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铭天的表情狰狞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勉强的挂着一丝的微笑,“卿儿,你懂皇兄所说的喜欢,或者说,我爱你,懂吗?”
傅铭勤垂下眼睑,遮挡住了眼中闪过的一丝困惑,摇摇头,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皇兄你说的也许我懂,但是男子汉就应该要三妻四妾,不能像祖先们学习!太祖爷爷和吴爷爷不是君臣得宜的佳话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以江山为聘,在当时很美好,可是吴氏一族却被下了诅咒子孙后代谁也不能背叛皇族,嫡家血脉绝情绝爱,只为拱卫北辰;曾祖父和敏太子突破血缘关系在一起,可是他们的代价是至今仍旧谈之色变的夺嫡斗争;还有傅平帝爷爷和爷爷永远异地相隔。我们这样的身份,谈所谓的爱情是痴人说梦的笑话,享受着家族的特权,我们要做的便是权衡各方的斗争,巩固自己的利益。爱情不是必须的,利益才是永恒的,真爱往往没什么好下场,而且帝王之爱,要付出太多的代价!”
傅铭天随着话语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下来,看着张张合合的小嘴,连呵斥一声闭嘴的勇气也没有,自嘲的笑了一声,“所谓的爱情是痴人说梦的笑话?”
“对!”傅铭勤忙不迭的点点头,“皇帝应该无私博爱的!”
眼望前方,注视着上方黄灿灿的龙座,傅铭天沉默不言。
傅铭勤试着微微移动,却发现皇帝的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手。
试探了几次都没有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傅铭勤果断的放弃了,再一次看了一眼不语的皇帝,蓦然的低下了头,蹙眉。
皇兄说喜欢我?
那种喜欢。
可是……傅铭勤郁卒了,我有什么好的?除了剑术,我没有什么比得上父君的啊?好多人都是喜欢父君的,皇兄为什么不喜欢父君啊?
过了好半晌,傅铭天才缓缓的说道,“卿儿,皇兄,皇兄能亲你一下吗?”
傅铭勤猛地抬头,不解的看着人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瞪着大眼的傅铭勤,傅铭天微微摇了摇头,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带着一丝的决绝,拼着被揍的危机,傅铭天狠狠的吻了上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傅铭勤觉得自己腰间猛然多了一股钳制,禁锢着他往前扑倒,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阻拦,便瞧见了白色的绷带,早上的那一幕闪现在眼前,微微张了张口,却被傅铭天趁虚而入,一条舌头狡猾的钻了进来。手也被握住,动弹不得。
蹲在地上的姿势并不好受,也相对不能拥人入怀,傅铭天破罐子破摔般直接两腿一伸,瘫坐在地上,单臂拦腰把人拥抱入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刚刚受伤的手臂传来了剧痛,微微轻颤着。疼着倒抽口冷气,脸色顿时白了几许,傅铭天却不想停下来,继续攻城略地。
傅铭勤心底一惊,觉得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转入体内一般,动来动去,不安稳。而且感觉全身滚烫滚烫的,热的受不了。特别是他唇间传来的灼热。
傅铭天不由的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死死扣住怀里的人,让自己的舌头能探的更深,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如同电击般刹那间传遍四肢百骸,傅铭勤终于回神,软软的,并不讨厌,可是,皇兄在咬他?
“皇兄!”
一声怒吼吓得殿外的侍卫胆战心惊,又碍于皇帝命令,无命不得入内。
“咳咳……”傅铭天看着几米开外的傅铭勤,在看看完整无损的自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卿儿,感觉如何好?”
“你!”回过神来的傅铭勤气的直抖,“你,皇兄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白日隠宣不是君子所为,身为皇帝你义气用事!”
“朕有说过要当君子吗?”傅铭天诧异的反问,“为什么你们每个人给我定义都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呢?需要我提醒一下,朕想当个暴君吗?”
“你……你!”傅铭勤满脸通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卿儿,你不懂没关系,我来!”傅铭天咧嘴笑笑,“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而已,不是因为你无所不能的父君大人!”
