二,以全兄弟情谊。”
“难道就任明湛这样胡闹下去”
“四公子远在宫中,大公子可有把握说服四公子”范文周直言相询。
凤明礼脸色一僵,叹道,“如果当初是二弟随我来帝都就好了。”
四公子真不见得想来。范文周道,“四公子来已经来了,大公子,你们是亲兄弟,可别生了嫌隙,不然岂不是惹王爷不悦吗”
范文周一句话将凤明礼想跟凤景南告状的心思去了大半,凤明礼对明湛没辙,他从未独自应付过这种大场面,愁眉不展道,“出了这种事,二皇子怕是会不高兴的。”
潇洒的摇一摇羽扇,范文周轻松的反问,“大公子,二皇子不高兴,又能将我们怎么样呢与我们,”略一顿,范文周露出一丝傲气,“与我们并不相干哪。”
凤明礼满腹心事,欲言又止,范文周心知肚明,温声道,“大公子,以我们镇南王府的地位,绝对不可以搀和到争储夺嫡的事件中去。大公子早便跟在王爷身边做事,当知道,这帝都,王爷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的。如果大公子与皇子过密,怕王爷会马上召您回云南的。”
凤明礼郑重道,“先生放心,我绝无此意”
“自然。”范文周笑笑,“大公子与二皇子既有叔伯之亲又有两姨之亲,亲近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四公子才是您的兄弟,大公子若过分在意二皇子的喜怒,忽略了四公子,叫外人怎么看您呢”
“再者,四公子的脾气,我们现在都知道,拿定了主意,谁都劝不下来的。大公子,四公子已经到了帝都,他再回云南的可能性很小,即便是王爷召他回去,也得先问问皇上的意思。”范文周正色道,“若有朝一日,大公子被册为世子,就要回云南去了。四公子却是要长驻帝都,四公子的外家永宁侯府也非等闲府第,您与四公子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
还好,凤明礼虽然不大聪明,却听得进劝告。
范文周也是为难,明湛行事完全没跟他们打过招呼,自个儿就把事儿给办了别说是他和凤明礼,就是凤景南在帝都,要节制明湛也并非易事。明湛不低头,就得让凤明礼先低头了。
凤明礼所谋无非是世子位,明湛再出挑,只口不能言就做不了世子。再者,对于朝廷而言,凤景乾肯定更喜欢凤明礼这样容易驾驭的少年继承王位吧。
14、宁静
明湛养身子养的很滋润。
没个天便又恢复了以前的流光水滑,小脸儿白里透粉,更加圆了一圈儿。以至于挽镜自怜时,明湛好一番臭美,心里念叨着,“真是个英俊的帅小伙儿啊。”
冯诚亲自带人送来了承恩侯魏宁备的礼品。
冯诚是凤景乾跟前儿的大总管,说话自有一套,“因宫里规矩大,四公子又在养病,承恩侯怕打扰公子清静,特意到御前托了万岁。听说公子来了帝都,承恩侯很是惦记您呢。这是承恩侯的一片心意。”句句点出了承恩侯,以至于明湛怀疑冯诚私下收了承恩侯的银子。
身后的小太监有眼力的递上礼单。
清风上前接过,转呈给明湛。
礼单上的东西并不算贵重,一部分是参葺肉桂,一部分是玉器古玩,很妥帖的一份礼单。还是经了御前递过来的,这就有些意思了。明湛笑了笑,写道,“承恩侯突然送我这么重的礼物,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礼了”
冯诚笑着提点道,“公子恕老奴多句嘴。承恩侯与镇南王爷是嫡亲的姑舅兄弟,您见了承恩侯也得叫一声表叔呢。因着是亲戚,得知公子病了,侯爷心里挂念,方备了些滋补之物送公子使用。公子哪里用回礼呢”
看来承恩侯终于意识到了,魏家和自己也是有血缘关系的,除了夺嫡,魏家还有一条更安全的退路。
明湛羞涩的点了点头,又让清风沏茶,打赏。
