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将军令 第28节

作者:偷偷写文 字数:18373 更新:2021-12-31 20:43:34

    那是他最大的赌本。

    殿下的众臣都难掩惊恐。

    他们彼此相望,在各自脸上看到了相似的神情,因而纷纷跪倒下来。

    请求移驾幸蜀的意见不约而同地在这次的朝议中成为了主流。

    萧定茫然看着比自己更慌张的臣属们,无力地挥手示意退朝。

    在这片难以言叙的焦躁和绝望中,一封快马传递的八百里急报到达。

    正是这份急报让萧定低落到谷底的心情稍微回升了一些。那上面写着乐华府、宣延府的勤王军应诏出发。

    这两支军队本来是萧定为了安抚百官,在泯江大战时调来护卫京都的。

    没想到泯江战火一闪即灭。京都离泯江仅仅五百里之遥,任谁也想得到,匈奴军不可能花费大力气打下泯江就此退兵,接下来的目标必然是京城,而这两支队伍来得快的话,恰巧能解京城之围。

    萧定一面庆幸,一面发下手谕,命其他各地节度使速来勤王。

    然而纵然如此,他依然不能安心,

    实际上,天朝高薪奉养的禁军在这几次与匈奴大军的交锋中早已经丧失殆尽了。所谓勤王军,不过是萧定在登基后发令各地节度使征集的新兵。就作战能力而言,远远比不上之前的黑甲军。但在吃饭问题上,却是一点也不逊色。如何发这些大兵的饷银成为了朝廷头痛的问题。萧定在这种方面一向挥金如土,舍得下本钱,此刻家国有难,更是一掷千金,将萧谨近几年来藏入小金库的近千万两纹银一次性全发了出去。

    也正因此,此次征兵速度惊人。

    然而有兵无将才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朝中的高级将领或战死沙场,或者下落不明,待众多勤王军队到达之后,谁来统帅谁来带兵才能退敌,才成为了真正影响大局的关键点。

    萧谨的小金库只有一个,征兵也不可能无限制地征下去,这一千万两花掉了,如果还不能退敌,天朝的处境就不仅仅是尴尬了,也可能是覆灭。

    萧定左右权衡,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匈奴大军的铁蹄却时刻在逼近。

    傍晚,萧定终于叫来了杨如钦。

    杨如钦如今也年近三十了,他此时已经比死去时的杨梁更年长。长大后的杨如钦跟杨梁依然有些神似,但眉目上已经不那么相像,和杨梁的温润不同,杨如钦的目光是锐利的,锋芒毕露。他不怕伤人。

    做重臣有时候就需要这种气魄。

    杨如钦早料到萧定叫自己的来意,两人略谈了当下军情,杨如钦道“万岁是打算坚守了”

    萧定冷冷哼了哼,“那一班懦夫。”

    杨如钦道“匈奴不日即到城下,万岁此举很是危险。”

    萧定微微叹息,“自太祖立此地为京,多少人的心血才造就今日的繁华胜景,遍地绅豪,往来风流,给蛮子平白夺去,牛嚼牡丹地糟蹋让人怎么甘心,何况此刻勤王军已在途中,形势未明,怎么能不战先退。”

    杨如钦道“万岁此言有理,万岁真如他们所说的南巡,必然引发军心浮动,那这京城是必定守不住的。”

    萧定道“可纵是朕留守此地,又该如何退敌”

    杨如钦神情踌躇,却不说话,萧定道“朕赐你无罪,但讲无妨。”

    杨如钦道“万岁其实也想得到,此刻军中无帅。”

    萧定道“朕近来签发的任命数不胜数,这其中便一个帅才也没有”

    杨如钦道“身为主帅,能要服众,智要超群。”

    他顿了一顿,又道“而这也不过是平日里说的帅才罢了。”

    萧定恼道“就知道你言下另有他意,直说吧。”

    杨如钦叹道“匈奴主帅是右贤王律延,这王位是多年战役中磨练出来,此人奸诈强悍,此刻随便提拔一个人无论如何是敌他不过的。”

    萧定沉默了,两人对彼此的话心知肚明,却谁也不先提那个名字。

    隔了片刻,只听萧定轻笑,“朕该庆幸,到底没杀他”

    杨如钦伏倒在地,“万岁圣明。”

    杨如钦离去途中,看到阶前那个身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诧异了。

    他这才明白萧定方才的犹豫不过是做戏,实际上该怎么做早有定夺。是非轻重显然这个人早想清楚了。所以这边他们还在商量,那边人已经应召入宫。之所以非要与自己走这么个过场,不过是为了保证将来在廷议上能获得自己的支持。

