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微顿,轻哂出声:“放心,我还用不着靠你在外边给我牵桥搭线。我只要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出席宴会,把你奶奶哄开心了,我答应接下来两年都不会管控你的决定。”
果然。
沈云川每次坐下来和他心平气和的交谈,要么为了利益,要么就在为了利益的路上。
他自然知道沈云川是什么意思。
沈云川这些年在商场上打拼,跟老太太名下业务难免有利益纠缠,而老太太对沈云川的行事作风一向不喜,不仅不给他便利,甚至有意打压他。
但她很疼沈纪州,七十大寿这样的大日子指定他去切蛋糕说明有很看重他。
所以沈云川是要他配合演一出父慈子孝,在老太太面前留下好印象,以保以后的商途能顺畅些。
沈纪州不屑在这种事情上和他较劲,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有别的事儿?”
“他不是当年那个爱缠着你的小孩了,用不着你时刻陪着。”沈云川欣赏沈纪州沉下去的表情,似乎很满意,“人是会变的,这三年难道还没教会你这点么?”
“确实。”沈纪州面无表情,“人确实会变,这三年也教会了我重新认识到当初作出离开决定的自己有多愚蠢。”
沈云川沉默片刻,慢条斯理道:“没想到你这次病症发作意识还算清醒,也算是一种进步。回国之前医生叮嘱过会有复发的风险,所以你记住我说的话,如果让我发现你病情加重,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你送出国。”
沈纪州眉头微皱。
沈云川看着他,沉默片刻:“我反复提醒过你,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参加节目,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沈纪州只觉得可笑:“所以我就要耽误我的队友?”
沈云川拿手帕擦了擦指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你迟早要接管大洲,跟你比起来,他们什么都不算。”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沈纪州不想多说,站起身,“在我眼里,很多东西比利益重要。”
尽管沈云川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态度早已习惯并且格外宽容,但此刻这种语气还是让他眉头拧了起来。
沈纪州离开,助理进来打破了沉默,“沈董,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云川杵着手杖起身,走到在窗边停下,俯瞰落地窗外浮华的夜景,半晌才说:“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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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门进来,陆边言放下手机抬头,看到是熟悉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
起身迎上去上下扫视他,发现这人至少完好无损,甚至还面带笑意,他敛起担忧的神色:“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沈纪州揉了下他的脑袋,垂眸看了他两秒,身子微微前倾把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声音蜷倦:“很晚了,我好困啊。”
陆边言拿着手机的手指倏地收紧,没有第一时间躲开。
把手机塞回兜里,才不太自在地推了推他:“你记好了,我今天是以好兄弟的身份跟你回来给奶奶祝寿的,所以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行,要是再动手动脚,我明天就订机票飞走。”
“我看过了,明天回去的飞机无票了。”
陆边言:“......”
“逗你呢。”沈纪州拿外套给他穿上,“好不容易带回家,怎么舍得让小朋友就这么回去了。放心,我会乖乖的。”
陆边言拢了拢衣服,瘪着嘴:“你最好乖一点。”
到家时已经过了饭点,老太太还在客厅等,见到两个小的终于到家,激动地上前将两人抱住。
“三年都不回来看我,你可真够狠心的。你小子也是,在国内也想不起奶奶,亏我当年总给你打掩护坑我亲孙子。”
老太太精神不如前些年好,按她的话来说,是早年做生意不注意休息把身子熬坏了。
“你们这次回来就多休息几天,年纪轻轻那些钱不挣也罢,你们也不缺。”
“知道了奶奶,我们会多住几天,言言第一次来,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带他去。”
“这就对了,你们从小跟亲兄弟似的,长大了还能这么好,奶奶是很欣慰。”老太太回头问佣人,“两位少爷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吗?”
“已经收拾好了。”
晚饭后陆边言上去看房,才发现这个“收拾好”跟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他茫然地立在门口,“我的房间呢?”
沈纪州面不改色:“家里户型小,客房都给佣人住了,没有多余的房间。这间是我以前住的卧室,床挺大的。”
陆边言:“......”
这是床大不大的问题吗?
