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陵见秦戎和丁管事,两个人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一个当着原主人的面毫不犹豫地另谋新主;另一个当着原主人的面不知收敛地挖墙角,简直当他透明一样。
你们两个就这样说好了,也不问我愿意不愿意。
秦戎转头看着他,笑眯眯地说,我请管事为什么要问你,莫不是你想来我家当家作主?只是我家除了我之外就是秦家的主母,你想当?
季君陵被他气得眼冒金星,谁和你说这些下流话?这丁管事本来是我家的管事,你就这样拉了他走,也不同我打声招呼?岂有此理,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你家管事怎么沦落到要出来讨饭?秦戎哈哈大笑,你又不懂珍惜娘子,也不懂如何做个好主人。你这个书读进脑子里有什么用啊?
丁管事也跟着摇头,丝毫不帮季君陵说话,气得季君陵大骂,你还好意思摇头,你明明是我季家的管事,居然跑来行乞?实在是有辱斯文。别人一说请你去,你也不来问我这个原主人一声,立刻答应,根本是不忠。像你这样一个又不忠心又毫无自尊的人,请你去的也不过是个糊涂人。
丁管事听了只是摇头,气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戎见季君陵丝毫不懂道理,板下脸道这样忠心耿耿的管事都被你逼得不得不走,你还好意思怪别人?问题出在哪里,你就丝毫没有反省过自己?
我有什么错?季君陵双手一摊,我堂堂读书人……
够了。秦戎听够了他这一套,挥了挥手,回府。
季君陵落了个大没脸,一时之间面子上挂不住,气得站在那里跟又不是留又不是。后来又一想,秦戎既然答应他暂住,他们也不过是个交易,他还没去春闱,自然只好在在秦家委屈几天,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只是坐上马车之后,心里生气一句话也不同秦戎说。
换了平时秦戎虽然也生他气,但是过不多久就会低头哄他。不过这次秦戎却是眯着眼睛靠着马车板着脸,一言不发。别说过来哄他,就连季君陵想找他说话也找不到机会,心里的委屈更甚,于是也咬着牙不理他。
两人到了秦家。季君陵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连饭也不出去吃。过不多久听到有人敲他门,他兴冲冲跑去开门,发现居然是小厮站在门口。
季公子,秦爷担心你没有吃晚饭,差小人送过来。
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季君陵心里稍微舒服一些,问他,秦爷呢?他怎么不来?他还说了什么?
小厮说,秦爷去了醉花楼,说是那里来了一位漂亮的歌姬。好多扬州城的大爷都去捧场了。
季君陵一听气得浑身颤成一团,嘴里不由自主的骂道这个,这个混帐无耻的浪荡东西。居然又去那种下流地方。
小厮听他发火也不敢回嘴,实话实说,那歌舞姬据说美艳无双,才貌双全。秦爷一听她名字,饭也吃不了两口就急忙去了。
那他还给我送什么饭?季君陵只觉得腹中如同打翻了几百缸的老醋,连血液之中都仿佛透出酸气。眼见小厮还巴巴地拎着盒子,气得从他手里抢过饭盒就往地上砸,我才不要吃。
小厮乖乖的蹲下来收拾,嘴里还说,秦爷说临走的时候还吩咐,要是你不爱吃就随便你。只叫小人还带句话给你。
什么?快说?
秦爷说,爱吃就吃。不吃就饿着。要你懂得食物珍贵只有饿你,书上那套是教不会你的。
真是火上浇油啊!季君陵一口牙都几乎咬碎了。秦戎这恶男居然这样欺辱他,他哪里还忍得下这口气?