    他这么独断专行便不怕错了吗

    这么想的杨如钦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做大事的人只能一意往前,怀有恐惧不断回头的人是不能成事的。而这个人在这么多年的执政生涯中能无数次的把自己的个人意志推行到底,只能证明这个人心够硬手段够狠,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在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的同时,这两者亦不可或缺。

    那个久已不来上朝的人弓着身体,似乎因为疲态太盛而难以支持。杨如钦止步踌躇了一会,悄然改道而去。

    此刻天色已经开始黑了,檐边的云头阴沉沉的,重得几乎要压下来,太监们提着灯笼四处奔走,忙着点燃各处悬挂的宫灯。

    前面宫门处跑来一个黄门官,躬身对他道“大人可来了,宫门就要关了。”

    杨如钦回过头。

    他此时已经绕过几个门楼,距离萧定的御书房已经相当的很远,那个立在阶下的身影自然也是看不到的了。

    这时候,陈则铭在殿外已经候了很久。

    他府中今天突然来了位黄门官,传天子令召他入宫,哪怕再三托病也不成,最终陈则铭只能换了官服,坐在轿中跟随对方来到许久不曾踏入过的禁宫。

    待入了宫门,那宦官又道万岁体恤他的病情,特准许他在宫中乘坐步舆。那中年黄门边说边笑吟吟瞧着他,这是多么大的恩典,一般人听了总是要客气两句的。可眼前这个人却只拱了拱手以示谢意,便再无反应。

    那宦官愣了半晌,才惊讶地收回了目光。

    到了御书房前,宿卫兵士道里面杨大人正与万岁有要事相商。

    领陈则铭前来的宦官挥手让步舆退去,问询了两句便退了回来,并让陈则铭在此处继续候着。

    陈则铭等了许久,也不往周遭看。这地方他之前来过太多次,不少人都认识这曾权倾天下甚至可在宫中行马的魏王,见他此刻垂手站在阶下,失势之态分明,难免指点。

    笑声不断传来,陈则铭充耳不闻,可站得时间久了,他难免有些头昏目眩。

    他那头痛之症倒并不是推脱,这病症时日已久,如今更是每日里要发上一次,发作时痛不欲生。后来找了个退隐的老名医开了个去痛得方子,痛的时候服一剂,再卧床调剂,才能缓解。今日刚吃过药,传令黄门便来了府中,也来不及休息。此刻在冷风中这么吹一阵子,竟然浑身冰冷,额上却汗水淋漓不断往下流,足下似乎也晃动起来。

    直到眼前一道亮光掠过,陈则铭惊了一惊,才从那种恍惚中清醒过来。那是掌灯的太监挑下檐边的灯笼,划亮火石引燃烛心的瞬间。

    左右看看,天空已经一片灰蒙蒙,再过一会,那层黯淡的光也消失了,漫天的乌云透不出星光,只剩下远近那些斑斑点点的灯,迎风摇曳着。

    陈则铭转回头来,突然发觉面前玉阶尽头高大的殿门内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此刻殿中还不曾点灯,对方的脸隐在暗中,看不真切。

    但陈则铭还是看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那身华服上绣的是五爪金龙,从前到后应该共有九条,它们盘旋飞翔张牙舞爪,意喻着飞龙在天。

    他觉得周身的寒意终于升到了头部,额前剧烈地痛了起来,有一团火焰猛地从咽喉处窜出来,一路往下,穿透了自己的胸膛,一直烁烧到脊背上。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终于慢慢低身,伏倒在地。

    那些卫士见他如此举动,莫不吃惊回头,继而纷纷跪倒下来。

    门内的人袍角一晃,退入了殿中。

    殿上的灯这才一盏盏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都是幻觉啊

    第章

    15、然而踏入门槛之后,陈则铭并未看到萧定的身影。

    对方大概从侧殿离开了,这个认知让陈则铭胸中莫名的那股浊气终于能散开些,脑中也随之清醒不少。

    迎上来的是司礼监的一名年轻宦官,名唤曹臣予。萧谨在位时,这人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时常跟在圣驾之后。与陈则铭见面次数相当的多,两人算得上熟络。

