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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孙默 第9节

作者:幽佽 字数:21522 更新:2021-12-31 21:37:56

    “没有。”凉飕飕丢下这么一句,沈俊径直便往后院去。

    “哥哥哥哥哥大哥”孙宏轩赶紧追了上前,“铺子的生意可以暂时放一放嘛,咱家又不缺钱,犯不着这么拼”

    沈俊皱了皱眉,“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嗯那什么,明天晚上林家有场聚会,赴会的那可都是汴京城里的青年才俊,非常热闹”

    “别人家办宴跟咱们有半毛钱关系”沈俊略显疑惑。

    “我跟林家大公子相熟啊交情还不错。”言语间,孙宏轩一脸得意,“明夜的聚会我也有份参与有面子吧”

    沈俊眼一斜,“哦这倒蛮稀奇,不过你跟那林公子是怎么结识的”

    “这个、这个其实吧反正就那样”

    “就哪样说实话”

    孙宏轩立马缩了缩脖子,“就六天前林公子帮我在胭脂闺解了个围”

    话刚落音,沈俊眼一瞪,抡圆了胳膊啪啪照着孙宏轩脑袋就是两巴掌,后者战战兢兢杵在原地也没敢闪躲,硬受了。

    见状,沈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三番两次告诫,你偏就不听不见棺材不落泪,自己都不惜命,我这外人也懒得再操这份闲心”说罢,懒得再看少年一眼,转身就走。

    “大哥大哥这是宏轩最后一次犯了”一把捉住自家大哥胳膊,孙宏轩满脸诚恳,“以后绝不会再犯,我孙宏轩对天起誓,要是踏进青楼一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大哥,你明晚就抽空陪我一块去林府坐坐吧,求求你了”

    “磨叽半天,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林家公子府邀了你,又没给我发帖,我去凑个什么热闹劲”

    “有有有有帖子,在这”孙宏轩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张请帖递了上前,“这是给大哥的,这我的。”

    接过请帖打开一瞧,果然是两人姓名,沈俊更觉奇怪。

    一旁的少年趁热打铁,“林公子早就听说过大哥,特别仰慕大哥,一直想结交为朋友,只可惜始终也没机会。明晚刚好是个机会,宏轩也都向林公子夸下海口,明晚一定能请动大哥过去。大哥,勉为其难你就当是帮宏轩一把,好不”

    沈俊隐约猜到点什么,只是仍不太确定,当下沉默片刻才冷冷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闻言,孙宏轩立刻高举双手跳起来一阵欢呼,甚至还照着自家大哥脸颊狠狠亲了一下,随即,少年才一溜烟似得跑出了大堂,却没留意到大堂内响起的那一道无奈轻叹

    、46章

    孙宏轩提及的林府便是当朝正二品大员,太尉文散官林永治府邸。而这场戏称为失意宴的聚会,先前沈俊也略有耳闻。据说是由林家公子牵头,邀请汴京城一伙落榜书生参加的娱乐性质消遣酒宴。往年都有举办,且口碑还不错。

    第二天傍晚刚入夜,沈俊、孙宏轩便持帖往林府赴宴。当晚赴宴宾客人数着实不少,乌泱泱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兄弟俩也早早赶到林府门前,却被林家小厮拦着不让进去。

    “这位小哥,请帖还没核实清楚么”脸上挂着笑的孙宏轩向林家小厮询问道,“我哥俩都等了快一刻钟,比我们晚来的估计早都就席了,你看能不能进去帮忙再问问”

    小厮白了孙宏轩一眼,见有客来,赶忙迎了上前,“哎哟张大少,您来了里边请快里边请,我家少爷等着呢”

    待把张大少迎进府里,小厮再折回门外候着。孙宏轩见状立刻又笑笑着上前“帖子是你家大少爷亲手交给在下的,肯定错不了小哥若不信可以直接去问林公子”

    “让你等着就等着,怎么这么多废话”狠狠剐了孙宏轩一眼,小厮语气间满是嫌恶,“也没说你帖子有假,只是今晚府里招待这么多宾客,我家老爷又是朝廷二品大员,总得先核实清楚了才能放人进去,再说,你哥俩又不是赶着去投胎,等个一两刻钟又能怎样”

    高宅门第人来人往,孙宏轩这么被林家小厮厉言呵斥,当下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却又不便发作,只能是悻悻然跑到小轿旁继续候着。

    轿厢内,沈俊哔哔啵啵正磕着瓜子,忽然幽幽说道“这就你跟那林公子所谓的交情啧啧啧,简直催人尿下。”

    “你就别笑话我了”孙宏轩耷拉着脑袋,一副蔫了吧唧状,“咱再等会吧,今晚人多,估摸着林公子一时半会是忙不开身”

    话刚落音,轿厢帷布便被掀了开,只见沈俊抬手朝孙宏轩招了招,后者连忙狗腿子般凑了过去。兄弟二人滴沥咕噜了几句。孙宏轩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一脸懵逼,还摇了摇头,直到沈俊拧着他耳朵狠狠转了两圈,孙宏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坐进另一台轿厢,接着轿夫吆喝一声抬起轿子就走。

    林家小厮原本还倚着门框一副老神在在状,可见兄弟二人的轿厢要走,小厮先是一愣,脸上表情立马就变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出来,拦住了轿夫去路。

    “两位少爷,帖子就快核实清楚,怎么这么快就急着回去呀”