这位四公子可不是好惹的,不过他今日给足了明湛面子,冯诚很客气的谢了赏。
既然魏家的礼到了,又躺了两天,明湛便痊愈了。
没有哪个皇帝在母亲活着的时候处置自己的母族,他要让承恩侯府认识到自己的位子,将承恩侯与魏贵妃剥离开来,把储君这潭水彻底搅浑。
凤景乾还年轻,差什么急立储君呢再过二十年立储也不尽。
镇南王府的位置太重要了,储位一日不定,镇南王世子的位子便也定不下来。
只要不立世子,他的身份就是要比庶出的兄长们尊贵。哪怕要在帝都为质,他也绝不能指望着靠别人的脸色生活。
呵,过个二十年,谁知道是什么形势呢
范维跟在明湛身边,看这人笑的春光灿烂,不知道又在寻思什么呢
明湛察觉范维偷瞄自己,歪头给了范维一个更灿烂的笑容,范维忙心虚的移开眼睛,明湛拉过范维的手,捏了捏,在人家掌心划拉着写字,逗他,“你偷偷喜欢我就可以了,别说出去哦。”
范维瞬间被雷劈,白玉一般的脸上慢慢的爬上了一层胭脂,甩开明湛的手,咬咬牙,皱皱眉,再跺跺脚,低声道,“你别瞎说,没影儿的事儿你才几岁啊,懂个什么”看到明湛,范维就会想起有一次自己出门在街上买的大。再说,他可是正人君里,那里会想那些歪门儿邪道的东西。
明湛好笑,又去拉人家的手,“你别害羞,我知道的。”
范维甩开明湛,躲出八丈远。明湛蹦跳着追上去,扒住范维的胳膊,弯着唇角笑的促狭。
“你逗我是不是”范维并不呆,他向来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见明湛坏笑,哼了一声,将明湛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拽下来握在掌中,“咱们好好走道儿,拉拉扯扯的叫别人看见笑话。”他在家也是当小少爷一样养大,没给人做过伴读,拿明湛当成弟弟一样照顾着。
明湛继续在范维掌心写字,“你再有不懂的东西,直接问先生,这次他不会再拿乔了。”
范维是读书人的脾性,年纪小,求知欲旺盛,那些先生们也是看人下菜碟儿,范维有所问,只是一昧敷衍。如今明湛刚刚立了威风,料想那些人自不能再小看他。
都是些前倨后恭的小人。
范维知明湛心里清明,笑道,“这回给他俩胆子,他也不敢怠慢咱们了。”
明湛的日子过的极舒心,读读书,练练字,骑骑马,射射箭,他也不像皇子们似的挤破了脑袋争上游,以期在凤景乾跟前儿落下个好印象。
明湛纯属是为了消遣。这四样他学的都很烂,明湛一来,皇子们顿时松了口气,终于有掂底儿的了。凤景乾很注重儿子们的课业,明湛也属于皇子一级的待遇,他的课业也是凤景乾亲批。
凤景乾都替明湛发愁,“明湛啊,朕想在你这大字上找几个好的画个圈儿,硬是找不出一个来。”
明湛低着脑袋瓜子装死人。
“勤能补拙。你父王一手柳体堪比大家,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也该多练练,以后每天多写十张,持之以恒,定能练好的。”凤景乾随口吩咐道。
明湛摸出小本子答道,“每天要上课,习武,我很忙的,哪里有空再写大字”
“你忙什么,不说午间有一个时辰的休息,就习武,每日只练一个时辰,申时也就散了。”凤景乾虎着脸道,“叫你多写几篇字而已,哪儿来有这些推脱”
“我得练笛子。”明湛写完,指了指自己腰间系着的一段冻玉雕的小笛子。
“哟,在学乐理呀。”
明湛笑着点头,执起玉笛横放于唇际,认认真真的吹起来。
明湛气脉短,吹吹停停,还有破音,凤景乾越听越想去如厕,禁不住夹紧了双腿,道,“罢了罢了,朕知晓了,朕给你找个好些的乐理师傅,下去吧。”着急去方便呢。
凤景乾点了魏宁教习明湛乐理。
明湛有些吃惊,这承恩侯真年轻呐。
