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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宝娶媳妇儿 第20节

作者:水千丞 字数:21366 更新:2021-12-31 20:48:31

    身上有点儿沉,阙思明还搂着他的腰,脑袋枕在他身上,感觉挺暖和的。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仿佛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其实明明分开也没多久。

    觉得心被什么东西给揪着,难受的不行。他突然就想,如果没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和阙思明就躺在这儿,好像出来踏青一般,该多好。

    恍惚间他就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为什么他和阙思明之间,会变成这样。

    俩人明明毫无间隙的拥抱,气氛却冷的化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轰然一阵巨响,整个山都在抖动,林间的鸟大片大片的飞了起来,一时之间遮云避日,仿若末日一般。

    幸好这晃动只持续了一会儿,山林又恢复了平静。

    进宝吓的半坐起身子,等震动平复下来后,惊恐的看着阙思明。

    阙思明皱眉,安抚的摸摸他的脸,“别怕,我在,这是炸药我们药谷不用这些东西,多半是郁明镜的,不行,我得赶去看看。”说着把进宝拉了起来,顺着巨响的方向跑去。

    进宝一愣,眼看着这荒山野岭,除了跟着阙思明走,也没了其他的路了,连忙跟在了他后面。

    第五十六章

    进宝这回看得出来,阙思明是真的着急了,而不是戏弄他。以至于受不了他不能使用轻功时的速度,执意要背他。

    进宝有点儿别扭,不过也明白事有个轻重缓急,眼下大概是人命关天的事,他们之间的事儿就得缓缓,再说他实在累得不行,能不自己走路,他正求之不得,于是也不废话,就让他背着用轻功疾跑。

    贴着他滚烫的,宽厚的背,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而且这情景,是那么的熟悉。

    记得他们第一次在药谷的后山,幕天席地缠绵了整夜。第二天阙思明也是这么背着他,背着他往山下跑,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尖锐的嘶鸣,刮着他的脸有些轻微的刺痛,可那急速所带来的刺激和凉爽,也着实酣畅淋漓,入目所及的深秋景致,深黄浅橘,高高低低,层层叠叠,快速的在视线里来了又去。

    仿佛一切都是虚的,虚的如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眼里疾驰而过的风景,全都在飞身而过的瞬间与他作别,半点都捕捉不到。只有身下坚实的,宽阔的,温厚的背,是真实的。

    他隔着衣料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体温,他们紧紧相贴,仿佛还像当初一般亲密无间。只是他已经没了纵声高喊时的豪气畅快,而是忐忑的迟疑的搂着他的脖子。生怕搂的不够紧他会掉下去,也怕搂得太紧勾起不必要的亲密回忆。

    两个人都沉默了,无法形容的气氛笼罩在他们之间,没人愿意冒着打破这片刻宁静的风险去多说一句话,或多做一个动作。

    这种静默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远处的山谷中又传来了爆炸声,震的脚下地动山摇,比刚才还要剧烈,这就说明地方离他们不远了。

    阙思明根据那爆炸声的指引,往他师父所在的地方前去会合。

    在药谷的人大力搜山要找到郁明镜和他爹的节骨眼上,他却任性的跑到大理去找小虎,也难怪他师父要气的吹胡子瞪眼,他自己也知道有些不孝。

    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爹还活着的消息到现在依然震撼着他的心,让他始终无法坦然的接受。而可能失去小虎的危机却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他臆想出来的小虎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的心,这样的情况下,别说去围堵郁明镜,他连吃个饭的心都分不出去。仔细考虑过后,只有到了大理尽快达到目的,了却他最最挂心的事,然后返回大时山与他师父接头,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所以一直隐在暗处默默跟着他的侍卫,按照他的吩咐在晚间发了药谷的求救信号,让他把小虎带进了大时山。现在天大亮,信号根本看不见,于是隐卫只能先去探路,拿炸药充当信号,不至于让阙思明在山里迷了路。

    其实大时山横跨黔中滇南两省,若真是郁明镜在黔中境内放了炸药,隔着近百里,他们在滇南境内哪还能听到什么动静,这么蠢的解释,也只有小虎能让他糊弄。

    他虽然一时气急攻心,把小虎给伤着了,他也不是不后悔,可无论小虎怎么抗拒,如何倔强的要维护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跟他撇清关系,他都不可能放手。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人跟别人逍遥快活,除非他死了。

    他生性傲慢,忏悔哀求的事他做不来,也不屑做。他知道自己这辈子能对小虎好就行,他就把这傻缺捧上天去,不信他还忘不了自己说的那么几句混账话。

    他当初连哄带骗的把人弄到了自己身子底下,还心甘情愿跟他去了药谷。如今他照样能把人不着痕迹的从大理这个倒霉催的跟他八字不合的地方带出去,小傻缺跟他进了山,还想再回去门儿都没有。

    阙思明在小虎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阴笑,更加快了脚步,用轻功在树林间飞掠,争取把人带的更远,让他想回去都找不着方向。