    沈俊仍哔哔啵啵磕瓜子,透过轿厢小窗呸的一声吐出两片瓜子壳,“就快是多长时间一刻钟两刻钟半天若是太久我哥俩可真等不了,府里还积着不少事等我回去料理。”顿了顿,又道,“今晚这宴会还是免了吧,回头麻烦小哥跟林公子说一声。轿夫,走起”

    林家小厮一脸慌张,赶忙紧紧拉住轿子不放行,“不用不用小的现在就领两位公子进去,一时半刻都不会耽搁”

    “是么那便最好不过了。”说罢,呸的一声,沈俊又从小窗吐出两片瓜子壳。

    虽是总算进了林家大门,可孙宏轩脸色却极为难看,显然少年已明白过来先前小厮是有意刁难自己。反观沈俊则一副淡定自若神情,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沿途他还饶有兴致把林府景致与昌阳孙家大宅作了一番比较,吐槽不少。

    不消多时,兄弟二人已是抵达宴席会场。

    露天会场占地颇大,营造出的气氛亦极为文雅。一株株桂花树卓然而立,枝头缀满那粉黄色的花朵,成穗成团,桂花特有清香更是迎面扑来,沁人心脾。矮处还另栽有不少美人蕉,也是盛开时节,只见那团团簇簇或朱红、或嫩绿或黄瓣间镶满红点点的花骨朵儿,映染场间烛火光亮,煞是美艳。

    会场主体则是一道蜿蜒曲折,宽约半米、长愈数百米的渠道,汴河水自林府东墙引入,经由渠道绕绕转转再自西墙流出。百十来宾客环渠道席地而坐,场面甚是壮观。

    水流顺渠而下缓缓送去众多特制杯盘碟盏,里面盛满各类精美酒食菜肴,渠畔宾客随取随用,极是惬意。这番场景明显是在效仿王羲之兰亭集序中所描述的流觞曲水局。

    沈俊、孙宏轩二人进场时,流觞曲水局已开宴,一群落第书生正依次饮酒赋诗,比拼学识,只听得露天会场时不时响起阵阵喝彩鼓掌声,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不过,因为兄弟二人被安排在了流觞最西边,就是渠水流出林府位置,相距其他宾客颇远。一眼望去,沈俊、孙宏轩无法与其他宾客攀谈,大半天也等不到一份酒肴流到身旁,二人显得相当凄凉,与席间众书生有种格格不入之感。

    “要去哪”

    喊住刚站起身来的孙宏轩,沈俊两眼视线仍望向最东边主座男子,细细打量着。

    孙宏轩拧着张脸,勉强挤出道笑容,心头火气还没消。

    “大哥您先坐着,我去跟林公子打声招呼。”

    沈俊抬眼瞄了孙宏轩一眼,“去告状还是想要那林建德给咱俩换个位置你也不过脑子想想就刚才那小厮,若没得到主人授意,哪来的熊心豹子胆刁难客人给我坐下”

    孙宏轩瞪着眼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扭头又再望了望远处的林建德。这时,林建德目光恰好也朝兄弟二人这边移了过来,却只一瞥而过无半秒停顿,哪还有当初那般热络与仰慕再看看自己身处这旮旯角落,孙宏轩当时脸色就白了。

    “大哥的意思这是场鸿门宴”

    沈俊冷冷一笑,拉着少年坐下,“待会什么都别说,静观其变,我倒要瞧瞧这葫芦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逼”

    “我们跟林家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林建德干嘛要这么故意针对咱们”孙宏轩仍觉疑惑。

    “林、廖两家是世交。”沈俊一语道破天机。

    孙宏轩闻言脸色一变,“此地不宜久留走大哥,我们赶快离开这”说罢,一把拉住沈俊手腕,起身就要走。

    “进了林家大院,要走可没那么容易。”沈俊坐着纹丝不动,甚至还露出一抹诡笑,“既来之而安之,迟早会找上门来,躲是躲不过去的。他既不要我痛快,我也不令他好过”

    流觞曲水宴仍在进行,众少年宾客作诗主题无外关乎良辰美景与男情女爱,这得算是基本款,信手拈来。稍微逗比点的,直接一嗓子喊出来就是首淫诗,立刻引得满堂大笑。

    当然,也有五、六位心怀志向的,赋诗字句间饱含理想抱负,什么忧国忧民,匡复山河之类的。但总体而言,沈俊感觉这群小年轻水平一般般,科举落榜也是情理之中。

    沈俊乐在其中,大家哄笑,他也跟着咧嘴露齿;大家鼓掌,他也跟着一起拍手,完全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状。直到流觞宴进行了半个时辰,该轮到一位八字眉少年作诗时,情况这才出现变化。

    八字眉少年笑吟吟着举杯站起身来“诸位诸位吟诗作赋又是情又是爱,这一个个的净在无病瞎扯,没多大意思,要不咱们换点别的主题可好”

    会场立刻便有宾客嚷嚷调笑“陈陆桥你作不出诗就作不出,还找什么借口,哥哥们又不会笑话你,大伙说是吧”

    宾客间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俨然不少人都以为是八字眉少年一时之间造不出诗句来,想耍赖皮。

    其间有位宾客就高声嚷嚷道“想换什么主题,陈陆桥你自己定,只要是能作出半句一句,便是狗屁不通,哥哥们也放你过”

    话刚落音,露天会场间又是好一通喝彩调笑。

    八字眉少年举着酒杯,露出副人畜无害微笑环顾流觞局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沈俊兄弟二人就坐角落“盛情难却,陆桥也就不客气了。不如从小弟开始,往后顺延诸位皆以商为题,各自赋诗一首如何”

