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如堂跪著不敢起,又惊又怕,姑父,姑父您一定救得了的,如堂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是丞相啊,是先皇那一代就当到现在的丞相啊,皇上一定不会太难为您的,您一定救得了,如堂真的不敢了。
说著便是梆梆梆几响头,磕得窗外的柳旭直寒颤,心里骂道,还有下次?卫丞相岂不得活活气死?
到底是有亲戚维系,见左如堂直把额头都磕红了,於心不忍,又无可奈何,心中愈发焦躁,先给我起来,你现在磕死在这了也没用。
左如堂闻言,顿时知道姑父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喜极,忙上前拽住丞相衣裳,问道,姑父可是有办法了?
丞相摇头,只说,死马当活马医了,原本今日来,就是告诉你,苏州那我已打点好一切,本是想再打通几个同僚,在殿上为你美言几句,现如今,只有做好最坏的打算。
左如堂想不明白,只得小心翼翼再问,那,是什麽打算?
丞相只差一脚蹬他身上解气的好。你平日的头脑哪儿去了!你是想气死我啊?!皇上摆明了是要拿我开刀,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若能顺利掩过此事那是最好,若是不能,你最好想个说法将银子吐出来,总之无论如何就是不能落了贪污的罪名你懂吗你!
杀鸡儆猴?左如堂顿时有了精神,姑父,不对啊,若说拿您开刀,早,早治您的罪了啊,怎麽会偏在这种时候。
我看你小子是当官没几天眼睛都长脑袋上去了!
惊觉自己失声,丞相看了眼门,又忍回去了,你不要以为皇帝和你一样年轻就和你一样没脑子!他能忍我一次两次三次已是宽宏大量,你以为他是为了什麽忍我?我告诉你,这事儿如果没弄好,别说两朝元老,就是三朝四朝的面子,都已经不值钱了!
您别吓唬我啊姑父,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丞相一声冷笑,哼,吓唬,左知府左大人,您一个人就给我捅了多少篓子?要我把前边几次的账也翻出来和你数数?你如此不成气候,先前就不该顾及你姑姑苦苦哀求,也不该替你揽那些罪责,直接让皇上办了你!
左如堂这才厌了,不再多话。
君老板是收了多少好处啊?
君不忘一愣,回头,恩?
这麽花心思支开我,想来跑腿钱就该不少了吧?
君不忘与朱明风对视半晌,忽然就笑。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一较风流第五章
第五章
朱明风若有前生。
定是被惩下界的天蓬元帅。
这印象留得挺糟。
说些什麽都好,但凡是看著君不忘说话,朱明风的眼神里总能有点儿意味深长的色彩,朱明风毫无自觉。
可君不忘偏偏瞧见了。
还瞧得一清二楚。
君老板可知你所袒护的人是什麽身份啊?
风爷难道认为倘若没个身份,我便得罪得起了麽。君不忘走在前头不再瞧他,朱明风从後边望去只见得一修长的背影,挺直的脊梁。
朱明风停了脚步,若有所思,笑道,我看君老板不像是怕开罪人的主儿啊?之前我就在想,能开出这样的场子,没点儿权势维系,怕是安稳不到今日吧?
风爷真能说笑,一烟花之地,能攀得上什麽权贵。
浅浅淡淡,无波无澜,倒惹起了朱明风好逗闹的心思,话锋一偏,陡然就敏锐了。
这可说不准了,让我猜猜,是王爷呢,还是京城首富?又或者,是朝廷里的哪个重臣?
君老板不答,我只当是默认了,只不过这倾人楼的姑娘虽然不错,但我想仅仅凭此定是难填此等权贵的胃口,不知君老板,可是也一同效劳了?
君不忘的性子说不上是有什麽新鲜之处,生意人常见的世故,什麽都能顺著你说,就算给惹急了也不会轻易撒火,什麽都往肚子里咽的那种。
在这之前朱明风一直都这麽认为,言语间更是毫不留情面,末尾那句已然是带了挑衅,
只是这遭,君不忘是彻底给惹恼了。
充耳不闻的打算作云雾散,转过身一声冷哼,眼中光芒仿佛带刺,风爷想来倒是对倾人楼更为感兴趣。
原就一直锁他背上的目光忽见他转过身来,一对藏了愠怒的眼。
里边写著个字。
呸。
朱明风失笑,又说,君老板想多了,我可是跟著你来看倾人楼的宝贝的,怎麽,不带路了吗?
君不忘这才又往前走,走前不忘狐疑看了朱明风两眼。
直把朱明风看得收不住笑脸。
那小眼神就跟小情人闹别扭。
说什麽宝贝之类的,无非只是倾人楼早些年制出来的药物。
开这种场子的都会有,只不过倾人楼的到底是出自皇宫,使起来自然不比平常催情助兴之物,叫人欲罢不能。
早些年还只是丹药,倾人楼开始红火了之後,便循著法子制了熏香,凉膏之类的东西,倒也算花样不少,外头的说法自然也就跟著越传越神乎了。
君不忘在倾人楼单独整了间小房,专门放这些玩意。
却说朱明风一闻见君不忘取出来的丹药,便觉著熟悉,味道似曾相识。
凑近又嗅了几嗅,这才想起先前同嫔妃间行房作乐,便用过这药。
宫里管这叫醉春丹。
先皇那一代出来的,但是被禁过一段时间。
原因不得而知,朱明风登基的第二年头,同御医问这档子事的时候无意间得知有这麽个东西,御医支支吾吾了半天,朱明风才知道当年为何宫中会禁了这药。
药效太猛了。
朱明风素来在床上好折腾人,一听更是马不停蹄要御医照药方制出来,以作闺房之乐。
寻常老百姓开的青楼。
无权无贵维系,也能有这东西?
朱明风眸子一眯,是带了试探发问,果真是好东西,单是闻,便叫人有些神魂颠倒了,就是不知道倾人楼这些宝贝,不知是哪位高人指点的一二?
君不忘摇著扇子在窗前靠椅落座,似是对朱明风这番赞赏颇为满意,说道,哪能有什麽高人,自是我想办法弄来的,风爷倘若想试,倒也无妨,倾人楼不缺的就是姑娘。
难道君老板不知这药效如何?
这药效一说因人而异,有的人觉著还不来劲,有的人吃了一颗便能在床上颠倒,这就看风爷的本质如何了。君不忘一双眼睛全然流露出了调侃之意,虽说朱明风瞧著高大,又壮硕,那方面的事,哪能说得准的,也有外边看著凶猛到了床上却一蹶不振的主儿不是。
这麽一想,目光若有若无地往朱明风腰间一瞟。
这一瞟瞟得暧昧,君不忘意为偷笑的举动直把朱明风心里头的邪火都勾动了。
那不知道君老板的本质,又是如何?
君不忘只当是男人间好胜的心思,不足为怪,只听他答得顺畅,一点不含糊,自是比不上些天赋异禀的,只不过既是开了青楼,肥水不流外人田便是了。
朱明风与君不忘背对,将那药丸藏在执扇的手心,又转过身来款款而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