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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辈子绝不写仙侠 第33节

作者:翻云袖 字数:8862 更新:2021-12-31 21:43:30

    “师兄……”他的声音里略带哽咽,最终只是低下头,靠在了对方空空的心口,闭上了眼睛。

    他最终还是将那几个字说出了口“可你已经死了……”

    心头登时剧痛,又反复涌起一种酸楚感。

    即便我再强,也终究护不住你了;即使我登上高位,也再无你来为我欣慰;即使我走得再远,你也不会再笑着看我……

    “师尊告诉我,世间最苦痛莫过逝者不能追,终是抱憾……”白将离低低说着,“可是,师母走时,好在还有我陪她,不至零丁一人。可你呢?师兄……”

    白将离恨透了自己的明明白白,若再蠢笨一些,便叫自己欺骗自己也好,可他只能重复着告诉自己,他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死去了,即便说得再多,也是无用功夫。

    “等天一亮,我便去寻玉英……而后我们三个人,一起……一起去扫师母的墓,将这块玉蝴蝶葬下土。从此以后,便再不分离。”白将离心里透透彻彻,可说出口的话却截然相反,这让他心口隐隐约约的酸涩胀痛。

    再不分离……

    白将离看着凝在荀修睫毛上的一些晶霜化作水,像是泪一样流下,明知那温度冰冷,却仍忍不住伸手去接,哪知落在指心时,烫得令人下意识收回手来。

    何苦……自欺欺人。

    剩我一人,却说什么,再不分离。

    第十三章

    眠时天下安宁,醒时生灵涂炭。

    恐怕这样的经历,很少人能够拥有。

    徐岫坐起身来的时候,觉得浑身的血肉都是温热而柔软的,但是骨头却像是长死了似得僵硬;但当他睁开了眼,却再也无心在意那些,眼前是一片黑暗,这让他猛然升起了一种恐慌感,急急起身来,却不慎踩空,重重摔在地上不谈,还撞到了旁边了茶几小椅。只听得几声脆响,大抵是茶盘茶壶倒了一地,冰冷的液体很快就蔓延到了他指尖边,他茫然的伸手摸索了两下,没料着碰到一块碎片,当时徐岫只觉得冷,过了片刻,痛觉才迟钝的袭上神经。

    很痛,非常痛,甚至连血争先恐后的顺着那处裂开的伤口,渗透着皮肉骨头,绵绵不断的涌出去的感觉也极为鲜明。

    徐岫按着撞在地板上酸麻疼痛的膝盖,静静的坐在地板上,任由寒气侵入,他有点想哭,却不知该用什么理由,便只好缄默的坐在那,像是一尊经年累月而成的古朴石像。

    门很快就开了,大概是他刚刚的动静惊动了人家,只可惜徐岫无暇去想什么疑点,譬如说他不是死了怎么又活了;这是穿谁身上了;将离怎么了?;艾玛哥是不是以后得当瞎子了;要命这世上要多个徐满楼了么雅蠛蝶古大大救我;难道以后就乌漆抹黑的过日子了?;我屮艸芔茻……

    如果他真的没心没肺,大概就会如此,吐槽性格并非天生而是后成,涉及性命与重要之事,徐岫只觉得痛苦。他生性虽不如谢苍严肃谨慎,却也好歹是有几分正经,往昔作为荀修时他对此倒还有几分庆幸,现下却只觉得恐惧……

    若他真的没心没肺,连这种事都可以拿来做谈笑玩乐,那该是何等心胸开阔,无忧无虑,不必如此担惊受怕,手足无措。

    谢苍说很多事一旦发生,既然无力改变,那哭泣沮丧懊悔都是没有必要的,你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只是走下去。

    语言何其简单,双唇一碰,喉咙一响,便能轻飘飘说出一切;可真正事情到来之时,却也只剩沮丧与痛苦恼恨。即使心中明白又如何?无法接受就是无法接受,觉得害怕就是觉得害怕,不能用吐槽掩盖一切,也无法抹杀自己心里的畏惧与孤独。