    此言一出,就坐宾客们便又是一番窃窃私语,有皱眉苦想的,有摇头叹息的,更多的还是不屑一顾,似乎绝大多数宾客都认为在这么高大上的流觞宴上以地位最最卑贱的商为题赋诗不合时宜。

    然而,主题已定了下来,主人林建德都没出言反对,在座宾客自然也不好发声提出任何异议。先前作过诗的少年们暗自庆幸,还没轮到的则个个愁眉苦脸,一脸纠结。

    最西边的沈俊闻言也只是轻挑双眉,顺手从渠道里捞起一小碟点心放在小茶几上,捏起一块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压根也懒得去瞅那八字眉少年半眼。

    八字眉少年似也察觉到来自沈俊方向的不屑一顾,眼底立刻闪过一抹恼怒神色,头一仰便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即,朗声道“诸位兄长,陆桥抛砖引玉先赋一首,献丑了

    、47章

    陈陆桥手里拿着空酒杯,沿流觞渠道踱了个两三步,朗声道“最毒莫过妇人心,比奸难逾商人肠,城南刁眉长舌妇,亦恐城北绸缎郎。”

    一诗作罢,八字眉少年朝众人拱了拱手,一脸得意。

    流觞宴宾客们顿时又是一番哄堂大笑,当时便议论开

    “烂诗烂诗,狗屁不通三岁小儿都吟的比你公整。”

    “陈陆桥,那刁眉长舌妇 你可指的是城南张氏”

    “竟敢取笑张氏,你死定了若教传扬出去,那妇人今晚非得爬窗进门扒了你的皮不可,哈哈哈哈自求多福吧”

    “ 绸缎郎指的是哪家商人哥哥怎不记得城北有绸缎铺子啊”

    “城北新近开了家因趣思婷成衣铺,听说生意还不错,莫非陆桥老弟指的就是那家店”

    “对对对,我二嫂前些天还在那家店里买过东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期间也不知是谁忽然透露出消息说是因趣思婷东家今晚也受邀出席流觞宴。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多时,大家目光便齐唰唰朝西面望了过去。

    这时就只见沈俊微笑着自动站了起来,笑道“既然大家提及小店,在下今晚便厚颜借机给自家小店做回小广告。”

    众宾客闻言安静不少却仍有几名在窃窃私语。沈俊继续道“下月初,小店有新款闺房成衣开售,做工精细,价格适宜,最最重要的是情趣十足,届时还望各位多多捧场”

    出席流觞宴者本就不乏之前在因趣思婷买过咪咪罩的顾客。经沈俊这么一番广而告之,当下便有不少人感兴趣。

    风向一转,小年轻们一个个既不吟诗也不作赋,为了各自性福纷纷争相向沈俊咨询起新品成衣详情,更有甚者当场一口气预定了五、六套。

    一时之间,原本还算风雅的流觞宴愣是被沈俊一下给扭成了因趣思婷新品发布会,自然也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诸位且稍安勿躁”环视众人一圈,陈陆桥卯足劲喊出一嗓子,“既然孙老板也在,刚好又是以商为主题,不如便由孙老板先来赋诗一首,可好”

    在座宾客们也都不傻,立刻明白过来陈陆桥是有意向因趣思婷东家发难,再一细想,这分明是林建德的授意。当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现场一片安静。

    沈俊嘴里嚼着瓜子,脸上带着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当着大伙面自己给自己写诗,不太合适吧”

    陈陆桥一脸不屑,“按孙老板话里的意思,莫非当商人竟还当出优越感来了不成”

    “不敢不敢。”沈俊仍是面带微笑,“在下只是个性略显腼腆罢了,不知阁下心中对商人又有如何看法。”

    八字眉少年一点也不客气,朗声道“商者,贼也不事生产,不事耕织,不为苍生,不上战场平日里只以低买高卖为业,吃完买家吃卖家,攻于算计且事事唯利是图,七情淡漠这种人,纵使猪狗鸡鸭般禽兽亦不齿与之为伍”

    “瞧陈公子你这话说的,未免太过偏激了些”沈俊笑笑着道,“愚以为,阁下其实也能算是一位商人。”

    陈陆桥一声冷哼“怕是要令孙老板失望了我老陈家祖上五代都是书香门第,跟你这商贾贼偷沾不上半点干系”

    “噢是么那我便好奇了,不知陈公子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从何而来”沈俊挑眉道。

    陈陆桥眉头微皱,“孙老板何必明知故问自然是从你们这商手里买来的,也不知被你们黑去多少银两”

    “好一个买来的”沈俊拊掌大笑,“陈公子先前百般诋毁商人,无非只因这买卖二字”

    八字眉少年反应也挺快,当即强行打断沈俊道“我们买卖和你们买卖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怎么就不能相提并论凡有商业行为者便都能称作广义上的商人,只不过像在下这种是专业商人,而阁下这类,是业余的,陈公子又怎能五十步笑百步”顿了顿,沈俊揶揄道,“还是说平日里陈公子上馆子都吃的是霸王餐,去青楼睡姑娘也从来不付钱么”

    八字眉少年明显有点恼羞成怒“谁、谁没付钱你这分明是在强词夺理工农士商等级严明,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从古至今千百年来,普天之下人人皆知休得把全天下百姓都归成你这龌蹉一族”