魏宁心道,这位四公子跟镇南王表哥长的可不怎么像,大概是肖似母亲卫王妃吧。凤景南文武双全,生的也英俊,卫王妃虽没有倾城之貌,年轻时也是有名的闺秀,不然也不能被先太妃瞧上。说句老实话,甭管明湛多么的自信。明湛的确没能遗传到爹妈的好相貌,他爹妈都是双眼皮,他却是肉眼凡胎单眼皮,鼻子有些塌,眉毛也是淡淡的两条,看不出什么优美形状,连耳朵也小,耳垂又小又薄,算命的说这种耳朵最是福薄不过。唯一能拿出手去的就是他雪雪白的肌肤,远看一团雪,近看一块儿玉,明湛滋补有道,白里透粉。
凤景南一直对明湛平平,与明湛这相貌也有些关系,同一个娘胎生出来的,还是龙凤胎,明淇就是俊眼眉飞,神似凤景南,凤景南这人最是自恋,所以把明淇宠的跟凤凰似的。明湛不但是哑巴,长相也不争气,念书习武又是一把烂,凤景南想喜欢他真的很难。
魏宁却觉着明湛白嫩嫩的挺可爱,这会儿明湛年纪小,五官尚未长开,等过个一二年,兴许会英俊些。
15、较量
魏宁与明湛先在心里对各自品评了一番,互相见礼。
魏宁很温和,先跟明湛解释,“上午我要在大理寺当差,公子下午要习武,到申时方歇,我就这时候过来。正好天也凉爽,最适合学习乐理了。镇南王的琴艺非常好,公子要不要学琴,臣也略通一二。”说着微微笑,“说起来,还是镇南王教我的呢。”
凤景南这人自负又自恋,偏生母族微末,当时几个异母的皇兄皇弟,没人瞧得上他。他自觉凡事强人一头,偏又没处显摆,便抓着年纪尚小的表弟魏宁得瑟。那会儿魏宁小,他娘生了三个丫头片子,才生出了魏宁,当宝贝一样娇惯。到了凤景南手里就没这么好运气了,魏宁初时常被凤景南骂,什么“笨啊、榆木疙瘩”,时不时给骂的哭上一鼻子。后来逐渐历练出了厚脸皮,可以说魏宁的成功与凤景南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明湛明白魏宁的意思,学一项凤景南也喜欢的技艺,自然能讨凤景南的喜欢。在镇南王府,凤明礼、凤明义、凤明廉、凤明菲都是学的琴,凤景南闲了,指点一二,也能增进父子、女感情。
不过,对明湛来讲没必要了,他都到帝都了,还学个屁的琴。
明湛摇摇头。
魏宁笑,从这几天的事情可以看出,明湛是个有些手段的人。这类人都颖慧机敏,在镇南王府这些年,得知凤景南的喜好并不是难事儿。明湛身有不足,如果想讨凤景南的注意和喜欢,学琴是很好的法子。明湛却不通琴道,想来,他与凤景南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好。
大理寺卿并非闲职,正二品高官。这位承恩侯并非等闲之辈,话里话外没有半分破绽,连笑容都无懈可击,可是他一定猜出来了。
他与魏宁并不是朋友,如果他察觉自己只是镇南王的一枚弃子,会怎么办呢
他到了帝都,就已经坐实了弃子的事。吴应能做为吴三桂的独子,吴三桂照样说反就反,何况对于凤景南来说,他儿子多的很。
明湛除了占了嫡子的名儿,还是个哑巴,并且与镇南王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
一个质子,没有起来应有的约束作用,那么,这就是颗无用的质子。
不,不。
明湛对着魏宁笑了。他发现自己想歪了,质子本就是无用的,如果凤景南有反意,别说是他,就是他们兄弟四个都到了帝都,怕也牵制不了凤景南。
他在宫里,并不能证明凤景南如何忠诚,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可以堵上朝野言官的嘴巴。还有,如果凤景南真有反心,他的人头还可以拿来祭旗。
是的,他与凤景南的感情平平,可这有什么关系呢他的身份最适合留在帝都,凤景南只要稳稳的做着藩王,他便是安全的,凤景乾不敢让他出差错,而且要保护好他,让他活着。