    阙思明背着他跑了不到一个时辰,也受不了了,毕竟是个结实健壮的成年男子,换谁都吃不消,虽然他挺喜欢这么背着他跑的。

    而且俩人都饿的眼前发晕。一百多斤的身板哪儿是几颗野果能塞得饱的,他们找了个小溪边儿上停下休息,然后开始漫山遍野的寻摸肉。

    进宝在树下边儿捡干树枝,堆成一小堆,然后拿着两块石头拼命磨。秋日干燥,他很快就弄出了火星子来,然后把干树枝点着了,生起了火。

    阙思明挽着裤管子站在水里,拿着削尖了的树枝在哪儿专注的盯着清澈的溪水下游动的鱼儿。

    没过一会儿,就拎上来几条肥厚新嫩的草鱼。

    进宝看着它们翻着白花花的肚皮,扭着厚实的身子在石头上直扑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阙思明把鱼扔到地上就不管了,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布巾专注的给自己擦脚。

    进宝一边拿着尖锐的石头料理那几条鱼,一边小声讽刺道,“荒山野岭的,饭都吃不上了,还在哪儿穷干净。”

    阙思明闻言,抬头冲他笑了一下,这笑温柔清透,微微的发着光,仿佛揉进了深秋暖阳,映进了满山红叶,叫承受这笑容的人心脏狠狠动了一下。

    他无奈的笑道,“你现在真是看我什么都不顺眼啊。”

    “你这毛病我不是现在才看不顺眼,我早就腻歪你了,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一天至少洗一个澡,大夏天能按一天三顿饭的来,你累不累的慌”

    阙思明一撇嘴,“你自己脏就脏,反过来说我爱干净,你可真有理。”

    “我哪儿脏了我脖子后能挫出泥啊还是我吃饭不洗手啊,你自己毛病多就算了,非逼得我跟你一样,我老实告诉你,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你毛病多的我天天想打你。”

    阙思明听了也不恼,反而笑了,突然问道,“那你当时喜欢我什么呀。”

    进宝催不及防,被这问题给闹了个大红脸。

    “照你说的,我对你不好,毛病还多,你当初喜欢我什么”

    进宝这时候真憋不出一句话来,反而陷入了沉思。

    他当时喜欢阙思明什么

    真不好说

    其实阙思明对他,也不能说不好,只是他也具体说不上哪里好。

    阙思明经常指导他习武。隔三差五的给他弄个补药,补啥的都有。他在药谷吃的东西,都是他喜欢的。阙思明无论白天再忙,晚上都争取回来陪他吃晚饭。睡觉的时候,也一定要抱着他。这些东西都潜移默化的融入到了生活中,让他觉得过日子本该如此。

    可阙思明有时候也确实气人,他要是说了什么蠢话做了什么蠢事,他是半点面子不给他留,直接骂的他无地自容。还特别霸道,自己说定的事就非得他认可,不认可就不行。那事儿上也是,做起来没完没了的,他每次都有种被阙思明吃了的错觉。只是这些毛病,都构不成大奸大恶,最多是他生生气就完了,不足以让他伤心。日子照样要过,如果不是阙思明能毫不留情的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他还觉得,他过的挺好的。

    他们俩跟普通夫妻不一样,两个人都是硬邦邦的男人,做不来那些柔情蜜意的事儿,要是阙思明成天对他甜言蜜语,端茶送水的那么照顾,别说旁人看了恶心,他自己都起腻。

    他是个世俗之人,不懂什么风花雪夜花前月下,他对阙思明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就是不需要表达,他要觉得他做事不地道,打也要把他打醒,要是谁敢伤他,就跟对方拼命,只要他吃饱了穿暖了今天舒心了明天也能快活,他就满足了。

    他觉得阙思明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虽然阙思明从来没跟他说过一句动听的让人耳根发燥的话,没做过一件暖心暖肺像是心疼人的事儿,他也从来没觉得阙思明哪儿做的不好。

    所以让他说阙思明对他怎么怎么好,他说不出来,让他说阙思明对他那儿不好,他同样说不出来。

    当初为什么喜欢阙思明,也许是因为,他觉得阙思明太喜欢他了,喜欢到记了他十三年,他觉得很感动,觉得这人重情义,慢慢的就不忍心他失望,也想和他在一起了。

    如果没有最后捅他那一刀,他现在还能傻呵呵乐颠颠的过他的幸福小生活。

    只是那最后一刀,把他给疼醒了。

    他所构想的类似普通夫妻的生活,瞬间就随着那场大雨,被打的七零八落。原来他在阙思明心里就算个屁,原来人家就拿他寻乐子,原来他以为他跟阙思明的关系又像兄弟又像朋友又像两口子,到头来人家只把他当最不堪的床上能使唤的那一种。

