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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遥无期 第11节

作者:碎镜子 字数:23698 更新:2021-12-31 19:57:05

    “我之前在药王谷认出了你,本意是不想你掺进这件事里头,如今只是牵扯了人仙两界,都已经累得你和我东奔西走,要是再有别的麻烦我不想你有所损伤。”

    顾遥看着面前这个人细声细语地为他好,方才的狠厉霸气全都软成了绸带,他突然觉得特别心疼,脑中这般想着,双手也伸过去将时询别开的脑袋转过来。

    他先是轻轻地吻了时询的额间,再是眼睑、鼻子、脸颊,最后突然发狠似的捏住他的下颚,舌头抵开牙齿勾引着他柔软的舌尖,蓦然又深深探入咽喉,力道比起以往狂猛至极。

    时询突然就感觉到了对方的一点不满,双手安抚地探上勾引的后背,和对待他小时候一样轻柔地拍打,嘴巴也尽量张大任对方攻城略地。

    因为深喉的舌吻,唾液顺着两人交缠的唇瓣流溢出一丝丝,亲吻久到时询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顾遥才勉强结束,一个恶狠狠的吮吸覆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印,接着唇舌温柔的吮吸着他的嘴角和流溢出的唾液,双唇相抵,带着不容置疑的强横狠狠道“别说只是这些破事,你就是要去死,我也得跟着,所以,你再说这些话,我就真的要把之前的话实现了。”

    时询被吻得六神无主,完全跟不上顾遥的节奏,勉强嘀咕了一句“什么哪句”

    顾遥笑得满脸邪气,凑到他耳边叹了一句“让你下不来床啊”

    这句话的杀伤力真的不用质疑,因为时询下一刻便要推开顾遥。顾遥哪里会容他这么做,双臂更紧地将他钳制在怀里。

    时询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忽然就释然了。

    两人的小脾气算是解了,时询接着便和顾遥说起刚才的发现“刚才那无名,灵气充沛,修为极高,我投射出去的九枚碎凌刃,他躲过了最致命的八枚,只让最可有可无的那一枚割裂他帷帽的一角,六界之中只有神魔两界能有这般修为,他躲过碎凌刃之后迅速脱战,虽是极快,但我确实看清了雾海缭绕,这是神界变幻独有的特征。”

    顾遥惊道“他是神界之人”

    时询点了点头“本来只是六分有疑,但现在,却是十分”说着他便拿出了刚才那支黑羽箭。

    黑羽箭并不完整,只有半支,而且材料极为粗糙,完全不能作为武器使用。

    顾遥问“这是神界的器物”

    时询道“这黑羽箭是我与神魔鬼三界族军将领的信物。”

    顾遥极其讶异,声调也有些变动“神界族军将领与万魂兽有染”

    时询回他“并不是,这是仿箭。神魔鬼三界族军将领身份神秘,根本不被世人所闻,只在三界同僚中有所交联,那无名能仿黑羽箭只有一种可能。”

    顾遥道“他自己也是神界将领。”

    时询道“正是。虽说我是十分肯定,但波及神界,并不能妄下定论,还是日后如神界查探此事了。”

    顾遥问“现在如何”

    时询道“郭冕勾结万魂兽,为祸仙界,残害散灵,哪一样的罪都足以让他在十殿阎王处发狱,直接击碎他的生魂守尸魂让他去鬼界服刑吧。”

    说完,时询的碎凌变化成剑,毫不留情地就要刺向郭冕,而郭冕,醒的也真是时候,手中一颗月长石即刻被他捏碎,口中大嚎“墨弧上仙,救我”

    时询陡然一惊,手中的长剑猛地缩回玉佩,云海缭绕,一道修长的身影隔在了时询顾遥和郭冕之间。

    这人一身煤竹色长袍,眼窝很深,长眉斜飞入鬓,却没有丝毫昳丽之气,薄唇偏暗,端是一张英气潇洒的脸。

    和前生一模一样的样貌,时询脸色难堪地站在顾遥身后,全身不由自主的冰凉,脑海中前生的惨况不停地浮现。他身形尤为不稳,双手牢牢地抓紧了顾遥的左手腕,勉力支撑着自己。

    顾遥察觉到他的不安,眉间微皱,右手安抚着时询冰凉的手指,仍不忘向郭墨行了一个不出半点差错的晚辈礼“蓬莱山听晓上仙座下三弟子顾遥,见过墨弧上仙。”

    郭冕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朝郭墨脚边爬过去,额头的伤口因为碎凌刃的缘故并没有结痂,鲜血流的满脸,他急促地抱住郭墨的毡靴,口中满是对顾遥和时询二人的挞伐。

    “墨弧,墨弧上仙,他二人要杀我,无缘无故要杀我快,快救救我。”

    郭墨的声音冷厉得比寒冰更甚,尽管并无正面指责,可其中气势也让人无法忽视“听晓的弟子,你说说,何故牢得你们兴师动众,要来我郭家门上动郭家家主。”

    顾遥在仙界为众人所知的实力是大成散仙,而实际上却远不止于此。他天赋奇异,加上幼时又有沧逐界红莲的温养,五等仙三乘法根本就不能衡量。但即便如此,也并不能够帮助他在郭墨的气势下自如应对。

    此刻,在顾遥身后的时询却是开了口,声音有些许颤意,但带着十足的强硬,以及一些恨意“郭冕其人,勾结万魂兽,为祸仙界,掳仙门弟子,残害散灵,弑兄弑侄,难道不该死”

    郭冕闻声极力辩解道“上仙,上仙,他们在欺骗你,我做十年郭家家主,郭家日日升腾,我又岂会做那些事。”

    郭墨的视线看向顾遥身后的时询,面色无丝毫波动,就在郭冕以为说动了郭墨而顾遥侧身准备护住时询的时候,双剑“九霞”已狠狠没入郭冕心口,一道极为狠厉的劲气跟着便震碎了郭冕的守尸魂。

    郭墨淡淡道“我郭家门户自会清理,何须劳烦外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遥我老婆身份显赫,棒棒哒

    时询我老攻小剧场智商堪忧,愁愁哒

    第52章 郭墨七

    郭墨解决了郭冕就未再看过他二人一眼,自顾地开动机括离开杜门。三人从字库塔地下一层大殿出来的时候,郭慈和逐江正与郭怀郭准在字库塔的榻前广场对峙,一人一尸面对郭家数百弟子也毫不变色。

