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间顿悟,开始像忠臣质问叛贼一般的架势伸出手指着他鼻子。“你!”然后又像被下了泻药的人一般,有气无力地道“你给我下药了吧”
他嘿嘿□两声“放心吧,不是春药。”
“咳咳”我本来想调侃他几句,一张口却是一溜烟的咳嗽。
“摘叶。”他的声音静下来,伸出手放在我眼前晃晃,“能看得清么?”
“咳咳”我苍白的笑笑,“果然啊,春药开始起作用了吧”
清霁没回答,只是连忙将我打横抱起来搁到床上,熟络的为我诊脉。
忽然他蹙起眉,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我倒是乐得不紧不慢的道“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咳咳真不明白你是来治我的病的还是来要我的命的,”我累得喘了口气,又接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接着道,“说话啊清大夫。”
他还是不说话,瞧着面目表情就使我恍然间想起冰冻三尺那种境界。
“我”他愣了半晌,才犹豫着说出这个字。
我笑吟吟的问“怎么?给我下错药了?肠子悔青了吧。”
他突然一把抱住我,耳鬓厮磨,声若裂帛“我发誓,这辈子再不会离开你了,我害怕你自己面对那么多的问题,害怕你会受到意想不到的伤害——不过你也要答应我,永远不要背对着我不要不要去去反正,你要待在我身边,要让我找得见你。”
他这一番话听得我满头雾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应该是我还没想到要如何面对,他的手臂就离开了我的腰,转而放在我的肩膀上。然后,他挺直了身子,微微扬起下巴,嘴唇黏在了我眉心。
我的意识控制不住自己,手窝成拳,暗暗用力,指甲险些戳进肉里。痛死了!我在心里咬牙切齿。
“怎么了?”他发现我的不对劲,“很难受吗?”
“啊?”我抬起头。
“你流泪了,”他很认真的看着我,“刚才还说要攻下我这座城池,现在就要养鱼?男儿有泪不轻弹。”
“你戳到了我的伤心处!” 我泪流满面的瞪着他。
我多想告诉他,其实每分每秒我都在拼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每分每秒我都在隐瞒过去几天里难熬的千丝万缕;举手投足,念的想的。
“不过都是你而已。”
“啊,”清霁耍无赖道,“眼泪都滴到你嘴上了,不要动——”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的邪魅气又成一股透出来。
紧接着,他歪着头,嘴唇黏上了我的。
我顿时感觉胸闷气短,身体里好像有一股烈焰肆无忌惮的烧灼着某处,如蜜糖和着砒霜,苦海无涯却又不能自拔。我闭上眼睛。纵使万劫不复又何妨?
此时此刻,正有一双眼睛藏在暗处。清霁知,我不知。
☆、忠仆
没过多久,屋子里就围了一圈人。清霁一脸处变不惊的侃侃说道“静养七天,忌食荤腥生鲜” 望着一屋子仆人,独少了竹霜。打听了打听,有的说“许是因犯了错不小心伤了先生躲在廊尾偷着哭呢”,也有的干脆说“没见到”。
容珂跟着几个家仆进来,又想看我却又不好意思看我。 我见他的神情如此窘迫,不由得打趣他道“什么时候这么腼腆了,男子汉就要大气一些。”容珂一听到我这话,好像立刻‘赦免’了他似的活跃起来,一屁股坐在床缘上拉着我的手问寒问暖,清霁不由得多瞪了他两眼,神情甚是可爱。
经过半个钟头的寒暄之后,容珂终于要起身离开。他站起来,意犹未尽的俯下半个身子,道“等先生好了之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无缘无故的一个重心不稳跌在地上。我责备的望了一眼清霁,清霁却若无其事的走到桌前提起笔开药方子。谁料容珂压根没把这小小的跌跤放在眼里,拍拍土站起来依旧喋喋不休“等先生好了之后”
“啪!”清霁作势把笔摔在地上,笔杆断成了两截。
众人的眼光全被吸引过来,特别是那些动不动就小鹿乱撞的小丫鬟们。
“手滑了一下,”清霁面对着容珂,一字一顿的道,“容少爷,可否借墨宝一用?”
我抿抿嘴。
这个活宝。
知府老爷在容大少爷就要雷霆动怒的时候忽然传来口信清大夫一定要在府上多留些日子,直到将唐先生医好为止。哈哈!我心里一阵狂喜清霁终于能堂而皇之的留在我身边了!清霁虽没看我,可嘴里也噙着一抹笑。容珂气得跺着脚离去。想必是找他爹说理去了。
人老是要犯一种毛病在长期的劳累中渴望一张无所谓舒适的床,在长期的休憩中渴望一双无所谓敏捷的腿。 我现在就在犯这种病。休息的差不多了就总是想往门外的繁花似锦,院里的青草如茵。清霁被我纠缠的受不了,才答应带我出屋转转,摸摸花花草草。
像我这样平时就懒得早起的人,怎么会在生病的时候起个大早出去兜圈子呢?所以等到日暮西陲,清霁才拖着我出来。院子里的黄爪画眉紧张地翻着笼子,翅膀翻飞着扑腾下几片羽毛来。我被清霁搀扶着,如果故意曲着膝盖,隔着影子看上去就极像是一个小伙子挽着一个老太太。
我不悦的望着清霁,道“你把背挺得那么直做什么?!”