只是,一个不受宠爱的儿子,如果有个闪失,凤景南伤心也是有限的吧。
明湛摸出小本子,写道,“你与我父王关系很好吧。”
“嗯,还行,镇南王教过我几年。”
“你比我还像他的儿子,我没怎么见过他,”明湛写道,“听说他武功很好,你会武功吗”
明湛这是什么意思呢,魏宁挑挑眉,“略通一二。”
“能跟我说说他年轻时的事儿吗有点儿想知道。”
情感的缺口一旦打开,往昔的岁月便难以遏止汹涌而出,一幕幕展现在眼前。魏宁浅笑,“这些事,还是留待镇南王跟你讲吧。我奉旨教你乐理,可不是讲古来的。”
他已得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并不打算签付太多的帐单。
“你与我父王相爱,对吗”明湛胡搅蛮缠,他要试试魏宁的深浅,又不能说的太难听,潜台词是,你告肉体上位的吧
魏宁指了指明湛的小本子,眼睛半眯,依旧温和,“你说要是我拿出去呈交御览,或者给你父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这样都没半分恼怒,聪明又有城府。不过,这个不算什么证据,让人太有想像的空间,明湛年纪小,顶多被责一句胡闹,对魏宁却是一场桃色新闻。
你怎么可能往外说呢
明湛不会说话,有时懒的动笔,就练就了一双灵动的眼睛,称得上是顾盼神飞。此时,这双顾盼神飞的眸子里渗出一缕缕的笑意,魏宁不爽。
明湛将纸撕下来吃了。
魏宁打趣,“王羲之误将馒头醮了墨水吃掉后,结果成为一代书法大家,四公子也有此希望。”讽刺明湛。
看来还是有些生气,并非极品老狐狸,全无弱点可寻。
明湛知道魏宁不会再跟自己说任何有用的话题了,写道,“你有儿子吗”
魏宁温声道,“有。”
回答的很简洁,看来魏宁已经多了防备之心,明湛索性再拿他的亲人试试,“我还缺一个伴读。”
魏宁淡定浅笑,“多谢四公子美意,犬子年方两岁,怕要辜负四公子的心意了。”
“那真是不巧了。”明湛继续问,“那您有女儿吗几岁了”
“八岁了。”
嗯,照魏宁的年纪也差不多,明湛露出一个很神秘的笑意,写道,“我今年十岁。”
魏宁手心儿痒的想拧断明湛的小细脖子,我刚刚怎么会觉得他可爱呢不,这并不是威胁,别说现在俩人尚小,就日后,明湛的婚事,他自己也做不得主。
“公子龙姿凤章。”魏宁琢磨着明湛的用意。
明湛已经适可而止,“今天要学笛子吗”
与明湛斗智斗勇半天,魏宁也乐得转个轻松的话题,毕竟俩人要长期相处,闹僵并不是好事。不过,魏宁对明湛已经有了新的认识。
不骄不躁,城府深沉。
明湛当得起这八个字。
可惜啊,魏贵妃刚把明湛得罪了,魏宁在御前不能讲明湛半分不是,否则容易落下公报私仇的把柄。
16、婚期
明湛的笛子很漂亮,极品冻玉雕琢,外形还是仿了竹子,以示君子气节。
魏宁心生喜爱,忍不住即兴吹了一段儿。
明湛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只觉得声音有说不出的清脆婉转,一股欢快的喜悦自玉笛中飞越而出。这笛子、这曲子,再配上魏宁这一表人材,明湛不禁喜陶陶的手舞足蹈起来。
魏宁兴致正浓,陡见明湛摇臀摆尾的转圈儿,一口气吹破,撑着桌几大笑出声,拍着大腿笑问,“唉哟,你这是做什么呢”
明湛正在跳新疆舞,配着笛声在地上旋转,忽然音乐没了。见魏宁笑的直飙泪花,哆嗦着要抽过去似的,明湛气的冲到魏宁跟前,使劲儿跺脚。
魏宁忍着笑意,无甚诚意的道歉,“好了,是我大惊小怪,四公子刚刚是在跳舞吗”
明湛点了点头,对魏宁竖出大拇指。
魏宁捏捏明湛的胖脸,笑道,“这笛子虽好,现在给你使却浪费了,先收起来吧。等真正吹的好了,再用这根冻玉笛。”