    他愤怒,伤心,失望,这个认知就跟水蛭一样,黏糊糊的贴在了他身上,怎么除都除不掉,让他无时无刻都被提醒着,你在人家眼里只是个男婊子。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逃离阙思明以及跟他有关的一切,迫不及待的跟这些划清界限,迫不及待的要证明,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是那种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本来想着回到家了,跟阙思明老死不见了,就能独善其身,把那些破烂事儿都忘了,忘了阙思明给他的痛,给他的屈辱,给他贴上的羞耻的标记。

    可是他又找来了。带着悔过和和好的意图,好像在他心里,捅他的那几刀子,只不过是划了几个小口,虽然内疚,却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责怪,责怪他为什么那么小心眼,狠心把他拒之门外。

    他不善言辞,也说不出能让人醍醐灌顶幡然醒悟的话来,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阙思明明白,再跟他好,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阙思明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一阵刺痛。他想通过这个唤起小虎对他的心思,只要有一点情绪的泄露,他都会抓出机会,让他重新敞开心,没想到只换来沉默。难道在他心里,自己没有一点好,能让他念起旧情吗。

    进宝无法回到这样的问题,忍着心脏处揪心的痛,沉默的用树枝把鱼串起来,放到火上翻烤。

    火光映着他的脸,灼热的温度扭曲了空气,阙思明看着他渐渐冒出吸汗的脸,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屏障,任他如何努力,也打不破小虎的冷漠和木然。

    香气很快四溢在空气中,进宝把烤好的鱼递给阙思明,“吃吧。”说完不等阙思明作何反应,捧着自己那串埋头啃了起来。

    他是真饿恨了,从来没觉得什么东西这么好吃过,连吞进了刺儿都毫不在意。好吃到把他都感动哭了。

    他一边吃,眼泪一边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脚下被溪水洗的白花花的石头上不断增加深色的水渍。

    阙思明吓到了,伸手去摸他的脸,“小虎,小虎你怎么了”他把手里的鱼放下,起身坐到他那边儿,有些无措的看着混着眼泪啃着鱼的傻小子。

    “小虎,抬头,让我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进宝一把挥开他的手,“别烦,我,我吃完,浪费”

    阙思明怔愣的看着他埋着头,几口把那条鱼啃的面目全非,然后把那油乎乎的骨头尽数扔到阙思明身上,随即咧着嘴大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阙思明你这个王八蛋,你问这叫什么狗屁问题,啊,什么狗屁问题。”

    阙思明鼻头一酸,眼圈儿都红了,一把狠狠把人抱在怀里,“对不起,小虎,真的对不起,我再也不混蛋了,咱们和好吧,小虎,咱们和好吧。”

    “和个屁好,你问我当初为什么喜欢你我以为你对我真心的你要真像你说的那么稀罕我,稀罕我那么多年,你怎么连那种话都说的出口,我王二虎是没啥能耐,可是也要脸的,你看不上我,我,我他妈还看不上你呢,谁差谁不能活啊,凭什么你要那么糟践我。”

    阙思明只觉得心揪到一块了,疼痛难当。他真的后悔,后悔的想抽死自己,他想到说的那些话,有多侮辱人,简直把人的尊严都踩到泥地里,如果有个人敢这样侮辱他,他绝对把对方撕了,小虎脑袋是不灵光,可是心气高的很,他怎么就能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那样伤他。

    他这么多年来内敛而极具克制力的情绪,瞬间有种要崩溃的错觉,在小虎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哭骂声中,只能一遍遍道歉,“对不起,小虎,真的,是我混蛋,我是无心的,我没有瞧不起你,对不起,小虎,咱们和好吧,和好吧,我真他妈受不了了。”

    进宝就那么呜呜哭着,声音悲怮委屈,喘气都是一抽一抽的。

    阙思明紧紧抱着他,豁出去了一般哑声低喊着,“小虎,我是真心啊,真的是真的。我,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从你从那个狗洞里伸出脑袋,好奇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就喜欢,我觉得你是老天爷送给我的。你让我给你当小媳妇儿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高兴,我至今还记得你当时的表情,说过的每一句话,小虎,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要相信。小虎,我好想你,你走了之后,我每天都想。这些话我以前不好意思说,我怕你骑到我头上来,我怕有天我控制不了你了,你就会消失了,你不明白,我多怕我控制不了你小虎,咱们和好吧。”

    进宝绷直的身子悄悄的放松了,靠在他怀里一下一下的吸着鼻子,听着那些暖人心肺的话,心脏处传来阵阵的疼痛。

    他以前做梦都想着阙思明能这么声泪俱下的跟他表白一番,让他好好扬眉吐气一回,可真等到了,心里却止不住的悲伤。

    早点儿听到多好呀,他该多高兴啊,现在,总像是为了给他赔罪,勉为其难开了尊口。跟他说句他也稀罕自己,有这么难吗,难道就因为自己样样不如他,连说句真心话都是屈尊绛贵了