这是他又要和沈纪州同床睡,还要睡好几天的问题!
一想到之前每次一起睡就没好事儿,陆边言当即拒绝:“我不同意。”
沈纪州看了他几秒,点点头,开始收拾行李:“奶奶让我们住家里,是希望能和我们多一点相处时间。奶奶年纪大了,跟小孩子似的,我们住家里她就很高兴。”
“但如果小朋友不喜欢跟我睡,那我和奶奶说一声,我们出去住酒店,没关系的。”
陆边言:“......”
他垂着眉眼反思了片刻,竟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太懂事。
于是挣扎几秒后,摁住了沈纪州收拾行李的手臂,不情不愿地说:“算了,太晚了。”
沈纪州松开手,唇角微弯,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陆边言皱起眉警惕地瞪着他:“地面挺宽敞的,我打地铺。”
沈纪州:“......”
他叹了口气:“你是客人,如果奶奶知道我让你睡地上,肯定会不高兴,况且奶奶从小就偏宠你,可能还会连带我一起教训。算了,还是我睡地铺吧。”
陆边言:“......”
沈纪州悲伤地转过身去,小小声嘀咕道:“南方天湿,也不知道腰伤能不能受得住。”
陆边言:“......”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州州能不能把言言骗上床
第34章
虽然他怀疑沈纪州是故意的, 但是看着沈纪州可怜兮兮的背影,他又觉得自己不能那么霸道。
再说了,沈纪州身上确实还有腰伤, 万一真睡地下, 风湿地潮, 伤情加重了怎么办?
但他绝对不会因此妥协。
陆边言从衣柜里面拿出了两套毯子,放在床的正中间, 堆成堆, 然后指着另一侧说:“你睡那边, 晚上绝对不能越过这条线。”
沈纪州看了片刻:“我们之前一起睡觉的时候,不也是盖一床被子吗?”
“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一样了,但是他知道跟沈纪州盖同一床被子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
“总之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你要是敢越过这条线,我晚上把你踹到床下去。”
“行,我不过去就是了。”沈纪州笑了下,并不打算得寸进尺, 走到床衣柜旁, 拿了两套睡衣出来。
“由于某人没有带睡衣,只能将就一下了。”
两套睡衣, 一套黑的, 一套灰的,看起来就像是居家情侣款。
他甚至怀疑那件灰的是女孩子穿的,毕竟上面的花纹非常的秀气。
陆边言抿了下唇,拿了其中黑色的那件睡衣,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往浴室走去。
结果到了门口才突然意识到,这个房间只有一间浴室。
虽然好像也没什么, 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沈纪州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边言在原地踌躇了会儿,往前走两步,又退回来,然后转身看他:“你先洗。”
沈纪州站起身走过来,好笑:“你先洗和我先洗有什么区别吗?”
陆边言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以前高中的时候也不是没在沈纪州家洗过澡。
高中那会儿踢完球回来一身的泥巴,不敢回家,就会跑到沈纪州家里面洗澡,穿的也是沈纪州的衣服。
可他还是觉得让沈纪州在外面等着他洗澡非常奇怪。
“总之你先洗,洗完赶紧睡,等我出来的时候你最好已经睡着了。”
“我睡觉没那么快。”
“我不管,反正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必须得闭着眼睛睡觉,不然我就把你踹下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霸道呢。”
“是你带我回家的,你带我回了家就得听我的。”
“行,都听你的。”
沈纪州无奈地笑了下,准备进浴室,结果被陆边言一把拽住了胳膊。
他疑惑的回头,就见陆边言指着床上的睡衣说,“你把睡衣带进去,洗完澡之后穿着睡衣出来。”
沈纪州挑眉:“我洗完澡没有直接穿睡衣的习惯,喜欢先裹着浴衣,你之前不是见过吗?”