    “郭家,已经沦落到自相残杀的时候了”郭墨的声音兀地在这片空间响起,血脉中熟悉的压迫之感将在场的郭家子弟压得直不起身,所有郭家子弟不约而同屈膝跪下,寂静得没人敢说一句话。

    郭墨的视线从跪伏的众人发顶扫过,轮到郭慈的时候难免皱眉“你竟到了与走尸孤鬼一同的地步”

    郭慈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不是他不想辩驳,而是实在无话可说,虽然他是为了活着才入鬼道,可如今也不是寥寥几句能说得清的。

    而郭准见状,仗着自己家主之子的身份,信口开河“上仙,此人乃我郭家叛逆之徒,早被逐出家族宗帖,囚于词坟山之中。本想着他能在山中自我反省,却未料到不过几月他便与山中恶尸逐江粘和在一起,前些日子更是逃离而出,与那顾遥时询之流沆瀣一气,上仙定要为咱们郭家清理门户”

    郭怀却是惴惴不安,郭冕作为家主不在,而只有家主的月长石能勉强呼唤的墨弧上仙却来了,他心底有个极端的猜测,郭冕是不是出事了

    郭准话说的头头是道,门门有条,看着郭慈越来越差的脸色更是成竹在胸。可这郭墨接下来一句话便是一记强有力的耳光,让他瞬间涨得满面通红。

    “郭慈如何,我自有定夺。清理门户,我方才倒是做过,未料到我不过隐世二十四年,郭家连现任家主也会沦落到替万魂兽做狗腿的地步,如今他已是没入虚魂,我倒要看看,这氏族宗府,到底还有什么腌臜蛀虫”

    场内诸多郭家子弟皆是大惊,郭冉冉、郭冉冬更是吓得跌坐在地上,郭怀勉力按住自己因震惊而不断颤动的右手,心里想的全是如何推卸责任。郭准仿佛一下失了主心骨,只不停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郭墨身上那种气势不是与生俱来的尊荣,而是步步苦修,苦心经营才得到的尊重。他是仙界修为最高的上仙,也是辈分最高的上仙,到他这个地步,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这个人只要站在那便让人心生胆寒,便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彷如冰封千里,让人不敢沾染。

    他对变动尤为明显的几人并不在意,反倒对一直默默跪着的郭慈尤为感兴趣。

    “郭慈,你先说说,如今郭家如何”这架势,是要公开审问了。

    郭墨一离开万仞崖,垂羽上仙便是有所知觉,立刻让阮庭上仙带着百里闻、连袭月和染寐前往平阳。

    阮庭上仙到的时候,郭慈正在叙述这些年的事情,而郭墨则是越听越怒,脸上的神色从未变好。

    他们并未声张,只是站在一旁同审,广场上乌压压跪了数百人,这番看下来,时询和顾遥显得尤为醒目。

    顾遥从见了郭墨就觉得时询特别奇怪,对郭墨好像是一面害怕一面关注,甚至已经走了好几次神。

    连袭月疾步走近他们,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翻覆了好几遍,才定下心来,真要说什么便瞧见了时询脖子上的那个红印,嘴里的话硬生生地被自己咽了下去。

    顾遥轻轻问道“怎么了,师兄”

    连袭月有些不自在,不是嫌恶的不自在,而是别扭的不自在。虽说是接受了他们的感情,但他好好一个清修的修仙道者,看见这样的痕迹,难免会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也不好拿到明面上说,瞪了顾遥一眼便拘束地回到了阮庭上仙处。

    顾遥远远看着百里闻凑到连袭月身边问东问西,惹得他二师兄狠狠一个大脑瓜,轻笑地摇了摇头。

    他习惯地握了握时询的手,发现已经比刚才有了许多暖意。

    不过半刻,郭慈已将郭家十年风波道了个详细。而郭怀,在得知郭冕死讯之后便是流露出了他的那副怯懦如鼠的个性,如今他跪在郭墨脚边,声声泣血地数落唾骂郭冕的行事,眼泪鼻涕混着脑门的冷汗,端的是恶心。

    郭墨拂袖便将他掀开了一丈之远,郭家长辈的威严凛若冰霜“我郭家泱泱千年出了这么些个蛀虫,如何不愧对白手而起的先祖,今时今日,我便要重洗郭家”

    郭家私事并非他们可以插手,当日阮庭上仙拜会郭墨之后便携着弟子们回了昆仑山,后几日,垂羽上仙亲自登门,郭家的这件事才算是真正定了下来。

    十日后,已是端阳月月中,顾遥和时询也回了蓬莱山,算是过了几天安生闲适的日子。

    下午申时,被听晓上仙叫去的顾遥回了他的别院,时询坐在院中的竹席上,席面上还摆了其他很多杂乱的东西,等他意识到顾遥靠近的时候,又不着痕迹地把那些东西收了起来,只剩下茶水糕点和书卷。

    顾遥又岂会注意不到,回蓬莱山笼统不过十日,他天天都能瞧见时询偷偷摸摸,只不过时询收拾得很快才没让他瞧见,可他这心里总有呢么点不是滋味儿。

    “在干什么呢”顾遥十分娴熟地坐在时询身边,揽住他修长的腰身,很是黏糊,像是不经意地问起来。

    时询回他“看书。听晓上仙叫你过去有什么事吗”

    顾遥撇了撇嘴回道“嗯,说了点郭家的事。”

    时询问“郭家如今怎样了”

    顾遥答道“墨弧上仙做得很利落,已经处理得七八不离了。郭家这般也是重创,郭冕那一辈兄弟四个如今也只剩下郭慈的四叔郭素了。郭怀和他的两个女儿以及郭准被墨弧上仙剔了仙骨,如今也该到了人界了。余下许多弟子也是大清扫,但凡心性大有不正的都已被驱逐出平阳,如今郭家内外也就大约百人,在三大家族中也是居于末尾了”

    时询又问“郭慈呢”

    顾遥回道“还留在郭家帮忙呢,郭墨似乎和看中他,总之郭家现在全靠他们三个人撑起来了。”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木彦深的传音符飞了过来“师弟,墨弧上仙和郭慈要来,你和时询到山门去接一下。”