    也许我站得起来,却不会是现在……

    “不嫌地上凉吗?”一道古怪口音忽在徐岫耳边响起,与此同时,有人双手握住徐岫腰腹腋下,稍一支力,便将他整个人撑了起来,随后半扶着他坐在床榻之上。

    徐岫在黑暗中听觉分外明显,兼之又有人来与他谈话,也少了许多郁结,细细寻思起那口音来。虽也是吴侬软语,却与白玉英很是不同,若真要比较,白玉英是刚出巢的雀儿,叽叽喳喳,清脆而悦耳;而此人声线沉稳微哑,是晚间夜莺,萦绕森林,暧昧又优雅。

    “你是?”徐岫静静问道,他不是性子外张的人,尤其好面子,自己一人也就算了,但他人在时,基本再狼狈,也要充足了门面,于是便忍了气抑了心中的怒,故作良好接受了自己眼盲一事的模样。

    那声音低低笑了一下,似乎侧了个身,坐在了徐岫身边,执起他受伤的那只手来,只道“我姓凤,名清臣。你听过吗?”

    “久仰墨斋先生大名。”徐岫心中一跳,却笑了起来,心情难得回复了一些,声音瞬间便温柔了下去。无需看人,他也知道身边这人该是何等容貌才情,气质绝佳,若是六老鬼一同来,尤其是在此时,那他倒还真有些烦恼,毕竟他人不说,光是一个方斯羽就足以叫人闻风丧胆了。

    但凤清臣不一样,他一个人的时候,就更不一样了。

    凤清臣似乎有些诧异徐岫知道“墨斋先生”这件事,气氛也因此沉寂了一会,但是很快他就笑了起来,将徐岫治愈完全的手放回他的膝上,笑道“可惜墨斋先生那双贵不可言的手现下正在救死扶伤,无空回来写诗作对。再是久仰,你现下也得见一个凤大夫,没有墨斋先生。”

    倒是风趣,好一个万里山河藏袖底,锦绣文章匿笔尖的墨斋先生。

    徐岫笑了笑,这时他已多多少少冷静下来了,脑中也清明许多,便对凤清臣说“多谢先生救命之恩。”他本心中实在想问眼睛一事,却又不敢太过急切,生怕到时候凤清臣告诉他无能为力无药可医。

    他话音刚落,却听见凤清臣笑道“谢我虽是没错,但这功劳我可不敢独享。你且养好了身子谢谢蕳清夫人吧。我之于你,不过是多一个大夫;你之于我,却是难得可以吐露心事的人,这笔买卖,谁占便宜更多些却还不知道呢。”

    “无论如何,活命之恩,我自当铭记于心。”徐岫斟酌了两下,只如此平静说道,他伸手抚了一下心口,那处完好无损,心脏平稳的跳动着,甚至连他的掌心都觉得微微发颤似得。

    还活着……我,还活着。

    徐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明明是清新的花香混着微醺的暖风,吸入鼻腔却觉得炙热无比,仿佛头脑都混沌了起来。便不由的苦笑了起来我还活着,那便是好的。想要得到什么,就必定失去什么……也……没错。

    凤清臣不知他心中纠葛,只是笑了声,很快就下了榻准备出门去了“你沉睡已有百年,修为尽废,若不是邪冥玉妃与蕳清夫人以药物温养,恐怕也撑不下去。现下我封你双目,但也不必忧虑,再有三日,便可叫你重见红尘千万。”

    “我没有瞎?!”徐岫猛然站了起来,摸索着扶住了周旁的床柱,满面喜色跃然于上。

    “自然。”

    凤清臣走的很快,之后徐岫一直沉溺于喜悦之中,大悲大喜之下竟坐在床上呆若木鸡一般,连又有一人进来也未知。

    茶香与水滴与杯子相碰的声音召回了徐岫的思绪,徐岫只听见几声环佩鸣响,闻声转过头去,轻轻问道“是谁?”

