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他一国太子想跟我重溪称兄道弟,也得看我乐不乐意。高国怎样夏国又怎样,我醉楼别的没有,就是人多消息杂。若是哪天一个不小心漏了些什么出去,那可就要变天了。”
巴图鲁还要争辩,让耶律楚材压了下去。
“那依重楼主之见,是不是提前杀了你比较好?”
“噗哈哈哈哈哈哈!”重溪一个没忍住笑得毫无形象可言,拍着战修的肩膀大声道,“阿修,你听见他说什么了么?杀我!哈哈哈哈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耶律楚材看了一眼那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重溪,决定还是让旁边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战修来解答他的疑惑。
“耶律太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重溪一怒,地狱森罗。”战修好心的给他解释,“重楼主很少出来,基本是一直呆在龙雀城的醉楼。江湖上有传言杀重溪,得醉楼。杀重溪,十万军。前面半句话很好理解,我就不多说了。后面半句话的意思是,要想杀重溪,至少十万人马。”
“笑话!他也不过一介凡人!”
“太子,我刚才说过——重溪一怒,地狱森罗。您认为,是个凡人都能做到么?”
重溪一怒,地狱森罗。
杀重溪,得醉楼。杀重溪,十万军。
耶律楚材反复咀嚼这两句话,到最后竟是一身冷汗。
“所以,还请耶律太子好好考虑考虑。有些事情在于你想不想,而有些事,则是能不能。很显然,这件事不是前者。”战修很好心的补上一句,“看来重楼主对太子殿下没什么好感,所以还请殿下好好地在驿馆里休息,准备参加三天后的饮宴。至于睿亲王府,还是不要再来了。无论是传出王爷通敌叛国还是殿下您背叛自己的国家,都不是什么好事。您现在身在高国,可也是要回到夏国的,万望三思。”
耶律楚材抱拳告辞,快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来一件事“请问,重楼主会去宴会么?”
战修继续充当重溪的发言人“皇帝盛情,楼主却之不恭。”
得到满意答案的耶律楚材匆匆赶回驿馆,沐浴更衣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竟已汗湿重衣。
耶律楚材轻轻摩挲着下唇,挑起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有趣的人。”
若是把他压在身下看他哭泣看他求饶,一定更有趣。
也一定更美。
这边,战修和重溪完全不知道那头野驴的龌龊想法。
战修怕了拍重溪的后背,给他顺气。
“至于么,一句话让你笑成这样。”
“哎呦你,嗝,你知道我多久,嗝,没听到这句,嗝,这句话了么。阿修,我告诉你啊,第一个威胁我说要杀我的人,是因为觊觎醉楼。结果我还没出手呢那人就让飞白给打成了傻子,据说现在连爹妈还不认识呢。”
听见“飞白”这两个字战修莫名不爽,手上一时没拿准力道,拍得重了些。
“战修你跟我有仇是不是!轻点儿!……诶好了,不打嗝了,嗝。”重溪郁闷状捧脸,“嗝。”
“阿九,那个戚飞白,跟你很久了?”
“嗯,我俩,嗝,我俩算是一起长,嗝,长大的。他这个人,鬼气森,嗝,森的,我那什么重溪一怒,地,嗝,狱森罗嗝。的传言,八成就是因,嗝,因为他。”
“怎么说?”
“哇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人气儿,往那一戳跟个死人似的。每次带他出去我都觉得我是阎王,然后身边跟了个白无常……诶,这回是真的好了。”
战修看重溪不打嗝了就停了手,拉了把椅子坐下,顺便捏手腕。
重溪注意到,觉得刚才战修确实挺辛苦,就把爪子伸过去帮人家捏捏捏。
重溪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而且保养的极好,没有一点儿练武人应有的粗糙,甚至连块茧子都没有。
战修让他捏的颇为享受,心情也好了些。
重溪感觉到战修心情似乎比刚才要好,脑袋一转就起了玩闹的心思。重溪蹭到人身边,贴着战修的耳朵“问飞白的事情,吃醋啊?”
“!!!!!”
战侍卫捂脸,无颜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饮宴(上)
关于吃醋这种问题,战侍卫表示,他喜欢甜的。
吃醋?吃什么醋啊我不爱吃酸的!
真是伐开心。
重溪拄着下巴无聊的在院子里发呆,眼前不时跳过一两只被重溪的容貌落下来的鸟。
重楼主阿修到底怎么了?
吃醋什么的是人之常情啊有什么好害羞的,至于好几天躲着不见我么!
简直费解。
俩人之间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熬到饮宴当天,战修奉命给重溪送礼服。
走到合欢院前,战修深吸一口气,打算借此平复不断加快的心跳,然后——腾!