    进宝向来不是心思细腻敏感的人,此时困在情网中,也不免钻了牛角尖,变得患得患失,斤斤计较。

    事到如今,他也迷茫不已,能跟这个人抱着,感觉一如既往的好。他不是不想,他是怕了,他还能不能再信一次,要是往后俩人生气了,那些话他都能张口就来,他到时候怎么办

    要是给人知道了,大概会嗤之以鼻,不就是气话吗,至于闹成这样,为了气话一刀两断的,谁听了都要觉得他矫情吧。可谁他妈知道那些话他看得多重,伤他多深。

    他这辈子所有不爷们儿的地方,都是叫阙思明给逼出来的,他找谁说理去。

    他哭着哭着也哭累了,一天一夜没睡,体力明显跟不上了。一放松下来,最后竟然在阙思明怀里睡着了。

    阙思明看着他挂满了干涸的泪痕,花里胡哨的脸,心里酸涩不已。

    要是能这么跟他一直抱着,不用说地老天荒吧,就是抱着一起咽气,他都觉得值。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穿开裆裤的年纪一起玩儿过半年的小屁孩子,怎么就能让他记了十三年,重逢之后,短短一年时间,又怎么能让他稀罕成这样。

    就算有绝顶医术,能生死人,肉白骨,也治不好自己对一个傻缺一往情深。他阙思明年轻有为,一世英名,全砸他手里了,他又找谁说理去。

    抱着他仿佛就是全世界了。

    阙思明吸了吸鼻子,轻轻的抱着他平躺下,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重心压到他身上,免得给地下的石头咯着,然后拿自己的外衣把人裹好,静静的看着他酣睡的脸。

    他不知道小虎醒来之后,能不能雨过天晴,按照他这个驴脾气,恐怕起来就得不好意思,还得接茬闹。

    他想念小虎对他笑,对他好,想念两人缠绵时的温情。

    他不仅想着,小虎醒来之后就能给他一个笑容,这个渴望太强烈了,以至于他不敢睡了,他怕错过他醒来的一瞬间,于是就那么瞪着眼睛看着他。

    只是体力的过度消耗,让他开始力不从心,上下眼皮直打架,不一会儿,也沉沉睡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进宝迷迷瞪瞪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听到了一阵奇怪的鸣音。这声音由近及远,开始好像就在他身边,最后又消失在了天际。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被月光照的微微发亮的小溪水,在夜色下静静的流淌。

    他的背后很热,他很快发现自己躺在阙思明的怀里呢。使劲眨了眨眼睛,才想起来自己是挺丢人的哭了,然后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阙思明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啊,睡了好长时间呢。”

    进宝不知道该拿什么脸面对他,还好现在天黑,他窸窸窣窣的整好衣服,从他怀里爬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阙思明眼神暗了暗,正要说话,突然远处的高山窜起一道亮丽的焰火,在空中灼烧后消失不见。

    阙思明看了一眼,“这破地方,真是不好辨明方向。我师父回信了,你如果休息够了,咱们走吧。”说着就站了起来。

    “哦,哦,够了。”进宝把身上披着的衣服拽下来一看,不是自己的,就递给阙思明。

    阙思明道,“你穿着吧,入夜了冷。”

    进宝皱眉道,“你这样什么意思啊,你觉得对不起我,也不用把我当娘们儿,该怎么还怎样吧。”他顶烦阙思明这样献殷勤,太刻意了,让他浑身不舒服。阙思明啧了一声,“你想什么呢,你以前有内力,大冬天的穿这样也能保护自己,现在你内力被封了,这都秋天了,山里入夜了多冷,你要是冻感冒了,还不是添麻烦。”

    进宝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就不推辞了,把衣服套自己身上,只是阙思明这样的衣服他没穿过,天又黑,找了半天系不上腰带。

    突然身子一紧,他被阙思明两条结实的手臂从后面环住,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给你系上。”

    进宝身子一僵,本能的就扭动着身子要挣脱。

    阙思明却紧紧的抱着他,将他固定在怀里,急切却又轻柔的唤道,“小虎,小虎,听我说,小虎,别动,你听我说。”

    进宝见挣了几下挣不开,终于不动了,双手紧紧握成拳,身子绷得笔直。

    阙思明叹了口气,“小虎,你这真是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啊。现在是怎么的,还跟我势不两立吗,我说那些话,一个字都不顶用吗。”

    进宝沉默了。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是对不起你,可我也给你赔罪了,你要真是个爷们儿,能不能对我宽容些。咱俩再试试,行不行。”

    “我阙思明”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要再混账,你打死我我都不还手。小虎,我舍不得你。你也还喜欢我,是吧。”

    进宝一瞬间又有些哽咽,哑声道,“谁离了谁活不下去,我告诉你阙思明”

    “我离了你活不下去,行了吧。”阙思明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进宝一愣,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了。

    在他看来,阙思明这样傲慢的无法无天的人,能跟他说一句喜欢,已经是被逼到一定份儿上了,如今连这么让人燥得慌的话都能说出口,真叫他,叫他浑身都别扭。

    阙思明把脸埋在他颈间,贪婪的吸取着属于他的温暖清爽的气息。

    离了你不行

    如果以后都不能欺负你了,那么长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

    “小虎,我说的是真的。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进宝讶道,“什,什么”

