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
子荷笑道现在天色尚早,钓鱼也不费什麽力气。老爷,您正好也可以散散心,您说呢?
迦罗遥慢慢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也好。你带我过去就可以了,阿童可以随他们一起去打猎。
子荷皱了皱眉我带您过去自然没问题。不过这荒郊野外的,我又不会什麽武艺,万一遇到野兽怎麽办?要不……让陈护卫与咱们去吧。
不会什麽武艺?
迦罗遥忍不住眉角一抽。他最近发现子荷面不改色扯谎的本领越发高明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他这个忠心耿耿的部下还有更高明的本事呢。
肖童看了看正在忙碌生火安营的陈护卫等人,道高管家,还是我和你们去吧。陈大哥他们正忙著呢。说著找了个竹篓,收拾了一下东西,在前面开路。
三人过了林子不远,果然看见一条小溪。溪水湍急而清澈,在这盛暑之季十分清凉动人。迦罗遥见了,心头也透出欢喜之意。
肖童观察了一下,兴致勃勃地道这条溪水浅,不如我下去抓两条好了,用不著鱼竿。
迦罗遥在旁笑道你是见这溪水清凉,想下去凉快凉快吧?
肖童被戳中心事,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有那麽点意思,罗老爷您看……
迦罗遥冲他挥挥手下去吧,下去吧。大夏天的,凉快一下也好。
肖童欢呼一声,立刻脱去上衣,露出ji,ng壮健美的身体,卷起裤腿,甩下鞋子跳了下去。
子荷将迦罗遥推近小溪边,道老爷,您在这里歇会儿,我回去取点东西。
迦罗遥知道他有意让二人独处,也没说什麽,应了一声。
子荷走後,肖童专心地在溪里抓鱼。他本事确实了得,这一年多来身手越发灵活,抓鱼实在小意思。
肖童现在已经逐渐脱离了少年的青涩,成长为一名矫健挺拔的青年。他肌理分明,身材修长,赤裸的上身洒满水珠,在夕阳的映照下十分xi,ng感诱人。
迦罗遥在岸边著迷的看著他。
这是一副多麽健康美丽的身躯,而这副身躯的主人,还是他从小看著长大的心爱之人。
迦罗遥想起白清瞳小时那活泼可爱的样子,忽然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慨,但更多的,则是对现在这成熟俊美的青年满腔无法言述的热爱之情。
已经长大的青年,已经失忆了的人,还会再一次……爱上自己这个残疾吗?
迦罗遥又是欣赏,又是酸涩,痴痴望著他,心中怦然跳跃,感觉久违的情欲在自己体内缓缓复苏。
他拉了拉身下的薄毯。即使是这三伏天气,他也从没撤下过可以掩盖双腿的毯子。
抓到了!我抓到了!肖童忽然欢呼一声,双手抓著一条足有两、三斤重的大鱼,冲迦罗遥叫道快!快!竹篓!
迦罗遥刚才看著他入迷,直到他高叫才反应过来,慌忙去寻旁边的竹篓。谁知竹篓放得有些远,他伸手去构,但轮椅突然一滑,他猝不及防,只听咕咚一声,竟华丽丽地连人带轮椅栽到了溪水中。
他身有残疾,无法站立。这条小溪虽然不深,但也足有半人高。他这一下掉进溪水里,立即没顶,扑腾起来。
肖童吃了一惊,慌忙扔掉手里的鱼扑了过去。
罗老爷,你没事吧?
没、咳咳……我没……
肖童抱著他浮出水面,迦罗遥攀著他的双肩,呛得直咳。肖童想将他拉到岸上,谁知一转头,却见轮椅已经顺著溪水流远了。
哎呀,轮椅!
