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爱看到辛兆云活力满满的样子,喜欢看到辛兆云爱恨分明,对于讨厌的人和事,一定要对抗到底的性格,他喜爱辛兆云将自己当做世界主宰,不许任何人违逆的霸道,他喜爱辛兆云闯祸之后,无辜的对着他们吐舌头的天真样子。
不过是得罪了几个人?他叶青何尝没有做过这些事,何尝没有逞一时之快,而为所欲为过。越看只会越觉得辛兆云性格直爽,实在是可爱。
而褚修那种井底之蛙,只怕得罪人怕四处树敌,胆小甚微的性格,当真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没有闯祸的本事,也没有能力收拾闯祸后的烂摊子的人,拘束着的样子当真无趣的要死。想及褚修,叶青不免觉得扫兴。
辛兆云气鼓鼓的想了片刻,郑重决定道“我再也不要理会锦墨了,任凭他这次说出天花来,我也不信他了!”
叶青明明知道这很可能是辛兆云一时的气话,嘴角仍旧是不受控的浮出一抹笑意,遏制不住心花绽放。
说起来,锦墨与辛兆云的相遇,更是一段传奇故事,奈何叶青虽然知晓,但却懒得提起,更不会与别人言。
他巴不得更少的人知道,最好没有人知道,辛兆云与锦墨有过怎样的纠葛。
叶青嘴角噙着笑意,正与辛兆云闲散的说这话,忽而听闻屋外声响,两人相视一眼,继而神色大变。
而此刻,褚修正在屋内神游天际,满脑袋里胡思乱想的念头,让他长吁出声。猛然间惊闻院中似乎有吵闹的声音,并不像是一般的吵架拌嘴,褚修神思紧绷,慢慢踱步到门前,聚精会神的分辨着声音,唯恐掩盖了一点声音。
兵器相交的声音,再不会错的。
来着何人,竟敢与光天化日之下进庄行凶,又是有多有恃无恐,褚修越是细想越觉得胆战心惊。
叶青!褚修恍如被雷击,霎那心慌不已,犹豫着想要推开门出去找到叶青,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叶青现在如何。
可屋外越来越近的震耳欲馈声响,让褚修踌躇起来,自己能否自保。
再三犹豫,也抵不过内心对叶青的担心焦虑,褚修横下心,拉开门迈了出去,却不想转身关门的时候,听见身后有异动声传来。
褚修一时忘记了反应,回头傻愣愣的看着面目凶狠,举起刀向自己砍来的人,褚修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却是躲闪不及,被砍中了脊背,无力的向前推开门,扑倒在地,之后的意识逐渐模糊。
等到昏暗的意识过去,褚修从口中溢出痛楚的喃喃声音,感觉脑中空白许久,才能看见眼前的地面。褚修用力的挣扎着转身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火光透过窗子照亮了屋内,天色已经暗了。
褚修心里开始惴惴不安,突然间闹得这么乱,叶青…可是有没有怎样。
幸而夏渠出庄去了,日内都不能回来,褚修倒是勉强安了些心。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努力想要忽视那种感觉,褚修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想要去找到叶青,心里才能踏实。
老主子在时,主子便是经常闯祸,总有仇家上门寻仇,可以前都由老主人谈笑间解决,并未涉及大家分毫。
这次主子独立面对,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有叶青在这里呀。
想起叶青在,褚修的心不自觉的踏实下来,每当想起叶青,褚修的神情中总是难掩的骄傲。
庄内四处倒着受伤了唉唉叫的兄弟,不见闯庄的来人身影,不敢过多猜测是退了还是如何,褚修收敛神思,四下专注的打量着,只怕错过叶青。却不想,竟然看到顾苏被血糊了一脸,不复以往趾高气昂的样子,躲在角落双臂抱膝,哭的满脸泪水。
褚修心生不忍,想要去安慰安慰顾苏,看一看这些兄弟的伤口。可是……
顾不得,都是顾不得,褚修挣扎着继续向前前进,似乎能感觉到,身后的伤口裂开,血潸潸流淌着,向外涌出,好似连力气都要被抽光了。
褚修一路向叶青的院子走去,并不曾见叶青,也不曾见来敌,猛然间褚修犹如醍醐灌顶,低声的笑了起来。
可是自己来错了,做错了,叶青怎么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呢。
褚修倚在主子门前的大树旁,勉强支撑着自己,眼见着院中,叶青冷静的挥剑护在主子的身前,主子偶尔有漏洞,都被叶青严严实实的挡住了,旁人伤害不得。褚修的腿再无力支撑,瘫坐在地上,嘴角勾起一抹安心的笑意,这样,这样就好。
