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呗,”杜予曦眯着眼,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呼了口气道,“琴瑟丝竹之声绕耳,仙女翩翩起舞围绕,精美菜肴华丽糕点品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是,我想菡萏了。”
洚渝(18)
贺邵蓝正轻轻地啜饮着“碧霄酒”呢,一听到杜予曦说又想起了他口中所说的“菡萏”,贺邵蓝马上就朗声笑起来了。
清誉闫瞪了贺邵蓝一眼,然后用满含深情的眼神瞅着杜予曦。
杜予曦忽地垂头,滴溜溜转的眼睛往四周望了望,双手还互相摩挲着,喝!好端端的为何忽然起鸡皮疙瘩了呢!
沈渹汵脸色又是一沉,一甩袖子,一语不发地站起来,转身离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
唷!杜予曦望着沈渹汵宽阔的背一愣,这人又怎么了呢!心情怎么时好时坏呢!刚才还晴天呢,现在就阴天了!
贺邵蓝朗声大笑,他伸手拍了拍杜予曦的肩膀,“杜予曦啊杜予曦,吾真的是很看好你呢!”说完,他也站起来,朝在桌子中央的寒梅喊了一句,“寒梅,告诉你家主子,我去找人玩去咯!不晓得,在魔刹这儿,会遇到什么样有趣的人儿呢!”
“您慢走。”寒梅冷着脸冲贺邵蓝鞠躬。
“哈哈……”贺邵蓝大笑着也跟着离去,全身上下洋溢着一股春意盎然的气息。
“你还不走?”杜予曦挑了挑眉,看着清誉闫。
清誉闫红了脸,慌忙地站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宽大的袖子还把桌上摆着的酒杯扫落在地上,跌碎了一地的碎片。
这下子清誉闫的脸就更红了,他踉踉跄跄着跑出偌大的庭院,走时双目含春地瞅了杜予曦一眼。
“嘻嘻……”杜予曦低低地笑起来,走出了庭院,“贺邵蓝么?真好玩!”不过都很奇怪就是咧……
洚渝。你之前所说的“要小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杜予曦踩在雪上,垂头看着白胜雪的靴子的鞋尖一时失神。
贺邵蓝吗……问我会怎么做么……
自然不会像之前说“凉拌”那么轻松,只想着逃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就这样苟且存活……么?
杜予曦抬头望着蔚蓝的天,莫名其妙的从眼角滑落晶莹的物体。
洚渝(19)
菡萏,若是你,你又会怎样做呢……?
轰——脑袋剧烈地疼痛起来,一时像是有钝物狠狠地砸在脑袋上,一时又像是又数以万计的绣花针刺在脑袋上——
“啊——”
杜予曦抱着头,企图要抑制那难耐的痛苦。
双膝跪在地上,杜予曦疼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眼前的一幕幕是什么……像是在看电影一般,把那不堪的、已经结痂了的伤疤,残酷地揭开来——
“杜予曦!别给脸不要脸!”
“曦少,我爱你啊……”
“唷,小弟弟长得很可以啊,看这脸蛋!”
“呐,梓岚姐,你哭什么呢?是曦儿不好吗,曦儿不求梓岚姐带我走,曦儿只求梓岚姐别哭了……梓岚姐哭起来的样子,最丑了……”
——
我这是怎么了呢……拖着一具肮脏的身体,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里……
温热的脸贴上了冷冷的雪,寒冷的刺激没有让杜予曦的神经绷紧,反而是让杜予曦想要这样一直睡下去了。
菡萏。
菡萏,我们一起好不好……
菡萏,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菡萏!
菡萏!
朦胧间,见到一双绣着精美图腾的靴子,踩着雪,停在他面前。
因疼痛而扭曲起来的脸,硬生生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手,艰难地往前伸着,像是最虔诚的信徒,颤抖着,朝心中那美丽的神,伸出肮脏的手,企图要获得救赎。
“菡……萏。”
终于抓住了——
杜予曦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眼前越发地朦胧。
菡萏,你来找我了么?好高兴呢……
菡萏,菡萏呢……
……
还是菡萏么……难道朕如何做也不及你心中的菡萏的万分之一?
沈渹汵阴沉着脸,双眼微眯,射出如毒蛇一般阴冷的眼神。缓慢地低下头,看着那白皙的玉指轻轻地扣着他的靴子,那玉手在冬日的照耀下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晶莹的皮肤下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