脸又红了……
战修要迈进去的脚就卡在了那里,恨不得一头扎到冰水里来降温。
简直心塞。
“阿修?”重溪往外走时刚好撞见进退不得在门口纠结的战修,好心的把人拉了进来,看见那人手里捧着的东西,想到了上赶着给自己送衣服的人,就有些脾气上来。
战修将衣服拿起来,抖开“阿九,宴会快开始了,换上衣服我们就走。”
“我们啊……”重溪笑眯眯结果了战修手里的礼服,声音拖得老长老长。
战修脸又红了。
哎呀真好玩——重溪心想。
重溪历来是喜欢奢华鲜艳的东西,无论穿的用的,大红大紫的颜色他也能轻松驾驭,完全不落俗气。
红衣艳丽,紫衣妖媚。
但是绿色……
重溪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穿绿色的衣服,浅绿色的直裾配上外面墨绿的外袍,上面绣以孔雀翎毛的花纹,就连衣领袖口处都有或多或少的羽毛,金丝滚边玉石为饰,当真是好大的富贵!
不愧是王爷,有钱得嘞。
重溪觉得自己一定要把这件衣服骗到手,太值钱了好么!
衣服繁琐了一些,穿起来麻烦了些。费了半天功夫,重溪终于在战修的帮助下穿上了这件价值万金的礼服。
重溪颇为得瑟的转了一个圈“怎么样?”
战修努力用爪子把自己的脸拨到一边不去看重溪那张在盛装华服的衬托下更为精致的小脸,颤巍巍道“很美。”
“我还是头一回穿绿色的,哎呀看来效果还可以,可以写封信让飞白买点儿绿色的布料去做衣服。”
听见“飞白”这两个字战修心中的警铃“嗡嗡嗡”的响了起来,话都没过脑子,脱口而出“明天我带你上街去买,京师有很多好样子,不要麻烦戚兄了。”
重溪“你又吃醋了?”
战修“……没。”
简直丢人。
穿好衣服的重溪端起了楼主的架势出门,战修看着重溪垂下的手,随着脚步一摆一摆的,鬼使神差的把手伸了过去,将那人的手握在手心,牢牢攥着。
等到略低于自己的温度从手部清晰传过来时,战修才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想要松手却又舍不得。
贪恋上了那有些微凉的感觉,舍不得放手。
重溪也没有挣脱,手腕一翻,与那人十指交握。
俩人谁都不说,但是却又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也都接受了对方的心意。
于是这俩人手牵手,高高兴兴上学校……不是,去皇宫!
睿亲王府门口,顾景澄看着俩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觉得略刺眼。看向战修,发现自家侍卫的压根儿没看见自己,眼里只有重溪。又将视线移向重溪,发现那人也是满眼的侍卫君,完全忽视了自己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顾景澄脸色略黑,转身就要上轿子。
掀开轿帘的时候,顾景澄觉得身后像被针扎了一样,猛然回头,发现重溪正不紧不慢的收回了望向这边的视线。
带着浓浓的鄙夷和不屑,那意思——有本事你咬我啊?!
顾王爷的脸彻底黑了,“哼”了一声,钻进了轿子里。
站在前面的两个轿夫对视了一眼,觉得王爷这气生的莫名其妙的。
战修身为王府侍卫是要骑马的,重溪身为贵客是要坐轿的。重溪站在王府大门口环视了一圈,一顶轿子出现在了眼前。
重溪对于这顶轿子毫不掩饰的表现了自己对它的嫌弃之情,表示自己绝对不坐轿子。然后走到战修身边,仰起小脸看骑着马的侍卫君“阿修,我也要骑马。”
战修伸爪“要不咱俩骑我这匹?”
重溪退后两步,斜着眼打量战修的坐骑——通体乌黑,唯独四蹄雪白,乌云踏雪,又名乌骓,难得的良驹。
“不要。”重溪转过身朝王府内打了个呼哨,片刻的时间就看见一匹枣红色的马飞奔而来,到了重溪身边亲昵的拱了拱,全身一抖,毛都炸开了,从里往外泛着火烧的红色,远望去就好像是一团火。
重溪拍了拍枣红马的脖子,翻身而上,坐稳后拨转马头“我还是喜欢火麒麟,你那匹,颜色太素。”
战修“……”
简直心累。
俩人骑马而去,留下王府的四个轿夫面面相觑——什么情况啊他们是可以洗洗睡了么?
官家挥了挥手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四个轿夫见状,立刻健步如飞的扛着轿子跑了——回家喝酒去!
到了宫门口,俩人下马,然后手牵手往饮宴的内花园走。
说是内花园,其实还是没有进后宫,依然是前朝的位置,皇上有事没事也喜欢叫些文臣到这里来开个诗会附庸风雅一下。真正的内花园其实是御花园,在后宫,但是后宫哪能随便让人进啊,都是皇帝的女人孩子,主要是出点嘛事儿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后宫这种地方,能离多远离多远。
战修拉着重溪在皇宫里东转西转,碰见好几个熟人,一路招呼打过去,然后——重溪看见了另一扇宫门。
出宫用的。
重溪声音带着那么丝幸灾乐祸“阿修,你路痴啊。”
战修“……”
重溪“哎呀你不猫妖么用鼻子闻也闻不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