    学成文武艺,卖货帝王家,若要细究起这买卖二字,怕是王公大臣也能归在商人一类,且还不算太牵强。流觞宴宾客纷纷议论开来,似沈俊所言也并非毫无道理。

    这时就只听的林建德咳嗽一声,“二位不必为了这么点芝麻小事争论不休。宴会继续,接下来该轮到谁吟诗了”

    闻言,陈陆桥瞬间便会过意来,只见少年抱拳一揖。

    “孙老板见解独到,似乎心头颇具几分天马行空的另类想法。陈某不才,欲与阁下赛诗一首,讨教个一二,不知孙老板可愿给在下这份薄面”

    沈俊冷眼望向陈陆桥,心想这小子今天是咬定我了

    目光微移再望向林建德,那厮正与近旁友人把酒言欢,甚是惬意,似乎就等着看沈俊的笑话。与会众宾客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的又是拍桌子又是敲竹筷,满堂起哄。

    一旁的孙宏轩肚里早就憋着团火,这会儿明显看不下去了,当即猛的一个起身,却半途被沈俊眼疾手快一把按住。

    只见沈俊淡淡一笑,“既然陈公子有如此兴致,各位仁兄又都这般热情,在下若继续推辞似乎也说不大过去陈公子,是阁下先来还是我先”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众宾客们又是一番起哄。陈陆桥负手而立,自信满满环顾四周一圈,“由孙老板先来又如何”

    全场百道目光同时聚焦在沈俊身上,都好奇这位孙老板能作出怎样的诗句。只见他低着头闲庭散步般沿着流觞渠走了有二十多步,却始终未曾张嘴吐出半个字来,似是卡了壳。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宏轩握紧案几边角心里头干着急。众宾客经由短暂安静后也按捺不住发出一道道嘘声。林建德假意持杯浅酌,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约莫过了四、五分钟,陈陆桥朗声大笑三声“看来孙老板心思的果然都只用在了拨算盘和算计银钱财务像吟诗作赋这般文雅之事,孙老板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哇罢了罢了,不比也罢,诸位也千万莫要笑话咱们孙大老板”

    闻言,流觞宴宾客又是一番哄堂大笑,其间不乏夹杂着奚落言辞,甚是不留情面。却在这时沈俊忽然笑笑着抬起头来,抬手一指悬空高挂明月

    “月宫清冷桂团团,岁岁花开只自攀。”

    上半阙诗句横空出世,犹似婴孩初啼般响亮,且工整不俗。全场宾客们顿时仿佛一台台突然断了电的高音喇叭,鸦雀无声。

    只见沈俊淡然一笑,接着再道出下半阙

    “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

    一诗作罢,所有人神色都为之一震,大家都没料到区区一介商贾且与自己年龄相仿,竟能造成这般上乘诗句来。

    陈陆桥小手一抖,目光也是一沉,脸色更是铁青一般难看至极。没曾想这还不算完。沈俊抬手指向院内一簇盛开美人蕉

    “西风吹谢花成泥,

    蜂蝶每向香尘泣。

    情犹未了缘已尽,

    笺前莫赋断肠诗。”

    第二首诗一气呵成,现场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相继传出酒杯落地声响。众宾客皆被这优美诗句给惊艳到,大家心里都暗自揣度若以自己的水平怕是一辈子也造不出这般佳句,瞬间一个个都成了瞪眼哑巴,目瞪口呆愣愣望向沈俊,掌心间连酒杯也握不稳。

    沈俊仍面带微笑,抬手再指向院内一株桂花树。宾客们意识到第三首要来,百十道目光连忙齐唰唰又顺着少年指向望过去。

    “浩荡离愁白日斜,

    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

    化作春泥更护花。”

    三诗作罢,流觞宴先是经过死一般寂静,然而未过多时,宾客们好似突然苏醒过来,又化身一台台复读机反复吟诵起这三首诗,尤其集中在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西风吹谢花成泥,蜂蝶每向香尘泣、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三半阙。

    又过半晌,宾客间忽然有位公子哥率先站起身来鼓掌,紧接着就见其余宾客纷纷效仿也站了起来。人群间爆发出一道道喝彩、掌声,越响越烈,更有热情豪放公子哥疯了般嘶吼叫好,那喧嚣吵杂远远传出林府外三四条街。而流觞宴主人林建德及陈陆桥等则黑着张脸悄然离席而去

    、48章

    流觞宴当晚沈俊赋诗三首便迅速在汴京城文人圈内传了开,委实引发全城一番轰动。无形之中连带着也为因趣思婷成衣铺子招揽来不少生意,一时之间可谓名利双收。

    “这诗当真是你作的”

    “哎哟杰少侠,你这都问第九十七回了还有完没完呐”沈俊趴在书案上,朝李睿杰翻了个标准沈式大白眼,“真是我作的,那天晚上一百来号人能作证呢”

    李睿杰顶着一张狐疑脸,“就你这草包也能作诗我还是不大相信要不,你即兴再来一首”

    “不作本大爷那也是有身份有地位有脾气的主岂能天啦噜你小子竟敢拿毛笔画我俊脸”沈俊抹了把脸,眼一瞪,伸手在砚台里一沾,“吃本大爷一掌”

    两少年在书房嬉嬉笑笑又追又闹,直掀的是纸墨横飞,书卷四散,满室狼藉。不消多时,两人都是一身汁墨,不像人不似鬼,沈俊也因不敌李睿杰被后者给强压在了书桌上。

    “别闹别闹我服输我服输”沈俊笑笑着连声告饶,“这会儿作诗怕是没灵感,要不,我即兴作副对联,怎样”