    纵然陈则铭此时落魄了,难得曹臣予态度亦是一如从前的谦逊,并没多少变化。陈则铭心中感动,两人寒暄了两句,落下座来,曹臣予便着人看茶。陈则铭并不知道曾被萧谨箭射过的那名小宦官便是曹臣予的干儿子,曹臣予因此事对陈则铭一直心存好感,纵然他失势,也并不落井下石。而此刻曹臣予身份更是今时不同往日,已经被萧定提拔为了司礼监提督太监。陈则铭消息闭塞,并不知晓,直到见了旁人对他态度出奇地恭敬,才后知后觉猜了出来。

    很快有宫人捧来两叠奏章,送到陈则铭面前。

    陈则铭看着面前的文卷只觉得莫名,曹臣予道“这是万岁指定让请将军过目的。”

    这将军两字叫出来,陈则铭露出苦笑。

    曹臣予柔和道,“将军还是看一看吧,万岁面前也好交差啊。”他语意含糊,并未说是让谁好交差。想来既是指他自己也暗示陈则铭不要妄想蒙混过关。

    陈则铭并不想为难旁人,只瞧着那两叠奏疏踌躇片刻,便随手拿了一册。萧定既召他入宫,又点名道姓地让他看,避也是避不过去。看一看又何妨。

    曹臣予见之挥手,众宦官随他一同退出,反手将门关上了。

    陈则铭耳中听到那落栓的声音,眼睛却再也移不开半分。

    实际上,从看到第一句开始,他的全身便僵了。那上面写着“匈奴几无伤亡,大军连夜渡过泯江,马不停蹄直奔京城”的字样。

    陈则铭捧奏本的手动弹不得。双目似被那文字牵扯住,不由自主地一字字往下读。心跳声有如擂鼓,在他耳边一声声像是要敲出血来。待一口气看完手中的册子,他面色已经灰白如纸,木然坐在原地。呆了半晌,突然又抬手,取了下面那份,继续打开来看。

    烛光跳耀,光影相间,照着他眉目间的病态分明。

    可他却不知疲倦,只是盯着手头的折子一行行扫下去,如饥似渴又惊恐难当。

    这一叠奏章并不高,他很快便看完了,继而神色显出疑惑迷茫之色,不知所措愣了半晌,又伸手去拿另一叠。

    待这一封打开了,陈则铭猛然一惊,烫到手般险些将那奏章扔了出去。

    隔了一会,终于迟疑着打开,越看脸色越是难看,似乎随时便要倒下去了。他翻了几本,终于支持不下去,胸闷欲呕,起身便要出门。

    一名宫人拦住他,“大人,曹公公吩咐,请大人看完后留宿此地,夜晚露重,勿在宫内行走。”

    陈则铭看那宫女一会,片刻后颓然退回座上。

    此刻的萧定也并未入眠。

    他召陈则铭入宫,原本是想亲自见他一面,可在看到对方站在阶下的那个瞬间,萧定突然改变了主意。这并不表示他不关心此事的进展,很快,他等到了赶来回信的曹臣予。

    曹臣予道,陈将军整夜未眠,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

    萧定“恩”了一声,拿着棋子在桌上敲了一敲。他本来心血来潮,找出了从前珍藏的棋谱,要照着铺子,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这谱却打得极慢,似乎总有什么事情分着心乱了神。

    曹臣予垂手等了半晌,萧定又想起件事情“被褥可送了”曹臣予忙道“送了。”萧定颔首。曹臣予道“可陈将军恐怕无心入眠”萧定心不在焉道“再说吧。”

    曹臣予窥视圣上“万岁,这时候是不是该找人来劝说劝说陈将军比如说杨大人”萧定似乎充耳未闻,半晌不答。

    曹臣予试探道“奴才这就找人出宫”

    萧定抬起头来,笑一笑,“曹公公似乎相当热衷于此事啊。”

    曹臣予吃惊,不禁愣了愣。

    萧定凝视他片刻,将视线慢慢移回到棋盘,敛去笑容的脸上隐约有些寒意。曹臣予这才醒过神来,急忙称罪,“奴才该死。”他身为内监,频繁插嘴朝事,往大了说却是要掉脑袋的,这么一想,浑身冷汗都下来了。

    萧定又落了几个子,这才开口,“明早宫门一开,叫人送陈将军回府。”

    曹臣予听万岁似乎没有追究之意,大大地松了口气,赶紧应声退走,满腔疑问一个字也不敢再说。走到半路,萧定的声音在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你和陈则铭很熟”

    曹臣予头中嗡地一声响,心直往下沉,赶紧回身跪下,“奴才一直在司礼监奉事,与陈将军只有数面之缘。”