    “是我。”如水一般的女音微微扬起几分笑意时,徐岫顿时心中明了。蕳清慢条斯理的倒了两杯茶,大约又收拾了一下,将茶几桌椅搬回,才慢慢的停留在了不远处,“你大概有很多想问我,我现下人就在这里。”

    其实与其说很多问题……不如说……

    徐岫摇摇头,忽就冷静了下来“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自然,问题的确繁多,譬如说既然你早知道我并非荀修,为何还要帮我?我现在是谁,你又为什么救我?你救我有什么目的……等等之类的;但无论是什么,都比不过这个疑问。

    你,究竟是不是蕳清。

    “我自认记性不算太差,你与我初次相见时正在墓地之中,你的脾性与我所想大为相反,那一日我便起疑;之后我入海底城中,你对玉英与将离和善的过分,对我虽不疏离却也隐有冷淡之意;后来我们几次碰面,朱天昊境你先欲赠我斗雪红蔻,之后又谈及你之故友……我那时以为你面色疑虑是因我神情,但如今想来,你恐怕是在试探我对斗雪红蔻与你那位故友之情吧。”徐岫一点一点抽丝剥茧般细细道来,这些藏于他脑海中的疑惑像是被抽开了一个线头,瞬间就翻出了一条长线来。

    之后便是一阵沉寂,却听见蕳清轻笑几声,只道“你明说与我初次相见,却为何对我脾性已有一个自行概括?”

    徐岫哑然,他总不好说自己是个作者,不由支支吾吾了起来。蕳清却也不在这点上为难他,只道“你与我是初次相见,我却不然,早在数百年之前,我便见过你了。”

    一听此言,徐岫不禁错愕,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蕳清也不要他的反应,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那时魂魄无应,但肉身却知冷热,也因外界变化,若是不理,恐怕过了十年八载,骨血化灰,肉身入土,都极正常。那时我与荀修说定,便将你救了下来,只可惜我们来时已晚,便将你的肉身交予邪冥玉妃救治,岂知她喜欢上你,将你扣留,直至又过了数年,你再无回应,邪冥玉妃惊慌不已,误以为自己害死了你,路上要来寻我,哪知被荀修拦下,阴差阳错之下,你便侵占了荀修的身躯。”

    “说来普通也很普通,玉英第一次下山,便由师兄带着,哪知半途一个没留意被妖怪偷袭,倒是那师兄仁厚为她挡了一下,却也落了个妖气侵体,大概是没熬过去,竟生生被自己接收了这具身体。”

    徐岫如鲠在喉,一时竟惶然无措原来并非玉英所错,而是……

    “可是,那时你不是还在昏睡?又怎会与荀修相识?更何况,若我占了他的躯壳,荀修又去了何处?”

    “哦?你又怎知我当日还在昏睡?”蕳清似笑非笑的揶揄了他一句,又徐徐道来,“我与荀修相识正是数百年前,不过那时我的确还在死寂之中,但你神台清空,不知缘何,引我与荀修的半分神息入得其中,我们两人由此结识,之后不过数载,折丹救我醒来,我方得空闲来寻你。至于阿修他……”

    蕳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夺他三魂,占他七魄。本是双生共存,现下……现下,自然是死了。天地之中,再无荀修此人。难道,你连这也不知晓么?”