    李睿杰眯着两眼“算你识相”

    沈俊脸上笑意更浓,伸手捏捏李睿杰前胸,“听好了,这上联是男英雄单枪匹马勇闯无底洞。”

    “男英雄单枪匹马勇闯无底洞啧一般般,辞藻不华丽也没多佳意境,那下联又是什么”

    “下联嘛女豪杰双面夹击生擒独眼龙”

    闻言,李睿杰先是一愣,默念两遍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而沈俊又是一脸贱笑样。当下李睿杰心头是又恼又臊,十指照着对方胳肢窝就是好一通乱抓乱挠。

    初秋午后,仍显闷热。沈、李二人于书房内嬉戏玩闹,好不快活。与此同时,一辆华贵马车亦经东门缓缓驶入汴京城。透过车窗帷布往内窥探,只见车内闭目养神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孙家二少爷,如今孙家之主孙宏宇

    五日后,傍晚时分,沈府后花园。

    沈俊背负双手,望着园内一朵枯萎黄花,眉心微蹙“惠芝楼你确定没看走眼”

    “那么大块牌子,肯定错不了”小安子一副低眉顺眼状,“小的还特意向装修师傅简单打听了两句,那东家确实也是从昌阳城过来的”顿了顿,“能在这寸土寸金的汴京城盘下那么一整栋楼,又刚好起的是惠芝楼这名号老爷只怕是二少爷他下血本要把生意做到汴京城来了”

    闻言,沈俊眉头皱的更紧。一旁的老管家也适时开口道“老奴记得早在两三年前,二少爷曾向老爷提起过来汴京城的想法,且还颇为积极,不过只因老爷认为二少爷能力尚不堪大任,便一直没能点头同意。”

    眼底目光一沉,沈俊立刻吩咐道“安子,你去给我查查那惠芝楼到底什么时候开张营业,大掌柜是哪位,重点再去查查孙宏宇来没来京城,切记,不要被对方发现”

    “是小的这便去办”小安子重重点点头,快步离去。

    “年伯,你吩咐府里下人们最近都机警点,还有,因趣思婷那边也去招呼一声,要伙计们多留点神。”

    待年伯也离开,后花园只剩下沈俊一人,只见少年仍望着那株枯萎黄花,喃喃道“孙宏宇,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惠芝楼的忽然出现令沈俊心里很是不舒服,尤其是在得知孙宏宇确实已来到汴京城后,他心里更是不痛快。

    但,毕竟这是在天子福地大宋国都,不比昔日昌阳城,孙家无权无势,无法作威作福。起初,沈俊仍还抱着与孙宏宇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然而,后者却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因趣思婷员工便陆陆续续被一家名唤云霄坊的绸缎铺子高薪挖去。紧接着,汴京城市面上开始出现因趣思婷成衣仿制同款,且质品精良不逊原版,甚至价格还比原版要便宜个两三成。均售自云霄坊。

    连着两个月,因趣思婷便已风光不再,但凡店里有新款产品推出,不出五天,云霄坊必能推出仿制同款,营业额更因此狂泻六成有余。而经由查明,云霄坊东家与惠芝楼正是同一人孙宏宇。

    “涨价”小安子眼都瞪圆了,一脸疑惑,“云霄坊跟咱抢生意,按理说咱不是该降价应对么”

    因趣思婷掌柜望着沈俊,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一旁的老管家年伯不动声色。

    沈俊笑了笑,“不但涨价,咱还限量销售,而且每件产品都要贴上因趣思婷标签。他孙宏轩不是喜欢仿制么,随他仿去,再仿终究也得低老子一等”

    闻言,年伯捻须点了点头,“物以稀为贵。云霄坊再仿仍也是个只卖二等货的仿冒铺子,汴京城百姓眼睛自是雪亮,若再假以时日,怕是云霄坊得毁了自家名声。”

    新的营销方式一经推出,立刻便取得不俗成效。

    汴京城不乏许多富贵人家,但凡买东西都挑最好最特别的,一点也没在心疼银子。十一月、十二月,因趣思婷连着推出两款新品,且每款都只限量两百套,一经面世立刻抢售一空。手慢者只能去云霄坊买仿制品。

    这么一来,两家店的质感便明显拉了开。一家是奢侈品牌店,产品受极推崇,顾客趋之若鹜,店里每月营业额相当稳健可观。反观另一家则是山寨仿冒店,尽管也非常努力经营,却鲜有回头客,且每月营业额忽高忽低,口碑还颇差。

    然而,某天深夜却突然发生了一桩意外。

    子时刚到,汴京城百姓多已在睡梦之中,整条分营路亦是万籁寂静,不见行人,只每隔一个时辰才有一列队夜巡兵士及两位提灯更夫快步走过。

    夜色间,因趣思婷店门紧闭,铁将军牢牢把门。只见忽有一身形矫健黑衣蒙面人自街角黑暗处冒了出来,并悄然潜行至店铺门口。黑衣人行动极其谨慎,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立刻自怀间取出钥匙打开铁锁。只听的吱呀轻响声中,店门微启,蒙面人身形迅速一侧隐入因趣思婷。

    约莫小半盏茶时间过去,黑衣蒙面人才推开店门而出,四下环望一遍,片刻,脚步匆匆消失在了这夜色之中。身后,因趣思婷店门紧闭,室内却有道可疑火光在耀闪,不消多时,火光越亮越烈,灼烈焰光迅速蔓延至整间店铺

