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将军令 第7节

作者:偷偷写文 字数:18404 更新:2021-12-31 20:43:17

    43、让人奇怪的是,大军到达后,陈则铭并没如前两次一样迅速出战,反而只守不攻,任匈奴兵在关外哮叫猖狂。一开始,人们还以为他是在等待某个战机,可隔三岔五的守城之举持续了数月之后,不但敌人开始嘲笑不止,就是在本军之内各式各样的谣传也出来了,有说他胆小的,有说他惧敌的,不满情绪日以俱增。

    到后来,听得韩公公都坐不住了,陈则铭却还是不肯出兵迎战。

    这一日,又有兵来报,匈奴人派大军攻城。

    韩公公奔上城墙一看,果然陈则铭领着副将言青等人正在城头观战。城下敌兵如蚂蚁一样涌到城根下,城头飞箭往来如织,惨叫声不绝于耳。远处旌旗招摇,喧声震天,敌军队伍黑压压一片望不见尽头,只似汪洋大海,恶浪扑面而来。明明是青石砌就的城堡,在这凌厉攻势下,也似如一叶孤舟般飘摇无依。韩公公腿都软了,“这,这可真是大军压境了。”

    陈则铭点头,“匈奴右贤王到了,是以他们想发一次总攻。”

    韩公公大惊,“右贤王在哪里”

    陈则铭朝着一个方向指去,“那边”

    韩公公极目看去,只见一片人头蹿动,哪里看得清面貌,心中不由有些怀疑,但看匈奴人进攻的架势果然是与往常不同,更凶狠了许多,也就信了。连忙道“那将军为什么还派人不迎战”

    陈则铭道“时机还不到。”

    韩公公便有些不满,“这话小将军说了几个月了,皇上派我们来,是与匈奴人决战胜负的,若是只要苦苦守城,又何必特意派你我二人来。”

    韩公公曾与他有小恩,又是皇帝身边红人,陈则铭态度便格外尊重些,“公公,此刻出战,正是敌军士气最锐之时,与之对敌,我也难有胜算。况且军中锐力尽在于此,只能胜不能败,我们身后守着的可是千万黎民国之疆土,不能不谨慎些。”

    韩公公皱眉,居然毫不客气,“我听闻小将军从来是以快制敌,如今怎么风格大变,要知道打仗打的就是钱,小将军如此耗费军力,今日也不打,明日也不打,拖个几年,把国库费尽了,便是想打也打不了了。”说着拂袖而去。

    陈则铭吃了一惊,在他身后连声呼唤“公公”,韩公公恼他一直不听自己劝告,存心要压他气焰,也不理睬。

    言青见主帅眉头紧锁,忍不住道“宫中之人哪懂战术。”

    陈则铭叱道,“对监军大人怎可如此不敬。”言青只得闭嘴。

    这番攻守便打得异常辛苦,到了傍晚,律延见死伤无数,对方依然守得方寸不乱,只得鸣金收兵。

    到了后半夜,城头巡夜兵士也忍不住乏意,一条人影趁机用绳索从城墙暗处爬了下去,游过护城河,就着黑暗时奔时藏,夜奔敌营。

    到了匈奴营外,那人也不避开,亮出一块金牌,守营兵士见牌将他引了进去。

    第二日,言青一大早便来叫陈则铭,“大帅,敌人退兵了。”

    陈则铭奔上城楼,果然见匈奴人正在撤走,心中大是奇怪。韩公公也闻讯赶来,不由大喜,“还以为今日又是苦战,这下可好。”后又传来消息,对方是撤走二十里,并未完全退兵,韩公公却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原以为监军不过是坐阵,战是将军领兵在前方打,哪里知道到此地后,每次战役都在身边,只要一个不查,就连自己也是难保,于是对陈则铭缩头不出更多了几分不满。

    到了晚上,韩公公在军中摆上了酒宴,犒赏三军。他来到边关后,已经许久不曾喝过酒,难得高兴一次,居然喝了个半醉,到最后自己起身都有些困难,身边小太监连忙将他掺回房去了。

    等酒醒过来,已经是半夜,韩公公自觉口干舌躁,叫人拿水,连唤数声无人做答,心中恼火,“怎么睡得这样死”

    只能自己爬了起来,走出里屋,见一人背向自己坐在屋中,一动不动不知在发什么呆。想来是手下小厮偷懒,正伸手去推时,桌上那灯突然燃了起来。

    猛然光亮导致眼前直泛花,他埋怨般嘀咕一声,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不由呆住。

    那人身材高大,哪里是自己屋里人。难道是贼,韩公公大骇,门外守卫怎么这么不堪,竟然叫贼人闯了进来。

    转身要逃,被人立马从身后一把纠住,还不及挣扎,脖子间一凉,有人在耳边道“再动就一刀宰了你”