    徐岫不知该说些什么,像是许多散乱的片段都扯到了一起难怪……本能这种事情,后天再如何训练,都不可能那般娴熟;难怪……蕳清会提及一人与荀修相差无几的旧友;难怪……他对玉英与将离都分外和缓,对自己却态度很是莫测……

    “我为他点了三盏长命灯,也挽回不得他的魂魄,反倒是救了你……”蕳清微微叹了一口气,话截至此,纠葛全分。

    “我睡了多久?将离在哪里?”徐岫轻声说,既然无力承受,他干脆逃开了蕳清的话题,虽心中又升起了新的疑惑,但铺天盖地的愧疚感毫无阻碍的将其湮灭入了心底。

    蕳清大概是看出他的心思,便也不再多话,只说“你睡了百年,现下天下大乱,许多修行者已遭了大因果。白将离他……,五日后他会来,你自己看罢。”她又很轻的叹了口气,像是哀然,“一望天机,天道无窥;纵然见得,却改不得,你恐怕比我还苦。望天机……”

    徐岫轻轻撇过头去,不敢再看蕳清。

    第十四章

    正值着初夏时节,还未叫人觉着闷热,昨夜便痛痛快快下了一场雨,冲得朱天昊境中的林木青翠欲滴,花草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望天机与凤清臣坐于亭中,只看这满目花海,又思及当年满庭竹林,只觉得百年匆忙,更改的未免快了许多。望天机摇头挥去一声轻叹,手中黑子欲落之时,忽听见花海中传来声音,两人面面相觑,具是警惕望去。

    “啊……?!”

    稚嫩可怜的童音飘荡在花海之中,不过片刻,只见着一个额发及眉的幼童自花海当中冒了出来,这孩子长得雪白粉嫩,眉眼清亮,好奇而又慌张的模样分外可爱。

    “你……你们是谁呀。”幼童左顾右盼了许久,才怯生生的挪着步子走到亭子旁,扯着衣角歪过头来看着两人,“你们知不知道萝儿在哪里呀。”

    见来人非敌,两人具是松了一口气。却说望天机见这娃儿可爱,难免心生喜爱,面上自然也挂上几分笑意来,便不由多言了一句,温柔问道“谁是萝儿,你又是谁家的孩子?”

    幼童见他面色和善可亲,也少了些怯懦,多了几分活泼来,只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子,仰着脸,只稍一笑,两个小小的梨涡便旋了出来,煞是粉嫩可人“我呀,我就是萝儿,我……我是师父家的孩子。”随即,她又转了转黑眼珠,歪过头羡慕的看着望天机,“你的羽衣真好看……”

    前头那句话叫望天机听了一顿,随即苦笑起来,方才明白这稚童年纪尚轻,口齿恐怕不甚伶俐,才叫误会了意思。凤清臣看热闹看了一阵,纤长双指夹着那白玉棋子,半晌才忽然想了起来,闲散说道“别想了,这是那白将离家的小娃娃,呆会那白将离自会来领人,你操什么心呢,快快快,与我下完这盘。”

    哪知这句话不知何处戳中了望天机的怒点,他面上原本和缓温柔的神色慢慢僵硬,最后竟变得有几分高深莫测起来“哦?我倒是不知,白将离竟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他神色变得太快,那幼童那只本想伸出摸摸他披着的羽裳的手,也被吓得缩了回去。

    凤清臣猝不及防被他噎了一句,见他神色难看,本有些疑惑,却也渐渐化为了然,面上便不由带了几分揶揄之意。幼童探头看看,却见着那原先温柔的大哥哥变得可怖起来,那不怎么说话的人又一脸怪笑,只觉得这世上怪人极多,心中生出几分惧意,不免退后了几步。

    这叫凤清臣看见了,倒也只眯着眼笑笑,一言未发。

    “萝儿。”

    三人僵持之时,却又来了两人,具是熟人,一为蕳清,一为……

    望天机用力攥紧了手中的黑玉棋子,死死盯着站在蕳清身旁的白将离,只觉得自己的心冰冷得像是埋在了雪地之中,紧紧的蜷缩起来;而且这种压抑感在不断的攀升,迫近喉咙,压制神经。他眨了眨有些模糊昏暗起来的眼睛,觉得视线似乎都一阵阵的发沉,嘴里充斥涩然苦味。