    “公子在汴京城可有得罪什么仇家”办案衙役问道。

    沈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倒是与廖府文林先生及林府林建德少爷有点小过节,不过这也是两三个月之前的事了。”

    闻言,两名衙役彼此互看了一眼,在手册上迅速记下。

    “最近府里或是店里可有收到任何恐吓威胁又或是可有什么奇怪人士出没”

    沈俊想了想,“没有。”

    “那沈公子以为这把火哪家放的可能性要大些”

    “廖、林两家应该不会作出这么愚蠢的举动来。”顿了顿,沈俊皱着眉心道,“但提到仇家,云霄坊东家嫌疑倒是比廖、林两家都要大些。”

    “生意上的仇怨还是私人恩怨”衙役边写边问。

    “两者都有。不瞒二位差爷,云霄坊东家是在下同父异母胞弟,我俩向来不睦,也是为了躲避他,我才会举家搬来汴京城。最近他云霄坊 一直卯着力与因趣思婷较劲,却又始终比不过我家铺子。纵火的可能性不小。”

    “嗯,明白了。沈公子你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店里的。”说罢,只见一名衙役自袖间拿出一把焦黑铁锁。

    沈俊接过手里仔细看了看,眼底目光登时猛的一沉,“没错,这确实是小店镇门之锁。”

    “这铁锁钥匙共有几把分别又都在谁手里拿着”

    “共有两把,掌柜随身携带一把,府里还备着一把。”言语间,沈俊侧头朝小安子点了点头,后者立刻快步跑去书房取备用钥匙。顿了顿,沈俊似突然想到,“大约半年前,在下位于昌阳城的一间米面铺子也遭遇匪徒打砸,虽然最终未能查出犯案者,但在下揣测定是孙宏宇指使他人干的。”

    “办案凭的是人证物证确凿,不是公子揣测就能定罪的。与廖、林两家又是如何结怨的,烦请公子简述一遍。”

    一五一十,沈俊把前后是如何得罪两家的经过简单叙述一遍。待叙述完毕,小安子也拿着小木匣跑来了大堂。

    打开木匣,钥匙仍在里头。而因着办案需要,两位衙役一并将钥匙收了去,并告知沈俊在家耐心等待结果,若有想到什么可随时派人给府衙传话,随即二人便告辞离去。

    待送走官差,沈俊脸色却是忽然变作铁青一般难看。偌大厅堂只听少年寒声冷冷道“木匣里的钥匙被人动过”

    、49章

    小木匣是店铺开张前一天沈俊特意从庙里求来的,为此,他还特意向庙里老僧求过一签,钥匙的摆放位置亦是按照签解方位所定,以求的日后生意兴隆。且小木匣一直也没被打开过。但这回开启,钥匙还在却分明已不是原来的位置。

    沈俊没把这个情况告诉衙役。只因沈府上下都是自己十分信任之人,他实在想不通到底谁会是内贼,也不愿看到大家一个个都被县衙官差喊去盘问,想试着单凭自己的力量把内贼给查出来

    铺子被烧,重建得花去不少时日,又恰逢是年末,想要再重新盘家店面也挺是麻烦,这生意便暂时停了下来。但,沈俊又令人放出消息,说是趁着歇业之际,府里正在进行各类新款产品设计,待到来年开春因趣思婷再隆重开业。

    半夜,沈府后院。

    夜深人静,厢房内仍还亮着烛光,沈俊亦无心睡眠,此刻,正背负双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知这样过去多久,房门开启,只见李睿杰睡眼朦胧的倚在门前。

    “沈哥哥,快进屋歇息,弟弟不收钱的”

    沈俊笑笑着朝门口走过去,“你小子,越来越不正经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李睿杰也笑了,拽着少年就进了屋。随手一关门,吹熄蜡烛,直接把人往床上带,边打了个哈欠,“大半夜的,披着件衣服就杵院子里,也不怕着凉。”

    被窝里头暖烘烘的,沈俊手脚并用把李睿杰箍的紧紧。

    “心里烦,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孙宏宇为什么那么恨我。”

    “想不通就干脆别想,白费脑筋。”

    沈俊啧了一声,“不能不想啊,从小到大,我爹对他最是偏心,对老子最狠心,末了,老家伙临死前还把孙家交给他,又把老子赶出昌阳城。任谁来评判也是孙宏宇得尽便宜,老子受尽委屈。怎么这到头来,反倒是他对我怀恨在心”

    李睿杰故作深沉状,“嗯,大概是你比较讨人嫌吧”

    “嘿有胆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就不信制不了你”

    两人嬉嬉闹闹着在偌大床上滚来滚去,只听得床板嘎吱嘎吱乱响,帷布晃来摇去,直把李睿杰瞌睡虫都全赶跑了。

    半晌,沈俊躺平了一声叹“当初在昌阳城担惊受怕,吓的要死,躲来汴京城刚舒坦三个来月不到他又阴魂不散跟过来,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要不,你哥俩什么时候找个空闲,聚到一起谈谈”李睿杰建议道。

    沈俊想了想,“估计没啥卵用,指不定到时一言不合他又记恨我三分,懒得自讨没趣。”顿了顿,凑近小杰公子脸颊亲了亲,“攘外必先安,咱先得把钥匙的事情给弄清楚。”

    闻言,李睿杰却是皱了皱眉头,“你怀疑家里有内贼,可我总感觉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太大”

