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麽?
没,人是贵气,几姐妹都说面生,没认出是谁家公子哥。
君不忘想了想,若是第一遭来这倾人楼,也大可不必先差人瞅个几天?或者说昨儿要没把那人赶回去正主儿也不打算露面?这又是何必?
不得其解,让怀香代了自己位置,起身就往外卓走。
倒真是显眼的主儿,人群堆里一眼看过去就认著了,还在最角落那桌,身边跟著在昨天让自己轰出去的随从。
此刻左拥右抱一口一个小美人叫得正欢。
这要是个小老百姓,绝对是让浸猪笼的料。
还在打算怎麽前去搭话套套的好,楼上一姑娘探出身子,逮著堂中君不忘的身影就喊,“老板!上楼来一趟,有人找。”
喊不是特别大声,就楼上楼下能听清的声调,朱明风却是留了个心眼,眼角不时往楼梯口瞥。
一看那上楼的人,顿时笑开了,搂著姑娘问道,你们老板是个男的?
诶?您才知道啊?
那是,我光知道这楼里姑娘多美了,哈哈,又亲又抱,几句话哄得小姑娘心花怒放,又问,那你们老板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头一抬,脸上带笑,就跟出水芙蓉,还真是别家找不著的货色。
她说,我们老板姓君,叫不忘。
君不忘。
不言悔,不相忘。
朱明风是这麽想的。
只是觉得不现实,让自己这想法给逗笑了。
区区青楼,哪来的这麽情深的说法呢。
多情倒是真。
辗转到这,朱明风笑得更愉悦了些,折扇一展,扇了起来,盯著已经上到二楼的男人忽然朗声道,真是个好名字,夜夜笙歌,不忘春宵,妙哉啊!
旁边亦有同感的嫖客纷纷回望,笑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这麽想。
诶,真别说,咱们可都想到一块去啦。
哈哈,我也这麽想的,这麽说来那君老板还真是生来就要当青楼老板的料啊。
哄堂大笑。
二楼处的背影果真怔了怔,回过头来。
当时朱明风正对著他,笑声里尽是戏谑。
那是哪家公子哥儿都不比的张狂。
张狂得不可一世。
君不忘定定看了朱明风有几眼。
停留的时间没有太长,君不忘仿佛是想了些什麽的模样,朱明风原想他是当没听见不作回应,却是见他转身之前,轻轻一笑。
这才进了方才姑娘所说有人找的房。
少爷,您是不是闲慌了?柳旭吃得有点撑,一路下来就听朱明风胡说八道了老半天,听到末尾,他一老实人都听出了调笑的味儿,没闹明白。
人老板怎麽招他了?
朱明风张嘴接了姑娘剥了皮的葡萄,没回答,这茬搁了好几年後君不忘亲自问起了朱明风才说。
原因很欠虐也很简单,朱明风说就看著他作为一个青楼老板,连走路都那麽斯文觉得他好欺负。
君不忘的解释是天生的,他祖辈就都是这样斯文,听著该是个书香门第。
这都是後话了,当时的朱明风,不知道,也不明白。
就是知道了,也不定会说点好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就这样。
人就是得在喜欢上谁的时候才会良心发现,晓得为那人著想吧,甭管之前跟那人多大仇怨。
朱明风这理由拿捏得挺顺坦,但是怎麽也没想往後就套自个儿和君不忘身上了。
有句话叫来日方长。
接不了。君不忘啜了口茶盅里的龙井,面不改色。
接不了?
那是,左公子要我将那二人轰出去,也得给个说法不是,打开门做生意,要这麽不明不白扫客,只怕日後倾人楼难以立足。
这左姓公子闻言,浓眉一挑,莫非,是嫌我给的好处太少?
不是一回事,君不忘看了眼他,自顾饮茶,不咸不淡。我想身为这的老板,知道缘由并不过分,或者左公子更乐意找其他人帮忙。
说明缘由你就肯接?
君不忘将茶盅搁回圆几,笑道,自然,还望左公子如实相告。
说了不怕你笑,左公子顺了眉头,轻言轻语,那二人,与我结过仇怨,我实在不愿与他们打照面。
哦?君不忘不置可否,左公子今日要退房了?
你什麽意思?
不是吗?平日您也不下楼,都在这二楼消遣,饶是他一同住这楼来,也不会同左公子住一块,打照面一说从何而来?
你这麽说,便还是不肯接了?方才是谁说只要我讲明缘由就行的?
君不忘把玩著手里头折扇,眼里带笑,左公子何出此言,明明是您不肯据实告知,我是这的老板,岂是您说要我轰谁走,就轰谁走的?
那左公子听了这话,显然是不曾受过这等气,脸都发白,你了半天,没能你出个所以然。
正午已到,和丞相所约的时辰也到,想必一定都在路上,往这儿赶来了。
左思右想,实在别无他法,那,我现在退房,你领我从後门出去。
那行,结账了你同我一起下楼。
下楼?
左公子何故如此惊讶?门不在楼下,还能在这楼上不成?
左公子一时语塞,老半天,支支吾吾道,就不能,不下楼麽?
君不忘却是眼珠一转,面上春风,我说,左公子当真这般害怕那二人?
这话有点苗头。
扫客是做不到了,支开,还是可以的。君不忘此话一出,直捣进了对方的心思。
此话当真?
当真。
你能支多久?
左公子要多久那就有多久。
左公子欣喜的劲儿缓了缓,又犯了疑,方才你不是不肯帮,怎麽现在倒热起心肠来了?
说的哪里话,做生意的,能两全时就两全,当然希望谁都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