    韩公公人虽然老了,但对性命一向爱惜的紧,听了这话立刻不动了。

    桌旁那人转过身来,面上一条长长疤痕,在昏黄灯光下,煞是骇人。正朝他微笑,“韩公公,你可还认得我”

    身后之人松了手,韩公公更是吃惊,半晌没有出声,盯着面前的匈奴右贤王,良久才压着声道“我听说你原来是匈奴右贤王”说到后来,又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律延笑道“上次可劳烦公公了。”

    韩公公悔恨跺脚,“你知道是你,就是再出一万两银子,我万不能带你进宫,伤害万岁”

    律延故做疑惑状,“伤害我可半根寒毛也没碰他,你们家小皇帝可不活得好好的吗”

    韩公公语塞,又恨道“谁知道你在宫里还做了什么手脚,那混帐小子简直是害死我了”

    之前律延入宫,所用的却全然不是陈则铭想的冒充侍卫领金牌这种冒险的手段,而是事先与韩公公的混混侄子结交,用银子珠宝买通了韩公公。

    听知韩公公向来好财,律延不吝血本的花银子,只求入大内瞧一瞧。

    韩公公见是自己亲侄带来的,又是个斯文人,料他孤身一个,也闹不出什么事情,便将他化装成太监带入了皇宫。事后,才知晓自己带入宫的居然是个大人物,只吓得魂飞魄散,将侄子狠狠打了一顿后,更加咬紧了牙不漏半点风声。他权力颇大,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是以陈则铭将往来名单如网般筛过,却始终查不出律延半点踪迹。

    此刻见律延又来找自己,韩公公大是后悔,那一万两花花银子着实烫手,如今后患无穷,早知道便不该贪财。

    果然律延开口道“此番还要求公公一件事。”

    韩公公闭上嘴,也不理他。

    律延伸手将早放在桌上的匣子推开,顿时珠光宝气映射入目,将那烛光都逼淡了几分。韩公公吃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道这些倒都是值钱得紧,律延道“这礼公公可还喜欢”

    韩公公板脸,“不喜欢。”

    律延忍不住笑起来,“不喜欢没关系,公公若是不喜欢,本王还带了一件。”说完眼神示意。

    韩公公正想着,不知道另一件是什么,若是无价之宝,瞧一眼,也是值得。突见身后之人将手中刀提了起来,横架到他脖子上。慌忙叫道“这是要干什么”

    律延点头,“这便是第二件,公公可以选了。”

    韩公公看看那雪亮刀刃,再看看律延,见他满眼认真,只得道“你要我做什么”

    律延含笑“只是小事情,请公公跟汉人皇帝说件事。”

    “说什么”

    “就说陈将军是栋梁之材,与匈奴作战英勇,千万不可以换将。”

    韩公公瞠目结舌,难解其意。

    律延站起身,随从之人也立刻收刀,那刀一去,韩公公这倒清醒过来,心中道,这可了不得了,难道陈则铭居然与匈奴人有勾结,难怪这几个月来,他始终不肯与匈奴人交锋,原来道理在这呢。

    律延柔和道“这事就拜托公公了。”说完,两人开门退了出去。

    屋中突然寂静。

    韩公公开口要喊,突然又收了声,心中道,若是我此刻叫了人来,这桌上一盒子珠宝可怎么解释,万岁是最易生疑的人,这一追查,可不把上次那事给捅出来了。

    他低头踱了几步,焦急万分,心中道,陈则铭手上数十万大军,若是,若是给他来个里应外合,一口气打到京城,也未尝不可能啊。

    想到这里,面色如灰,汗出似浆。

    第章

    44、返回的途中,律延觉察到身边耶禾异样的沉默,不由轻声道“怎么,不忍心了”

    耶禾微微叹了口气,“那姓陈的汉人也是条汉子,英雄还是应该死在战场上。”

    律延在黑暗中微笑,“战争靠的不单是匹夫之勇,还有智谋。兵不血刃就能让汉人皇帝自斩一臂,无数将士能免于流血,女人们能早日见到自己的丈夫孩子,有什么不好。”

    耶禾撇了撇嘴,表示不以为然。不过夜色深沉,律延却不可能看得到。

    律延勒马,不紧不慢地前行,今夜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异常的轻松,“京中那个人想必也已经行动,他地位显赫,再加上我上次在皇宫里说的话,小皇帝纵然再相信陈则铭,心中也必然有几分动摇何况据我所知,这两人间的信任恐怕有限只要今日这位公公再上一份密奏,想必这位陈将军的好运便到头了。”