    时询非常不解“为什么要我去”

    顾遥打趣道“你不也是蓬莱山的人么,怎么不去再说墨弧上仙都亲自来了。”

    时询很是犹疑,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看见郭墨了,两世不为同一人,可他自己到底死心眼,实在是没法劝服自己,一模一样的面貌和气息只会让他们更加厌烦。然而无论如何他又不能表示得太明显,如此这般也是很纠结。

    两人到山门的时候,墨弧上仙和郭慈逐江已经到了一会儿,郭慈见了他便要跪下“我是来实现我的承诺的”

    只是他膝未触地,时询的一道柔风便把他们扶了起来“不必下跪,我若要用你二人自然不会手软。”

    郭墨站在一旁神色自若,向时询所在的方向看了半晌,他开口道“这位时询道友,在下与你有话想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时询虽皱着眉,但还是应下了。

    蓬莱山山门有两道岔口,其中一条通向半山腰的一座石亭,景致很是优雅俊秀。

    刚刚在石亭站稳,时询便开了口“墨弧上仙有什么话要同我这散修说”

    他的语气快又不耐,十分敷衍,郭墨不由得眉拧的厉害“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很怕我,还带着恨意,我确信以前不曾见过你,所以,这是为什么”

    时询很想稳住自己的心绪,可是真的很难“墨弧上仙既然未曾见过我,又何须在意这些细节,横竖你我二人不过萍水相逢,日后也决计不会再见,说这么多又有什么意思”他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可其中的嫌恶难免还是被对方所察觉到。

    这世的郭墨与前生还是大不相同,没有商韵存在,他的私心就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他不会背叛师门,不会情绪失控,反而是清修苦行,磨砺至如今的地位。

    所以面对这样的时询,面对他的嫌恶,面对他的怨恨或者恐惧,郭墨充其量也只是好奇而已,也许还会有一丝不满,可最后郭墨还是把它当做了旁风,不深究罢了。

    墨弧上仙来一趟蓬莱山也权作一个小小插曲,众人又闲适了三四天,终于叫顾遥发现了时询偷摸做的事情。

    “这是什么”顾遥脱了鞋袜侧卧在床榻上,手里是方才意外找到的扇子。

    扇子和顾遥的风鸣外形很是相似,外骨开刃,扇刃的材料看起来是一种很稀有的金属,顾遥并不能辨别出来,他打开折扇,内里的骨架根结由红玉打磨而成,色泽圆润,玉纹清晰,玉面光滑,骨柄篆了“空窍”二字,扇面的材质也有些特殊,韧性很强但是又有金铁的质感,摸上去却又十分柔软。

    和扇子一块找到的还有一条极为细密的暗红色丝绦络子。

    时询站在他面前,情态有点生气,嘴角抿得很紧,憋了一会才憋出几个字,语调也是极为生涩“谁许你把它拿出来的”

    顾遥突然就愣住了,在我们眼里时询也许只是使了个小性子,可看在顾遥眼里却是宛如狂风暴雨。顾遥的脸色很难看,而时询立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该,只不过还未开口解释,顾遥就飞速地下了床,手中的扇子也是随意扔在褥子上,连鞋袜都没有穿,即刻出了房门。

    时询脑子糊得像是浆糊,眼睛也有点泛红,整整怔楞了一炷香,这才后知后觉地捡起了顾遥的鞋袜,急匆匆打开了房门。

    屋门一开,一道身影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口气尽是委屈“一炷香你才给我开门,我还没穿鞋袜呢。”

    此刻的顾遥就像是个幼稚的孩子,扑进大人的怀里各种埋怨,时询忙不迭地开了口“我,是我不好,我刚才过分了,不该那么说的。之前你的扇子坏了,我想做一柄新的给你,想给你个惊喜,哪知道你这么快就找着了,是我不好。”

    顾遥其人,在时询面前任性起来最是难缠,他收紧了双臂,哭唧唧的口气装的丝毫不违和“你过分,你讨厌,你坏蛋”

    时询无法,只得尽力安抚着“先进屋吧,好吗”

    进了屋的顾遥更像个孩子,委屈巴巴地坐在床铺上,没穿鞋袜的两只脚悬在脚踏上,因为沾了地上的尘土的缘故有些脏乱。

    时询端了水盆过来,就像小时候给顾遥洗澡一样自在,蹲下就给他洗脚“今次是我错了,好吗”

    顾遥缩了几回脚硬是没能缩回来,于是也松垮垮地坐着,手指绕着时询的长发,嘟嘟囔囔的“本来就是你错”

    时询笑道“扇子和络子是做好了,但是还差一块琥珀坠子。过几日我想再去鬼界一趟,让郭慈和逐江去忘川帮忙,他们修的鬼道,在那也能自在一点。”

    顾遥哼哼道“给我的东西藏得这么隐蔽,害我之前提心吊胆的,自己白白灌了那么多酸醋,你要补偿我。”

    时询拿帕子给他擦干了脚,捏了法诀打理室内,站起身笑着应了他。

    然而他还没有站稳身体便被顾遥一下子揽到了床上,长手长脚地把他锁在怀里。时询在里侧,两人的衣襟都是有些散乱,脊背贴着顾遥炙热的胸膛,身后的人还不知适可而止,右手撩了时询的外衫便探进去,隔着内衫搁在他的小腹上。

    时询双手立刻也覆了过去,抓着对方的右手,只一炷香的时间,手心便开始岑岑冒汗。身后的人贴得更近,时询实在害臊便伸手去推后方的身体,一不小心碰到了极为温热的身体,腾地一下脸色立刻变得绯红,吓得立刻缩回了手又规规矩矩地放回原位,整个人便僵在顾遥的怀里,更加是不敢动弹,勉强撑了半刻才忍不住睡过去。

    顾遥吻了吻时询的后颈,脸上尽是无奈和克制的笑容。

    真是长夜漫漫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遥我简直是百年不遇的正人君子

    时询你确定你这样那样的,伪君子

    顾遥我哪样哪样了这是克制

    第53章 往生

    这次离开蓬莱山,顾遥定了一个没有期限的归期,听晓上仙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允了,只叫他们处处小心,切莫不可逞强。

