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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 第36节

作者:偷偷写文 字数:15330 更新:2021-12-31 20:43:40

    成年版by红豆薏米粥这时候都帅得不行了,于是也纠缠不清了

    q图by大面这位作者我至今没接触过啊

    小陈现代版by周猛看到就吓了一跳,看到旁边的字更加吃惊,谁告诉你小陈只活了34岁的,抽打

    渣渣现代版by周更加吓一跳,小渣你都卷发了

    小陈加渣渣q版by九十九渣渣你终于成玩物了,你也有今天

    调戏图by狐狸话说这是鼠绘啊怎么描出来的

    虾米这张是一位读者在第二部连载的时候给我的,画的是萧谨和小陈,后来我拆她c了当时忘记存这位读者的id,后来坑了之后我也没心情整理,导致翻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忘记对方id了,掩面羞愧,这位读者看到的话请务必留言联系

    以上诸位油菜的大人,你们所有的图我都打包收藏了,非常感激你们的热情,谢谢大家

    139

    139、第 139 章

    番外

    注本文与整篇完全无关,切勿代入。

    起

    话说萧陈两人与城门下相见,过不多久萧定感觉自己身体诸多不给力,不能再继续为人民服务,便起了隐退之心,将帝位传予太子,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太医们始终医不好萧定的身体,萧定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认为自己应该还可以再治一下,叫来了嗣皇帝和陈则铭,进行谈话。

    嗣皇帝对父皇微服出游寻访名医的想法举双手赞成,表示人马车辆之类马上可以准备好,萧定听儿子这么爽快突然有些不乐意,“这么急”

    嗣皇帝道,“急父皇所急。”

    萧定看了儿子片刻,决定还是多想想接下来双宿双飞的日子。

    他转头问陈则铭对此事有何建议,陈则铭正在旁边发呆呢,听他这么一问,只好跪了下来。

    萧定很是大度,挥手道“早说过不追究了。好了,既然卿无异议,那此事便这么定了,明儿赶早入宫,好早些出发。”

    谁知道出门前没查黄历,走了几日,队伍就遇到山贼,浩浩汤汤几十口人全成了俘虏。

    被押回寨路上,陈则铭瞅个空子,将萧定救了出来。

    那些山贼先前见他穿着华贵,本以为不过是路过的商人,也不曾放在心上,哪里料到他功夫原来这样高强,被他突然暴起弄了个措手不及。见人逃了,山贼们呼喝着亮刀来追。

    陈则铭背负萧定,在山林中窜来窜去,躲了几个时辰,才彻底避过追兵。

    停下一看却发觉这么一折腾早已经迷路。

    此处已是深山,身边树丛茂密,抬头难见天日,低头辩不清泥土。

    因为罕有人至,地上的树叶至少有半尺深,层层叠叠,猛一脚踩下去跟踏在烂泥中一样,还是陈年烂泥。随着他们一步步艰难跋涉,鼻端的气味越来越复杂,既有树木的清香,亦有腐叶独有的腐臭,混成一团让人不知道该呼气还是吸气。耳边寂静,偶有鸟鸣更显出山林的空旷隐秘。

    萧定甚少在这样的荒林中行走,陈则铭行军时候却是走过的,便在前头开路。

    有时遇到树叶茂密处,陈则铭用手将树枝拨开让萧定钻过,时不时还得回头拉他一把。

    一开始萧定颇觉新奇,老实说之前在路上,身边人多为患,也没跟陈则铭怎么亲近,如今落难了,倒能两人独处了。只是这山不知道多大,有无猛兽,饿死之前来不来得及出去,这么一想,萧定本来还有些旖旎缠绵的心情突然就凉下来,凝神看陈则铭在前头的背影,又冒出个古怪念头,好歹不是一个人死。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都气喘吁吁了,这山还是无边无际,陈则铭只想着先到高处看看,哪里知道山顶这样远,他又不敢让萧定一人留守,这万一来头野兽,估计自己回来的时候连骨头也找不着了。

    调息片刻,他呼吸已经平稳多了,可萧定却坐在树下喘气,眼看着还是起不来,陈则铭到他身前跪下,“上皇到臣背上来吧。”