    耶禾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告密,万一他被你吓住,真的力保陈将军呢”

    律延笑了起来,“若真如此,那太监倒是大智若愚了。可惜我瞧他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岂不知人只有这点小聪明,往往才最误事。”

    不久,陈则铭接到皇帝旨意,命他立即回京一趟,大军原地坚守不动。

    陈则铭心中明白定然是韩公公对自己总被动迎战有了异词,将那金字牌压下,写了道长长的奏章,将自己苦心忠诚表明,着人送回京中。

    谁知之后,奏章如石沉大海,倒是金牌又到,一道比一道催得急,陈则铭别无他法。只得将事务交付言青,嘱咐他不可自行出战,带着随身卫士及数十匹战马,日夜兼程赶往京都,亲自面圣。

    到京城时正是这一日黄昏,陈则铭一行赶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他心中焦急,也不回家用饭,直接入宫,求见皇帝。

    皇帝倒正在用膳,与他一同的还有首辅大臣杜进澹,这是位老臣,曾辅佐过先帝,一直以来都担待重任。

    陈则铭第一次得胜时,杜进澹还曾带领群臣敬过酒。见陈则铭走入,杜进澹微微变色,抬眼看了看皇帝。

    皇帝倒是脸色平常,见礼后,道“到了,吃过饭没”

    陈则铭跪倒,“万岁催臣回来,不知何事”

    有人又端了副碗筷上来,皇帝示意他坐下,“谈事也等吃完再说吧。”

    陈则铭道“关外律延虎视眈眈,而关内十数万大军此刻群龙无首,战事随时可能生变,实在是不能耽搁。”

    皇帝看了他片刻,突然冷冷道,“陈将军不必多虑,此刻边关已经有了新的大帅。卿还是先坐下,专心用膳吧。”

    陈则铭抬起头,满面惊讶看着皇帝,过了片刻,又忍不住带着疑惑望了望杜进澹。杜进澹皱眉看着他,神情似乎是不忍。

    而他此时才反应出皇帝这话的真正含义。

    他的脸色终于变了,薄薄的嘴唇如同失去了血色微微颤抖起来。他也不是没想过皇帝已经发怒,那一道接一道几乎毫无间隙的金牌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那是急于宣泄和难以遏止的某些情绪。

    于是在路上,他预演过无数遍,面对这个人他该如何去解释,如何才能缓和这种怒气。但突然间这些都没用了,对方并不需要,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样迎头一棒的冲击过大,导致他脑中瞬间空白,居然不知所措。

    他完全没有辩白。

    于是他们看着他,所有人都沉默着。

    身边有内侍到他面前伸出手,他有些茫然看着来人,内侍轻声道“将军,虎符。”

    陈则铭似是骤然清醒了些,他抬头望一眼天子,皇帝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似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陈则铭垂下头,默然掏出虎符,轻轻放到那人手中。

    他自觉有些狼狈,他分不清那是不是错觉,人们的缄默和目光都让人心惊。

    那侍从的脚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将它拿给皇帝,皇帝掂量着,“卿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则铭张开口,但脑中混乱一时居然想不起要说些什么,连日来的奔波本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精力,他的思绪不象平日那样清晰了。

    静了片刻才强行镇定了些“臣,臣想知道为什么,难道纵然圣上不满臣的战法,可目前胜负未分,似乎,似乎也不该此刻论罪”

    皇帝点点头,“朕猜你也不会心服。”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你拿这个去看看。”

    那竟然是一张纸,陈则铭一愣,脸色开始变了,心中道,难道是,可那东西已经给自己撕掉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监将此物端到陈则铭,陈则铭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骇然抽了口气,险些昏了过去。

    纸上赫然写着地契两个字,文内所书的正是当初律延与他喝酒,再送了给他的那座院子。

    昭华宫中,荫荫突如其来的心神不宁,她站起身,在屋中走了几步,才稍微定了定神,低头看到身旁的孩子朝她笑着,她也回了个笑容。这时,一名贴身宫女走入,荫荫连忙朝她招手,低声急切道“怎么样”

    那宫女看起来很是机灵,左右看看无人,方轻轻道“送过去了。”

    荫荫大喜,“这就好,这就好。”她扯着手绢,如释重负“那东西放在手上,真是一天也不得安心。对了,你在哪里遇见”

    宫女道“万岁今日正巧招杜大人进宫,我在宫门前遇到他”