    萧定低头审视他半晌,神情渐渐冷淡阴沉,目光里透出狐疑,曹臣予惊惧难当。

    至天明,陈则铭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的。来的人是曹臣予,他也并不与陈则铭多聊,只说宫门开了,万岁上朝前嘱咐由他安排送陈将军回府。

    陈则铭低头不语。

    那最后一叠折子他到底没能看完,其实哪怕不用看完,他也知道未打开的那些奏章里写了些什么,他抬头道“曹公公,万岁召我入宫只是为看这两叠折子”

    曹臣予苦笑道“哎,我是真不知道,将军也别追问我了。”

    陈则铭见他面有难色,果然不再追问,默默跟他身后出了宫。

    待到了陈府,天已经大光。

    他一夜未眠,此刻回了家,见了床倒头便睡,却总是睡不安稳,依稀地醒了一遍又一遍,一个梦套着一个梦,无边无际。他咬牙迷迷糊糊熬了半晌。朦胧中有人轻轻拿手在他额上探了探。

    他睁开眼,一名清秀的女子坐在床前,面上担忧之色分明,往下看,那女子腹部微微凸起,似乎身怀六甲。见他醒来,女子轻声道“老爷该吃药了。”

    陈则铭坐起身,低声道“什么时辰了。”

    那女子道“近午时了,老爷一直这么睡,叫也不醒。”说着招手,旁边侍女端着银盘上前,女子将那上头的药盏端下来,送到口边吹了一吹。这女子便是他前些年纳的小妾,名唤青青,如今已经怀孕在身。因为些缘故,青青也甚少外出。外人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人,可见过青青之面的寥寥无几。

    “午时”陈则铭转头看窗外,那外头果然已是日上三竿,早朝早散了。他扶着头,只觉得脑中昏沉,似乎灌了一脑袋的糨糊,一想事情便隐约作痛。

    朝华门一役后,他一直病魔缠身终日里不知所处。每天就是一碗又一碗地吃药,整日整夜地卧床,那些惊涛骇浪政局变革似乎都被隔在了高高的院墙之外。这样的浑浑噩噩使得他的惊慌和苦痛反少一些。

    然而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的缘故,夜里他总是会惊醒,每次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屋外的夜色深沉,那些午夜独有的黑暗里鬼魅涌动,呜咽不绝,也不知道有多少英魂不能瞑目。

    他隐约明白为什么自己喝的这些汤药明明出自名医,却总是不起效很多时候,清醒何其痛苦,能糊涂何等幸福。那些债真正要面对的话,是他无法负荷的沉重。

    然而他还是被刺醒了。

    昨夜入宫他看到的第一叠是战报,另一叠却是众臣参他的奏疏。

    看战报时他本能地热血沸腾却又惊惧得浑身发颤,再打开另一叠,那种冰火九重天般的感觉终于全化成了身处冰窟的寒意。

    那上头有些人的字迹很眼熟。陈府里还残留着一些礼单,都是他得势的时候,众人攀附他时送的,如果拿出来一一对比,很多笔迹都会雷同。到底有多少人想要自己死呢,陈则铭并不惧怕死亡,他只是下意识觉得不想看,比起看这些东西,他还是宁可回家里那么躺着。

    这么熬一夜,回到陈府小睡一下,感觉到底还是好些了,他思绪清醒一些后,终于迟钝地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萧定拿这些东西给他看是什么用意呢

    他隐约想到一个可能性,可左思右想又觉得难以置信。

    青青看他惊躁不安,屏退了侍女,出声询问。

    陈则铭正疑虑重重,听她这么一问,竟然脱口而出“难道他想让我出战”

    此言一出,他已经被自己说出来的词句惊住,半晌没能动弹。

    出战上战场

    他已经快忘记这些了。

    他在勾心斗角的官场沉溺得太久,早已经视线浑浊,看不懂曲直,辩不明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忘记了当初自己曾心心念念的目标。他在人性的暗河里挣扎,几经生死,最后的结果不过是败者为寇,剩下的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资格。这样惨败的他锐气磨平,宛如行尸走肉,怎么会记得曾经的那些辉煌呢。