“嗯?”
在傅铭勤怔愣之际,傅铭天踱步过来,将整只手都握住,十指相扣。
“卿儿,你要记住,爱情只有两个人,多一个少一个便变味了!”
傅铭勤诚恳的摇摇头,随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傅铭天刚想就爱情婚姻观来详谈一番,却发觉自己的手臂折的貌似更厉害了,打着石膏的手抬起来费力非常,冷汗直流。
“皇兄,你没事吧,来人,传太医!”
————
“皇兄,”傅铭勤满怀歉意的看着那只受伤加重的右手,忧伤着,“皇兄你是左撇子吗?”
傅铭天看着那快完好的胳膊因为刚才那动作又得多戴几天的玉板深表欣慰,难兄难弟正好凑成一对佳偶。
听到问话,傅铭天咧嘴笑了笑,一只手艰难的给人拉扯着外套,避免白皙的胳膊以及因上药露出少许精致的锁骨走光,“很遗憾,你哥我是个正常的人!”
傅铭勤不安的咬了咬嘴唇,“皇兄对不起,我……伤筋动骨一百天,鬼医爷爷的伤药又没有,我”
“你帮我批啊!”傅铭天淡定的说道,直击傅铭勤忧患的中心问题。
“不要!”傅铭勤拒绝更加的果断。
傅铭天直接在浅黄的奏折堆中随便的抽出了一份,淡笑,“卿儿,这可是你的任务,你推给皇兄很不厚道!除非亲我一下!”
看着上面硕大的两个祚字,傅铭勤眸子一暗,可怜巴巴的和傅铭天对视,张了张口,顾左右而言他,“皇兄,你说回溯怎么办?上次你说你的血可以解毒的,但是父君不能用!”
“呵呵!”傅铭天干笑两声,“这个神仙也是有打盹办不到的时候,我们先礼后兵!”反正你老爹交友遍天下,最后一句介于对方的身份,傅铭天很义正言辞的咽了下去。按照上辈子的经验,迎娶太后为皇后的皇帝要是没点贼心,他名字倒过来写。
“我……”傅铭勤听完后叹口气,“要是事情进行顺利能买来就好了。”
“关心父君不是你逃避的理由,给朕过来把你的奏折自己批了!”傅铭天瞥了一眼源源不断,积压了据说大半年的折子,纵然是爱人,涉及原则问题,也没什么好脸色的,“以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说什么不干涉政治的屁话,懂了没?”
“你就不怕我结党营私?”傅铭勤低声嘟囔,“太子哥哥当时说了只要他登基了我要是有奏折,都是他帮我批复的,我只要练武就行了!皇兄,不管是好皇帝还是暴君皇帝,提防嫡子是很有必要的!”
“信不信我打你!”傅铭天眉头紧蹙,冷哼一声,“有本事你就来抢,没事就别哼哼!我也想帮你批复,可惜—”傅铭天晃悠了一下被绑扎成白粽子的手臂。
“好吧。”傅铭勤老老实实的看着奏折。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傅铭天批复一本便看看旁边板脸蹙眉的傅铭勤,心情好到了极点。
不过下一本,便瞬间阴黑下来。
“卿儿,庆国派使者请求早日完婚,给老皇帝冲喜,你怎么看?”
☆、第57章 新年快乐
怎么看?
对于傅铭勤不负王爷责任,及其贴心的一句‘皇兄需要我去帮忙暗杀吗?’来说,朝中诸位大臣很有看法,引经据典,感同身受的发表了自己为人臣子,又为人长者的感慨。
“陛下,庆国使臣之言,有礼!百行孝为先,历来以孝治天下,此乃其一;其二,两国此时成秦晋之邦,也有利于威慑西国!”
“启奏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单说一点,国丧未完,大张旗鼓办喜事,此不孝之极,让陛下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吴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臣反对,陛下……”
过生日,简直找罪受!!