    “我也这么觉得,可钥匙明明被人动过。”

    “那也证明不了什么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跑进店里放火,官差连着追查十天也没找到半点线索,那犯人肯定不是寻常普通人。要我看,他极有可能是位身手了得的练家子。”

    “你的意思是说”

    “纵火者既然能悄悄潜进店里,有没有可能之前也偷偷潜进过咱们家”

    沈俊登时浑身一激灵,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一层,联想到凌麓坊坊主确实也来了汴京城,当下少年心头又是猛的一沉

    惠芝楼,雅间。

    孙宏宇脸色阴寒,眉心间满是愠怒,“瞧你给我干的好事”

    凌麓坊坊主脸色亦难看至极,“这这只怕是他使的一出诈计,来套师弟口风。为兄自信全程不曾留下任何纰漏”

    “没有疏忽没有疏忽他孙默怎敢找上门来适才在门后你也都听到了他字字句句夹枪带棍,明显是话里有话在有意敲打我,分明已猜到就是你凌麓坊坊主偷盗钥匙再纵火烧店”

    “就算猜到又怎样无凭无据,官府总不能只凭他三言两语便定我罪”言及此,凌麓坊坊主冷笑道,“自打离开昌阳城,师弟便越发胆小如鼠,这可不像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孙宏宇”

    少年闻言猛的一回头,“咱们现在身处国都汴京城不是那昌阳小城况且师父他老人家也不在。”顿了顿,孙宏宇似猛然意识到什么,只见他脸色陡然一变,“师兄可是收到师父消息”

    “没错,少则十日,多则半月,师父必将返回汴京城。”

    “果真太好了”孙宏宇顿时脸色一喜,“想不到时隔三年终于又能再次见到师父他老人家”

    “何不暂把师父的事先放作一边。”只听凌麓坊坊主忽然阴恻道,“师父要来汴京城,恰好孙默那小子也在,此乃天赐良机你与孙默本就是水火不容相冲命格,有他没你,有你没他,不如便借着这个机会把他给除了,一了百了”

    孙宏宇蠢蠢欲动,心里却似仍存顾虑,“在汴京城杀人犯案非同小可再者,师父之前算过,孙默活不到二十一岁,不如再等个半年”

    “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怂恿我去盗钥匙、纵火烧店怎不见你犹豫分毫”顿了顿,凌麓坊坊主寒声再道,“既然孙默已猜到那场火是我放的,他必定会向京兆尹陈情,等不了那半年以免夜长梦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拧着眉、踱着步,孙宏宇思前想后反复斟酌权衡利弊,半晌,只见少年眼底忽然寒光一闪,“要做那便做的干净利落点沈府上下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经过这么一番半是试探半是敲打,沈俊已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是先回了住处,然而,他前脚刚踏进家门,小元子便快步迎了过来。

    “老爷,四姨太和六少爷来了,正在大堂候着呢”

    沈俊眉头一皱,“这个月的例银不是已经送过去了么”

    “小的问过了,不关例银的事。”

    “噢那他们到底过来作甚”

    小元子挠挠头,“鬼晓得,四姨太什么都不肯说,看样子是非得当着您的面面谈不可,这都等了快一个多时辰了”顿了顿,又道,“兴许是什么紧要之事。”

    “她能有什么紧要之事不给老子添乱我就要谢天谢地了”说罢,只见沈俊一脸的不耐烦神情,背着双手直奔大堂去。

    沈宅大堂,小胖墩坐在太师椅上正端着碟点心哼哧哈哧胡吃海塞,一旁的四姨太脸上又是宠溺又是无奈。

    “小祖宗,慢着点慢着点,没人跟你抢。”

    “默哥哥家的点心最好吃啦娘,你也尝尝。”

    四姨太笑了笑,就着小胖墩手里半块点心咬了一小口,“味道是不错,娘待会儿就跟厨娘学学手艺,回去天天做给阿韵吃。”

    闻言,小胖墩立刻眼睛都快笑没了,噘着嘴吧嗒一声照着四姨太脸上就是一亲,“娘亲最好啦”

    母子天伦,其乐融融。恰好这时沈俊朝大堂走来,当下小胖墩又连忙起身直奔后者冲了过去,满脸欢喜着一把抱住沈俊。

    “默哥哥默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阿韵想死你啦”

    沈俊被险些撞了个踉跄,伸手捏捏胖墩脸蛋,“你个吃货,嘴巴越来越甜了,想我骗人的吧,是想我家厨房吃的了吧”

    小胖墩露出一副不好意思表情“嘿嘿嘿,都想都想,阿韵不骗人,第一想默哥哥,第二想厨房里好吃的”

    沈俊看了四姨太一眼,却见后者是一副欲言又止状。

    “元子,领阿韵少爷去厨房玩,注意安全,顺便让厨娘多做几品点心羹汤,好给四姨太带回去尝尝鲜。”

    小元子应了声是,领着小胖墩欢欢喜喜便出了大堂。

    待大堂只剩下沈俊与四姨太二人,前者脸色明显不再似先前那般柔和,甚至略显不耐烦。

    “找我何事”

    四姨太勉强挤出道微笑,“有件东西最近一直想给大少爷您过过目,只是只是我也不太确定这到底靠不靠谱。”

    “什么东西又为何非要给我过目”沈俊一脸狐疑。

    “一副画像,与大少爷颇有渊源。”四姨太解释道。

    “画像你若带来了就拿出来看看便是。”