    可此刻的这个念头让他重新忆起了一切。

    那些辗转征战的坚毅,机变诱敌的狡猾,斩敌刀下的狠绝,击败对手的快意

    他是从战场起步,从而名扬天下,再一步步登上高峰。战场于他而言,纵然人命誓同草芥,生死只在朝夕间,却实在是天下间最让他痛快淋漓也最自由公平的地方。

    能回去真能回去

    他沉重地呼吸,不敢动弹,唯恐一个轻微的举动便打破了这份美好的幻觉。

    青青疑惑地仰望着他,不明所以。

    阳光自窗外照进来,明亮处越发明亮,黑暗处却更加晦暗。

    一日后,朝中任命传出。

    谕旨中,新任守城主帅的名字是段其义。这是殿前司名不见经传的一名都虞候,曾在言青手下任将,与匈奴交战多次。本来这职位怎么轮也不该到他,可此刻京中将领奇缺,这个不过从五品的将官在这时候竟然已经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同时杨如钦被秘密派遣出城,与勤王诸军会合。与此同时,几天后新上任的司礼监提督太监曹臣予因为小事触犯天颜,被撤换查办。

    作者有话要说再改下去要晕了,谢谢大家记挂这个坑,我会完结的,一定会了却自己和各位的心愿,所有的后续发展都已经确定,和原来相比有一定程度的修改,务必见谅。

    转载过的大人,请一定记得换掉第三部的旧版13和14章,也就是前两章,否则故事的连贯性上会有问题的,谢谢

    小改下

    第章

    16、另一方面,匈奴大军正日夜兼程地往京都方向赶。

    身为主帅的律延也得知了勤王出兵的消息,但他并未调转马头。理由很充分。

    其一,匈奴军的机动力远远不是汉人们用双腿可以赶得上的,匈奴士兵一个人通常备有两到三匹马,奔涉途中轮换着骑,顺利的时候能日行数百里。律延很希望能利用这个时间差,在勤王军赶到前一鼓作气攻破京城;

    其二,此刻返回草原,那么这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最终只会沦落为一场超大规模的打草谷,匈奴人如此兴师动众,只得到了一个毫无用处的萧谨,投入与产出完全不成比例;

    其三,天朝此刻新旧交替,局势不稳,正是一举攻拿的最佳时机,错过此刻,失去杜进澹这个超级细作的匈奴想再重现这种局面,几乎是不可能了。

    实际上,陈则铭手头上出现过的那封信确实是杜进澹的亲笔手书。不过陈则铭不知道的事远比知道的多。比如杜进澹与匈奴的书信往来时日已久;又比如早在陈则铭身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当年,律延受大单于之命,千里跋涉来到京城与杜进澹进行过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的会面。会面后,右贤王更是相当儿戏地买通了太监,化名左言,潜入宫中观赏了汉家天子的长相,并引发出萧定对陈则铭的一场质疑。

    在律延个人看来,杜进澹是个很奇特的汉人。此人言谈风趣,城府深沉且不争一时之先,这样的人一旦放弃廉耻,后果是很可怕的。杜进澹私通匈奴的目的很简单,他想借助这股强大的力量自己做皇帝。至于为什么,在两人的通信中,杜进澹隐约透露过是皇帝太过暴虐,积怨所至。

    杜进澹本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人,叛国的理由经他的口一说也难免冠冕堂皇起来。他认为匈奴势力日盛,而萧氏无德,此消彼涨,终有一天天朝要给匈奴灭掉。既然如此,这便宜皇帝为什么不让给他来坐。他可以朝贡匈奴,代代臣服。这一来,既免了自己子孙受苦,又能让天下众生少经些战火,多几日安稳。可谓一举两得。

    对于这样的分析,律延不以为然。

    有得必有失,这交易后面牺牲利益的人多着呢,不过“得”是杜进澹得,“失”是别人失。政客便是如此,明明都人尽可夫了却偏还要抢着立牌坊。

    总之,十数年来,杜进澹孜孜不倦地谋划着推翻萧氏王朝的阴谋。相应的,律延也毫不吝啬地给予协助。

    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嘛,匈奴给得起。

    更重要的是,如果杜进澹能如愿称帝,匈奴也避免了年年秋冬非得打草谷才有饭吃的麻烦。

    当然这种麻烦律延本来引以为乐,多一些也没关系。

    可大单于心动了,他愿意帮助杜进澹称帝。那么作为臣子,哪怕是重臣,律延心底再瞧不起这个人,也只能顺水推舟。

    一个月前,杜进澹派人送来密信,说他届时将控制京中殿前司,只要匈奴借受赎礼之际趁机发兵,天朝京城沦陷之日可待。

    律延于是一边率兵围攻宣华府,一边等下一步的消息。他没想到等来的是杜进澹的死讯,那个销声匿迹数年之久的废帝居然趁这混乱之际夺权成功,重登了帝位。

    听到消息的时候,律延笑了。

    对于这位故人的死,律延没感到多悲伤,哪怕是匈奴人,对于能轻易背叛自己种族的败类也依然是鄙视的。他的想法是,这次的长途奔袭太简单了,简单到他完全提不起兴趣。之前匈奴大军虽然一步步响应杜进澹的行动,并因此获得了极大的胜利,可在本质上,这场单面倒的战争打得真的是无趣之极。