醉花楼,好!他季君陵今天就给他大闹醉花楼,顺便也去看看是谮么样的歌艺双绝的美人迷得秦戎三魂不见六魄。
☆☆☆
季君陵换了一身华丽的行头,从抽屉里取出银两银票直奔扬州城最大的妓院。他脑子里只有要出一口恶气的念头,浑然不觉自己此时要去做的事完全如同一个被妒火冲昏头脑的情人,更忘记了他堂堂一个读书人居然要去那种生平最不屑去的地方,变得这样失去理智到底有多么的不对劲。
走到醉花楼门口,一股浓郁脂粉香迎面扑来。他不习惯这样的味道还打了个喷嚏。头一抬果然看到秦家的马车停在极为显眼的地方,秦戎在里面是不错了。季君陵冷哼一声抬腿就走了进去。
这醉花楼虽然是间妓院,但是布置得又是华丽又是ji,ng美。
刚进门就听到厅里有女子在那里轻唱
绝代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她的声音清亮动听,如同出谷黄莺,一曲唱完就听到满堂喝彩。
季君陵慢慢走过去,果然在最显眼的位置上找到了秦戎。见他听的摇头晃脑,如痴如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心酸。
那女子唱完之后端着酒壶笑意盈盈地过来替秦戎倒酒,多谢秦爷来捧场。
秦戎冲她点头,我不过是卖刘公子一个面子,他才是真正有心的人。
那女子转头又替刘公子倒了一杯酒,多谢刘公子捧场。
秦戎哈哈大笑,听说金铃子歌舞双绝,今天不知道有无机会欣赏另一绝?
金铃子浅笑行礼,少不得是要献丑的,还请秦爷和刘公子不要见笑。
季君陵站在一旁看着秦戎和那女子笑得开心,一个是英俊风流,另一个美颜如花,忽然之间如同失去浑身的力气,根本不敢上前去质问什么。
他想起秦戎早就是花名在外,虽然已经二十五岁,但是一直不肯成亲,就是因为不愿意放弃像现在这样软玉温香的日子。就算将来他的娘子也管不住他,那么自己只是在他家借住的一位过客,有什么权利管他?
金铃子敬过酒之后,换了一身衣裳重新回到台上,曼妙身姿翩翩起舞。
秦戎一脸欣赏地盯着台上,偶尔转头和刘公子轻声说几句话。
季君陵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慢慢离开了醉花楼。
他来的时候怒气冲天,回去的时候却ji,ng神灰败如同一只斗败了得公ji,甚至连他本来想去出秦戎洋相的念头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身上带着银子,怀里揣着银票,但是这些全是秦戎给他的,就算拿着这些钱去争女人也不能说明他的成功,反而更进一步说明他的无能。
扬州城是江南富庶之地,夜晚依旧有许多酒楼夜市张灯结彩。季君陵走到城中桥上,看着不远处红灯高盏的醉花楼,视线越来越模糊,用手一摸,脸上竟然流下泪来。
远远的有人提着灯笼向这里走来,季君陵脸皮薄怕被人看到,转身背对着来人。谁知那人却在他后身停了下来,叫住他,少爷,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季君陵胡乱擦了擦脸回头一看,居然是原来的季家管事丁老头。
丁管事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人也打理过,ji,ng神看上去不错。
我心里烦躁,出来走走。
丁管事叹了口气,提着灯笼照季君陵回去,一路上慢慢劝他,少爷,你不要生我气。季家破落实在是没有办法维持生计,我离开季家之后身无分文这才不得不乞讨。事实上,说句不中听的话,以前我在季家的时候,有时候家里实在没米下锅了,我还要去讨些米回来,只是怕你见着觉得丢脸,我总是走得比较远的地方讨罢了。
这是季君陵从来不知道的事情,他惊得回过头,你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丁管事连连摇头,我本来还想老爷给你订了亲,你娶了张家小姐,总算可以让你安稳些过日子。谁知道你偏固执得丝毫不肯让步。现在秦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接你到他府里来读书。你一定要好好认真读书,明年春闱的时候你高中了状元,才能替季家光耀门楣啊!