    荫荫褪下臂上玉镯,塞到宫女怀中,宫女连忙推辞,荫荫道“小红,你我情同姐妹,又何必客气。”

    小红这才收了,道谢不迭。她从未有过如此珍物,难免欢喜,对光看了半晌,突然犹豫道“我听杜大人提起陈将军,他说陈将军下天牢了。”

    荫荫举着拨浪鼓正逗着摇篮中的儿子笑,一听这话,猛然回头,那鼓“冬”地一声落地,孩子被这一声惊到,骤然大哭起来。

    第章

    45、陈则铭靠在墙上,微微合着眼,到现在为止他还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白天他还是马上将,此刻却已经是阶下囚。

    他并不是特别愤怒,律延的阴谋可以追溯到上次入京,尊贵的右贤王冒险入宫居然也只是为了日后的质疑埋下伏笔,自己在匈奴人心中居然是这样可怕,值得对付的存在,那么也不失为一种看重。

    这样计划缜密的离间计应该是早早想好的,一环扣一环,步步为营,无从破解,也许对方其实从来没有笼络之意,有的不过是根除的想法。律延此人其心可诛,其人可怕。

    然而让他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些,他真正心寒的是皇帝得知这一切后的行动,是他看他时那个冷漠的眼神。

    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他是君他是臣,这只是种本分,从生下来那一刻已经注定好,是命。除开这些,他们中间只有空白。哪怕有很多次的肉体交缠,但那不过是一种欲望的宣泄。

    人们说君仁臣忠,纵然他对他远远称不上仁厚,可在世人眼中却不失为难得的明君,皇帝的勤奋,严格,聪慧,偶然间的怜悯,都成为人们口中的圣德。

    纵观史书,能臣无数,而贤君寥寥,一位忠臣,能遇到一位颇明事理的君王,你不得不说这是种幸运。他的愿望便是遇到这样一位君主,在他留芳千古的成就中添上属于自己的一笔。

    如今他真的遇到了,于是哪怕这个开端如此的不堪,他依然献出了自己的忠诚,他相信有一天,这个冷酷如铁的君王会被自己打动,可真正到了今天这样的境界,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无形中已经付出了那样多,而在自己还没有觉察到之前,自己已经在期待着回应。

    他以为他对自己该有一种不同常人的信任。

    这个信念源自何时呢,也许是在第一次凯旋后他率百官迎接他的时候,也许是在酒后两人长谈的夜间,又或许是在他下旨不设监军的一刻,更可能是在他吻他脸颊时彼此惊鸿一瞥的瞬间。素来的冷酷之下隐隐显出的温柔,哪怕也许只是幻象,也已经迷惑了他的心。

    门外响起脚步声,杂合着钥匙相互撞击的响动,有人站到他的牢门前,“出来,提审了。”

    陈则铭睁开眼,我的君王,你期望杀掉我吗可我断不会背着叛臣的耻辱死去。

    到了大理寺,陈则铭多少有些惊讶,堂上大理寺少卿楚寒枫一拍惊堂“叛臣还不跪下”

    陈则铭道“如此大案,不是该三堂会审吗楚大人这是准备私审不成”两人之前有点头之交,只是楚寒枫为人风评不好,素少交往,他春风得意时,楚寒枫露过结交的意图,被他婉言谢绝,哪里晓得今日居然落在他手中。

    楚寒枫眉头一皱,两旁早有衙役持棍而上,往他膝后腿弯处打了一记,陈则铭吃疼,闷哼一声往前扑倒。

    楚寒枫道“大理寺判案,怎么叫私审,言出不逊,给我掌嘴十下。”陈则铭张口欲言,可人家哪给他开口的机会,一上来便轮满了胳膊直往脸上抽。陈则铭被打得摇摇欲坠,满心的羞愤欲绝,只得一声不吭受了。打完,楚寒枫才道“将军感觉如何”

    陈则铭擦去嘴角血痕,抬手时,腕间沉重,镣铐叮当直响,他咬牙道“还好。”

    楚寒枫笑起来,“你别嘴硬,难熬的在后面,你若是聪明,便在纸上画押,我们也省事。”

    陈则铭一震,“审还未审,画什么押”

    楚寒枫道“证据已定,审问不过也是做样子过个堂,上面早有人关照过了,要着实的细细的审。”

    陈则铭盯住楚寒枫,“既然上面发话,那大人不是更该认真审过”

    堂上众人都笑,陈则铭环顾四周,瞧着他们嘲弄笑容,莫名之余,只是心底发寒。一位主簿道“将军可听不懂了吧,这话的意思是此人进来了就出不去,想怎么审就怎么审。”