叶青并未受伤,他便是,该放心了。
有叶青护在主子身边,想必主子必定安然无恙,褚修恍惚的想,可是我…受了伤了…
火光漫天,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叶青暴躁的怒吼和时不时担心辛兆云的惊呼,让褚修本是昏昏欲睡的头脑清醒了大半,咬着牙坚持。
这大约是褚修有生以来度过的最为艰难的一天。
终是对方被打退,庄内一片狼藉和些许人的惨叫,大夫慌张的奔走在个个伤员之前,不断救治。
当真是一派乱相。
褚修也被人发现昏迷在了角落,大声呼喊着大夫过来,大夫慌忙的抱着药箱跑了过来。
伸手为褚修诊脉,眉头紧蹙起来,为褚修就地而治。大夫顾不得手上轻重,给褚修救治中,慌乱中按到了褚修的伤口,褚修被痛醒了。
褚修的心里有着些许悲哀,他好似不值得被任何人珍视对待。
大夫处理完褚修的伤口,将褚修用层层白纱裹住,不耐烦的让他自己回屋养伤之后,继续奔走于伤员之间。
褚修点头的动作像是被定格一样,看着大夫急于离去的背影,连句道谢都说不完整。
正是胡思乱想着,正见叶青大步流星的向主子院子行来。
褚修强撑着站了起来,本来带着些许兴奋的表情,想着笑迎叶青,却不想,叶青仿佛并未曾看见他胸前被层层白纱包裹的伤口,直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满心的期望渴望,全部变成了失望尴尬,褚修落寞的回头望去,望着叶青快步的走向主子,刚毅果决的背影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一样。
褚修的眼神中难掩的落寞羡慕,脚不自觉的在地上搓来搓去,叶青,倘若你回头看我…倘若你回头看我…
“青总可有受伤?”内心挣扎许久,褚修终于鼓起勇气上前询问。
叶青却无暇理会褚修的讨好,神情中难得的有些忙乱,围着辛兆云团团转,只怕有什么意外。
哪怕辛兆云毫发无损,连神情也只有气恼,并未有所慌张。叶青还是提心吊胆的,怕辛兆云有任何不适。
褚修一点点的退后直到退出主子的院子,捂住脸 ,为自己悲哀的笑了。
自己何其可笑。
叶青自然没有时间理会褚修,他忙着围着辛兆云忙前忙后,不断悉心询问,一颗心悬在了嗓子中,忽上忽下,不敢大意。
辛兆云脸色铁青,散发着勿近勿扰的讯息,但叶青实在放心不下,挑着辛兆云能够感兴趣的话题说着话。
辛兆云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叶青“看不出,我心情不好吗?”
叶青心里发苦,正是因为看出你心情不好,以为凭借我们的关系,可以让你神情缓和。
想是这样想的,仍旧是露出笑容,尴尬的从辛兆云身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他是别人的可有可无,却是我心中只可敬仰的天神,可他对我不屑于顾。
嗓子溢出一丝干哑的呻吟,
☆、第章
夏渠等人在外事情还没有办完,便得了庄内出了事的消息,庄内男丁几乎都受伤了。夏渠脸色一变,实在不敢想象褚修当如何自保,亦或是受伤到何种程度。
听说庄里出了事,领队的管事牵挂着庄内受惊的家眷,留了庄内无牵无挂的人善后,带着他们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夏渠匆匆从庄外赶回,庄内破壁残桓已然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让他触目惊心,实在无法想象庄内到底经历过什么。
回到卧房推门之前,夏渠的心悬起来了,略有犹豫才狠下心伸手推开门,便见到褚修面色苍白如纸的昏睡在屋中,高烧烧的浑身滚烫,嘴唇干裂,梦话呓语卡在嗓子中,发不出连贯的声音,被潦草包扎的伤口也已溢出鲜血,夏渠心急如焚,急得团团转,也都无计可施,高烧并不曾退下。
夏渠数度去请大夫,然而大夫终日繁忙,自然顾不上他们这等无名无姓的喽啰,夏渠手中握着从大夫处领取的药膏,回想着大夫是何等不耐烦的搪塞与他,让他自去给褚修医治。干脆狠一狠心,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了,回到房间翻箱倒柜,将叶青当时赠与的人参补药找了出来,眼底写满势在必得的郑重。
幸而来人并未惊扰内宅,女眷们并未受到太大的惊吓,尚能奔波劳碌,夏渠请相熟的厨娘帮他熬制米粥,也不敢说手中有此等物事,只是趁着厨娘不注意偷偷的下在粥的底部,端回房间一点点的喂给褚修。
并不敢大意的打回凉水,不间断的给褚修擦身降温,天气日渐凉了,夏渠心底无数的雀跃奔腾着。