银两这么重要吗?季君陵在河边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银子,用力地抛向河中,怒气冲天地叫了一句,我才不在乎这些没用的东西,我有的是惊世之才。
丁管事只是叹气,银两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但是少爷你连饭都没得吃又怎么能好好读书?秦爷现在不仅礼遇少爷,而且还安排我在秦家管事,大恩大德,我丁长明是无以为报了,只有尽心尽力在秦家为秦爷做事,效犬马之劳。至于少爷你以后要好好保重,我毕竟现在是秦家的管事,不能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只顾着你了。
季君陵转过身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灯笼,我用的着你顾吗?我自己回去。说完拔腿就跑。
丁管事只好摇着头慢慢往回走。
第七章
季君陵一路狂奔进秦家,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因为跑得太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里的灯笼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秦戎房间里还是一片黑暗,他还在醉花楼玩得乐不思蜀。
在他房间前站了一会儿,季君陵转手推开自己那间屋子大门。因为没有灯,里面一片黑暗,他伸手去摸火石的时候,突然有人抱住了他。
谁?季君陵吓得浑身发颤,刚要张嘴大叫,却被那人紧紧地捂住嘴唇。
那人身上带着酒气,伸手撩开季君陵的长袍就去拉他裤子,吓得季君陵浑身寒毛腾得竖了起来,脑子里如同断了一根神经,这个人居然想要强他。这,这怎么可以?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那人的手掌已经摸到了季君陵紧俏的圆臀之上,顺着中间小缝就要往里伸手指。季君陵吓得浑身抖成一团,用力挣扎之下,满腹的怨气张嘴就咬在那人捂住他嘴的手掌之上。
那登徒浪子哎哟一声,撤回手掌,闷声大笑,怎么学起狗来了,乱咬人?
季君陵一听这声音心里气得差点人没背过去,不是那个死不了的禽兽秦戎又是谁?
自己在这里又是委屈又是生气,伤心的眼泪都不知道落了多少。他倒好,喝完花酒回来,居然还躲在他房间里和他玩这种无聊把戏,差点没把他的胆给吓破了。还以为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偷偷了钱不够,还要来劫色。又听到秦戎说话的口吻越是调笑越是轻松,他心里的怒火就越是烧得旺盛。
秦戎见他不说话,赶紧陪笑说,我不是见你白天和我生气了,晚上想和你开个小玩笑逗逗你。我们秦家又不是别的地方,哪会这么容易进贼?更何况还是偷你这个大宝贝?
季君陵从鼻子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他,伸手摸出火摺点上烛火。
一旁的秦戎赶紧上前替他罩上琉璃盏,小厮们都被我打发走了,我来替你掌灯磨墨陪你夜读。
不敢。季君陵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却被秦戎一把拉住,皱着眉问道你哭过了?
本来漆黑一片,他自然看不出季君陵异样,现在蜡烛高烧,季君陵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还有些许微肿,脸上泪痕没干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痒难耐。
秦戎取出丝帕替他拭泪,我说你跑到哪里去了,原来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哭了。白天争几句嘴,也值得你哭成这样?你不是堂堂读书人吗?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娘子,成天娇滴滴的哭个不停?
季君陵听了这话气得发抖,我自然不如醉花楼里那个娇柔滴滴的金铃子来得会讨你喜欢。只是我也没求你在我房里,你罗哩罗嗦的说一堆废话干什么?现在天色晚了,我也不看书了。我现在要睡觉,你快请出去吧。
秦戎听他这样讲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放声大笑了起来,一把将他紧紧搂住,季书呆,你是不是去过醉花楼了?所以哭得这么伤心?
季君陵打死也不会承认这事,头一偏一脸倔强地回他,那种污七八糟的地方,本公子堂堂读书人是不会去的。再说就算我去了那里又有什么事值得我哭?不过是因为见今晚月色好,出去走走。吟了几首好诗不由悲从中来,所以流了几滴眼泪,你少在这里信口开河。
是吗?秦戎一脸恍然大悟,指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真是好大的月亮啊,在哪里?怎么我看不到?