    而此刻的变化让战局一下子有趣起来了。

    他的血有些热了。

    两个汉家皇帝律延都见过,比起整天哭泣不休行事瞻前顾后的萧谨,他对掉到深渊里也能自己爬出来的萧定更感兴趣。在他印象中,萧定还是当年那个冷峭的年轻人,周身都散发着目中无人的气势尚不懂得收敛锋芒为何物。律延对打击这样的人颇有兴趣。

    特别是在这个人本身实力还不错的前提下,这场击溃的游戏就更显出了其娱乐性。

    挟常胜之威,速攻天朝京城。

    短短十几个字,匈奴军以口相传,很快人尽皆知。

    三天后,匈奴军推进到京城之下。

    正如萧定所言,此城乃是百年前萧氏太祖所选,当时皇族选定了中原各地万余户富家,强迁入此城,随之而来的还有四万余户能工巧匠,几乎是倾全国之力打造了此城的奢华富贵。百年经营下来,这城池早修建得固若金汤,萧定之所以不考虑南巡之途,与此地城坚墙高,易守难攻等因素也不无关系。

    匈奴众军士赶到时,已经来不及对这城墙的高大进行赞赏。

    天朝守方闻讯出动了万余人,依城列阵,城头一字排开石炮对着来者。城上城下彼此呼应,远远看去旌旗招展,气势恢宏。

    律延远远勒住马,命大军缓了步伐。

    其子乌子勒上前,“父王,儿臣愿领三千儿郎为先锋与之一战,挫一挫对方锐气。”

    律延道“他这摆的是一字长蛇阵,主帅及部分兵力仍留守在城中,城外兵马用来与我们硬拼,一旦失利,便可退回,城楼上用箭矢掷石相护。此阵可进可退,守城的倒也不是草包。这主将是怕士气太弱,想趁我们远师疲惫,以逸待劳,打个胜仗鼓舞士气吧”

    乌子勒道“硬碰硬谁怕他不成,孩儿请战。”

    律延笑着看儿子,“既然如此,你领一万人,兵分五路,暗合五行,分而截之,这阵势两翼骑兵是关键,需要尽力牵制,中段则猛攻,对方一旦首尾不能呼应,这阵便算破了。”

    乌子勒大乐,领命而去。

    待五股骑兵冲到阵前,守军阵势一变,退为六路,一一迎上,还另多出一路,可用来抄对方后路。匈奴军也不惧,勇猛直前,两军未接,已经箭矢如雨,不断有人翻身落马。

    律延道“不错不错。”

    耶禾忍不住道“王爷是说谁不错”

    律延道“守得不错。”

    众将都诧然,律延道“可惜啊,第一战是硬仗,我们非赢不可。”说着命耶禾再领一万人出马,并道“拦他们后路,不要让他们退回城中,这城里守军只有两万,杀一个少一个。”

    耶禾大笑而去。

    两下接触,匈奴锐气难挡,守军不一刻便损失近千余人,主帅段其义心中忐忑,又见对方援军飞速赶来,立刻下令收队。

    律延见对方退兵,也发令鸣金。

    耶禾没捞着战打,大为不满,骂骂咧咧,而乌子勒部下旗开得胜,欢呼不已,三军振奋士气更盛。

    接下来的数日,律延每日都发令全力攻城。

    段其义心中畏惧,坚守不出,仗着这城墙高大,守得倒也不难。

    朝堂上依旧是每日热闹非凡,有骂段其义驻守不力的,有说这才是取胜之道的,口水仗打的比城外战火亦不逊色多少。

    不过兵临城下众臣还能每日这么争吵,至少也证明了众人心中还有指望。大家都盼着勤王军快些到达,两厢会合解了此围,这些无关痛痒的口水架吵一吵总比一潭死水的强,好歹还能调节气氛,倒也没人当真。