    阙思明的语气瞬时变得哀伤,“我体内的血蛊最近动作越来越频繁,我感觉得到,我支持不了多久了,于其变成郁明镜的傀儡,我宁愿自我了断。”

    进宝转过身来,急道,“你师父不是正在围堵郁明镜吗,郁明镜不是已经到山穷水尽了吗,只要把他打到,不是就能把血蛊引出来了吗。”

    阙思明蹙着眉,一脸伤感,“我本来不想说的,怕你担心,可是郁明镜是个阴险的小人,如果真的把他逼到绝路,他宁愿拼个两败俱伤,也不会让我如愿的,何况他身边还有我爹,能顺利拿下郁明镜的把握,谁都没有。而我的血蛊已经快要成型,恐怕来不及了。”

    进宝急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那我们还在这里耽搁什么啊,还睡什么觉啊,你怎么不知道轻重呢,万一错过救命的时机了怎么办,还不赶紧走。”

    阙思明拉着他的手,眼中一片温柔缠绵,“小虎,我就是知道自己恐怕时日不多,宁愿跟你多呆一段时间,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赶路上。如果不是你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也不想说出来让你难受。”

    进宝怒道,“你有病啊,这时候当然是救命要紧,我活生生的一个人,要什么时候跟我呆着不成,等你死了难道还要我下去陪你呆着还不赶紧走啊。”说完就使劲拉阙思明,“走吧赶紧走。”

    阙思明脚下跟生了根一样,寸步不移,摇着头,“小虎,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你多陪陪我吧,等我死了,再没有人烦你了。”

    进宝气的想揍他,“这时候说这什么屁话,你活着不就什么都有了,死了什么都没有走啊”

    “我如果活着,却没有你,怎么办。”

    进宝一愣,脸上有些发烫。

    阙思明见他动摇了,更加紧迫跟进,“如果活下来你还是这样,一直把我往外推,我宁愿现在跟你好好呆着,起码死而无憾。”

    进宝被他一口一个死的给震住了,血咒是他早知道的东西,而且阙思明眼皮上那两道血色的脉络,确实已经近的快要贴到一起了,跟刚开始遇见他时相比,长了好多。阙思明说他命在旦夕,他没法不信,因为是他亲眼见着那血咒一点点往眉心生长的,就好像看着阙思明的命线一点点在流逝。

    他光顾着跟阙思明撇清关系,一时忘了阙思明身上还有那要命的血蛊,不是死,就是变成傀儡,变成傀儡,也不就等于死了。

    阙思明一直以来,太过强势凌厉,让他很多时候都想不起来,他是命悬一线之人。

    现在被阙思明这般哀伤的提及,只让进宝心里难受的不行。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在人命关天的大事面前,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都显得微不足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命,阙思明能过了这道坎,才有往后,不然什么都是瞎扯淡。

    进宝眼下急的没办法去思考他们的事,只是催促着阙思明赶紧赶路。

    阙思明见逼到这个程度差不多了,再继续有可能适得其反,于是也不再追问,领着进宝以最快的速度往适才焰火的方向前进。

    他们赶了一整夜的路,终于在第二日正午碰上了药谷的人。

    被带到他师父面前的时候,阙大当家上来就是狠狠的一耳光。

    阙思明偏着脑袋,表情没有一丝撼动,平静的说,“师父,我回来了。”

    阙思明还想再打,但毕竟顾及着这里人多,该给他徒儿留个脸。再者看到他身后的进宝,顿时脸色铁青,重重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阙大当家想着现在不是时候,等把郁明镜的事儿解决了,再来解决这个小子。

    进宝也是尴尬的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又跟药谷搅合在一起了。

    他看得出药谷从阙大当家到下人,对他都有几分敌意。他天生脸皮薄,人家膈应他,他也不愿意在人眼前晃悠给人添堵,只是眼下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何时。

    阙思明背着手,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掌。

    从手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道,让他顿时安心不少。

    阙思明问道,“师父,如今情势如何”

    阙大当家沉吟半晌,“前日寻到了郁明镜的踪迹,和邬氏之人打了起来,双方都有损伤,但是没看到郁明镜和将军。郁明镜作孽这么多年,当初在他身边的邬氏家将现在也不剩多少了。这座大时山就是郁明镜的坟墓,老夫定要擒下他,让你和你爹从血蛊中解脱。”

    阙思明点点头,“郁明镜身边恐怕除了我爹,也不剩下几个人了,现在就藏在山里,只要我们找到他,定能将他降服。”

    “郁明镜生性诡计多端,又有你爹在手,既是打手,又是人质,当真不好办啊,哎。”

    “眼下还是先找到他最重要。”

    阙大当家看了阙思明一眼,迟疑道,“其实其实师父有个想法。”

    阙思明道,“师父请讲。”

    阙大当家有些犹豫,最终开口道,“为师这次把长生石带出来了,想拿它交换你爹。”