迦罗遥也大惊不好!快捞回来。
这副轮椅并不是他平时惯用的那辆,而是为了掩藏身分,以竹子和木头为原料制作的简单轮椅。此时落入水中,便随著湍急的溪水上下沈浮,渐渐远去。
肖童慌忙将还攀在他身上的迦罗遥送上岸边,自己沿著溪畔追过去。谁知眼见快要追上,忽然膝盖一软,好像被什麽东西击了一下,登时扑倒在溪边泥泞的土地上。
迦罗遥浑身shi漉漉地坐在岸边一块干净的圆石上等著。过了好一会儿,看见肖童一瘸一拐,无ji,ng打采地从小溪那边转过来,双手空空。
肖童不好意思地道罗老爷,对不住,我刚才脚滑摔了一跤,没追上。轮椅被溪水冲走了。
迦罗遥忙道摔著了没有?有没有磕到哪里?
肖童心中一热,觉得罗老爷真是厚待自己,愈加惭愧。
我没事。就是脚扭了一下,没摔到哪里。
迦罗遥皱了皱眉过来我看看。非 凡 論 壇说著拉他在身边坐下,一检查才发现他左脚踝果然扭伤,还挺严重,已经高高肿起。
迦罗遥给他揉了揉还能走路吗?
肖童道应该没问题。说著站起身想走两步,谁知一迈腿,立即哎哟了一声,坐倒回去。
快别动了。你扭伤了经脉,不能随意走动。
肖童大急我真没事。刚才还可以走的。
迦罗遥怒道不许逞强!就是你刚才逞强,所以现在伤得更厉害了。
肖童看了眼自己肿得和馒头堪为一比的脚背,也知迦罗遥说得有道理,不由懊恼道那现在可如何是好?轮椅没了,我又走不了,怎麽带您回营地去。
迦罗遥顿了顿,道无事。待会儿子荷便会回来了。
肖童这才松口气道对对,我们等等高管家。
此时夕阳已经快完全落下,虽是盛夏,但傍晚山里的天气还是有些凉。一阵清风吹来,拂动迦罗遥身上单薄shi漉的衣衫,好似瑟瑟发抖的样子。
但这其实完全是一种错觉,要不是不想让肖童怀疑,他早用内力蒸干shi衣了。
肖童这时冷静下来,见迦罗遥好似弱不禁风的样子,忙左右看看,见自己下水前脱掉的上衣扔在一边,便单腿跳过去拾起,又蹦了回来,给迦罗遥披上。
小心别著凉了。
迦罗遥皱眉我不冷。倒是你脚伤厉害,别再乱动了。
肖童看了眼自己的脚面,果然这麽会儿工夫又胀大一圈,从馒头变成了水萝卜,不由叹了口气。
迦罗遥将双腿搬动一下,用肖童的上衣遮盖住。忽然灵机一动,抱著双臂微微打哆嗦。
肖童见他发颤,忙道罗老爷,是不是冷啊?衣服您怎麽不披上?
迦罗遥垂下头,低声道没事,我、我也不是很冷……
肖童见他如此孱弱的模样,心下大怜,主动道罗老爷,您靠过来,两个人离近点可以取暖。
二人其实已经离得很近了,他没有明说抱著他,但迦罗遥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便依偎了过去。
肖童双臂一揽,将他还shi漉的身体圈住了。xz.
子荷躲在远处的林子中看得真切,不由感慨地叹了口气,心道不愧是王爷啊,小的还是不能和您比。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肖童却不觉得什麽。说来也很奇妙,若那个人不是迦罗遥,说什麽他也不会做这种事。但就是对著迦罗遥,他便觉得这样抱著他帮他取暖,好似天经地义一样。
二人这样静静坐了片刻,身上的水分也干得差不多。子荷拎著一个篮子悠悠地从林子里走出来,看见二人狼狈的模样,吃惊道老爷,肖公子,你们怎麽了?
