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修心神不宁,胡思乱想的回到院内时,仍忍不住回头张望,好似可以看到什么一般。
护卫小哥见到是他,善意的笑着“时辰还早,你回来的倒真是快。”
褚修不好意思的笑了,摸着鼻子“怕青总叫我呢。”
“怕什么!”护卫小哥豪爽的笑了“没带你进二门,就肯定不会叫你进去伺候的了!能进二门早带你进了!”
这话……褚修莫名听出了不一样的滋味,忙摇头在心里否认着,不会的,叶青这样待他,这等尊重他,必定不会存了那些心思的。
“算了算了,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褚修讪讪的笑着“我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
守卫小哥见劝说无法,拗不过褚修,索性为褚修搬来小板凳,褚修忙不迭的接过来,连声道谢。
褚修搬着板凳,撑着下巴乖乖坐在门口,看着院外来来往往的人,真是热闹啊。
也并未有人告知褚修不可以坐在这里,褚修便一直坐着了。但看着断断续续的有马匹进出,褚修坐的不安稳,不断地站起,搬着板凳避让到一边。
“好好的机会不去偷懒,在这里跟着我们风吹日晒的。”守卫小哥要换岗了,见他仍旧在这里善意的取笑着。
褚修憨憨的笑着:“我怕误了事情。”
“能误了什么事。”守卫小哥豪爽的笑着:“他们在里面喝酒说话,时间不会短的,出了院子你找个地方随意倚着,不比这里舒服么?哪怕你找个通铺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二,再回来定也不会晚的。”
“不碍的,我粗糙惯了。”
“粗糙惯了也不能如此不顾自己身体。”守卫小哥笑着劝道“不说别的,休息不好,明天哪有力气当差?不能觉得年纪轻轻,便可以不顾及身体。”
“不碍的不碍的。”褚修不好意思的揉着鼻头笑了“风餐露宿尚且习惯,这些不碍事的。”
守卫小哥长叹一声,转身进屋自去放妥物品,再出来列队一起换岗。
褚修向他挥手,笑着想说再见,却不想守卫小哥抱着一件斗篷向他走来。
“雾寒风重,我这有一件值夜的披风,借你抵挡一二,你若是走了,交给当值的守卫便好,他们会帮我收好的。”
褚修再三道谢后,方才收下斗篷,将自己紧紧裹住后,心满意足的想着,真温暖啊。
暖的让人不自觉的打瞌睡。褚修搬着小板凳,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向墙壁依着,真是舒服了许多。
褚修这一等,昏昏欲睡中惊醒后发现,天空已经雾蒙蒙的,微微透亮了。
褚修揉着眼睛,心里有些茫然,长时间倚着墙壁的脖子已经开始疼痛,褚修缓缓的趴下去,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土地发呆,脖子好痛。
二门上落锁了,再无闲杂人员,守卫在屋内轮流值夜,偶尔有几声马匹粗重的呼吸声,偌大的院子里静的只有风声在游走。
过了许久之后,天光大亮,褚修方才回神。
守夜的守卫打着哈欠从屋内走了出来,懒洋洋的抻着懒腰,疏散最后一点倦意,然后精神抖擞的开始新的一天。
“叶大侠也是,好歹请人递句话出来,不必让你如此辛苦的等着。”替班的小哥见他裹着斗篷缩在角落,替他抱怨道。
听闻此话,褚修下意识的想要为叶青辩解“想必青总是太忙了吧。”
“便是再忙,和管事嘱咐句话,为你安排一个住处,又岂是什么难事?”