    闻言,四姨太立刻自袖间取出张草纸,展开递到沈俊眼前。

    只见那草纸间画着一仙风道骨老者,身着道袍手捻白须。草纸最右角还写着德佑道人四字。

    见了画像,沈俊更感疑惑“这道士画像跟我有什么渊源”

    “大少爷有所不知,当年给您断命克父克母的云游道士似乎也自称德佑道人。”

    沈俊目光一沉,“你确定就是这老道”

    “当年云游道士登门时我还没嫁进孙家,也是后来才无意间从老爷那听说的。”言及此,四姨太略显迟疑,“时隔多年,记忆或有偏差,只是隐约记得道士称号里有个佑字,至于是否就是德佑,我也并不十分确定,但有一点,当年云游道士曾把孙宏宇收为俗家徒弟,关系不浅。”

    “这画像你是从哪得来”沈俊再问。

    “天工道观,就在汴京城内,德佑道人是天工道观观主。坊间传闻这道人足迹四海,遍寻仙草圣果替圣上炼制丹药,深得皇恩宠信。若当年真是这德佑道人断的命,只怕大少爷您继续留在汴京城并不太安全”

    、50章

    德佑道人是否便是当年的云游老道,沈俊仍还心存怀疑,且德佑道人行踪不定,已许久未曾在汴京城内露面,加之自己才刚适应京城的生活节奏,也不甘心再次逃避,当下,沈俊便抱着几分侥幸心理,却没曾想,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乌云蔽月,风高湍急,子丑相替之刻,最是夜深人静之时。

    沈宅大门紧闭,檐前两顶火红灯笼仍照亮宅前方寸之地。夜色间,一黑影忽掠地而起,轻盈身形越过高墙,悄然潜进沈宅。弗一落地,黑影手中宝剑即刻出鞘,一道寒铁冷光瞬然乍现,满是肃杀之意,随即只见黑衣人左顾右盼两眼,快步疾冲向前。

    黑影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畅通无阻,及至西厢长廊,迎面忽遇一小厮模样男子打着哈欠直奔茅房。不等小厮反应过来,黑影手中寒光一闪划过,猩红飞溅,小厮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已是倒地而亡。黑影不作停留继续疾冲而前。

    后院厢房,沈俊突然被一场噩梦给惊醒。少年心有余悸,起身下床来,走到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再倒一杯。

    屋外夜风呜呜满园密集作响,落叶无数。似冥冥之中有感应,少年心头越发不安,总觉得今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他走到窗前伸手一把推开小窗,刹那间股股冷风灌进厢房,直吹的少年浑身一激灵,同时,风中却隐约夹杂传来一道凄厉惨叫。

    沈俊心头咯噔一跳,急忙转身跑到床前,猛力推搡李睿杰。

    “小杰醒醒快醒醒”

    李睿杰迷迷糊糊转醒过来,“干嘛呢这么晚了”

    “去阁楼快快去阁楼”

    察觉出沈俊状态有异,李睿杰当场清醒大半。

    “怎、怎么了”

    沈俊掌心满是汗水,一把拽起李睿杰奔出厢房直奔阁楼方向跑去。夜风愈疾,暴雨将至,二人掌心紧紧交握,一路狂奔。

    “待会到阁楼,你顺窗户爬出去西南角屋檐偏低,你小心跳下去,去找巡夜卫兵求救就说有歹人闯进府里杀人”

    李睿杰立刻听出沈俊话里的意思,脸色一变,“你不走”

    “我不能走”沈俊浑身微微打颤,却仍拉着李睿杰跑不敢停,“宏轩、年伯、夏云、安子他们都还在府里,那歹人明显是冲我来的,我若现身把他引开,宏轩他们兴许能躲过这一劫”

    “可”

    “这是唯一的法子别跟我争想救我就快去找来救兵”

    两人气喘吁吁摸黑跑到阁楼下,沈俊一把猛力推开木门。

    “放心我孙默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惜命。”一片黑暗间,沈俊伸手抚过李睿杰脸颊,“我会留着这条性命,等你来救我”

    握紧沈俊另一只手,李睿杰满眼焦急却始终不肯松开手。

    “李睿杰你得像个男人”

    李睿杰嗓音发哑,“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去找救兵”

    夜风中依稀又传来一道惨叫,沈俊当下一狠心使出蛮力重重推开少年,随即砰 的一声关紧木门,插上木栓。

    “李睿杰,不要令我瞧不起你”

    说罢,沈俊便返身匆忙往之前厢房狂奔跑去。

    沈宅前堂,黑衣人持剑步步近逼,目光阴冷。对面,孙宏轩手持半截断椅护着年伯缓缓朝后退。门前一滩猩红,小顺子双目圆睁躺在血泊之中,颈口一道见骨剑伤,俨然已是没了气息。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因何仇怨夜闯我府邸行、行凶”

    昏暗间,孙宏轩厉声呵斥,嗓音却在颤颤发抖。

    黑衣人只是冷冷一笑,抬手一扬手中宝挥立刻便朝孙宏轩凶狠刺去。后者脸色突变,反手掀翻近旁一张案几。登时只听得道咔嚓崩响,案几瞬间散裂成数段洒落遍地。黑衣人进攻身形亦微微一滞。趁此间隙,孙宏轩赶紧拉着年伯直奔正厅方向逃去。

    跑跑跑逃逃逃平日里走过百十遍的长廊、石道此刻却仿佛有万里之遥,身后黑衣人追袭脚步又是那般疾快,孙宏轩心头满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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