    自然,白将离毫无所察,即使知道,大约也不会在意;他只是冷冷的站在原地唤着那幼童“萝儿,过来。”既不责备,也不关怀,待那孩童跑来执着他的手后,也只与蕳清微微一颔首,很快便转身离去了。

    他不大像望天机认识的那个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的青年,那个柔软的近乎腼腆,生性坚韧的剑术高手。

    这个男人,更像一块岩石,一座冰山,一棵枯树,死寂已久,再无生气,再无色彩。

    白将离是柔软的水,但这个男人却是锋利尖锐的冰。

    望天机觉得头疼,又觉得恶心反胃,他捂住嘴巴的时候几乎忍不住眼眶酸涩,然后想起了这个男人被白布紧缠的双目部位。他便移了移手,将自己的脸包住,紧紧闭上了眼睛,眼球在眼皮底下转动,轨迹顺着他指关节的表皮来来回回移动。

    时间不算太久,他还深刻入骨的记得自己初醒时,被封眼的恐惧跟无助,是何等阴冷渗人。

    “你还好吗?”蕳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徐岫一点也不觉得好,厚厚的羽裳似乎都遮不住今日的寒气,午后的日光像是透着一种刺骨的寒意,照在人身上只叫人瑟瑟发抖。而蕳清只是温柔的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顶,然后轻轻说道,“做另外一个人,总是很难的,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你已经不是荀修了,你只能是望天机。”

    徐岫木着脸,然后很缓慢的抬起头来,便说“可徐岫与望天机,便是一个人。”

    “但望天机与荀修,却永远不会是一个人。”蕳清收敛了满面温柔笑意,神色近乎清冷起来,这个女人在收起虚伪的表象后,便显露出了满身的锋芒跟凌厉,叫人不敢逼视,也不敢反抗,这海底城大祭司的风采,纵是英杰男儿,也难比其一。

    “你说的没错。”徐岫这时候竟反而笑起来,他又吸了两口气,看看对面,凤清臣不知何时离去了,他手心中的黑子已经碎开数块,裂口划开了他手心的表皮,倒也不觉着痛,尚未刺入血管,只见着薄薄的分离着一片皮与肉,苍白却又粉嫩。徐岫将那无辜碎裂的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问道“死了一个师兄,他便将自己下作成那样子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暗带嘲笑,心却像是那颗棋子那样碎了好几块,血肉模糊的挤在胸腔里,那么柔软的肉团,却硬生生叫他感觉到了沉与锋利,扎着胸口,像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破胸而出一样的疼痛着。

    蕳清暗了暗眸子,只说“他不过是一时贪心,求些本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绝望而归不谈,回来方知连自己仅剩的亲人长辈也丢了。可他却仇无所报,怒无所泄,这世上他孑然一身,再无什么牵挂,于尘世不过一副肉身混沌而活。若非天下大变,他一心记挂济世苍生,现下我恐怕连他踪迹也无所得了。这也……算得下作么?”

    徐岫又笑,这次他干脆笑出了声,既刻薄又尖锐,像是一把开刃的匕首“他这样又是做给谁看,倒不如死了算了,这般活着,又是碍谁的眼。”

    他这般痛苦的活着,还真不如死了算了,免得叫人伤心。

    这句话似乎是真正激怒了蕳清,她张口便斥“是谁曾言他若为善,天下倾覆也不离不弃;若他向恶,纵权倾天下照旧厌弃鄙恶;是谁要他无惧无悔;是谁……”她话说了一半,忽又说不下去了,便又沉寂下来,“你以言语束他至如今,他尊你敬你,又碍着什么了?”

    徐岫看了蕳清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往反方向走了过去,静静的开口“你卜我是影响白将离至深之人,能够令他重振精神,不如死人一般。”

    “你卜错了。”

    “我是来毁了他的人。”

    他笔下的白将离得到了多少,他爱的白将离就失去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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