肖童放开迦罗遥,苦笑道别提了,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罗老爷,害他掉进水里,连轮椅都被溪水冲走了。说著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子荷心中暗暗好笑。
推著迦罗遥到那个位置是他安排好的,竹篓也是故意放得那麽远。不过让肖童追轮椅的时候摔倒容易,可是非常巧妙地让他在摔倒的同时还扭伤脚,就需要ji,ng心设计和大量运气了。
不过现在看来,显然他运气不错。
子荷听完後装作大惊失色地道这可怎麽办好?我一个人可没法把你们两个人都弄回去。
迦罗遥道我在这里等著。你先背阿童回去,把备用的那副轮椅带来,再带我回去。
肖童立即否定不行!我们怎麽能把您一个人留在这里。
子荷苦著脸道是啊老爷,天都黑了,您一人留在这里很危险的。再说这里离咱们的马车那麽远,我可背不动肖公子这麽大的个子啊。
说著他眼睛一转,好似有了好主意,道这样吧,幸好我担心您和肖公子肚子饿,带了吃的来。您们先吃著,我帮你们生上篝火,既可取暖,也好防止野兽。我再回去搬救兵。
肖童有些奇怪他怎麽带吃的来了,不过这时饥肠辘辘,也没多想。
子荷在溪边找了处避风的地方,将二人分别背过去,又拾了些柴火,利落地生起火,脱下自己的外衣扔给肖童,对迦罗遥道老爷,那你们在这等著,我这就回去找人。
嗯。你去吧。
子荷向林子里走去,喃喃自语唉,天色这麽晚了,我这人最不分东西南北,可千万别迷路啊。
他声音不大,但却十分清晰地飘了过来,肖童听著担心,想说什麽,却见子荷已经走得没影了。
他不会迷路吧……这次轮到肖童自语了。
迦罗遥道不用担心,应该没事的。你要不要喝点酒?
肖童接过他递过来的小酒坛,喝了两口,心下更是奇怪。
高管家带著吃的来也就罢了,为何篮子里还放坛酒呢?好似准备好了野餐似的。
二人吃了子荷带来的饭食,一时也不那麽焦急担忧了,便坐在树下靠在一起,看著篝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过了约半个时辰,子荷还没回来,肖童忍不住道高管家怎麽还不回来?这都天黑了,不会真迷路了吧?
忽觉肩头一沈,见迦罗遥无力地靠在他肩上,双眸似睁非睁,显得十分困倦。
罗老爷,您累了吗?肖童轻声问。
迦罗遥长睫颤了颤,缓缓轻闭,没有说话。
肖童忽然也一阵困倦,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勉力向篝火里添了两根木柴,终於也渐渐支撑不住,与迦罗遥搂在一起睡了过去。
林子深处远远躲著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其中一人道你那是什麽药啊?怎麽王爷和公子都睡著了?有效没效?别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滚!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极品东西,药效一流,无知无觉,可是经过临床实验的绝佳药品。
那人怀疑道朝廷颁布的重大医药临床实验法里,不包含chun药吧?
另一人噎了一下,骂道呸!你就等著看吧。我子墨办事还能有错吗?
哼。公子都被你弄丢过一次了,还这麽盲目自信。
子墨一听,脸色一黯,没有说话。
子荷意识到自己说得过火了,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我没那意思。你这一年多来的表现王爷看在眼里,也没怪你,你别放在心上。
子墨沈默片刻,道清瞳落水,还可说战场上世事无常,谁也想不到。但他落水後我却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他,害得王爷担心这麽久,小郡主也不认得父亲……
子荷明白他的自责,安慰道别多想了,一切皆是命数。就算当时你找到他,他也什麽都不记得了,回到王府也是一切从头开始,和现在没什麽两样。再说,我倒觉得现在这种情形对王爷和公子更有利呢。
为什麽?
说不好,就是一种直觉。你想想,如果是你一睁眼发现自己什麽都不记得了,可却有个王爷告诉你他是你的爱人,你们还有个女儿,然後你们从前之间怎样怎样,你能接受吗?
子墨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慢慢道大概很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