    临走前一夜,时询和郭慈逐江长谈了很久,郭慈才终于明白时询所要的补偿对他和逐江来说反而是最合适的归宿。

    一人一尸蔫了吧唧跪在他面前的时候,时询突然觉得好笑,他看起来到底是有多坏以至于他们俩能露出这样的神情,他无奈解释道“阴阳魂命锁效用在于渡气,郭冕本意是让逐江吸尽你体内灵气,死在词坟山成为可供他们驱使的傀儡,毕竟逐江凶名赫赫,事实上,却是你将逐江的尸鬼气吸引过来与你体内灵气混合,勉强算是走上了鬼道历程。你自己也知道修鬼道对于一个生人来说是何其痛苦,大概这几日在仙界别处你已感受到了吧。”

    郭慈迟疑了一下回道“确实,在词坟山的时候,状态还尚可,可是离了词坟山后的日子,每次修炼,气息都无法通体”

    时询回他“鬼道对环境要求苛刻,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带你们去鬼界。”

    郭慈疑道“鬼界”

    时询道“在鬼界,你们的尸鬼气不会有任何不安,能保持最活跃的水平,而且能够安然活下去,所以你的决定呢”

    当天晚上郭慈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有了身体的时询去鬼界更加简单,只一个玄异的阵法便把所有人一下子带入忘川对岸。

    孟婆仍旧在三十丈外的奈何桥布孟婆汤,而黑白无常在时询气息方至之时便已恭敬等候。

    时询向他们问道“鬼界运作如何”

    黑无常范无救回他“幽都忘川一切安好,只是阎王殿的十位尊者有事禀报。吾王来的突然,他们的刑罚批解一时半会也腾不开手,劳烦吾王稍等片刻。”

    时询回他“无碍的。”说着指了指郭慈和逐江,“他二人修鬼道,我把他们留在这,替鬼界神祇分担一二。”

    白无常谢必安抢着回道“近年事务确实比以往繁忙,人手不够,如此一来我们也是能轻松许多。”

    说话的间隙中,时询打量着鬼界十殿这条路两旁的曼珠沙华,卷曲的花被染了淡淡的黑雾,使得红色显得诡异起来,他皱着眉,几日前对郭冕逐渐放下的怨气又升腾了起来。

    鬼界的这片曼珠沙华,终生不腐不萎,世间每个散灵死后,守尸魂进入轮回井,而衍生他们的灵气微粒便会附在这些曼珠沙华的花被之上。

    这些散灵无一不是经历过世间世事,纯净的灵气微粒或多或少都会沾染杂质,这些杂质需要时询用自己的身体做引子来炼化那些不纯因素,以便那些灵气微粒最后再融入他的身体,成为他的一部分。

    沧逐界有一个山洞,穿过这个山洞便是山脊环抱的一片深谷,这个深谷面积不大,所纳之物也仅有一片红莲池,池中开满了红莲。这片红莲池的池底并非淤泥,而一个波动极为强大的空间阵法,与鬼界彼岸的浮空空间相连。

    时询以前不能离开沧逐界的时候,曼珠沙华花被上了灵气微粒会随着空间阵法的波动从浮空的空间孔隙传递到红莲池池底,然后附在红莲的莲心,以往时询便是通过红莲来净化这些灵气微粒。

    按照时询以往净化的频率,他是不用亲自到彼岸来的,只是近年发生了郭家囚灵一事,才让所有事情偏离了它原本的轨道。

    因为郭家常年对散灵的囚禁和打压杀害,使得散灵死后积攒了太多怨气和不甘,这些情绪不会随主魂喝了孟婆汤而消逝,也不会随守尸魂进入轮回井而消逝,只会化成千千万万的戾气聚集在曼珠沙华的彼岸,使得花朵不能忍受其苦。

    戾气增多,会影响主魂的选择,会使他们加速向恶鬼转化而不是甘愿饮孟婆汤,进轮回井,于世间六界亦或是沧逐界的秩序百害而无一利。

    顾遥来时便已知晓时询此行的目的,如今见他某头紧皱难免担心起来“是不是很辛苦”话语间抚平了时询皱起的眉角。

    时询摇了摇头回他“这是我的责任。净化的时候响动比较大,所以你在这边等我,不用担心。”

    时询进入彼岸净化散灵的灵气微粒,郭慈和逐江又被黑白无常叫去商讨鬼界事宜,只顾遥和灵一无事,两人坐在忘川边的乱石堆里踢踢踏踏百无聊赖。

    顾遥盘腿坐着,左手勾着灵一的脖子,整个人把他压得死死,很是无聊“阿询怎么都不让我去看啊”

    灵一费劲撑着顾遥的手臂就很累,挣脱又挣脱不开,腮帮子鼓起来很不开心,好话尽是没的“哼,这么碍事,主人才不会叫你去。”

    灵一这口气倒让顾遥起了玩心,站起身边作势要给灵一一点颜色。灵一自小便调皮惯了,化了人身也依旧灵活,蹭蹭地便跑开了好些远。

    只是玩闹,顾遥也懒得去追他,却被身前一块异常平滑的石头吸引了过去。

    这块石头尺寸大约双掌,一面平滑,只有几个细坑,一面沟壑万纵,像是经历了累累万世,颜色很像鼠灰。这块石头给顾遥的感应太过熟悉,以至于在杂乱无章的石堆中,他一眼就把它瞧了出来,可看在旁人眼里,这与其他些的石头全然没有半分区别。

    鬼界没有灵气可以供他牵引,他便将一点神识送进了这块石头里,石头平滑的一面浮起一圈圈水纹,一些稍纵即逝的画面倏地闪现。

    跑远的灵一见顾遥没有追过来,自然只能干巴巴的跑回去,眼尖见他放下一块石头,多嘴了几句“世人都道三生石结姻结缘,其实它只是一块能观前世、今朝和来生的小石头,而且还很别扭,往常就混在忘川河边的乱石堆里头,找不找的见得看缘分,找见了能不能观三世也得靠缘分。”说完顿了顿,“你找到三生石了”

    顾遥嗓子有点干涩,却努力吸了口气,故作随意到“这些我真是听都没听说过,哪里就会那么好运气找到这块石头呢。”接着又扭转了话题向灵一问道,“净化很费劲吗阿询进去很久了。”

    这问题世上大概除了时询也就灵一知道些思路,不免骄矜起来,眼珠子转得提溜“你想知道”