明湛指了指笛子,又指了指魏宁,将笛子推回魏宁的手里。
魏宁见识了明湛笑破肚皮的舞蹈,说话也随意了些,笑道,“怎么,要贿赂我”
“束修。”在魏宁的掌心写道,“宝剑赠英雄。”
明湛的手指头儿有些肥,划在魏宁的掌心,温温痒痒。明湛的眼睛,安宁而祥和。魏宁暗叹,真可惜,如果明湛能说话,又有这样的资质,如今怕是另一番情境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魏宁笑着收下,对明湛道,“学笛前,先学着做笛子,了解你的乐器,这样才能吹出好听的曲子来。”
“明天我带竹子和工具过来,先教你做竹子,然后再教你运气吹笛。”
凭心而论,魏宁是个不错的先生。
石榴成熟的季节,明湛已经可以吹出一首像样的曲子来。技法说不上高明,不过明了绝不会再让人想“嘘嘘”,凤景乾还赞了魏宁几句。
明湛院儿里的石榴都熟了,笑开了嘴,露出里面玛瑙一样的种子。丫头们摘了下来,左领右舍的送了几个,明湛特意孝敬了凤景乾和太后一份儿。
自魏妃失宠,魏太后对明湛客气了许多。明湛投桃报李,自然恭敬。
福昌长公主进宫,忽然请求将明艳的婚期提前。
明艳的婚期原本订于年底腊月十二,如今才过中秋。明礼、明湛坐在慈宁宫,听福昌长公主柔声道,“是这样,如兰的妹妹,如蕙订了卫国公方家,日子就在腊月,做妹妹的总不好先于哥哥出阁。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将日子往前挪一挪。不满你们兄弟,我府上事儿也多,也想明艳早些过门儿帮着我打理家务呢。”
明礼脱口道,“姑姑说的是。”
明湛气的真想一巴掌抽死明礼,拿出小本子写道,“姑姑,原本大姐姐从去南出发时,还有一部分家俱没打好呢。嫁妆还未齐全,总不好这样嫁过去的。”
就算应,也不能应的这样痛快,不然岂不叫明艳嫁过去被人小瞧。
明礼已经与明湛达成一致战线,此刻忙笑道,“是啊,我都忘了。因为来的急,父王说等得了再差人送来,因大姐姐是第一个孩子,又是与姑妈做亲,父王宠大姐姐若掌珠,凡事都想尽善尽美。”
福昌大公主笑道,“我单是喜欢明艳的品格儿,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你们也说了是小件儿,少什么,求一求母后,让母后添些体己,不就得了。”
“你这丫头便是会铺派。”魏太后哈哈笑,“将哀家都算计上了。”
“还不是母后疼女儿,不然女儿再也不敢的。”福昌公主素来会奉迎,他的大女儿嫁的是魏太后的侄子魏安,与魏家结了亲。
魏太后笑道,“既然你们姑妈急着娶媳妇,还少什么列个单子给哀家,明艳在哀家这里住着,哀家又是她的亲祖母,这些哀家为她置办,包管都是好的。”
明湛写了字给明礼看,明礼点了点头,笑道,“那孙儿就不跟皇祖母客气了。只是还需另投吉日,我写信跟父王母妃,让他们二老择个适宜的日子,才好修改婚期。”
“理应如此。”魏太后点了点头。
福昌长公主颇有些心急,见魏太后已下定论,便抿了抿红唇,未开口。
明礼随明湛一道回出了慈宁宫,明湛在明礼掌中写了一串字,明礼点了点头,“我会跟父王母妃细说的,嫁妆单子的事儿你也不必操心。”
明湛笑了笑。
杜如兰没有任何异象。
明湛此人心肠十八弯,想事情向来往糟糕的方面考虑。什么事儿没有,福昌长公主如何提出要将婚期提前呢,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不能见人的龌龊。
凤明澜已经十八,并不用全天侯的念书,每五天来一次闻道斋,做为伴读的杜如兰自然跟随。