傅铭天拖着下巴,看着底下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心里默默的点蜡着,看着义愤填膺,实则各有小算盘的大臣,嘴角飞快的划过一道带着讽意的笑容,随后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搞定一切,“我耽国王爷娶个妾也值得诸位爱卿如此激昂万分吗?”
“……”
一字一顿,声音平平淡淡,甚至带着一丝冰冷却恍若惊雷,响彻殿宇,殿内文武百官一瞬间脑中一道白光闪过,像是失去了控制,无法言语。
妾……妾?
若是皇帝收进了后宫,那身具政治涵义的巧妍公主顶天被封为妃便足够了,但若是跟傅铭哲。两人也算“门当户对”,正妃之位足以见证两国之宜。虽然两国断交几十年,近十年来庆国处处挑衅,但就论那大获全胜的一仗,庆国签下求和书,赔款送人质,耽国就该显出泱泱大国的风范来。
可如今皇帝金口玉言,一句妾,便是活生生的打脸。
砸完雷的傅铭天丝毫不管众人面色如何的迥异,战败国给他这么多的礼遇干什么?更何况,还是不听话,看不清行情的两人。真是……傅铭天一挥手,乖乖立即知意,弓腰递上接下来要议事的奏折。左手颇为艰难的接过鎏金拜纸,傅铭天粗粗浏览一番这份加急的奏折,略微头疼的想要揉揉太阳穴,舒缓一下额上欢腾的青筋,却碍于厚重的白粽子手臂放弃了,自暴自弃般懒散的靠着龙椅。右手边庆国闹腾不停,左边一直安分的友国也趁机“落井下石”,更不用说附属小国,个个眨巴着眼打秋风。
真是内忧外患,偏又花团锦簇。
傅铭天暗忖了一会,将奏折紧紧的揉在掌中,过了许久,“传朕令,循王守陵孝心可表,嘉之,又庆国之南宫华帝亲上书言之,虽在我耽国国丧之期,不宜嫁娶,朕特开恩,其带公主回庆国探亲侍疾!”
饶是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大风大浪,但回神过来的大臣皆是神色诡异万分,愣怔着下跪行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铭天点点头,挥手示意人起来,捏着奏折进入下一个议题,“西国派太子来又如何,朕说了一切从简,礼部你安排人接待息太子一行。”
“启奏陛下,臣……”身为礼部尚书,沈济觉得自己最近该去拜拜佛了。自打傅乾帝登基以来,科举改革,礼部打前锋,规规矩矩的祭祀也能惹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灵异之事,错的还是他礼部,先如今简简单单的接待一事,心里微微叹口气,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臣昨日受命款待息太子一行,太子直白言之他之所以前来是因为临西和谈,二十年之期已至,又吴后仙逝,今—”深呼吸一口气,沈济颤了颤身子,下跪,“请陛下恕臣大逆不道之罪!”
“说!”
“息太子言之,‘耽国陛下,吾皇与吴……仁的临西和谈明明确确,白纸黑字,二十年之期已至。吾主曾言,若得……勤王之诺,嫁与西国为……后,共享天下,主愿与耽国永修秦晋之好!现今两国是……战是和,还请陛下早日断决!”沈济磕磕巴巴的复述着,“若应允,西国愿割让桐城,湘边两座城池,十万惊羽铁骑,另珍宝无数,以表诚意!”
撑着独臂的左手,傅铭天耐着性子听完,心头的火苗子早已燃烧成熊熊烈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共享天下?狗屁!傅铭卿乃是我耽国的皇!”顿口气,傅铭天掐着手指甲让自己冷静下来,“皇天嘉之,祚以天下!朕早已下令告知诸国,见其如朕,但是西国使者一口一个勤王,此乃不尊我耽国之国威!”他唰地起身,带起金黄冕服咿咿作响,恍若龙鸣,居高临下,巡视殿上诸臣,目光深沉,“我堂堂耽国祚皇,难道要给人作践?我堂堂耽国,难道岂无儿郎?两座城池,十万兵马,痴心妄想!要战便战!耽国岂自甘堕落!”