    陈则铭一字一字道“我是冤枉的。”

    众人更乐,楚寒枫道“进来的个个都这么说。”接着,大声道“来人啊,用刑。”

    陈则铭猛然起身,将近身衙役撞开了几个,却因镣铐缠身不便行动,终于被人绊倒,压制在地。

    脸被地上沙砾磨得生疼,身上如山般沉重,也不知道叠了几个人,他几乎要无法呼吸,只尽力喊道“不告诉皇上,我是冤枉的”这呼声却被众人惊呼连连掩盖过去,终于被无视。

    那衙役被他撞的火气大盛,鞭打他时便特意选了浸足水的细皮鞭,毫不留手。陈则铭双手被缚,吊在木架上,无处躲也无处藏,只能咬紧牙一鞭鞭生生受下,不多时便昏迷过去。

    待醒来,虽已经被放下,此时全身血痕,却再无力反抗了。

    衙役拿来纸笔,那上面果然密密麻麻写满供词,陈则铭看了片刻,嘿嘿直笑。

    楚寒枫道“快画了吧。”

    陈则铭提起笔,那手竟似有千钧之重,颤颤巍巍几乎不能成字。

    楚寒枫在堂上见他一笔笔抖动着写下去,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把那位大人交代的事情办妥了,本来还以为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原来不过如此。

    过了片刻,衙役将供词捧到案上,他低头一看,不由大怒,这哪里是画了什么押,只见供词上用朱笔写了个大大的“冤”字,鲜红如血,触目惊心,将供词也给覆掉了。又见那字笔笔凝重,力透纸背,竟似满腔悲愤化为实物迎面而来。

    楚寒枫一把将那废供词撕碎,暴跳道“换刑”

    第章

    46、衙役搬来三尺多长的夹棍,将他双足放置其间。陈则铭趴倒在地,身体忍不住的微微发抖。楚寒枫瞧他似是惧了,笑道“我任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受这刑不叫的,将军等会不知道能不能忍得住”

    陈则铭也不答话,只紧紧闭着眼。

    眼见左右衙役已将索扯起,待一声令下,便是骨碎血洒。楚寒枫轻声冷笑,正要开口,突闻门前喝止之声暴起,“住手”

    众人诧异抬头,见一人身着官服站在门口,手捧一物,斥道“楚寒枫,你不过大理寺少卿,这等大案居然敢私设公堂,乱刑逼供,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楚寒枫怔了片刻,来人瞧来甚是眼生,可又身着二品官袍,这朝中大员没有他不认得的,想来对方不过是外地官员,可外面卫士怎么居然将闲杂人等放了进来,不由生疑“你是何人”

    那官员慢慢走入,举起手中黄锻,“我乃新任刑部侍郎吴过,叫大理寺卿前来接旨。”楚寒枫看他身后跟入的持刀侍卫,渐渐张大了嘴。

    陈则铭吃惊回头,“吴兄。”

    吴过朝他微微一笑。

    按皇帝旨意,刑部接管此案。大理寺只得放人。

    陈则铭大刑之下逃脱,着实幸运。重回天牢后,吴过为他请来良医,并亲自看望。

    两人许久不见,陈则铭又逢落难之时为他所救,对他更添了份亲切之感。却是疑惑他如何突然间飞黄腾达,居然成了刑部侍郎,吴过说是皇帝突然下旨将他诏回,并予以重用,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忖并无什么大功值得重赏,正惶恐不已,“不过,当时万岁却问了句非常奇怪的话。”

    陈则铭奇道“什么话”

    “万岁问,当初陈将军军纪不严,将士抢夺成性,不成体统,虽然得胜,但朝中众多大臣不满,纷纷上奏,我身为监军,为什么却不提”

    陈则铭想起当初,“其实吴兄当初就已经帮过我一次了。”

    吴过笑道“这时候再说也没关系了,反正事过境迁。那时确实也有几人跟我提过该弹骇将军。可我总觉得为大事者,不拘小节也不奇怪。朝中那些大臣没去过那冰天雪地,哪里知道征战危险辛苦,一味只在背后放冷箭,实在不足为伍。”

    陈则铭苦笑了片刻,猛然醒道“我的家人”

    吴过安慰道“将军放心,我方才已经着人去通报陈府。将军昨夜方被拿,按理消息最快也要今日才到府上,这么点时间,出不了什么乱子。”陈则铭自是感激不尽。

    吴过又道“那楚寒枫已被关押,我已经奏请万岁,明日三堂会审,或许能给将军一个清白。”