杜如兰对明湛很冷淡,一直很冷淡,这也是明湛怀疑福昌大公主别有居心的原因之一。哪个做姐夫的会对小舅子冷淡呢或者说杜如兰并不期待这门婚事,可为什么还要把婚期提前呢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丑事
中午放了学,明湛让范维去请杜如兰一道去石榴院。
杜如兰站在凤明澜身畔,低头与范维说了两句什么,抬头看了明湛一眼,转身随凤明澜走了。
范维有些生气,对明湛道,“杜公子说大公主的寿辰要到了,他要回去帮忙筹备,没空暇。”
明湛心里已有分数,点了点头。
真是好机会,福昌大公主的寿辰,他也是要去讨杯酒喝的。
明礼并不算废物,过了五天进宫来对明湛讲了,满脸气痛,“说杜如兰房里有个丫头,极受杜如兰宠爱,杜如兰一直闹着要抬二房。皇上早给将大姐姐指给了他,福昌大长主自然不同意,不然岂不是打了父王的脸面。听说,那丫头有了身孕,之前都藏着,给人瞧出来的时候已经七八个月了,杜如兰指天立誓,孩子若有个好歹,他就去死。”
明湛气的抓住一个茶盅“砰”的砸在地上。
明艳也是明礼的姐姐,杜家做出这种事,明礼焉能不气。见明湛脸色泛白,忙劝道,“快别生气了。这可怎么办又是皇伯父赐的婚,就算现在不嫁,腊月时大姐姐也要嫁过去的。我跟范先生商量了半天也没个好法子。”
那个混帐王八蛋看来不是一般的喜爱那个丫头明艳就算嫁了,又能有什么好
该死的福昌公主,竟然还敢逛明艳早些嫁过去既得了娶郡主的实惠,又要替儿子保住美妾,两全其美,打的好主意
“那丫头叫什么”明湛问。
“灵儿。”
“就说是父王的意思,婚期不能改。”明湛写道,“待福昌公主寿辰时,我与大哥一道过去喝酒,到时再说。”
17、小范老范
范文周失眠了。
凤明礼回府将明湛的话都一五一十的与范文周说了,范文周真想问凤明礼一句,“四公子这句到时再说是要怎么说”
明湛连太后的面子都给踩到脚底下去,何况是福昌公主。
而且就算能出一口恶气,还能抗旨不成
明湛行事乖张,无丝毫痕迹可寻,需要有一点想像力才能想的出来。关键是范文周还见不着明湛,可明湛出了事,他是有责任的。
范文周真恨不得跟儿子换换差事,让他守着明湛,还能心里摸着些底。如今躺在床上,只有辗转反侧了。
凤明礼倒是放了心,这事,他想为姐姐出头儿,又不愿得罪人,杜如兰毕竟是二皇子身边儿的红人,如今有明湛出面儿最好不过了。
正好明湛做初一,他做十五。
于是,凤明礼一夜好眠。
福昌大公主表现出了对这桩婚事的热切,隔三差五的进宫。进宫必要叫了明湛说话儿,必给明艳带东西,必给明湛送礼。
极力的表现出一个慈姑妈的形象。
“听说湛儿正在学吹笛子,你如兰哥给你淘换了根好的。”福昌大公主取过一个细长的匣子,明湛只觉得异香扑鼻,细看竟是沉香木精雕细琢而成,只这匣子便已是千金之数。
福昌大公主已经五十出头儿的人,保养的极好,一双手细润凝滑,打开沉香匣,雪白的锦衬里静伏着一支碧若春水的极品翡翠长笛。翡翠质地纯净,仿佛连雪白的锦衬都染上了一层翠色。
饶是明湛见惯了好东西,也觉得太贵重了,并不肯收。
福昌大公主笑道,“咱们都是一家子骨肉,你如兰哥就是不爱说话,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对了,你父王来信没”
明湛摇摇头。
魏太后笑道,“真没见过你这么急着做婆婆的,云南到帝都,就是快马也要跑半个月呢。”
“兰哥儿也大了,再者,明艳是亲侄女,自然不一样的。”福昌大公主真是为儿子操碎了心,想着儿子没成婚,见一见郡主的气派,也就不会再被那小骚蹄子迷了心窍
明湛在一旁陪着,他本就是哑巴,不是摇头就是点头,听着福昌大公主说杜如兰如何懂事,如何讨喜,如何孝顺,心里更是恶心。
明湛写道,“姑妈大寿快到了,到时我请旨去给姑妈贺寿。”仰着脸,脸上笑出两只小梨涡,期待的望着福昌大公主。
