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风轻声道“楼先生送的,你没有。”
狱吏一愣,虽不满他的猖狂,却不敢多说什么,哼了声,领着季长风出去。
衙役在外边等着,见到季长风后,对狱吏说了声多谢,又领着季长风上公堂。
六日前的盗窃案失窃的是郝家,丢的是玉如意,本来这事没什么好特别注意的,毕竟哪个富绅家遭窃丢的都是贵重物品,但这回不同,这回牵扯的是季长风,长风山寨的寨主。
所以季长风去到公堂便见县民将外堂围得水泄不通。
季长风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外堂立即引起一片骚动。
脸色正经的陈涛坐在高凳上,旁边站着崔师爷,堂下跪着郝有才,郝有才旁边再站一位青年,中等身材,不苟言笑。
季长风对他有些印象,记得是位讼师,姓肖名宇。
衙役领了季长风上堂,揖礼道“大人,季长风带到。”
陈涛浅绿官服着身,目光镇定,隐隐间透着丝威严“季长风,郝老爷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季长风跪着,听了陈涛这话,目光看向郝老爷郝有才。
“郝老爷要问什么?”季长风此时模样,犹有往日风采,只是这皮相后的强撑,只有他一人清楚。
郝有才没回答,肖宇却道“敢问季寨主,初八那夜,你人在何处?”
听闻此言,季长风挑眉,郝有才请了讼师,便是将话语权交给他,所以对方怎么说都行,只要不偏离他的本意,但是这“怎么说”是个学问,讼师爱挑着刁钻问题问,他此时重伤,又无人敢给他当讼师,这气势上就已落了三分。
“东城。”
肖宇再问“在东城做什么?”
季长风看了他一眼,道“打架。”
肖宇又问“与谁打架?”
季长风不免怀疑对方的目的“说了你认识?”
肖宇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脸色一变,看向陈涛,陈涛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季长风的回答他听得一清二楚,肖宇以为他会拍惊堂木,结果陈涛只是轻道一句“季长风,事关案情,认真回答。”
季长风直接道“不如郝老爷直接说出他的目的。”
外堂离得不远,里边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众人见季长风已跪在公堂上,仍不减狂气,不免对他又敬又恨,敬他是处变不惊,恨他是目中无人。
郝有才被他提名,脸色猝变,尴尬着支吾道“我我能有何目的。”
季长风道“郝老爷怀疑此事是我指使。”
肖宇道“莫非不是?”
季长风道“本就不是。”
肖宇气道“季寨主,公堂之上,大人面前,你就是这般糊弄吗?”
陈涛也觉得季长风过分,既是对薄公堂,双方就要拿出证据,郝有才的护院亲眼见到盗贼进了长风山寨,可季长风这边,却总是打着马虎眼。
细想了会,陈涛道“季长风,本官念你身上有伤,不办你藐视公堂之罪,但若你一直这样下去,休怪本官责罚。”
季长风道“大人要我说什么?郝老爷说盗贼进了长风山寨,郝老爷可曾在长风山寨里面见到盗贼?”
肖宇反驳道“长风山寨是你的地盘,我们能随便进去?”
季长风笑道“长风山寨不过是个寨子,谁都能进去。”
肖宇冷笑道“季寨主此时说这话是要撇清关系了?”
季长风疑惑,他何时有这意思了?“肖公子的意思是”
肖宇道“郝老爷家的护院跟着盗贼到了长风山寨,眼见盗贼进去,而后陈大人派捕快前去缉拿,可长风山寨只有守门人,敢问季寨主,你一寨子的人是如何消失的?”
只有守门人很奇怪吗?季长风想要反驳,却不能将其中□□说出,只能无奈道“我当时远在东城,便是盗贼进了长风山寨,这事也与我无关。”
肖宇再道“季寨主说你当时在东城可有人证?”
东城离东南县,便是快马加鞭也要三日时间,便是他说有人证又如何?
难不成让陈涛派人将另一个山贼头子请来帮他作证?
季长风深吸口气,跪得久了,竟有些累“肖公子不如将话一次性说完,我看看怎么回答你,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实在是累。”
陈涛这回拍惊堂木拍的很快,他一拍,全部人脸色各异的看着他。
陈涛盯着季长风“季长风,本官给过你机会。”他伸手,夹住黑头签,正想抽出扔下时,一道清冷声音从外堂传了进来“且慢。”
公堂上众人纷纷侧目观看,这一看,外堂县民让开一条小道,一道白色身影慢慢走了进来。
墨发半披,白色纱衣衬得精致面容如谪仙,气质淡如水,秀如山,慢慢走来,似是步步生莲。
众人倒抽一口气,不是为对方面容,而是身份,来者正是楼清。
连陈涛都从高凳上站了起来“老师。”
楼清走到季长风身侧,对着陈涛弯腰揖礼“草民楼清,拜见陈大人。”
陈涛急急道“老师快快免礼。”
楼清直起身,视线却是看向跪在地上的季长风,开堂半个时辰,季长风此时脸色跟楼清昨日见他一样,苍白无血,精气不足。
楼清对季长风轻声道“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