    萧定看着他转过身,心中有些气恼,自己咋这么没用呢,可转念一想,嘿,这不就是这个人害的嘛,背背自己也是应该的,忍不住道“到这山林里,朕可成累赘了。”

    陈则铭将他负起,“臣怎么敢这么想。”

    萧定道,“恕你无罪,说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想。”

    陈则铭沉默片刻,萧定都以为要听不到回答了,才听身前这个人轻描淡写道“可能吧。”

    萧定的病突然转成了心肌梗塞,差点从陈则铭背上跳了下来,赶紧从一数到一百,才终于压制住想抽人的冲动。就是想抽手上也没鞭不是。

    陈则铭半晌不见他的回答,也觉得奇怪,又道“是上皇非让臣说的。”

    萧定冷笑,“陈则铭朕知道你在气朕。赶紧闭嘴吧。”

    陈则铭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上面是刚刚赶的一点,勉强交代圣诞节之说,只不过是番外,大家看着乐一乐吧

    之前我没想到修硬盘要修这样久,昨天才拿回来,今天装系统又折腾了半天,时间仓促,所以只能先交这么点了,祝大家圣诞节快乐,感谢大家等待我这样久,下周我会加油的

    要感谢yasenhan为本文写的的原创歌曲140

    140、第 140 章

    将军令个人志进展详情

    个人志预定正式开张,撒花

    正式确认封面,个人志收录正文及正文版本番外,及一篇未公开正剧番外。

    每套9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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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偷写文上

    s预售是这样的,请大家使用支付宝来打款,打的时候钱会保持在支付宝中。卖家等发货之后,再修改交易状态为发货,等大家收到书之后,再各自确认,钱才会从支付宝到达卖家的账户。

    港台地区读者购买,可以顺丰快递,届时快递费用选择到付即可。

    国外读者的话,最好能请朋友代买,因为邮费高而且个人志没书号可能被海关没收。

    继续s紧急寻人启事

    请下面这幅画的作者红豆薏米粥大人尽快与我联系,qq469249466

    2011329

    个人志目前正在最后校对阶段。

    短期内应该是本月内会有预定,请有购买需求的读者记得给予关注。

    目前已经确定的情况如下

    本文全文36万字,将分成三本出版。收录正文及正剧版番外平行番外不收录,此外应该会再增加一个网络上没有的正剧番外。

    书的大小为32k,80克纸。

    价格依然是100元为上限。

    具体合作方是01工作室,入厂印刷。之前我见过01做的剑在天下的实体书,感觉挺不错的,此次个人志基本上也会参照来做。

    印刷量比之前的统计预定量会稍多一点,所以届时大家身边如果还有喜欢将军令的人也请相互告知一声,谢谢

    偷偷写文上

    s紧急寻人启事

    请下面这幅画的作者红豆薏米粥大人尽快与我联系,qq469249466

    2011322

    141

    141、第 141 章

    夜间,萧定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起身叫人拿了那盒子来看。

    自从他清醒之后,就再没梦到过陈则铭。

    那些在昏迷时时刻记挂的念头倒是还记得一些,他也觉得自己可笑,为什么会有那些怒意,那时候梦到陈则铭是自己不甘心吗还是陈则铭你记挂朕,要来看看

    他突然柔情下来,如果他真的来了,他怎么还会逼他,他逼了他一辈子了,现在回头想,真是温馨点的记忆都找不到。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当初还是该收敛些脾气的。

    陈则铭其实真不是个多可恨的人。这个人方正,做事情规整,很少那种明着一套,暗着一套的口蜜腹剑。其实萧定挺早就知道,终归有一天,陈则铭会把解药拿出来。陈则铭再度俯首称臣这样久,对投毒的事情却只字不提,全然没有想过要谢罪保身,那必然是有门路解决这个难题。你看,他想什么,自己都知道。

    那时候为什么总觉得他会反呢认真说起来,萧定对陈则铭还真没多少恨意,他多年的恨似乎在这十几天里渐渐磨掉了。从本质上来说,萧定其实是个很讲公平的人,他自己对陈则铭如何,心底是有杆秤的,若不是其实觉得自己也有亏欠的地方,他不至于这么平和。