福昌大公主更加开心,眼睛笑的弯起来,露出眼角细碎的鱼尾,“好啊,到时让你如兰哥陪你喝几杯。”
“姑妈对我好,我给姑妈备份大礼。”明湛写着。
福昌大公主伸臂将明湛揽在了怀里揉搓了一番,笑对魏太后道,“真是个可人的孩子,母后守着这样懂事乖巧的孙子,难怪越活越年轻。好孩子,你去姑妈就高兴,不要什么礼不礼的。”
福昌大公主生于宫廷,嫁入北昌侯府,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满身的心眼儿。明湛可不是好相与的,明艳嫁过去,纸也包不住火,介时少不了一番撕扯,好在婚事是御赐,生米煮成熟饭后,有她相助,明艳又是郡主出身,模样也不差,料想那个骚蹄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日子总能越过越好的。
现在先把明湛拢络住,日后总能彼此留几分余地。
不得不说,福昌大公主的打算很有些许无赖道理。
范文周想了个法子,见了儿子一面。
宫里果真是个调教人的地方,这才不到半年,儿子长高了,也稳重了。虽然还是细不伶仃的竹竿儿样,不过气色很好,白里透红。
范维上前跪下请安,“父亲大人安好。儿子不能在父亲身边进孝,甚愧。”
“起来吧。”范文周脸色和悦,指了指下首的座位。
范维安然坐了。
“四公子可好”范文周这话问的很有技巧,并且是个很有发散性思维的问题。
好不好各个方面,好不好
“四公子还是以前那样儿,除了念书习武,现在在跟着承恩侯学笛子。”
完了,儿子被收买了,跟自己老子都敷衍。
范文周没继续问,反是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番,探过身捏了捏儿子的胳膊,笑道,“也跟着习武了”
“嗯,四公子下午都带着我去小校场,现成的师傅,只学了些简单的。”范维其实很有天份,他才学了四个月,已经与明湛不相上下了,不过明湛的笛子吹的很好。
虽然技巧上比不上他,不过承恩侯总是说,明湛是以情入曲,天分极高,有一代大家风范。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还是要以文章为主。”范文周道,“闻道斋的先生们可用心教你。”
“瞧着四公子的面子,总不会怠慢儿子的。”
范文周点了点头,随口指了两段文章让儿子背诵解说,范维解的有模有样,范文周才放下心来,看来儿子并没有夸大,文章也颇有进益,抚须点头笑的熨帖,“嗯,尚可。上书房里都是皇子,像你这样的伴读也都是名门出身,做人要不卑不亢,有理有节。我听说上课时皇子们坐一处儿,伴读们坐一处儿,你与其他皇子的伴读们相处的如何”
“并不难相处。”
“唉,上次四公子生病,承恩侯给四公子送了礼。不过魏贵妃毕竟是二皇子的生母,你与二皇子说不上话儿,我听说二皇子的伴读正是咱们府里大郡主的郡马,叫杜如兰的不是”范文周道,“杜如兰日后就是四公子姐夫,并不是外人,可以托他向二皇子示好,省得跟皇子落下过节么。”
范文周绕了一百八十个弯儿终于提到了杜如兰,范维咂一咂嘴,这事他爹竟不知道吗眼珠儿转了转,有些狐疑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
天哪天哪,真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哪。范文周在心里骂娘,以前他儿子只管闷头念书,什么时候长心眼儿了,套话都不好套了。
如今小范的嘴比河蚌的壳子都要紧三分,唔了一声没下言儿了。
老范顿时一口血卡在了嗓子眼儿。
