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证据?”李晟有些疑惑,自己手底下的兵怎么会不清楚,他们懒是懒了些,但误了值班时刻是打板子的事,他们没胆子做。
“这,”宋喜也说不清楚。
李晟叹了口气,杨统领在的话,本来就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你准备些伤药吧。”
校场上不只跪着张至六人和李队长,还有李晟营下的其他兵士,有的还没怎么搞清状况,只是听说兄弟们有难就赶紧过来求情。
“王爷,”杨辛是禁军的总统领,当今太后的胞弟,杨念的三叔。
李晟走到张至他们前面,撩开一副衣服下摆,跪了下来,也不求情,“臣治军不严,当领主罪。”
“王爷过谦了,”杨辛摆摆手,笑得轻蔑,“我还没说怎么罚呢,您营下的将士都个个跪过来要同领罪罚。”
李晟静静等着,杨辛怎么也不可能在夸他。
“以为法不责众吗!”杨辛突然提高了嗓门,“今天就告诉你们违了军法是个什么下场,张至六人玩忽职守,主罪,责五十大板;李晟治军不严,次罪,三十大板;其余人等,二十大板反省去。”
李晟早就猜到了这下场,声音坚定,“领命。”
兵士们满脸怨愤,但也只能磕头领命。
杨念提着食盒远远就闻到了一股酸苦的药味,满脸嫌弃的捂住鼻子,果然一进李晟的营室里就看着一群人横七竖八的趴着,后背上都是淤青,“这是怎么了?”
几个还能活动的正往伤重的人身上撒着药粉,没好气的向里间呼喊,“杨少爷来了。”
宋喜赶紧出来迎杨念,手上还捧着团绷带。
“李晟也受伤了?”
宋喜点点头,接过杨念的食盒,伸出手指指里间,“王爷在寝间呢,怕是见不了您。”
“这么重?”
“算是轻的了,有几个小子被打到昏迷了,送进医馆了。”
“是我三叔?”杨念猜想别人也没那个权利对王爷用刑,“你把这些糕点分给将士们,消消他们的怨气,我去看看李晟。”
宋喜俯身行了个礼,退到了一边。
李晟在里面听见这话,想起杨念小时候就很讨厌血腥,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血肉淋漓的后背盖上。
“伤的不是很重,但是也起不来了。”李晟一看到杨念立刻心虚的抢先道。
看到他这个样子,杨念也不再问伤情,只坐到他床边的矮凳上,“发生了什么?”
“我的兵误了值班的时辰,”李晟垂下眼,“也是该罚。”
“以前有过吗?”
“这算是不小的罪了,怎么能常犯。”
“昨个咱们俩是亥时回来,”杨念想了想,“你知道吗?”
李晟回想了一阵,摇了摇头。
“我也是看见府里的晷才知道的时间,”杨念很有深意的看着李晟,“如果打更的迟了怎么办?”
“宋喜,找两个能动的,去把打更人给我找来!”李晟立刻命令道。
宋喜应了,往出走了几步就一拍脑袋,“李队长他妹夫就是打更的啊!”
杨念站起来,走向李晟房间的柜子,挑了本兵法,“你的兵法都学哪去了?”
李晟惭愧,“我当该再谨慎些的。”
“不过就算你有证据我三叔也是不会让你说的,”杨念翻开兵法,“他等你捅娄子很久了。”
“确实误了时辰,就是我的错。”
杨念又改坐到另一张椅子上,盘好双腿,“你呀,木头一样。”
“用过了膳没?”李晟趴在榻上,身后的伤口痛痒难忍,但神色依旧如常。
“吃过了,给你带了些点心,分给外面趴着的那群了,”杨念指指外面,“你现在和他们处的倒不错。”
“是他们讲义气。”李晟勉强着接话,“你今天是不是要去任将军那里?”
“哎呀!”杨念跳起来,“光顾着跟你说话了,好好养伤。”
李晟看杨念跑了出去,才提着被子的一角,把被子掀开,被单已全被血浸透,“嘶,宋喜!”
“王爷您别动,我来帮您。”宋喜见状几步小跑冲到榻前,一个小兵一瘸一拐地端着热水跟在他的后面。
“杨念若是说的没错,那张至他们就不是故意的,这板子我们领了,真相我们也得要回来,”李晟把所有元气都展示给了杨念,现在只剩了虚弱。
宋喜连连称是,把毛巾透湿了,然后小心地帮李晟清理伤口。
李晟连叫痛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埋在枕头里哼唧,
小兵看着李晟痛得难忍,有些心疼,李晟才刚刚成年,还是个王爷,为了他们的事甘愿受这么重的刑罚,不得不让人佩服。
宋喜一边擦拭,一边叹气,“王爷在关外都很少受这么重的伤,都是当兵,你们这都是让自己人放了血。”
小兵低着头,“宋叔你说的对,若是我有机会,一定跟王爷去关外杀敌,不在这禁兵营里和他们勾心斗角。”
“学点勾心斗角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自保,”李晟虚弱地抬起头,有时候躲在关外才是真懦夫。
正说着,打更人已经被提着跪在了营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