    那影子又消失了,萧定看着空荡荡的冷宫,突然觉得茫然起来。

    下一刻,他站在他身前,身旁景物变化,似乎到了大殿之上,他们彼此气息相接,萧定记得自己分明是吻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却有些不敢动。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是什么呢

    他站在朝华门下,看着他慢慢跪倒,三呼万岁,他心想,这个人到底是太忠诚,还是太奸猾他心中好像是有答案的,那答案就是这一刻开始分明。

    他看着他拎着剑一个个把自己身边的侍卫扫倒,一步步不紧不慢地走近,把雪亮的剑锋逼到他面前来,心中忍不住冷笑,你到底反了,到底是反了。

    他觉得他的手掐到自己的喉间,指节硬得像铁,箍得自己不能呼吸,将自己的脖子捏得生痛,还敢冲着自己嘶吼,他感到愤怒,好啊,胆子太大了,这胆子未免太大了你想干什么

    陈则铭

    萧定的身体猛然一震,几乎要从沉睡中醒来。

    他经常觉得床前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身披盔甲,无声无息。

    萧定睁不开眼睛,他觉得这一幕既诡异又熟悉。他很想伸出手,抓住那个人。他的心辗转缠绵,他说不出那是什么,他似乎是恨,恨这个人屡次地下毒害他,又似乎并不止是恨,好像还有些欣喜。他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他想叫出那个名字,却张不动口。

    那个人有时候也会出现在屋子的其他地方,特别是有旁人在的时候,他感觉他站在那些人后面,并不往前来。

    他觉得奇怪,为什么屋子里的人都对那个身影熟视无睹。他分明时刻都在。

    那个人站在床前的时候,身上那种灰蒙蒙的气息几乎能拢住整张床,其他的响动都被那层雾气一样的东西隔开而听不真切了,彷佛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萧定病得浑浑噩噩,因此他越来越有种身体轻盈的感觉,甚至他觉得自己都能起身了。他装作看不到那个身影的样子,走到窗前,将两扇窗页拢起,鼻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那香味自窗外的房梁上传过来。他慢慢抬起头,那个身影在屋檐下一飘便消失了。

    他回过身,看到原来他正坐在桌前,仔细地倒着酒。

    桌上灯光暗淡,摆着寥寥几盘酒菜。他端起杯子我与陛下君臣一场,饮了这杯,就终于可以尽了。

    萧定忍不住笑尽什么,后面日子还长得很,这杯酒有毒,我知道的,我不会喝。

    对面那个身影就像被人突然用石子打破的湖面一样突然散成彼此毫无牵连的一片片,渐渐透明,萧定目瞪口呆看着,直到那个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才下意识低下头。

    桌上依然是两杯酒,一灯如豆,对面已经没有人,只剩那杯子里的波光粼粼,屋子里静悄悄的。

    萧定猛地站起来,他环视一周,突然推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黑漆漆的,他越跑越急,这种景象太熟悉了,让人心生惶恐。

    他往两旁看,隐约见到一根根数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大柱子在暗影中不断后退,他终于看到那张门,他冲上去,猛地推开它。

    光亮一下子涌进来,他的心安了下来,这里始终都是一样的。

    在适应这光芒后,他张开眼,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四处只是白茫茫的,什么也没有。原来并不止是黑暗,光芒也会让人心慌。

    他张皇四顾,“杨梁杨梁”

    他突然看到前方站着一个人,身着战甲,背向着自己,他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那个人的手,“杨梁”

    那人回过头,头盔下的脸俊朗而熟悉,那个人冷冰冰看着他。萧定吃惊地看着对方的脸,那个名字终于脱口而出,“陈则铭”

    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他感觉手上有什么不对劲,他低下头,看到掌中牵着的却是白森森的手骨

    。

    这是种奇怪的情绪。

    自从陈则铭朝华门下那一跪,这种情绪便产生了。他有时候甚至会想,陈则铭这个人也不是完全地一无是处,至少那一跪自己就做不到,至少勇气可嘉。

    而这样的念头也往往被萧定漠视了过去,这一阵他太忙,忙到想这些都有些奢侈的地步。随着对战到固守再到退敌,萧定对陈则铭的想法不断起着微妙的变化。他一边充满狐疑,另一边又确实希望陈则铭能再度对自己充满忠诚,哪怕这看上去很难很矛盾。