    阙思明愣了一下,“如果能换回我爹,自然好,只是”只是他觉得,郁明镜不会放手。

    “只要他肯放过你爹,并且给我们他的血,为师觉得,让他拿着长生石离开也未尝”

    “不行”阙思明脸顿时涨的通红,“师父你怎么会想要放郁明镜走我以为你拿长生石交换,只是权宜之计。我们眼看着可以杀了他,报仇雪恨,怎么能看着他安然无恙的离开”

    阙大当家叹道,“为师这也是权宜之计,如果能将他斩杀,自然是好,但是他若拿你爹威胁我们,我们要当如何还不如先把你爹换回来,介时郁明镜元气大伤,我们再去追捕他也不迟。”

    “师父”阙思明沉重的叫了一声,“郁明镜是多么狡猾之人,你会不知道吗,一旦放他离开,恐怕我们再也找不到他了。这十三年来,我做梦都想亲手杀了他,如今最好的时机就在眼前,怎么能放弃。”

    “思明。为师知道你报仇心切,可是到底是报仇重要,还是你爹重要。”

    阙思明顿时哑口无言,双拳握的咯咯直响。

    “你爹是个意外,本来以为他死了,我们全无顾忌,只要杀了他就行,现在情势不同了,郁明镜虽然现在有如瓮中之鳖,手里却握着我们的软肋,权衡之下,他未必比我们弱势。你还年轻,自视过高。为师想要的却是稳妥,为师就怕到时候空手而归,与其这样,反不如以退为进,先让你爹和团聚,再想着报仇的事也不迟。”

    阙思明沉默了,他知道他师父说的句句在理,如今的形势,这也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只是他心有不甘,他恨郁明镜入骨髓,无时无刻不想着能手刃仇人,要他看着绝好的机会就这样功亏一篑,实在让他愤恨不已,有生之年,还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这样的时机。

    阙大当家拍着他的肩膀,“思明,这事听师父的吧。你要报仇,来日方长,能不能救回你爹,以及解除你们体内的血蛊,却是在此一着了,毕竟你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

    阙思明咬着牙,最终只能生硬的点了点头。

    搜山的人带进来了十多条狗,日夜交替着寻找着郁明镜。

    一行人就这样在山里住了两天,终于有了郁明镜的踪迹。

    第五十八章

    郁明镜带着一众人偷偷下山的时候,被药谷的人发现了。

    阙大当家带着人赶到时,正围堵到了他们,两方死伤不少,郁明镜身边已经不剩下几个人,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又要叫他逃了。

    岳大将军依然蒙着面,宛若罗刹般,身上,剑上全是血,将郁明镜死死护在身后。但在看到阙思明的一瞬间,眼神中透出了焦灼与挣扎。

    阙临裴难受的看着岳迎归,岁月如梭,转眼就是十三年,本来以为已经过世多年的好友,居然还活在世上,而且成了仇人的傀儡,阙大当家与他面对面的那一刻,简直痛心疾首,忍不住叫了一声,“迎归”

    岳迎归神情一滞,拿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阙思明哑声叫道,“爹,你是爹吗。”时间久远,而他当时年纪尚幼,对他爹的大部分记忆,都有些模糊。

    只记得他爹是像山一样高大威武的男人,可以轻易将他高举过头。

    可如今看来,自己已经比他还要高大,阙思明只觉心头酸涩难当。

    郁明镜看着岳迎归的表情,目光中带了三分凄楚七分怨毒,怆然一笑。

    萧总管叫道,“郁明镜,你如今已经山穷水尽,整个山都是我们的人,别再作孽了,束手就擒吧。”

    郁明镜的脸色依旧病态的苍白,白的仿佛要跟他的衣服融为一体,一点红唇如白绢上晕染的朱砂,一头乌丝如雪地里妖娆的墨梅,整个人便如那泼墨山水般美的入情入景。

    他淡淡的扫视了众人,最后目光却落在了岳迎归身上,他拉着岳迎归的衣袖,声音足够让所有人听到,但那神情,却像是情人间的密语,“若此时此地便是我命绝之处,我定要拉着你一同赴死。”

    众人脸色骤变,阙思明怒喊道,“郁明镜,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郁明镜脸上不寻常的表情,似乎透漏了他莫名的心思,叫人想不误会也难。

    阙临裴脸色铁青,一挥手制止了要往上冲的阙思明,冷道,“郁明镜,今日你插翅也难飞,但岳迎归为你所控,我们一时也难奈你何,不然我们做笔交易吧。”

    郁明镜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说。”

    阙大当家从怀里掏出一个毫不起眼的石头。

    郁明镜眼睛一亮,随即戒备的看着阙临裴。

    “郁明镜,我带了长生石来,你既然如此执着与它,如今就近在眼前了,老夫可以将它给你。”

    郁明镜眯着眼睛,“你要如何”

    “将岳将军还给我们,还有给我你的血。”