“大约大约是忘了了吧。”褚修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撑不住了。
“寻欢作乐呗,自然乐而忘忧。”守卫露出不屑,和并不加以掩饰的嫉妒欲狂般的神情。
褚修神思一凛,不敢再同他说下去了,干笑着止住了话题。
守卫眼见着没趣,看着时辰管事也快来了,不敢再说下去,意兴阑珊的自去站岗。
复又垂下头,褚修的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原来他之于叶青,并没有多么重要,轻易可以忘记。
太阳一点点转到正上方,阳光铺满土地,带着暖意的欣欣向荣,二门已开,这里又热闹了起来,来往的人川流不息,或不经意或好奇的打量褚修一眼,当真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褚修懒得再去感知别人的想法,他一动也不想动,不想换位置,更不想去吃饭,若不是院内太吵,他可以一直睡下去的。
日头正好,照的褚修有些发昏,忽而听闻叶青朗声笑着,褚修忙不迭的站起身来,眼前白茫茫一片,一片虚无,脚步摇晃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而扶住墙,一点点缓和着。
“多谢管事,多谢管事!”转过屏风,叶青仍旧笑着抱拳,向管事表示感谢。
管管事稽首弓弯了腰,不断念着“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褚修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们,主子一脸的不耐烦,顾苏并没有什么精神的昏昏欲睡着,但这回又换了位管事,送叶青一行人出来的。
“总管家还请留步,还请留步,我们自行出去便好,实在是不劳烦总管家了。”
面对叶青坚持再□□却,总管家见说不过叶青,笑着抱拳道“那老奴便失礼了 ,叶大侠就此告辞!”
“告辞!”
叶青从屏风后转过来,看见褚修时,见到他身上仍旧裹着斗篷,心思一转便明白了。此刻叶青脚步轻快的迈到褚修面前,歪着头看了褚修一会,褚修心生不安,以为自己哪里有不合以宜的地方,叶青嘴角轻抿,望着褚修笑道“你莫不是在这里等了一夜吗?”
褚修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并不想说出自己一直在这里等着。
他并不善于撒谎,也不想撒谎,叶青看得分明,勾起嘴角也不继续追问了。
回程路上,辛兆云一直未曾与叶青讲话,坐在马匹上昏昏欲睡,顾苏不敢惊扰到他,勒紧缰绳让马匹慢慢地踱步走着,用力捂住嘴巴,只怕打哈欠的声音惊扰了主子。
穿过镇子的集市的时候,辛兆云被叫卖声吵醒,兴致缺缺的翻身下马,挑了家酒楼进去吃饭。
褚修和顾苏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三口两口的吃完了,坐在门外的桌子上待命,看着酒楼内的主子和叶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顾苏偷偷看了褚修几眼,啧,当真没规矩,给主子牵马岂能是这个样子?还敢听主子们谈话,偷看青总神情?真是没规矩!难怪青总不带他到台面上,到底是个没见识的。
辛兆云半眯着眼睛,打个几个瞌睡,才出门翻身上马,领先与叶青之前的走着。
叶青嘴角勾起无奈的笑意,望着辛兆云的背影,宠溺的摇头笑着。
褚修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叶青,当真威严异常,好看的很。
褚修时不时偷偷的看叶青几眼,满心无法诉说的柔情蜜意,不知如何表达的情绪,萦绕心头。
回到庄门口时,褚修牢牢的牵紧马缰绳,只怕叶青被惊,小心翼翼的扶叶青下了马。
叶青轻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辛苦了。”
褚修有些羞赧,低声道无事。
“如若下次出门,想必还是要麻烦你的。”叶青对褚修笑道。
“青总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叶青开始视褚修于无物,吝啬在给予褚修多余的表情。
顾苏挑眉,挑衅般看着褚修。
“呦,褚修,今儿怎么不见你跟在青总身前身后转了?”
褚修沉默。
怎么?关系不好了?褚修知道顾苏在嘲笑自己,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默默走开。
他不想和叶青这样下去。
辛兆云有些薄怒:“不过是杀了毕庄几个人,至于这样小家子气,死缠乱打不放吗?”