    好在陈则铭的态度够合作,于是无论表面之下多么地暗潮汹涌,那都只是两人臆想之中的刀来剑往。在现实中,两个人确实做到了各尽其职。萧定对陈则铭的倚重和信任不知不觉中在增加,然而要真正信任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是件艰难的事情,萧定知道,陈则铭也知道。

    直到此刻,陈则铭说出以妻儿为人质的话来,萧定心中突然轻松了。

    话的内容并不重要,天朝历朝以来一直有不成文的规矩,大将出战,家属被留京师,这规则人人心中有数,可谁也不好说出来。如今不过是陈则铭急于出战,把这端挑明了。

    重要的是,陈则铭主动亮出软肋的这种诚意。

    以家人为质,通常能这么做的人,如果不是大忠,必定是大奸。以陈则铭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到不了这种破釜沉舟也要做大奸的地步,那么余下来的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一旦这么想之后,萧定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了。如果陈则铭一心为主,那这种委屈虽然有时候也难以避免,但到底是让人疼惜的。

    这样的想法让萧定的态度柔软了起来。

    若是一般大臣,他或者便是打赏之类,可陈则铭站在面前,他却有亲近一下的冲动。至于陈则铭会怎么想他却没顾虑,当初自己被幽禁时,陈则铭不是也与自己有过那些不可告人的举动,可见是同道中人,何况这么多年来,该做的不该做的,两个人通通做过了,这时候再想是不是能碰该不该碰,岂不是矫情了。

    萧定琢磨着自己该哄陈则铭交出解药,他不相信那三度梅真的无药可解。

    陈则铭那时候是真要陪着自己死了吗萧定觉得不可思议。其实在最后被囚禁的日子里,他是期望着陈则铭真有这个心思的。那时候他知道自己快走上绝路了,他需要有人陪伴他。一个人默默无闻的死去,再不为人所知的化成白骨,最后成灰,这样的寂寞想一想也足以让他疯狂。

    萧定需要关注,这种重视可以是爱情,可以是敌对,可以是厌恶,但惟独不可以是漠视。他可以忍受被人遗忘,被人轻视,但那都是为了最后的崛起和反击,绝对不是为了悄无声息地生老病死被埋入某个土疙瘩。

    然而复辟后,他遗忘了那些迫切的心情,他开始坚信三度梅是有解药的,只是陈则铭不肯告诉他。

    这也给了他留下陈则铭性命的理由,解药还没到手,他怎么能杀他。

    萧定回想着陈则铭那一跪时的神情,其实他们两人隔得那样远,根本不可能看清楚彼此面上的表情,然而他还是觉得自己看到了陈则铭的脸。这其实是因为萧定猜出了陈则铭那一刻的心情,然而萧定并不自觉。

    萧定将那一幕在心中揣摩了很久。

    然后,他觉得他或许还可以用他。

    朝臣们都知道陈则铭这个曾被万人遗弃的逆臣如今又翻身了。

    如今的万岁就如同被他弟弟萧谨附身了一般,突如其来地对这位几起几落的将领抱以了最大的信任和倚重。萧定甚至赐了这曾亲手幽禁自己的人一把尚方宝剑,明言此剑到处,如同朕亲临,诸将有不听号令者,立斩。

    虽然此刻陈则铭的官职仍只是殿帅而已,但这种毫无节制的宠信已经让不少人惶恐了起来。于是陈府重新热闹了,门前车水马龙,拜访的人络绎不绝。陈家厅堂中再度堆满了礼盒,往往是仆人还来不及将上一家的捡进去,下一家又来递帖子了。让人们安心的是,陈府将这些礼品都一一笑纳了,不过访客们却都没见着正主。陈家的主人身负圣命,正忙着守城,据说连续十几日都不曾下过城楼。