    陈则铭吃惊,“此言何意”

    吴过道“他越权独自审你,若是平常案件,也就罢了。可这等大案,如今又是皇上钦定,也算他运气不好,定个知法犯法之罪是没半点问题。不过他与你无冤无仇,实在没有必要冒险置你于死地,想是有人授意,打通了关节,许了好处。只要问出那人姓名也许真如圣上所言,朝中另有奸细。”

    陈则铭浑身一震,“大人这话,便是说皇上疑的不是我”

    吴过迟疑,“这话我却不敢说,万岁圣心难测啊,常人哪里看得清。不过圣上说,所有证据都指向将军,事情哪里会这样巧,所以反倒是真正可疑之处。”陈则铭听了这话,憋在胸中一夜的那口浊气终于散了些,一时间眼前泛花,忍不住低头捂住脸,鼻中酸涩难当。

    正在此时,有狱吏急匆匆奔了进来,连声道“不好了,不好了,楚寒枫畏罪自杀了。”

    吴过猛然起身,“什么”两人相顾,骇然失色。

    过了几日,皇帝宣陈则铭入宫答话。

    吴过拿来干净衣裳给陈则铭换过,又喊来马车从他入宫,一切都安排妥当,无不妥帖,陈则铭心里感激,不由感叹,当初自己在战场上还有几分看不起此人贪生怕死,却原来人在各方面的才能各不相同,哪里能一一强求。

    到了宫内,自然有内侍前来接手,押着他一路蹒跚前行,待到了御书房前,他无意中抬头,不禁怔住,前方一个人正立在廊前,低头沉思。那眉目,那神情竟然分外的熟悉,他几乎张口要叫出声。

    “杨”杨粱他不是死了吗,难道是鬼魂

    那人听得响动,偏头看了过来,见他手上镣铐,不由皱了皱眉,露出些鄙夷神色来。

    两人这一照面,陈则铭将那个名字生生咽了下去。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神态,可杨粱总是带着从容又不羁的笑容,见之亲近,这个人却板着脸,眼神中的冷淡似乎要拒人千里,杨粱少着华服,这人却衣着华丽。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更重要的是,这人还不过是个少年。

    那少年抬足往御书房里去了,陈则铭却在门外候着。

    片刻后,里面传来皇帝笑声,似乎很是欢愉,再等了一会,有人来叫他进去,陈则铭不自主叹息了一声。

    皇帝见他进来,收笑道“卿的伤可好些了”

    陈则铭一路行来,伤处早已经疼痛难忍,却跪道“谢陛下关心,好很多了。”

    皇帝将身后少年扯将出来,持了那少年的手道“卿来看,他是不是与杨粱很象。”

    陈则铭恭敬道“确是很象。”

    皇帝道“他是杨粱的远房侄子,朕命人找了多年,今日才找到。想当初朕为太子时,还抱过他呢。”那少年见万岁言语间居然颇看重此人,也生了好奇心,仔细打量陈则铭。

    陈则铭道“恭喜陛下。”

    皇帝这才注意他仍是一身囚服,皱眉道“吴过也不会找件好衣裳给你穿吗。”

    陈则铭道“案情未定,臣仍是阶下之囚。”

    皇帝挥手不耐道“人都死了,线索早是断了,还定什么,你这便回府将养,不必到天牢去了。”陈则铭几乎窒住,半晌才压制住发抖的声音道“臣遵旨。”

    皇帝看了他一眼,突又有些心软,“到御医那去拿些伤药,好好休息。往后的事,朕自有定夺。”

    有人上前来将他锁链去掉,陈则铭重重叩了个头,低头退了出去。

    出屋时,听皇帝对那少年柔声道“你就仍住你叔父的旧宅子吧,朕赐些宫女与你,以后常到宫中行走。”陈则铭猛然转身,掀帘出屋。

    第章

    47、回到家中,母亲见了他身上伤痕,掩面流泪不止,陈睹连连叹息,“查清了就好,查清了就好啊”他告老后,舒心日子已经过了多年,不过问俗事太久,猛然间听说儿子下了天牢,骤然间居然有些失措。这一下见儿子无碍回来,才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却又总是忐忑难安。