叶青心底溢出一声叹息,他虽喜欢辛兆云不怕惹事的态度,可是……那何止是毕庄几条人命的事,兆云可是把人家的镇庄之宝抢来了,只是因为一时好奇,又随手丢掉一边,弃之不理了。又不肯还回去。
虽然有他与锦墨两人各方面的向毕庄施压,可到底心底还是有所愧疚,不过为了辛兆云,他不惧自己的名声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他甘之如饴。
不管怎样,这事终究是被压了下来,辛庄又可以过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第 6 章
回来后没多久,叶青突然找到褚修,要带着他出了趟门,夏渠站在门口笑眯眯的挥手作别,褚修遏制不住老脸一红。
叶青并未说清是为什么出门,褚修虽心存好奇,但也并未追问,叶青也没言说一二。
一路上叶青并不着急赶路,游山玩水嬉笑欢语,倒是好不惬意。
两人并辔而行,相谈甚欢,不过一个人骑的是难得的千里驹,另一个不过是骡子罢了。
两人同桌而食,不曾同塌而眠,不过是一个睡的上房,另一个住的通铺罢了。
与一群糙汉,马夫贩夫走卒等人,混杂在一起,在一张通铺上,萦绕在鼻端的是各种难闻的臭味,耳边是此起彼伏男人的呼噜声中,褚修莫名的觉得心里踏实了起来,裹紧身上薄被,满足的笑了。
他竟然能与叶青如此亲近,真是想也不敢想的幸事。
当真是三生有幸,褚修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蔓延,他想要的更多了。
第二日傍晚时分,叶青带着他穿过了一座繁华小镇,向蜿蜒曲折的山上行去,褚修心里忐忑,今日是要风餐露宿了吗?可并未所有准备的呀,山上昼夜温差过大,两人毫无准备实在不妥当。
但因为无条件的相信叶青,褚修说不出顾虑,坚定的跟着叶青一路行来。
日暮渐沉,天色一点点黯淡了,忽而眼前视线开阔起来,峰回路转,曲径通幽处,竟有一座府邸,气势恢宏。
褚修望向叶青,心里是全然的信任,看着叶青松了口气般的,眉开眼笑,整个人活跃起来。
“麻烦通传一声,叶青求见。”叶青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守卫面前,有礼稽首道。
然而门前森严戒备,守卫对叶青说话的语气绝对谈不上友善二字,冷冽的神情似乎要与叶青一决生死一般的愤怒。
叶青的神情也冷峻了许多,强硬了起来,看得出双方都不肯退让分毫。
褚修的指甲掐进了肉里,胆战心惊的看着,心里茫然的想着,叶青怎么会遭到这样的待遇?
他所知道的叶青,该是被人尊重,被人敬仰,所到之处只有人人恨不得弹冠相庆的英雄。
忽而庄内传来洪钟一般的嗓音,压抑着怒火,吼道“叫他进来!”
“既然你家管家已经放话,尔等还敢拦我?”叶青皱紧眉头,怒声斥责着,趁着守卫有所迟疑之时,用力的撞开守卫,大步的迈进门去。
褚修忙不迭的小跑着跟了进去,唯恐落后一步。
院中伫立着一面硕大的屏风,虽不如他上次在那家所见那般恢弘,但胜在这面屏风上书着十六字家风,一笔一划遒劲有力,更让人心神易被震慑。
转过屏风后,不远处是一间穿堂,叶青站在台阶下,望着台阶之上的老者,胸有成竹的笑着,褚修小心翼翼的一点靠近。
“叶大侠,”白眉老者虽颤颤巍巍拄着拐棍仍不减其气势威严,话说出口自我嗤笑下,看着叶青神色闪现出些许不安,望着褚修方又继续道“竟还带着杂役来我府上,莫不是真的怕不能保全,好托人带话回去?”
“毕老口舌锋利不减当初,可谓是老骥伏枥啊,晚辈自然不敢托大。且毕老最是仁心,最是宽容,我这杂役不过一届草民,不是江湖人更不懂拳脚,毕老定不会牵扯与他。”叶青整理好表情,意味深长的笑着。
毕老面色一变,犹如如鲠在喉,忍不住鄙夷冷哼“黄口小儿!也敢暗讽老夫!”
“如何敢呐,毕老正值壮年,吾辈只有尊崇,怎敢笑话。”叶青似笑非笑的看着毕老。
两人对视一会,终究是叶青的气定神闲更胜一筹。毕老不想再看到他,气得转身进了穿堂,叶青不慌不忙的跟了进去,留下褚修不知所措的站在台阶下望眼欲穿,唯恐出什么变故,提心吊胆的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夜,褚修听不清屋内偶尔传出的只言片语,无从知晓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府内的人并未对他有什么善意,偶尔从他身边经过,目不斜视,对他的存在恍若未见,褚修为叶青心急如焚,对于他们的态度自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