    这情况也传入了萧定的耳朵,他哈哈一笑,对上奏的臣子道,人家在前线卖命,收些礼又怎么了。这话让本来有心影射陈则铭结党的这位大臣哑口无言了。

    萧定这话很快也传到了镇守前线的陈则铭耳中。

    陈则铭微微一笑,不骄不躁,继续布他的阵打他的仗,众人这才信了,这样两个人竟然真的能尽释前嫌。

    越过泯江赶往天朝京都的几百里路程中,匈奴军共遭到了三次偷袭。

    那是三支不同的的军队。装备很糟糕,数量也不多,应该是沿线地方官员临时纠集的厢兵,人数最多的那支不过千人,居然是由文官率领。

    这无疑于投火的飞蛾,挡车的螳螂,律延毫不客气地将他们踏在了脚下,碾成血泥。

    但这一而再,再而三爆发的小规模战斗依然引起了他的不安。

    实际上,律延做出攻打汉人京都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

    这一次匈奴出动了十万精锐,结合内应的情报一路南下,势如破竹,灭掉五十万汉军,俘虏天朝皇帝,论战果已经是史上难得的大胜。可反过来说,这大胜便是大恨。如果不赶尽杀绝,这来自五十万亡者背后的仇恨将使得匈奴之后数十年都如芒刺在背。

    此刻天朝的政局是,杜进澹已死,萧定重新上台,所有有利于匈奴的因素都已经消失。假如轻言退却,将来再想复制相同的局面实在是难如登天了。

    于是哪怕是深入敌腹已久,明知道大军已经开始显示疲态,律延依然下了前进的命令。

    攻下对方的京城,再俘虏一个皇帝,把胜利进行到底,让汉人从此数十年间没有复仇的实力和欲望这是身为匈奴名将的律延第一时间做出的判断。

    此刻他明白了自己的抉择再一次正确了。

    之前的匈奴军打得基本上都是攻坚战。围住一个个重镇,攻克下来,夺其粮草,再奔往下一个据点。

    在龟缩坚守不敢出战的各大重镇间,那广袤平原都是匈奴骏马的跑场;可赶往京城途中的这三次战斗却都是野战。

    区别是前者是被动防守,后者是主动出击。

    这表示汉人们不再一盘散沙了,萧定的登基让各地官员从天子被俘的不知所措中脱离,他们找回了主心骨,这样的力量一旦汇集起来,眼前尘埃未定的胜利岌岌可危。

    律延感觉到时间紧迫。

    他必须用迅猛之势攻下那座城池,在汉人们回神之前,给予最后的一拳重击,为这场战争划下一个干净利落的完结符这结局必须足够惨痛沉重,沉重到能击碎每个汉人心底的希望和复仇的勇气。

    几日后,当匈奴大军推进到天朝京城之下的时候,四野飞鸟全被惊起,展起的羽翼一瞬间遮住了天日,众人都抬起头,看着它们结队掠过。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再无暇抬望天空。

    匈奴队列里,惊叹声如波涛般此起彼伏。

    当然了,他们没见过那样高大的城楼,那是汉人数代财富积累之地,杀进去能获得的东西远远超过在草原上风餐露宿的牧民们的想象。

    辽阔的平原之上,冰冷古老的青砖城墙骤然平地而起,圈起望不到尽头的土地。它像巨人般挺拔地屹立着,沉默的与侵犯者们遥遥相对。

    萧氏几辈的经营,早将这城池修筑得坚不可摧。

    城外一衣带水的护城河,深达数丈,巨大的吊桥静静挂在城门前。一块块青石砖层层垒砌上去,构成了这份高大巍峨。砖缝间青苔累累,滑得落不下脚,整个城墙泛着一种冷冷的阴沉光泽,似乎警示着外人不要轻易接近。

    敌军的到来并没引起城楼上的骚动,由此可见汉人是早有准备,可城墙上没立帅旗,无法判断此时的汉家战将是谁。

    律延并不在意,他早获取了情报。

    汉家天子没跑,那个神情冷峻的青年皇帝的勇气偌大,值得赞赏,然而律延也知道城中仅剩两万兵力,无将可用。粮草早在萧谨远征时就已经带走大半。哪怕那一次出征后立刻调粮,但从运河运送本来舟行缓慢,一时半会能筹到的粮草应该也有限。