    郁明镜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轻轻摇摇头,坚定的说,“后者可以,前者绝无可能。”

    阙临裴蹙眉道,“你为何非要留岳迎归在你身边,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郁明镜傲然一笑,带些挑衅的意味道,“我和迎归,是夫妻一般的关系,阙大当家,难道你会将自己的妻子拱手让人吗”

    “混账”阙临裴怒喊一声,气的脸通红,“你休得侮辱岳将军,你这个你这个”阙临裴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他的手直颤抖。

    萧总管脸色铁青,“郁明镜,你用血咒控制岳将军,对其百般百般折辱,竟还口出污言,有再大的仇恨,不过杀了人了事,你竟如此下作,不怕遭报应吗。”

    郁明镜还待开口说什么,阙思明已经一脸杀意,猛的向他们扑了过去。

    战事一触即发,阙思明动手了,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阙临裴也给气的不清,当下从马上飞身而起,直取郁明镜。

    两方人马都拼死缠斗。

    进宝急的头上直冒汗,奈何如今使不出内力,此时基本等于废人,只能站在他们身后,担心的看着阙思明。

    郁明镜一方本就剩的人少,如今更是被逼的节节败退。

    一直站在后方的郁明镜此时也加入了战圈。

    进宝是知道他的厉害的,当时被他一掌打飞了出去,连掌路都没看清,远不像阙思明形容的那般武功平平。

    果然他一出手,就跟阙临裴拼了个不分上下,叫阙家这边的人好生惊讶。

    只是郁明镜虽有几分厉害,但连进宝都看得出来他脚步虚浮,面色如纸,俨然一副病入膏肓之态,仿佛随时就会倒地不起。

    岳迎归则被阙思明和萧总管前后夹击。

    阙思明开始还叫了他几句,但见岳迎归虽然眼神不断的挣扎,但攻击他们的动作却没有停。

    阙思明也知道不把他制服,如何唤他都唤不醒,只是这毕竟是他爹,怕伤了他,打起来就缩手缩脚,萧总管也有同样的顾虑,俩人被逼的好生狼狈。

    郁明镜对上阙临裴,也只有刚开始时的勇猛,不过几十回合,就明显不支,一边控制岳迎归一边应敌,显然对身体是巨大的损耗,他坚持了没多久,嘴角就流下鲜血。

    阙临裴何等厉害,一招神鬼手正中他肩膀,划拉一下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儿,郁明镜痛叫了一声,滚到在地。

    岳迎归猛地将俩人逼退,飞到郁明镜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郁明镜嘴里不断涌出血来,肩膀上更是红白一片,触目惊心,他死死抓着岳迎归的衣服,虚弱的靠在他身上。

    阙家的人站成一个半圆,死死盯着他们两人。

    邬氏之人已经被全部歼灭,如今站着的只剩他们了。

    局势已定,此时他们要杀郁明镜,已是轻而易举。

    阙思明喊道,“爹,你清醒一点,孩儿知道你还有意识,你快点醒过来啊。”

    阙临裴也叫道,“迎归,你认得思明的,你也该认得老夫,你醒一醒。”

    岳迎归搂着郁明镜,滴血的长剑横在胸前,带着他一步一步倒退。

    众人就跟着一步步逼近。

    岳迎归突然开口了,声音嘶哑而低沉,“走。”

    “什么爹你说什么。”阙思明眼前一亮,惊喜的唤道,“爹,你说话了,你说什么”

    “走,别跟我们。”

    众人一愣,阙临裴迟疑道,“迎归,你是什么意思。”

    岳迎归抬高了声量,“你们,走吧。”

    阙思明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和郁明镜,涩道,“爹,你在说什么。”

    岳迎归突然搂紧郁明镜,转身向后逃去。

    阙临裴一怔,狠狠一挥手,怒道,“追”

    一众人在后面穷追不舍,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百味陈杂。

    岳迎归带着一个重伤之人,任他轻功再好,也走不快,最后被逼到了一处断崖,前方再无去路。

    郁明镜虚弱的整个人挂在了岳迎归身上,看着身后的悬崖,凄然一笑。

    阙临裴厉声道,“郁明镜,我把长生石给你,把岳迎归还给我们,老夫让你安然下山,我阙临裴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郁明镜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你为了这块石头与我们作对了这么多年,如今难道要就此放弃”

    “我以前要那石头,是因为那是我传家之物,后来要那石头,是为了让黄响帮我,现在那要石头你应该也猜到了,是为了续命,我体内两颗血蛊,互不相容,我已经命不久矣,只有长生石能救我,但若若没有他,活着做什么”

    阙临裴听不得如此逆天之事,大怒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郁明镜冷道,“阙临裴,你别逼我。”他额上冒出豆大的汗滴,神情中透着几分狠戾。

    岳迎归同样是满头大汗,抱着他步步后退,后面就是一眼见不到底的断崖,众人看的胆战心惊。

    阙临裴大叫,“不要迎归”