季君陵见他不信赶紧又说,刚才是有的,现在没了。
秦戎偏不给他台阶继续追问,刚才我就一直在外面怎么我没看到?
季君陵一听赶紧说,呸,刚才你明明在醉花楼里听金铃子唱歌,欣赏她跳舞,怎么可能在外面?你自然看不到。
秦戎再也忍不住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记,你这个书呆子,这样不谙世事。若不是在我身边可怎么得了啊?还老想着读书考官,就你这样的xi,ng子进了官场还不得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志向远大,你这一身铜臭的俗人不会明白的。季君陵伸手推开他,这个男人身上带着酒气,还沾着醉花楼的脂粉就敢回来堂而皇之的亲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别碰我!
我去醉花楼不过是朋友邀请,他对金铃子早就心仪,又不敢一个人过去追求,拉个朋友壮个胆子罢了,也值得你吃醋成这样?秦戎敲敲他的额头,我要是想花心,十个季君陵也抓不住我的把柄。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被你这个小 y 贼给迷得死死的。去了醉花楼那种地方居然什么事也没干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我心里只想和你亲热,再美的女子坐在我旁边我也丝毫不心动。
你才是 y 贼,大 y 贼,死 y 贼。你说的话谁信?
我哄你做什么?秦戎伸手拉他的手掌,你说我是大 y 贼我就是大 y 贼,大 y 贼现在要来 y 小 y 贼了。说着用力一拉,将季君陵拉进怀里,吻着他的唇将他压在书桌上,解他衣服。
季君陵本来听他说在醉花楼什么也没做急吼吼地跑了回来,心里十分高兴,见他有意欢好也没想拒绝。可是不想他居然就这样将自己压在书桌之上,吓得又是惊叫又是推他,你要、要禽兽也去床上呀,怎么在这里?
秦戎不理会他,伸手解开他的长袍,拉他的裤子,色笑连连,两人欢好本来就是幕天席地,随兴而发,不用拘泥这么多了。
季君陵还想拒绝,却被他摸到得趣的处在,身子一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乖乖地躺在书桌上,张着大腿认秦戎得逞兽欲。
秦戎天赋异禀,对这些又上心,季君陵被弄得 y 乱不堪,双腿紧紧勾着他的腰曲身轻摇,哪里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两人鱼水之欢本来就合得要命,换了个新鲜地方更是做得昏天黑地,高潮连连。书桌上做了两回,秦戎才抱他到床上去继续云雨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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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又过了一月,二月时候,秦家来了贵客。
这贵客姓韩名啸城,身材十分高壮,面容俊朗刚毅,轮廓不似中原人,是京城出名的珠宝古玩商人,和许多皇亲国戚都有生意上来的来往。
另一位是江南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商客陈二两陈茂生。
季君陵虽然早有听过他的名号,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年轻,相貌堂堂,为人极豪爽,经常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与陈茂生同来的还有一位容貌清俊的少年,是京城第一名旦白小蕊。
季君陵原本对这些唱戏的男子毫无敬意,可是见着白小蕊貌似清莲,眉如远黛眼含秋水,容貌绝丽却举止自重,实在无法生出轻视之心。连秦戎这样油嘴滑舌的人见了他,也是规规矩矩,丝毫不敢说调笑的话,对他十分尊重。
再见陈茂生对他如珠似宝,两人眉眼之间爱意无限,瞎子都看得出是情根深种的一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约生出一丝不足为外人道的羡慕。
席间喝酒的时候行酒令玩,发现白小蕊才思敏捷,出口成章,更觉得谈得来。酒喝得一半就忍不住拉着他去房里细谈自己写的那些深恨找不到知己的诗词。
等两人走了之后,秦戎、韩啸城和陈茂生三人叫下人重新上了酒菜,兄弟之间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