    顾遥一听有戏,便从百宝阁里扒拉了一块红薯递了过去,弯钩带水的桃花眼笑得特别漂亮,侧倚着脑袋朝灵一勾了勾下巴。

    灵一当做小兽被时询养着的时候就培育了十分苛刻的审美,但后来有了霓凰,审美便从艺术气质的角度飞速向花痴的角度转变,并且还染上了吃货的体质,况且灵一生来并无性别,男女差异极不明显,自然对男女之分十分不在意,如此下来只要是美的人或物、好吃的吃食,都能激起它的兴趣。

    如今顾遥投其所好,自然能换来他想知道的东西。

    红薯吃的很快,没几口便什么都不剩下,大概人形也不便它卖萌,灵一瞬间便哆嗦成了小兽,尾巴摇得可起劲,短手短脚地蹭到顾遥面前讨乖,顾遥也很顺便地又给它递了一块肉。

    灵一一边舔着肉一边断断续续道“净化其实挺简单的,主人靠着灵气躺在荷叶上便能自发吸引周遭的灵气微粒。”然而小兽又突然呜咽了几声,又犹疑道“但是主人自身身为灵气之源太过纯净,两者相遇,物极必反,又加上这次事态来势汹汹,灵气微粒里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感,这必然会损耗主人的心神。”

    灵一话音将落,彼岸的方向便传来了十分强烈的波动,顾遥心头没由来狠狠地心悸,他立刻撇下灵一往彼岸奔了过去。

    时询净化前便给彼岸下了结界,以提防鬼界魂魄对灵气的贪婪,时询也被它抵挡在外,然而当他急躁的时候,方才触碰三生石的那道灵识自发游出识海钻进了结界之中,不过须臾,顾遥也能跟着入内。

    他没有在意这道灵识,而是急急忙忙向之前找到时询的那处水洼寻过去,等他接近水洼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时询端跪坐在水洼中的莲叶上,整个人垂着头,拳心紧握,所有的灵气微粒都在呼啸的凛风中源源不断地向他身上砸过去,无论是纯净的或是带了戾气,别无二致,融入了他的皮肤、他的长发亦或是他的骨血。

    他发上的缎带已经被迫散开,长发在风压下飞舞,宽大的袖袍也呼呼作响,而时询就这么硬生生地坐在莲叶上接受一波又一波的灵气来袭。

    顾遥脸色尤为难看,同样在风压的压迫下向时询一步步靠近,而玄异的是,当天触碰到时询的皮肤的时候,部分灵气微粒急速转变了方向,一分为二朝着时询和顾遥的身体一起融进去,两个人就像飓风的眼,吸引着周遭所有失控或是安稳的所有灵气。

    这些从两个人身体经过的微粒净化后的效果比起时询一个人好上太多,几乎再没有戾气的影子,而顾遥身上带的那道神识便是他们最为刚强的护盾,所有复杂的情感和危险的戾气都消逝于那道壁障,再无翻身的机会。

    一切又都安静下来了,方才啸天的灵气微粒又从两人身上流溢出来,而被壁障拦下的戾气感情也渐渐汇聚在了一块。

    时询勉强将它们分拢过来,主魂中一丝魂力赋予其中,两团光晕便生成了两条鱼形灵气团,游走在时询的双手间。

    时询说话尚还有些吃力,咳了几声才说清楚“白色鱼形光晕含纯净灵气,名云端,黑色鱼形光晕含戾气情绪,名深海,此次的灵气微粒太过强大,就算是我凭着现在这幅样子也不能炼化,所以做了两尾鱼,先放在红莲池里养着吧。”

    语毕,时询将双手送出去,而这两尾鱼形灵气团便从彼岸浮空的空间渐渐消逝。

    顾遥心疼地摸了摸时询的脸,疑道“两尾鱼天性差别巨大,如何能在池内共存那戾气灵气若是突然生了恶灵又怎么办”

    时询回他“方才你能及结界便是凭的一道精神力,能够控制住深海也是那道精神力的缘故,我竟不知道你身上还藏着这么一道天道的精神力呢。”

    顾遥更加疑惑,脸色越发纳闷起来。

    时询却猜了个七七八八。

    世间初辟之时,天道的一道精神力便落入其中,他的重生虽有违秩序但也是拿到精神力现世的机会,所以他才会和顾遥一起出现,因为顾遥便是被精神力选中的人。

    时询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右手凭空一闪,一块包着一株异常玲珑的曼珠沙华的金珀浮现手中,他拿出顾遥的空窍,牵引着火灵在金珀上熔了一个小口,络子从中间穿过。

    顾遥看着愈加完整的扇子,一股暖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两人又一次磕磕绊绊从彼岸走出来,还是不小心就会跌一个跤的惨状,郭慈回到原地的时候又见了这样的场景,心酸之余又多了点无奈。

    两人出来的时候第十殿轮转王“薛”已守候多时,行了礼数便把近年奇事一一上报“吾王,我鬼界事务繁杂,已是延迟了时间的进程,但送至十殿批解的鬼魂数量还是超过负荷。死亡率超出以往均等已是不寻常,但更不寻常的是这些鬼魂身前业障极重,阴德损耗过多,实为反常。望吾王悉知此事,心中有个应对。”

    时询皱着眉应了“我知,你们司职一切照旧吧。”

    被波及的人界难道远不止被郭家盗走的灵气

    第54章 七夕一

    仙界灵气在除了郭冕,毁了枳棘刺之后已是没有什么大碍,对波及到人界的后果自然会随时间而渐渐消逝,可十殿阎王处得来的消息也断然无误,想来人界总还是有些问题。

    时询的在鬼界的阵只会把他们带回苍翠海,没有白泽的帮忙就只能按着苍翠海三界通道的规矩。先是去青丘把涂苏洛接上,再去涂山看看相瑜和琴素,赶着时间再回人界,来来回回也是耗上了十天,再加上鬼界时滞的缘故,这趟耗时更多,与他们离开仙界那日算起,竟已过了足足一月。