    郁明镜看着岳迎归,眼中是疯狂的爱意,他也轻轻叫了一声,“迎归。”他喊完这一句,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软软的被岳迎归抱着,仿若濒死之人。

    岳迎归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突然,他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众人的心都随着那长剑落地的声音,跟着一震。

    他的手缓缓移到脸上,一把扯落了脸上的布巾。

    一张英俊刚毅的脸上透着浓浓的疲惫和哀伤,看着众人的眼神,有愧疚,有挣扎,还有万般的无奈。

    阙思明噗咚一声双膝跪地,哽咽的喊道,“爹”

    岳迎归眼圈一红,他试图张了几次嘴,都没有顺利的说出话来,最后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斯铭”

    阙思明鼻头酸涩,眼泪夺眶而出,“爹”

    岳迎归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斯铭,爹,对不住,你,你保重。”

    阙思明惊恐看着岳迎归一步步往悬崖退去,惊恐的大叫,“爹你做什么”

    岳迎归扭过头,垂下的鬓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声音很轻,贴在郁明镜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郁明镜睁开疲惫的双眸,眼中一片湿润,他闻言露出了一个温存的笑容,柔声道,“也好。”

    话音未落,岳迎归已经带着他纵身跃向深渊。

    阙临裴紧紧闭上眼睛,老泪纵横。

    阙思明的嘶吼声回荡在山峦之间。

    他一跃而起,向他们消失的方向扑去。

    进宝跟他离的最近,一直心疼的看着他,此时一见他跳了起来,以急速扑向他,将人狠狠扑倒在地上。

    进宝抱着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以四肢拼命压住他。

    阙思明力气大的惊人,一把将他推开,起身就要往悬崖处奔。

    进宝急的瞠目欲裂,死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阙思明一脚踹在他腰上,痛的他整个身子都蜷成一团,却死不松手。

    阙临裴突然出现他们身前,俯身点了阙思明身上几处穴道。

    阙思明终于昏了过去。

    进宝捂着腰侧,满头大汗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阙临裴眼圈红肿,神色却很平静,指着萧总管道,“你留下,其他人退到山下等我们。”等人都退下去后,又转头冲进宝命令道,“青源无法上山,我也不愿让外人见到思明狼狈的样子,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先把他衣服脱了。”

    进宝微微一愣,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动手去脱阙思明的衣服。

    他看着满脸泪痕的阙思明,这张妖异俊美的脸,不知怎么的就跟记忆中蜷缩在囚车里小小的哭泣的脸重合到了一起,让他疼痛难当。

    阙临裴从怀里掏出银针,沾了地上郁明镜滴下的血,插在阙思明身上。

    他手法奇快,进宝基本没怎么看清楚,不一会儿阙思明已经浑身如刺猬般,至少竖着几十只明晃晃的银针。

    萧总管在进宝的帮忙下将他扶起来摆成坐姿,自己则盘腿坐在他背后,两手在他脊椎上以奇异的手法来回游移,往他体内注入内力。进宝摸着阙思明的手臂,不一会儿皮肤就烫的吓人,全身都烧起来了一般。

    阙思明身上跟下雨一般,汗哗哗的往下流,嘴角慢慢渗出浓黑的血。

    进宝很想问问阙思明怎么样了,可是看阙临裴和萧总管都专注不已的样子,不敢出声打扰他们。他只能死死的盯着阙思明,唯恐他有一丝不对劲儿的变化。

    整个过程不到一个时辰,进宝却累的仿佛虚脱了一般。

    阙临裴和萧总管均疲惫不堪,但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进宝看他们的样子,急忙问道,“好,好了吗,他好了吗。”

    阙临裴看了一眼,随即闭目不语,似是在调息,萧总管看着尴尬的进宝,有些不忍,“没事了,我们先用郁明镜的血诱醒血蛊,然后用银针阻断它摄取养分,现在它化成血水了,你看他的脸。”

    进宝连忙看向阙思明的眼睛,果然眼皮上那些纠葛的血色的脉络,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进宝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阙思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给他穿衣服。

    阙临裴睁开了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他们的动作,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萧总管看的也有几分别扭,犹豫了一下,道,“进宝少侠,二少爷还需要修养,咱们先下山吧。”

    他们走了半天的路,终于到了山下,将阙思明安置在客栈里。

    阙临裴和萧总管带着一众人,打算想办法绕到那个断崖下,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那日他们所处的地方,云雾缭绕,往崖下望去,什么都看不清,所以阙临裴还抱着一丝希望,也许那悬崖并不深。

    阙思明足足昏睡了四天才醒过来。

    一醒来见到的先是阙青源。

    阙青源腿脚不好,无法跟他们上山,只能留在客栈里,但山上发生之事,也早已知道,此时正怜惜的看着他。

    阙思明清醒过来,先是一怔,突然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只是他刚刚转醒,浑身无力,背部刚离了床,就跌了回去。

    阙青源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思明,你现在还不能起来。”

    阙思明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直直的瞪着头顶的纱帐,最后眼圈一红,无言的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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