“你现在能不能有点自觉,毕竟现在房间里住的是两个人。”
“……行吧。”
沈纪州觉得再逗下去小朋友该生气了,于是听话的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沈纪州洗澡的间隙,陆边言又把床上的被子往自己那边挪了挪。
这么大的地方,总够沈纪州睡了吧。
他觉得他做出这个让步已经仁至义尽。
沈纪州洗澡出来时,穿着那身灰色的丝绸睡衣,宽肩窄腰,衣襟宽大松散,露出一片白白的胸膛。
陆边言立马抓起床上的黑色睡衣走向浴室,顺口说一句,“赶紧把你的头发吹干,滴滴嗒嗒往下滴水。”
沈纪州用毛巾拢住湿发,目送小朋友红着耳朵进了浴室。
他在想,他这位小未婚夫是不是该开窍了?
然而事实证明,小未婚夫并没有开窍,他只是单纯的害臊。
因为小朋友出来之后,视线直接掠过了他,脱掉拖鞋蹦上床,拉开被子钻进去,盖上,裹紧。
一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
压根就没看他一眼。
还打算讲个睡前故事哄小朋友的沈纪州:“……”
行吧,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
~
隔日是老太太的生日宴会,举办在一家五星级酒店。
沈云川的车已经停在园区外。
沈纪州答应了沈云川的事情就不会反悔,没有当着老太太的面拒绝他。
他拉开车门,先陆边言上车,随后坐了进去。
沈云川并不意外沈纪州会带着陆边言,他也不打算在老太太面前失态,提前选择了副驾的位置。
“待会儿切完蛋糕之后,跟我去向亲朋好友们敬酒。”
沈纪州没说话。
“我记得陆家很少让小言喝酒,那待会儿敬酒的时候……”
“这个不劳烦您操心。”沈纪州打断了他,看向陆边言:“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待会儿切完蛋糕就回酒店休息好不好?”
陆边言不想他为难,点了点头。
沈云川太了解他这个儿子了,这么些年甚少见他对谁这么用心。
虽然不满,但是碍于今天的形势,他并不想多说。
沈纪州酒量还行,但是平时几乎不喝酒,也没有什么场合可以让他喝酒,但今天既然答应了沈云川,他就没法拒绝。
切完蛋糕后陪着沈云川走了一圈,虽然都是少量,但是最终还是有点微醺。
陆边言确实不喜欢这种喧哗的场合,切完蛋糕后觉得没意思,就先回酒店休息。
点开微信发现陆正光给他发了几条语音消息。
“言言啊,听说你跟小州回去给老太太祝寿了。你准备礼物了吗?可不能空手去。”
陆边言当然准备了礼物,只不过沈纪州跟他说要回来时已经晚了,准备的礼物没法及时送达,现在还在筹备当中。
但是老太太也压根不缺那份礼物,主要是心意到了就行。
“你能和小州和好,我其实挺惊讶的,不过小州对你确实是非常的好,上次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当然我也知道你让律师去查的事情,小州他能够拿到那份协议,确实是和大洲做了些协议,但是这个事情很可能是他们父子俩之间的秘密,恐怕没那么容易查到。”
“但是你放心,沈云川特别宝贝他那个儿子,绝对不会做什么危害他的事情。”
陆边言倒是没觉得沈云川会伤害他的儿子,只不过他觉得这里面的协议恐怕不是沈纪州乐意的,沈纪州或许在里边受了什么委屈。
沈纪州那天说,希望他的生活里充满的都是欢喜和愿意。
他又何尝不希望沈纪州生活里充满的也是欢喜和愿意。
他给陆正光回了一条消息。
“放心吧爸,这个道理我明白,你那边不方便查也没关系,我迟早会知道的。”
正说着,有通电话打了进来,是沈纪州。
“言言……”
“干嘛呀?我就在酒店。”
“言言……”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懒懒的蜷倦,听起来鼻音很重,“你在哪个房间?我好像找不到你了……”
陆边言沉默了会儿,这个状态……
难道是喝醉了?
陆边言果然没猜错,下一秒房间门就敲响了。
来人散懒地倚靠在门框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耷拉着眼皮看他。
“我有点晕,我们回家好不好……”
陆边言:“……”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沈纪州喝醉。
看起来除了有点晕乎乎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仔细一看,好像也确实有点不一样。
平时冷冽的眉眼现在看来有点柔和。
冷白皮带着点淡淡的红,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