    距离元宵离开药王谷已半年有余,时询和顾遥的诸多杂事早已被药元极一字不漏地传给了兄长,长辈们担忧之余也是十分庆幸。

    离开蓬莱山之前,听晓上仙特意捎给顾遥几句再平常不过的寒暄,可几句再普通不过的词句却让他最后的不安也是彻底消失。

    在世人眼里,他与时询的感情难免是与“伦常”相悖,可他们都不是看别人眼色过活的人,这份感情不需问天问地,不需问神问鬼,唯有师门和家门的认可对他们来说格外重要。

    师门允了已是难得,家门能否接受一直都是时询和顾遥心口的一点不安。

    可是所有人都未料到,听晓上仙当日的两封传音符先后落到崇吾山和药王谷之后,不过两日,腾飞的机甲鸟便循着风带来了长辈们的音信。

    “允”四份不一样字迹的笺纸无一例外不是温暖。

    回家前顾遥就有递信件回去,当三人骑马靠近山门谷碑的时候,早早坐在阶上候着的两个小辈立刻手舞足蹈起来,隔开老远便朝着他们挥手。

    接近谷碑的时候三人便是依次下马,而跟着顾遥便走到时询面前替他整理路上变得稍微有些凌乱的衣裳和发带。

    站在阶上接他们的是小师妹茯苓和惯是嘴甜鬼点子多的南星。

    谷中的小辈自小便和顾遥玩耍在一起,从来当他都是兄长,从谷主把时询和顾遥的事告诉他们的时候,无一不是喜悦超过质疑,对他们来说,敬爱的师兄一生有伴实在是一件令人十分开心的事情,自然不会有谁去计较别的什么。

    茯苓自诩年前就看破这两人的红尘道道,难免显得骄傲,可有时心中也会处在忧心和开心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之间,如今真正见了这两个人,那些乌七八糟的忧心即刻散的一干二净。她格外高兴,两瓣小脸也染得红扑扑,两只手放在身前交叠了许多花样,就是闲不下来,激动又紧张地迎着两人过来。

    她能不兴奋吗她可是谷内选出来接嫂子的代表啊思及此,她又在脑中不住地安抚自己呼呼深呼吸,别紧张,别紧张,见嫂子嘛,以前也见过的。

    见着三人下马,茯苓便小碎步地跑过去,笑得欢的不得了“欢迎师兄和嫂子回家”说着便要上前牵时询的马。

    几人不约而同都被茯苓这声“嫂子”惊得愣了几刹那,又在南星憋得不行的笑里头反应了过来。

    时询面皮本来就薄,对小辈向来也是不会相处,听了这声“嫂子”,耳根也是后知后觉地泛起了红,嘴张张合合几次也没说出几个词句来。

    反倒是灵一鼓着与外貌不和谐的腮帮子反对起来“我主人是男子,你不要叫他这个啦”

    一旁同样憋笑的还有顾遥,听完了灵一的埋怨才调和起来“小丫头,阿询可是男子,你可别再叫这个了。”说完,他不乖巧的手指溜过去捏了捏时询的耳廓,心满意足地看着耳廓也被波及成了粉色。

    怎么说呢,不知道有没有时询和灵一个人性格的缘故,总之,药王谷的小伙伴们好像天生有一种极强的接受能力。时询作为陌生人来的时候,与小辈们相处不过十余天,与长辈们更是只有几面之缘,然而大家都非常热情地请他们留下来过年。如今时询的身份是顾遥的道侣,大家更是短短一日便接受了这样的结果,而对于灵一突然张开成十七八岁的少年这件事,座上竟没有一人多问过一句,木棉和竹茹依旧当他是以前贪吃的孩子,各种投喂,心绪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有一句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端阳月已是入了夏,白昼的时间比以往是长了许多,两人酉时三刻回到归音谷的时候,天还雾蒙蒙地发着亮。灵一刚进谷中便化了小兽,十分自觉地窝在红枫下的蹬板上,满脸都是“你们爱干啥干啥,我反正不碍事”的神情,扑腾开爪子伸了个懒腰便摇着尾巴在晃悠悠的蹬板上睡起觉来。

    而这种近乎奇异的面部情绪,时询是没看出来,自以为灵一是真困,便随它在蹬板上睡着。而顾遥,愣是从一张兽脸上看出了它的情绪,牵着时询回屋的瞬间扔了一块熏肉干在灵一的怀里。

    木屋拢了结界,所以即便顾遥已经离开足有半年,屋内也见不到一丝灰尘。两人异常默契,不言不语中便稍作收拾,歇下来之后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闲话,喝喝茶看看书,很是惬意。

    戌时过半,顾遥又抽空去屋外看了眼灵一,看见它抱着肉干,困了就睡,醒来便啃一口,摇摇晃晃在蹬板上好不舒服,这才放了心又回到屋里。

    两人先后洗漱了一番,时询便侧坐在脚踏上翻着顾遥给他寻来的人界著书。他以往对人界书本的印象便是戏文里头不靠谱的情情爱爱,如今顾遥给他拿的这些记载天文地理、珍奇异宝的著书却是让他来了兴趣。

    时询不爱坐在死板板的书桌面前,更喜欢随意找一块铺开书页就能坐下来看书的地方。桌案上的茶水糕点已经被他挪到了床沿,如今书本摊放在床铺上,时询一边津津有味地翻页,看见有趣的还要同顾遥分享几句。

    原本看书就是件好事,可时询孜孜不倦直到亥中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顾遥无奈地坐在书卷旁边,腿正巧压住了书角,十分幼稚地捂住了时询的双眼,哼哼唧唧的“别看了,晚上看书多费眼啊,这时候该睡了。”

    时询扒开他的手,又费了会劲把书角从他的腿下拿出来,很是认真的说道“无碍,我不睡也可以的,这个书很好看。”

    顾遥现在直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看这些书的眼神就像是带了刀,可再看时询的时候又忽然变得委屈,俯下身便吻了吻他的眉心。

    时询闭着眼非常安然地接受了这个吻,等顾遥结束的时候便坐直了身体,将床上的书本抱进怀里,眼神瞥了瞥顾遥还抓着他衣袖的手,目光里尽是“你怎么还不松手”的意思。

    顾遥突然使了力,将坐直的时询一把抱在怀里,时询一时惊慌,手中的书册散的满床都是,双手紧紧揽住了他的脖子,稳定下来瞧着目前两人的姿态,眉头微微皱了皱,定定看着顾遥说道“别像抱女子一样抱我,快放我下来。”