清霁一脸狐疑的问我“难道又戳到先生的伤心处了?”
你!!
我咳嗽两声,向他阐明“你看那影子,像不像一个壮小伙搀着一个老太太?”说着又故意弯了下膝盖。
“噢”,清霁恍然大悟,连忙弓下腰来,学着颤颤巍巍的道,“那这样呢,像不像一个老头子?”
我笑得眼角都要渗出泪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像极了!简直是一双嘛。”
“什么‘简直’?明明‘就是’!”他义正言辞地纠正我。
“好好,”我挠了挠头,继续道,“这简直就是一双嘛!”
清霁满意的点点头。
“清大夫——”一个小丫鬟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气还没喘匀就禀报道“老爷想请清大夫谈天。”
我笑着推推他,“说明知府老爷对你有好感,快去吧!”然后自己便挣脱了他的手,大步流星的自顾自遛弯去了,得意的没回头看他。只留得他在我背后惊叫“找我?你可病的不轻呀,嗷喂——”
我的头早不痛了,脚步也轻便许多。走了一道回廊,绕过二三别苑,闻得四五声鸟鸣。其实我是在找竹霜,想把话当面跟她说清楚,也不至于让她自责的流泪。这样想着,眼前闪过一道熟悉的影子,以极快的身法与我错身而过。这不是竹霜么?!怎么跑得这么快?我急忙回过神反方向追她。时近傍晚,天色越发玄青,这院里院外,走路的困难都徒增几分。
她疾走起来的速度快得惊人,我一面走一面叫着她。
她一直没回答,似乎是要把我引到某处隐蔽的地方,那样更好敞开心扉。直到踏入一处简陋的堆放杂物的独立小院子,她才停下脚步。
“竹霜!你莫要自责,这件事其实——”
“不,”她打断我,“其实,你没必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啊,那——”
“我所说的所有事你都没必要放在心上,因为——”她意犹未尽的拉着长音,“因为所有一切我全是骗你的。”
“呃,咳咳”我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你不是竹霜?!”
他狠狠的将罩在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由耳后扯下来,露出一张少年面孔,一副慢悠悠的慵懒样子类似于清霁“虽然我不叫竹霜,我叫莫须,但我确为少主而来,奉命——”说着表情突然狰狞起来,“将你斩尽杀绝!”
☆、朝这里刺
奉命?我看着他扬起手嗖嗖甩出几枚类似飞镖暗器之类的武器,慌乱之间又不知如何闪躲。清霁适时的一跃而下,挡在我身前,不费吹灰之力的欠了一下衣袖,尔等暗器便叮叮咣咣的掉了一地。
那个叫莫须的人显然是妒恨我到极点,暗器像雨点般朝我飞出,但都不能如他意的扎在我身上。
“莫须!早知道是你,为何如此纠缠?!”清霁冷下一张脸。
“主上交代过,若少主不能专心习武,那遭殃的便是你身边的人!”好冷血的口气。
“我身边的人,”清霁看着我,“他么?”
莫须依旧狠狠的盯着我。
“哈哈,”清霁笑道,“他哪里是我身边的人?”
“他是我心里的人。”
莫须愣了一下。
“若要斩尽杀绝的话,朝这里刺。”清霁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语气决绝。
莫须望着清霁,一副欲语还休的样。
“诶,”我适时的朝着莫须走过去,“我知道你对清霁你有苦衷,是吧?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让你们两个好好叙叙旧。之前的事就当它没发生过吧。”
莫须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走过来的我,终于叹道“真佩服你的勇气。”
清霁不是什么时候躲了起来,晚风瑟瑟的院子里最终剩下我和莫须。
莫须望了我半天,即便是在夜里,那种凌厉的眼光也几乎要把我看穿。
我打破沉默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对上他疑惑的眼神,我连忙解释“我是说你有什么想说又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我可以帮你转达给”
他断然开口“这个给你。” 说着塞给我一柄银质小筒。“这是什么?”
“这是翎针,上面涂了鸩鸟的血。”
我把玩着手里的暗器“给我的?”
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道“看你这个人愚笨的样子,这暗器一共有二十发,筒盖子若是揭开,你就立刻成为靶子了。看来如若我不说,你乱动它,没准还会伤到少主。”
我连忙按下欲揭开盖子的手,很没面子的不再接话。他说完这句话也便不再说话,转身欲离去。
“莫须!”我叫住他,“其实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之前那些骗我的那些话,反倒要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他停住脚步,转过半个头“看来你是个心宽的人,那就为了少主好好活着,你若是死了少主定会伤心,那样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说罢,就轻点脚尖,随着院子里掀起的回旋的夜风,人影消失在我眼前。
我瞠目结舌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地吼道“清霁!你出来给老子解释清楚!”
☆、极品
冷被孤灯,一张方桌一壶茶。坐在桌子左面是我,右面是清霁。
我一言不发的看着清霁。
清霁也看了我一会,“呜啊——”,中间实在忍不住打了个瞌睡,又忍不住留恋的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床。
然后在我眼神的威逼之下,他不得不继续盯着我。
我用手指关节扣了扣桌面,发出两声闷响。“对于刚才的事,你不想说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