虽然西国太子不似商量,而是命令的口吻,让人听在耳里很不舒坦,但是群臣默默的看着丹陛之上气势逼人的皇帝,不由的诧异起来。皇帝貌似反应过于激烈了吧?
——
“啊——欠”
傅铭勤丝毫没有意识到千里之外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也不知道殿堂上皇帝怒气冲冲霸气侧漏的跟群臣们喷起了口水仗,一字一句的论证着他的好处。他正努力的跟自己的鼻子较劲。一大早起来,头就晕沉沉的,鼻子跟着痒痒的,想要打喷嚏却又打不出,不上不下正难受着。
“主子,您受寒了,奴才去请太医!”
“不要!”傅铭勤继续努力着啊啊欠,他隐约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热了,力气也使不出来,但是一想到太医,脑中就浮现各种难以下咽的药渣,瞬间摇了摇头,“本王好的很,本王……福公公,你怎么在这?”
眼前之人一袭青衣宫装,除了双鬓微微泛白的花白发丝,如同万千的宫侍一般平凡无奇。
傅铭勤惊讶的后退一步,白皙的脸颊原本就因为伤寒透出股红晕,如今再惊吓的激动之下,更是红润异常。
福公公,吴仁身边的贴身总管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受若惊兔的小主子,“主子,您说笑了,咱家不在这,还能去哪里?”
“我—”傅铭勤蓦然瞪大了眼,嘴巴大开,嗫喏了半天,却支吾不出半语。记忆却像卸洪的闸门被阻挡的滔滔江水,一下子冲到了他迷糊糊昏沉沉的脑袋,倾倒而出。
一个时辰前,他该练剑却还在睡觉。因为睡觉的时间,他在……沐浴。
记忆回到他勤勤恳恳,磨磨蹭蹭的批复了那些他从未见过如此罗里吧嗦的奏折后,傅铭勤果断的告别了皇帝,愉快的回了自己的瑾宫。在宫侍的侍候下美美的用了晚膳,休息了一会儿便又练剑打坐。最后带着勤劳的汗水扎进了浴桶。
在水里游得正欢快,忽然而来的皇兄却留着血,让他不得不停下,又请了太医,最重要的是,皇兄这么大的人害怕,不敢一个人睡也就算了,他的浴桶好小,害他不得不半夜跑回去。
“阿嚏!”傅铭天以一人之力战斗了全部的朝臣,正轻声哼着歌往回走一边回放着昨晚的旖旎事件。美人出浴美,不过,一回想起昨日种种,傅铭天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蹙了一寸,面色也随之灰暗,媲美锅底。
身为皇帝那根纤敏的神经刷着他的小心肝,上辈子他究竟错过了多少事情。一夜被焚的瑾宫,到底是因为皇帝哀思过重,不忍触景生情,还是因为瑾宫里面的各种待遇堪比皇帝,甚至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身为男朋友未来夫夫那根纤敏的神经更是欢腾的出来鄙夷着他的智商。跟男人说一心一意很过分?跟一个接受三妻四妾后宫佳丽无数性!教育的皇子殿下谈情说爱很难?
凑在一起的麻烦事情一堆堆,傅铭天愈觉得自己神经逐渐的强大,或者说太粗折腾不断?
正当傅铭天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傅铭勤脑袋正回忆到十五天前,他不小心偷听到父君那些年的故事。
“许我退避三舍之诺,他日我还你一世和平,修两国之好。”
其实回溯不是问题,问题是独自跑到苗疆,追寻父君踪迹而来的西国皇帝李旭枫。他隐约听着大概,便是西国的皇帝他喜欢父君,可是被傅明帝抢了先,介于他当时刚登基地位不稳,所以只能放手,如今有能力能护住父君了。
然后便是父君忍不住的嗤笑,一个两个三四个,个个皆有苦衷。摆个痴心无非是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