    陈则铭含笑道“是孩儿不好,劳父母忧心了。”说到后面,不知为什么却撑不住那个笑容,略一低眉,泪水便悄然落了下来。

    吴过仍在负责此案,既然牵扯如此之大,自然还是需要给天下及朝内一个交代的,哪怕那的确只是一个交代。

    不多久,圣旨下来了,那地契被证明是伪造的,据说这地契出现得也很是神秘,却是连着一封检举信一道,于某日在大理寺卿退朝时,从路旁被扔入轿中的,查不出是何人所掷。

    而韩公公的弹骇依然生了效果,陈则铭被罚一年俸禄,以惩戒他的不作为,并命他伤好后,重赴前线,继续主掌帅印,戴罪立功。

    陈则铭养伤其间,吴过也常来探望,他京中无亲无故,虽然已有了府邸,可到底冷清,所以除了探病,只怕还有些蹭饭的意思。吴过对他受罚一事,倒颇为不平,据他自己说,也曾在皇帝面前力争过,可皇帝不以为然。陈则铭听着也不言语,面无表情。

    过了段日子,伤养好了,再上边关,监军却换了人。

    陈则铭松了口气,要他每日再必恭必敬的面对韩公公,实在也是种酷刑。

    在他离开的其间,皇帝派的人倒不离谱,是朝中最长守城的一位卢江平将军,可见对他的攻守之策,皇帝还是赞同的,并不糊涂。这倒不出陈则铭所料,罚俸一年,本就是最轻的惩罚,该是做给人看的,只是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陈则铭却再也没兴趣去猜。

    律延趁他不在,曾发动过几次猛攻,想趁虚而入,卢江平居然在那些攻势中仍将城守了下来。见他到来,卢江平笑道“总算是能松口气。”

    陈则铭笑了笑“哪里,换了我,只怕不如将军。”他倒不是谦虚,守并不是他所长。

    两军对垒,律延远远望见他银白盔甲,红樱如火,不禁笑了笑。

    叫了人到阵前喊话“陈将军,听说那昏君不分青红皂白,将将军拿了下狱,如今尚能全身而出,实乃你我之幸”

    陈则铭冷冷看着对面军中众人拥立的那条人影,“何必猫哭耗子。”

    律延又派那人上前“我匈奴战将也多,可无一人需如将军一般,委曲求全,置身人下,这大概也是汉人与我们匈奴人的不同吧”

    众人倒还不大明白他言下真意,并不在意。

    陈则铭一听,置身人下四个字分明另有所指,万万料不到他竟然拿这事在人前来辱自己,不由脸色骤变,心中大乱。

    那人还要再喊,陈则铭反手一摸,连上三箭,猛拉满弦。只听一声呼啸,那三箭并排射出,他极怒之下出手,真是气势如虹,疾如流星。那人躲避不及,竟被三箭穿心而过,踉跄着倒下,立即断气。

    己方兵士见主将神射,顿时欢声震天,不绝如耳。

    律延却只是微笑。待呼声稍歇,他又着人呼道“你杀得了一人,灭得了天下”陈则铭不待他喊完,已经喝令麾下,“给我杀”一拍马臀,身先士卒,疾射而出。

    他这心浮气燥却恰巧是兵家大忌,此刻他还年轻,有些事情不能忍也得忍,他虽然知道,却还不能做到。律延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匈奴人很少硬对硬的打,两军交战不久,便佯败退走。陈则铭见对方撤退,也不敢掉以轻心,立即鸣金收兵。却在他整队返城时,律延大军突然掉头冲了回来,杀了记回马枪。

    陈则铭措手不及,队型立即被冲乱,两军很快融在了一起。不少匈奴人跟着人流往城内冲,城内兵士被这变故惊住,可主帅还在外面,便不敢关门,城门下一团混战。

    陈则铭拍马奔到城下,拦在吊桥前,杀了几个往前冲的匈奴人,回头纵声大喝“关门升吊桥”