    所有的情报都表示,

    141、第 141 章

    优势在匈奴一方,汉人们最值得依靠的不过是这高大的城墙。

    古往今来,攻城战都不好打。

    那个萧氏皇帝依仗的就是这一点吧,不过他会后悔,因为他面临的对手是律延,匈奴最凶狠狡诈的头狼。

    出于礼节,律延派人送招降信入城,对方好歹是一国之主,这样的基本礼遇匈奴人还是应该给予。

    其后对方一直保持着沉默。

    律延等待了一天,第二日清晨时分,发令强攻。

    匈奴阵前摆开了一线砲座,共有百余架,令下掷石。一时间落石如雨,也不知道砸死了多少汉兵。其后床弩上阵,床弩是攻城守城的利器,射程远,威力大,发出的一枪三剑箭其实形同长矛,中者立时毙命。

    然而这器具的真正用途并不在此,若是守方城墙稍薄弱些,一箭过去,便是摧枯拉朽之效。

    可弩兵发箭之后发觉这京城城墙坚实,一箭射它不透,弩兵立刻改换了方式,将箭枝射入城墙,一支支逐渐升高,插入墙体中的箭便如同梯子一般可攀援而上。

    一瞬间,那城墙上已经搭了近十条这样的软梯。砲座再上,劈头砸了一阵子,直到那城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估计是无人敢在那上头立足了。

    匈奴众兵见势一声呼喝,震天骇地,马蹄声骤起,宛如雷鸣,大军如潮水般喊杀奔腾,直奔城下而去。

    转眼到城下护城河,匈奴兵纷纷推倒云梯,架于水面,这便不得不下马过河了。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已经无人的城头突然闪现出无数人头,都是汉人兵士打扮,人人持弓往下。一时间,箭落如骤雨,纵然是每名匈奴人都带有盾牌,依然不断有人翻身落河。

    有勇猛的奔到攀墙的箭枝下,爬不几步也被射落下去。

    一直跟随左右的耶禾道“这帮孙子一直硬着头皮让我们砸呢,怎么没砸死。”

    律延出神凝望,也不回话。

    不断有人掉入护城河,可匈奴人数众多,喧嚣着往前突进,到底还是有不少人过了护城河,竖起云梯或登上箭枝,举着盾牌开始攀爬。

    这时,城楼上突然出现几十个兵士,手中持桶,探出身体往下倾倒什么,远远看去,倒出的东西落在箭枝上,居然翻起水花,宛如瀑布。

    城下匈奴军万箭齐发,那些兵士不断有人中箭翻落下来,其他人却毫不在意,只顾将手中的东西倒完,倒到最后,能完璧而归的不过一二人。

    耶禾奇道“倒的是什么”

    面前发生的情景似乎是要给他答案,一名匈奴兵攀上一支箭枝,不知如何,转眼便跌落了下去,在他左右攀爬的兵士倒跟商量好了似的,爬了不两步也纷纷掉落。

    律延突然道,“是油”

    城下的匈奴军士也觉出不对,此刻后方却突然传来鸣金后退之声。

    箭梯或者云梯上已经陆续登上十数人,哪里来得及退,只见城楼上守士突然燃了火把往下扔,火苗“呼”地一声猛地窜起老高,那些自觉爬得离胜利不过几丈远的匈奴人们那满腔的兴奋突然变成了惊恐,浑身是火,惨呼着往下跳。

    而地面上也早是一片火海,浓烟滚滚,惨呼连连,那火沿着护城河和城墙间的窄道一线燃烧过去。此刻秋高气爽,草木枯朽,极易点着。而钉在城墙上那些一枪三剑箭的箭杆原本是木制,这一来也一根根燃烧起来,很快燃成了脆生生的黑炭,从半空中纷纷折断掉了下去。

    一时间变故突起,匈奴军手忙脚乱,眼见没辙了,只能立刻后撤。可架桥的云梯有限,众人惧火推搡拥挤,不知道掉了多少人到那护城河中,楼上更是箭发如雨,射得匈奴军一派鬼哭狼嚎。

    律延霍然起身,厉喝道,“对方战将是谁立刻去查”

    这时,城楼上突然挑起一支旗杆,那面旌旗缓缓立起,适时风起,旗帜云卷,上面那个汉字时隐时现。

    律延定睛看了半晌,到底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却听到己方大军中隐约有哗然之声,顿觉有异。

    片刻后,终于有兵来报“是陈字旗汉人主帅是、是陈则铭”