    然而,众人没想到的是,仅仅数日之后,前两路援军中伏,全军覆没的晴天霹雳便传入了京城。

    争吵不休的人此刻都住了嘴,朝中一片沉默。

    萧定苍白着脸,第一次觉得这雕龙宝座就象块烧红的铁板,坐起来居然那么难受。

    一而再,再而三的迎头痛击让他措手不及,他第一次觉出了,一种形势一旦形成,要更改起来原来是这样的难。微风起于萍末,而如果在狂风之中试图力挽狂澜,那只会被卷入漩涡,成为那片渺小的身不由己的浮萍。

    萧定几乎是立刻在那张早已经准备好的诏书上盖上了他的宝印。之前他犹豫再三,不能断定这命令会不会最终祸及自身,而时至今日,事到如今,他无路可选了。

    诏令中的内容让朝臣们大吃一惊,却又哑口无言萧定重任了陈则铭为殿前司都指挥使,即俗称的“殿帅”,统领殿前司,即刻上阵守城。

    印绶官服因为时间紧急被直接送往了陈府。

    前去传旨的是一位西府要臣。

    然而让这位御使惊讶地的是,沉默良久之后,陈则铭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他面色如铁,似乎毫无欣喜之情,谨守礼仪地在叩谢皇恩后接过了黑轴锦卷。

    想象中的愤世嫉俗和百般推脱或者感激涕零,这些话通通没有出现,这让这位大人预备好的满腹劝慰全落了空。陈则铭将他让入正厅,唤人上茶,彼此把恭喜和谦逊之类的套话说过一遍后,御史大人多少有些失落地打道回宫。

    陈则铭让人备马,换上官服准备入宫谢恩。衣服穿到一半,心中一凛,回头看,青青站在身后不远默默凝视他,眉目间忧色重重。

    陈则铭轻声道“怎么了”

    青青迟疑“万岁怎么突然又想着要重用老爷了”

    陈则铭回想起自己那一日入宫看到的奏折。那时候他已经感觉到萧定在暗示什么,然而等了整整一天之后,他等来的却是任用已经另定他人的消息,当时他以为自己是病久了,糊涂了,或者太急切了,以至于分不清楚局势。

    然而到今天,这封意料中的谕旨到底还是来了。虽然过程反复,可到底来了。

    他扣上玉带,含糊道“国之危难,用谁不是用。”说完戴上官帽往外走,走到门前,却被青青拉住了袖子。

    陈则铭缓缓回身,握住青青的手。他的手因为练武满是茧子,被这样的手握着,不会觉得舒服,但会很安心,这双手掌沉稳而宽厚,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值得依托。

    青青的手指渐渐松了。陈则铭的病固然是旧疾,可也是心病,否则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这样快便能下地,行走如常。那一夜后的陈则铭似乎突然就清醒了,他等待这封任命的固执化做脊梁让他重新站了起来。她怎么能拦他。

    陈则铭这才笑了笑,柔声道“你有身子,在家歇着吧。”

    青青满心不甘,目中隐约渗出泪来“圣心难测,万岁一天一个主意,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什么,万一、万一”她想说万一退敌之后皇帝来个飞鸟尽良弓藏呢,可看着陈则铭凝视自己的双眼,她突然心虚,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陈则铭早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沉默了片刻,终于叹口气,继而朝她微笑起来,低声却坚定道“我只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城破了,就所有的希望都没了,所有的人都只能任人宰割包括你我。”

    青青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怔怔看着他转身离去。

    待入宫,到了崇文殿,陈则铭终于见到全无欢容的萧定。

    而这才是在朝华门事变之后,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会面。

    作者有话要说重申一下,转载过的大人,请一定记得换掉第三部的旧版13和14章,也就是前两章,否则故事的连贯性上会有问题的。

    大家的回帖我都看到了,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做到更好,用以回报大家等待如此之久的期望我会尽力而为,谢谢

    第章

    17、然而与他们之间那些曾有过的你死我活相反,两个人都在此刻突然领悟了自己身为君主或者身为臣子的职责,并摆出了该有的态度。

    陈则铭在赶来的路上,心中已经拟好了一份名单,他需要有能力又相对熟悉的人来执行他的命令。

    这份名册一经提出,萧定立刻应允了。

    对于此刻愿意出手力挽狂澜的忠臣,萧定心存感动,不论这份感动是真是假,至少它表面上看起来是那么回事。他许诺了若干封赏,听起来只要城外之围能解,陈则铭不但能够就此翻身,更能在权力的道路上东山再起,再造辉煌。