    顾遥不肯撒手,头颅一探便埋进了时询的肩窝“这么晚了就睡吧,书哪有我好看啊。”刻意放低的声音辗转在时询耳边,话语间呼出的热气一点一点侵蚀时询的理智。

    时询揽着时询脖子的右手轻轻滑下来抓住了他的衣襟,指腹隔着薄薄的中衣将微凉传到顾遥的胸膛上。

    顾遥心尖顿时冒出一簇火苗,细细碎碎的啄吻便落在时询的脖颈和侧脸上,带着点意犹未尽的啃噬。

    “顾遥”时询迷蒙着眼,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他声音极其不稳,双手紧紧拽住时询的中衣,拧出几条皱痕来。

    “叫我越之,我的字。”顾遥将嘴唇移到时询耳边,温和的音色特意加了些撩人的缠绵,轻轻巧巧地落入时询耳中。

    时询抓着顾遥衣襟的右手又收的紧了些,颤颤巍巍又十分乖巧地从嘴里露出了这两个字“越之”

    “阿询,抬头,你要我亲你吗”顾遥一面摩挲着时询的脸颊,一面又很恶劣地问他。

    时询前世没经历过这些,如今不过是一个初尝情意的青涩果子,又怎么经得顾遥的问,恼着眉便把头埋得更低,顾遥带着笑意将吻落在时询的眼睫上,时询立刻吓得闭紧了双眸,右手收的越发紧绷。

    “阿询,不抬头就结束了哦。”顾遥恶劣又低哑的语气又在时询耳边响起,说着揽着时询的手竟是真要松开。

    时询如今脸已是酡红,察觉到顾遥松开的手心下更是一慌,急忙将面庞扬起,时询轻轻吻了一下便不见后续,而时询却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去追逐顾遥的双唇,没有等来意料中的深吻,时询口气也变得软弱起来“越之”

    只这两个字,顾遥当下便捧起了时询的脸,强制而又缱绻的深吻便送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百里闻请用一句话介绍时询。

    顾遥这是我道侣。

    药蒹葭这是我侄媳妇。

    连袭月这是我弟妹。

    灵一我主人是男孩子男孩子

    第55章 七夕二

    这一夜,时询和灵一睡得大好,顾遥却因为温润在侧却只能干看不能吃而十分抑郁,毕竟时询在这方面真的太过单纯。

    在药王谷歇了几日顾遥便又去辞行,听着只是去往金陵,众人也是大松口气,而茯苓到底是黏皮糖的本事使得出神入化,竟让谷主开口让顾遥带她同去,美其名曰是去关照金陵的药铺,可顾遥还不知道她的那点本事,左右是玩闹罢了。

    到了人界,修仙之士的术法灵器便不能随意使用,一行四人外加一只狐狸只能用人界最寻常的方法赶路,金陵距山阴虽也并非太远,但要是行程舒适,免不了还是得走上几日。

    季夏月月末的时候便下了好几场大雨,四人的行程也因此断断续续,到夷则月月初头两天依旧没什么要放晴的迹象,无奈众人只得在沿途的一座小镇等着天气放朗。

    落脚的这个小镇叫做桃花仙,桃花仙遍丛桃花,小镇以桃花酒、桃花做的糕点和镇上著名的月老庙在人界小有名气,又恰逢七夕在即,镇上更是十分热闹。

    到镇上的时候已入了夜,雨水已经逐渐稀疏起来,整个小镇的空气都格外清新,夜里显得更加幽静。

    四人在镇上的平遥客栈住下来,顾遥要了四间房和热腾腾的洗澡水便催促着各人回房去去寒意。

    时询刚换上了新的衣衫,白泽的水灵便从窗口溜了进来,固型的水流圈住了一枚玉简递到时询的手中,而白泽的传音也恰如其分地响起。

    “捎带霓凰殿下的口信,她如今大好,翎羽长势尚可,于南禺山修养。水灵携玄龙殿下的玉简于此交付于吾王。”

    时询手握玉简,一丝神识进入其中,龙洇的交代便清晰地显现出来。

    “沧逐界界缘已有凝合之势,吾王在外多加小心。”

    桃花仙夷则月时节结果的桃树颇多,镇子周边的果林也是成片成片结满了桃子的果树,果农们装筐买卖,各自运到附近的镇乡亦或是直奔金陵。

    镇上的散户各家也有一两株桃树,新鲜的桃子摘下来或是填补稚子们的贪嘴,或是举家欢庆的果盘,莫不美味。

    桃花仙桃树品种各异,各时各节都不缺花果。清明的桃花摘下来,与枸杞清酒一同酿制,再掺一点蜂蜜,泡上两月便是桃花仙著名的桃花酒。亦或又是前一月的蜜桃,切片后与自家的米酒相混,加上一些糖霜,压制在瓷缸之中,一月后果酒清香,与桃花酒相比又是一种不一样的风味。

    昨日舟车劳顿又加上大雨滂沱,时询今个是巳时才堪堪起身,他不过刚睁眼便看到顾遥自然自得地搬着矮凳坐在他床边翻弄着闲书,雪狐被他放在时询的床铺上,他翻页的时候时询醒来,便自觉地搁下了书本,格外贤惠地要替他穿衣。

    时询自然拗不过他,只得配合着,视线移到雪狐身上的时候顺带提了起来“阿洛还好吗”

    涂苏洛自离开妖界便是狐形,因为实在羸弱又加之身份特殊,时询和顾遥也只让他化了小小的一只狐呆在顾遥特意制的衣襟兜里。

    顾遥一边替他穿衣服一边回他“说不上来,这几日云雨就不曾停下,小狐狸因为兜里的阵法也没被雨淋着,睡得一向安稳,只是它常就这么睡着,也不是办法。寻常小狐狸哪个不是活蹦乱跳的,可它却这般安静,也不知是何故。”

    时询道“无碍的,不用慌。”说完他向房门处张望几下又问道“灵一和茯苓呢不在客栈吗”

    顾遥回他“今早上天就朗了,不是过几日要过七夕么,茯苓拉着灵一就出去玩耍了,左右镇子不大,我们等会出去找找就是。”

    “好。”