反正是自家儿子,老范索性光棍儿了,轻咳一声,凑到小范跟前儿,低声问,“四公子去福昌公主的寿宴,有什么打算没”
“四公子没跟我讲。”
“那,有什么反常的迹象没”小心谨慎的压低嗓音,犹如地下党接头儿。
小范垂下眼睛,摇头,“看不出来。”
左右都问不出个好歹,老范低声道,“你跟四公子说,他来半年,已经将半城的人都要得罪光了。”
“哦。还有别的话吗”
“没有了。”
小范抬抬眼皮,看他爹,“四公子叫我告诉您,皇上是不愿意看到四公子八面讨好儿的,请您别担心。”
老范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四公子说你要是担心他,就跟你提一句。要是你不说,就不用告诉您。”
老范喷血。
18、方青
方青是石榴院的太监总管。
他以前在上书房当差,已经混得御前挂上号儿的,石榴院缺人,万岁亲自把他赏给了明湛。
其实,方青还有个人人心知肚明的差事细作。
明湛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别人是杀鸡儆猴,明湛是杀猴儆鸡。他直接把魏贵妃干掉了,宫里谁还敢得罪他。
方青接了石榴院的差事,都觉着烫手,生怕什么时候明湛挥挥手,把他给炮灰掉。
其实有许多事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就像明湛,好伺候的令人发指。
明湛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接时辰上课放学,然后学笛子。对下人很温和,从不发脾气,他还善解人意的每隔五天给方青两个时辰的假,方便他做兼职。
有个好伺候的主子自然是福气,可明湛这也太简单了,搞的方青工作了小半年都没啥情报上报,永远是一句话,“四公子寅末起床,起漱后晨练两柱香的时间,用过早膳,去闻道斋申时跟着承恩侯学笛晚膳后再练一套五禽戏,洗过澡就睡觉。”
小半年这样的回答,搞得凤景乾十分怀疑方青已经被明湛收买叛变。
直到这一日。
四公子的兄长大公子来访,俩人在四公子的书房里嘀咕了一会儿,四公子啪的摔了个茶盏,大公子走后,四公子的脸色极端难看,晚上都少吃了一碗饭。
天哪,这里头发生什么事了
方青自动脑补出无数奸情,最让他振愤的是,他终于有拿的出手的情报跟凤景乾汇告了,终于让他有了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机会。
凤景乾听了方青的话,淡淡地问,“这么说,你不知道明湛为什么摔茶盅了”
“万岁,四公子不会说话,平日里除了点头就是摇头,偶有什么指示,都是写在本子上,让范公子照着念,奴才们听着。”方青一脸愁苦,“那个写字的小本子,四公子都是揣在袖子里,从不离身,晚上亲自到厨房里扔到灶膛里瞧着烧成灰才回去睡觉。”
“那明礼说了些什么,你也没听到”凤景乾的声音中已有不悦。
方青战战兢兢,“实在是四公子不要奴才们在屋里伺候,大公子声音压的也低。没说几句,大公子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脸色也不大好。”
“那你的意思的,明湛因为什么事很不高兴。”凤景乾淡淡的看了方青一眼,讽刺,“至于他不高兴的原因,要朕另派人去查,对吗”
方青咕咚趴地上了,哆哆嗦嗦地,“奴才,奴才无能。”
“你是够无能的。”凤景乾已无太多耐性,“去吧。”
身上的太监服已经被冷汗湿透,出了帝王的寝殿,冷风一吹,方青打了个喷嚏,回去竟然病了。心里压力过大,高烧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