他不眠不休的照顾了许久,眼见着褚修争气,烧退了意识一点点清醒,夏渠的兴奋难以言表。可面对褚修清醒之后,依旧死气沉沉的样子,纵然有多少话压在了嗓子里,却是想要问问不出,夏渠懒得再想,倦意袭来,夏渠将褚修推入床内侧,自行窝在了褚修的床上沉沉睡去。
褚修不过是皮肉之伤,不曾伤筋动骨,不过些许日子,伤口慢慢长合,除了有些痒之外,并无大碍。
可褚修知道,他心里的伤再也回不去了。
褚修缠绵病榻多日,高烧反复不退,意识朦胧仍勉强支撑的感知到,叶青并未来看过他一眼。
是他痴心妄想了,怨不得别人,他明白自己是心病,是求而不得的心病,自然药石罔顾。
褚修悲凉的笑着,躺在枕上偏着头,望向门口的方向唯恐漏掉一点声响,心底仍旧幻想着,眼底是藏不住的凄凉。
然后沉沉睡去,但在睡梦中也是眉头紧蹙,不得安生。
褚修知道自己不该心存侥幸心存幻想,不该这样下去,可总是舍不得。
舍不得再也见不到叶青的那种揪心刺骨般的难过,他也知道自己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妥协让步,可总是,总是,是因为舍不得呵。
想逃却又有所贪恋,贪恋着叶青曾经给予的,足够他支撑起一个个美丽的幻境。
夏渠看着褚修总是失神发呆,忍不住重重放下手中的托盘,期翼换回褚修的注意力,不过徒劳无功。
夏渠很是气馁,褚修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贴心话不能同他讲的呢?
他同褚修自小一起长大,绝对不会存在什么心有隔阂,他也不是什么好事的人,非要追着褚修问个水落石出。
可是啊,褚修这个样子,他怎么能放心呢。
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又有主子的仇家找上门来,不过算不得什么大事了,只是一群人聚集在庄门口,大肆叫嚣,嬉笑怒骂着。
兄弟们不敢大意,面容冷峻的盯着来人,但并不敢应战。
主子脸色阴沉,任是谁也不敢靠近他半步,自从上次来人的事后,便日日摔打东西,发火责骂动辄打罚,顾苏被迁怒责罚数次,实在苦不堪言。
自从上次之后,叶青不知从哪里找来不少好手,加固庄内的守卫,现下人人嘴唇紧抿如临大敌一般,刀械不敢离手。
这些人严谨的态度刺激到了褚修,不禁也有些慌乱,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他的心底揪着一般的担心着叶青的安危。
夏渠以为褚修还未从上次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不住的安慰着褚修,希望他能放宽心,才能好好养伤。
褚修无法辩驳,满眼的忧虑望向叶青,而夏渠被那深深一瞥震撼了,他恍惚明白了什么,却又无法言说明白。
被人这样终日围住到底是不行的,不过数日之后,叶青面色严肃的命人开了庄门,自是出去了,人们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大约不是什么好事。
叶青的话引得对面的人将他团团围住,刀剑出鞘闪着寒光,人人的心提在了嗓子中,不敢落下,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叶青倏然笑了起来,笑声愈发爽朗,笑得对方愣头愣脑,笑得自己人不知所以。
片刻之后,叶青停住笑声,不知和对方说了什么,方才扭转了局势,对方的人将刀剑收回。
最终叶青三言两语,与对方约定好了日子,以此决战。
对于此事,倒也算是能画下一个句点了。现下庄内众人,人人百爪挠心一般等着决战快快来到,叶青请的好手快快到来,将此事了结,回归到以往平静的生活。
开战前夕,庄外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气势磅礴的怒吼,指着名要见庄主,守门的惊恐不已,不知是该去叫主子,还是盘问来人。
哪知道闻讯而来主子,听到了来人的声音,兴奋的一叠声叫人打开庄门,人们数久未见主子如此开心,忙不迭的将门打开。
门刚开一点,辛兆云便急不可耐的侧身出门,飞扑到那人怀里。
见着那人宠溺的把主子抱在怀里,安慰的轻哄着,几乎要惊掉了一干人的等的下巴。
消息飞速的在庄内传开了,人人的皆是复杂的神情,带着暧昧的笑意互相示意,都不言破。
听闻消息,褚修仿佛可以看见,叶青看到主子的男人后,紧握的拳头僵直的脊背。褚修的心好似被什么反复揉捏一样,嘴里泛出苦涩,他真的心疼叶青,真的心疼。他不敢猜测叶青现在心里该多痛,他不敢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