    时询换好衣服便洗漱了一番,方才在床铺上的小狐狸又被塞进了顾遥的衣襟兜里,打理好一切之后就离开了客栈,一边闲逛一边找着出去玩的灵一和茯苓。

    茯苓年纪小,正是天玩的时候,灵一因为被茯苓熟谙吃货的属性,本身也很难不被茯苓诱拐。

    大雨是在昨儿夜里停下的,到早上虽是天气放朗,但是地上的水渍还没有干透,少许几个水洼也还是蓄着雨水,两个人一边拿着吃食往嘴里塞一边在水洼里踩水,自己是撒够了欢,却意外招惹到了一尊大神。

    一道毫不客气却又很是温和的声音落在两人耳中“诶哟哟,小子丫头这么顽劣,这看看,老头子的衣裳都湿啦”

    茯苓和灵一一下子束手束脚起来,蔫蔫地走出了水洼,在老人面前恭恭敬敬地站着,绞手的绞手,瘪嘴的瘪嘴,听着这个衣着古怪的老人训话。

    灵一偷偷抬眼瞧他,不觉有些熟悉起来。老人内里是白色中衣,外头再加了一件红色衣缘的外衫,两层的下裳也是里白外红,外头还加了件白缘的大氅chang,脚上是一双红白的履鞋。

    他一手挽着红丝,另一只手携了一支木杖,木杖上也是零零散散悬了许多红丝,夹杂着一本小册子。老人童颜鹤发,气色大好,这会挤兑起面前两个孩子也是毫不客气。

    “请问,你是月老吗”灵一带着不确定的口气向这老人问道。

    老人一怔,即刻停了话头,木杖轻击地面,而灵一和茯苓同一时间便陷入了一分的迷乱之中,然而灵一天赋异能,不过霎时便清醒了过来,异常灵活地捉住了老人的衣角,很是一本正经地又问了一遍“你是月老吗”

    老人一时被灵一如此轻易便从他的术法中清醒过来这件事惊住,呆愣之余在灵一又一遍催促下不自觉点了头。

    而得到答案的灵一更是手舞足蹈,凑到月老跟前嘀嘀咕咕起来“我就说嘛,我鼻子很灵的,你的气息和兔子很像啊,而且穿这么明显,肯定是月老对不对。”

    月老被戳破了身份本也不是十分在意,可听到灵一口中的兔子又好奇着想问,然而此时茯苓身上的术法已经散去,却是失了一个机会。

    一向鬼灵精的茯苓也开始秉承着自家师门知错就改的好礼仪拉着灵一叫要和月老道歉。

    “老人家,对不起,非常抱歉弄脏了你的衣裳,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家在哪我,我们会登门道歉的。”说着拉着灵一鞠了个躬,四只眼睛巴巴地盯着他看。

    月老心道被人识破了身份已是大不好,更加不愿与二人再有所牵扯,摆了摆手便大步离开。

    然而他未料到的是茯苓如此之倔,直直跟了他几条街,甩都甩不掉,这才十分不情愿地回他们“我住在七湾巷的月老庙。”说着又看了眼灵一,眼神倏地一亮,又添补了一句“来的时候把长辈带上,我可不想平白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

    时询和顾遥刚出客栈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灵一便拽着满脸别扭的茯苓回来,偷偷跑到时询身边和他咬耳朵“我今天见着月老啦”

    灵一很开心,从前和玉兔玩的时候便听它说了月老牵姻缘线的故事,如今真见着,难免要替他家主人着想,一个劲儿的邀功“我和茯苓明天要去找他,主人也要一起去,然后要一根红线回来牵着,多好哇。”

    时询哂笑一声问两人“月老哪里是人界可见的,你们莫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时询只是随意一问,却正中茯苓下怀,她别别扭扭地回道“不小心弄脏了老人家的衣裳,我们已经跟他讲了会登门道歉的。”

    顾遥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这么懂事啊,师兄明天和你们一块儿去呗。”

    “要的,你们本来就要去的。”

    第56章 七夕三

    因着七夕,桃花仙来往人流的一大部分都是来自别的村镇的旅客,街头巷尾的摊贩逐渐多了起来,巧果、花瓜、“磨喝乐”的小泥偶这些七夕的吃食玩物都早早地摆在了摊上,其他便是许许多多女子的绣品、发饰、河灯

    桃花仙闻名周边的月老庙坐落在沿着护城河的七湾巷内,月老庙前便是人们所熟知的“鹊桥”,桃花仙的这座鹊桥是石砌的单孔洞石拱桥,长度不过四五余丈,桥栏板和望柱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喜鹊。

    七湾巷的这座月老庙不仅供奉了月老,也供奉了织女,不管什么时候来往祭拜的少女少妇总是络绎不绝。

    四人很快便到了月老庙的后门,茯苓和灵一站在门口拉动门坏,手里提着几个纸包。纸包里是昨日茯苓一个人上药王谷药铺抓的药材,都是对身体好的补药。

    门环敲动半晌才听到有人过来开门的声音,稀稀落落几霎时后,月老庙的后门才从里头打开,仅开了一道供月老长胡须长眉毛的脸露出来的关口“小子丫头来啦。”

    茯苓昨日的别扭已消了许多,将手中的药包递过去,十分真诚的回他“昨天,是我们调皮了,这,这是给您抓的补身体的药材。”

    灵一偷偷拽了拽时询的袖子,眨巴眼睛讨巧起来“主人,你看,是不是真的月老。”

    灵一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五个人都听得见,这几个还没什么反应,茯苓的小手就已经敲在了灵一的脑袋上“真是神仙你还这么没大没小”

    茯苓说话上手的功夫已够月老瞧清了后头跟着的两位男子。神祇血脉看到的自与寻常人大有不同,之前玉兔便是这么认出了时询的异处,只是它因修为短浅所以看得不太透彻罢了。月老算是神界辈分较长的上神,即便他常来往于六界,但识人的本事却并未有任何差池,不过一句话的时间便把时询和顾遥两人里外基本上看了个透彻。

    这结果突然就让月老犹疑起来,他昨天想着小子能识得他是月老,长辈必然也是修道之人,想着拉过来做些个苦力便提了那样的要求,可如今人家来是来了,可这样的身份他月老敢用吗一个天地之主,一个天道神力,纵然两人并非全盛,这一叠一的背景也实在是让他迟疑。

    月老“啧”了一声便十分殷勤地把四个人请进了庙院。事态紧急,这两人,他如今是压榨定了,只当他看不出这两人的身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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