    此刻大军只剩了小半在城外,按理说陈则铭身为大帅,便该立即冲回城中,再收吊桥,以图后事。可他却本能的落在了后面,这心理在危急中连他自己也未能觉察。

    只听“嘎吱”沉重的声音响起,城门渐渐合拢。吊桥升起时,惊叫声起,不知落了多少兵士到护城河里去。

    律延在阵后看着一切,笑了起来。

    他的目光所及,陈则铭满身是血,勇猛无敌,但那只是困兽犹斗。

    城外的汉人兵士越杀越少,更多的人涌到了白袍小将那里。

    那是必经之道。

    陈则铭已经杀得双眼充血,前赴后继的敌人,一个个在他马前倒下,没人能掠过他雪亮的戟尖。然而,他们似乎永远杀不完,毫不畏惧往他面前涌来。

    他渐渐有些神智模糊,手中却是丝毫不慢。一股血喷到他脸上,粘稠的液体渐渐干涸,他却腾不出手去擦,他咬着牙,几乎要睁不开眼。

    他想我要死在这里了。

    我要死在这里了。

    你看得到吗

    就在这一刻,城门内一声呼喝,响彻云霄。

    匈奴人都被这豪气震天的叫声惊了一惊,城门突然洞开,一队汉人兵士身着黑甲,纵马冲出。

    第章

    48、吊桥轰然落下时,桥下搭人梯的那些匈奴人发出了尖叫,纷纷滚落到水中。

    陈则铭已经杀红了眼,这些声响他没听到,或者纵然听到他也根本无暇顾及。

    砍倒最后一个敌人时,再没人再往他身前冲。他不明就里,却又觉察到这个难得的空隙,抬手抹去脸上已经半干的血迹,天地在指后颤颤巍巍遥遥欲坠。

    他的手因为疲惫而无法自控地发抖,方天画戟渐渐下垂。他弯下腰,靠在爱骑脖项上,喘息着慢慢吐出口中的黄沙。

    不能松手,松手就完了。

    他收拢五指,尽全力抓紧险些脱手而出的戟杆。

    戟尾冰凉,这让他多少清醒了些,然后终于能觉察到身边那奇怪的静默。

    抬起头,他看见数排黑衣骑兵正沉默地背向着他。他们将匈奴兵阻挡在他之前,接连起伏的锋利枪尖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芒。

    “大帅”他想回头,却突然一阵晕眩,往马下坠了下去,落地时那一刻他看见的是言青惊慌的脸。

    凭这数千人要转变整个战局虽然困难,但要在吊桥前救出一个人却不算什么。黑衣旅组建后完成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救了他们的将军性命,这是谁也没想过的。

    陈则铭醒来后第一个念头,便是,他打了败仗。

    他睁大着双眼,怔了许久。

    事后清点,这一仗,死伤兵士达三万之众,对方留在战场上的尸体不过千余具,虽然黑衣旅伤亡甚小,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败仗。由于之前几战,兵士们本对这位主帅期望极高,这会见他原来也是俗人,非但做不到每战必胜,而且还是大败,不由士气狂泄。

    没过多久,便有旨意下达,将他召回京城,并撤换主帅。

    临行前,言青痛哭流涕,他是陈则铭一手提拔上来的,不舍之情难免,陈则铭安慰他道“将来总有相见之日。”

    言青含泪“黑衣旅是将军一手创建,无论他人如何看,我们便总是等着将军一个人。”

    陈则铭沉默片刻,道“这话人前切不可再提起,否则将来终有一日,我难逃杀身之祸。”言青惊住,再不敢言。

    在朝上陈叙战败经过时,陈则铭忍不住的满脸惭愧,众目睽睽下,仔细分析自己的失败,这绝不是令人愉悦的事情。

    周遭大臣的目光有扼腕的,有嘲笑的,也有愤怒的。他们都瞥着跪在殿前的陈则铭,不吝指责。人本来便是如此,成王败寇。哪怕你之前赢得再多,输了一次,那这一次便是焦点所在。

    皇帝虽然没露勃然之色,却问得极是详细,有疑问处立即便指出来,不留半点情面。

    陈则铭在众人的包围中,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他不禁自嘲地想,如果那时候言青没有带着黑衣旅来救他,也许今日还能封个忠意伯吧。

    世人总是重视死去的悲壮,而嘲弄活下来的勇气。

    幸好这样的审问还是有结束的时候。

    之前屡次封赐,陈则铭早已经升至殿前都指挥使,便是当年杨粱曾做过的殿帅,官从二品。这次战败,皇帝不但收回帅印,并将他降了两品,都指挥使改任副职。这便意味着短时间内,皇帝不打算再起用他。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皇帝对杨如钦的日渐宠爱,杨如钦是杨粱的侄儿,便是陈则铭在宫中曾遇见过的那位。

    这杨如钦据说自幼是个神童,二岁能识字,三岁已经开始背论语,到五六岁便能做诗,还词句不俗,如今十八了,被天下文人称为学富五车的才子。他还不曾考过科举,却被皇帝弄进了都察院,做了名言官。人称此人思维敏捷,言语犀利,因为学识渊博,阅遍群书,往往断事断物观点奇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皇帝最初不过是喜爱他与杨粱酷似的外貌,后见他年纪轻轻已经见识不俗,更是高兴,屡屡封赏,频频召见。一时京中又是风言不断,都道是皇帝又有新欢。

    这一日,陈则铭因事应召入宫。行到御书房前,却被太监拦下,道“杨大人在里面,还请大人稍候。”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73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