    陈则铭没有推托,只是一味叩首谢恩,就象每个臣子此刻该做的那样。

    曾经不共戴天的他们,就这么平常地见面,然后分开。

    陈则铭从宫里出来后,立刻奔往军营,上了城楼。萧定的赏赐紧随而至。那其中包括衣服被褥食品等各种日用品,内容之丰富齐全,充分体现了天子倚重信任之心。

    段其义被调为副帅,独孤航任为先锋,其他各路将官各升一级,均有相应封赏。这一系列动作在半天之内完成,陈则铭的动作不可谓不快,而萧定的响应也是至始至终地如影随形。

    这样大的举动不可能瞒过相距不过几十里的律延。

    律延笑一笑,下了一道奇怪的指令,放松攻城的节奏。这放松也不是全部放松,只针对段其义镇守的西南门。

    几天后,京中开始出现传言,说是第三路勤王军亦中伏全灭。

    城中早已经是人心惶惶,这说法的出现几乎立刻击溃了众人的心,很快一传十十传百,这个让人恐惧的消息迅速地传遍了京城。官方不得不出告示辟谣,说这传言纯属伪造,朝廷至今尚未得到其他勤王军队的明确消息。然而谣传还是愈演愈烈,大有一发不可收拾要星火燎原的趋势。

    直到最后,百官中竟然也开始有人质疑朝廷是否真的隐瞒了前线消息。当然这话没人敢在台面上说。但私下的交流使得一种消亡已久的言论开始抬头,那就是早被萧定坚决否定的南巡之议。

    在一次早朝上,这个论题被人大胆地提了出来。上奏的是萧定的御史中丞齐见哲。

    御史台本来有监察职能,在此刻把京城中人心不稳的情况反映上来也是官员本分。然而这位齐中丞或者是出于对君主的关切,或者也可能是出于对自己生命的珍惜,在反映完流言漫天的情况后,顺便提出了宣华府之役后,京都储粮补充不足,如今救援不力,再守下去,很可能是坐以待毙的猜测,并建议萧定考虑突围南幸之途。

    这话语在朝议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坚守派和突围派展开了激烈的舌辩。

    坚守派称出城风险太大,万岁亲身赴险,一个守卫不周,便有终身之恨;突围派称留在此地不过是温水煮青蛙,等粮尽破城,一样是终身之恨。总之两派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阵营,打的倒都是忠心护主的旗帜,被他们紧紧护在中心位置的萧定感觉头痛。

    这时候来自前线的段其义的意见左右了众人的视线。

    段其义称因为京城占地大城墙长,匈奴的包围圈也并不是滴水不漏,至少他守的西南门因为地势不平,不便行马,匈奴人的攻势便很有点后劲不足,如果真的突围,可以考虑此处。

    萧定沉吟。

    段其义的讲叙为突围说了可能,一时间弃城的呼声在朝堂上成为主流。

    而萧定因为前线的频繁失利也并未如前次一样坚决地否定这决议。

    在他心中,这时其实是隐含着一些失望的。哪怕是他压下心结,起用陈则铭,陈则铭所能做的也只是接替段其义继续守城,两者都是守,并不能因为前者是名将,便守出朵花来。而坚守则表示着此后还有漫长的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事情的走向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萧定有和京城共存亡的心,但那是因为他想在绝境中反败为胜,并不是因为他活腻了想陪着众人自取灭亡。

    在早朝的最后,他反常地没有驳回御史中丞的上奏,他只简单留了两个字再议。

    陈则铭在战事中听到这样的变化,大惊失色,立刻派人召回了多嘴的段其义。

    在匈奴军这一天的日常攻击告一段落之后,陈则铭安排好人手,自己则纵马入宫,求见萧定。

    萧定立刻请他入宫。

    陈则铭见到萧定,开门见山道“不能弃城。”

    萧定看着他战盔未脱,满面尘土,知道他是从前线赶回来,心中不禁软了一软,放过了他的无礼,道“爱卿有什么直说无妨。”

    陈则铭跪奏“匈奴人惯用围三阙一之术,从来都是诱敌出城后,断其后路,在平原上设伏追而围剿,万岁确定一旦出城,车驾快得过敌人的骏马吗届时敌人以五围一,想退回城中,已经万万不能,重围中还能逃到哪里去”

    他心中愤怒,说话也异常直接。

    萧定脸有点僵了,沉吟不语。

    陈则铭道“本来京城墙高城坚,兵士们才能凭借它抵挡数倍于己的敌人,真要到了城墙之外,这些优势荡然无存,将士们拿什么抵挡敌人的快马尖刀”

    萧定道“城中粮草不足。”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73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