    而此刻的朝堂之上,已经吵成一团焦。

    实际上,萧定之前颁布的部署中,指定的主帅是段其。

    此人名不见经传,之所以委任他,是因为京中确实如律延所知无将可用,此刻这个从五品的都虞候,已经是京中官职最高的武将。

    众臣都惶恐不安,众所周知,守城靠的是士气,是将领,而这个段其似乎还不够分量。然而众人也知道只要一心坚守,深沟高垒的京都要一下被攻破也不是易事,就在这样忐忑的心情中,人们迎来了匈奴的兵临城下。

    然而,萧定却来了个瞒天过海临阵换将。到双方交战之后,大臣们突然发觉出现在阵前的并不是意料中的段将军,而是那个本来卧病在家,无权无势的被废魏王。

    陈则铭与萧定那点不共戴天的情仇人尽皆知,百官一下便哗然了。陈则铭的能力谁也不怀疑,问题是这么个人要真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依托给他,他发了狠为私仇来个阵前反水怎么办谁克制得了虽然说这可能性不大,可人总是爱往最坏的境地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再往深了说,前阵子弹劾过陈则铭的人不少,看他突然出来再度领兵,展望一下未来,难免头皮发麻。

    于是以御史中丞吴湍为首的诸臣对万岁发起了言论上的进攻,请求立刻换将,理由是这个人太不可靠,朝三暮四,不堪大用。而参知政事杨如钦却进行了反驳,说此人家眷全在京中,要叛难上加难,而论实力,陈则铭显然高出段其太多,正是此战不二人选。

    杨如钦一出班,中书省多人应和。可见在被萧定召见后,杨如钦着实是下了些功夫的。

    吴湍是个直肠子,闻言大怒,直斥杨如钦邪佞惑主。

    杨如钦得势后,哪里有人敢这么对他讲话,一时间脸也黑了,立刻转身对萧定请奏道“段其资历太浅,不足以服众,临阵换将实在是万岁权衡之后的迫不得已。但中丞大人忠心为国,想得甚是周详,他死活不肯让陈则铭上阵,必定是胸有沟壑,早已经想到了周全的法子了。再想一想古往今来,文臣守城成功者比比皆是,也不奇怪,既然如此,请万岁准中丞大人即刻赶去城楼以身替之。”

    吴湍一听便傻了,抬头看萧定正转头看他,似乎当真要考虑这个问题。

    吴湍连忙请辞,他不会战术倒还罢了,这偌大一个城池,数十万人的生死,这样的重担他哪里敢担。

    萧定微微一笑,趁机道“吴卿和杨卿所言各有各的道理,既然如此,我们先看了这一战的结果,再议要不要换将如何。”

    吴湍不敢再出声,最激烈的人不出头了,其他的人自然也都软了,众臣都呼万岁。

    而此刻的匈奴阵后已经响起了鸣金之声,大军黑压压地一片往外撤开,攻得快退得也快。

    待返回军营,身为先锋的乌子勒大为愤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两军胜负未分时便急着撤军,失了战机。律延道“既然对方是他,硬碰硬便不是上策了,通常的攻城之术他肯定早有准备,冒然挺进不过是浪费兵力。”

    乌子勒不满,“那汉人皇帝居然敢让一个曾经幽禁过自己的人来做主帅,可见这城里实在是没人了,何以惧之。”

    众将也都是这个想法,难免出声附和。

    律延笑道“这一招乍一看是蠢得让人难以置信,可这不是让我们出乎意料了吗方才的战事你们也见了,陈则铭有没放水大家心里清楚,那汉家天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再让他如此死心塌地为自己守城。”

    耶禾道,“这皇帝与陈则铭不合众所周知,哪怕此刻在一个战壕,也不会毫无芥蒂,或者我们可以用个离间计”

    律延摇头道“人人都知道这一招不妥,萧氏皇帝还是用了,你觉得他会拿自己的性命和这座京城如此儿戏吗”耶禾疑惑不解,律延解释道“他必定是已经把两人心结解得妥妥帖帖才敢放心让陈则铭领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否则不是自取灭亡。”

    众人相觑,面上都是迷惑,

    乌子勒道“他怎么解的”

    律延诡异一笑,“谁知道呢,或者跟床笫有些关系。”众将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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