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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末世到古代 第13节

作者:大假发 字数:34785 更新:2021-12-31 23:33:37

    等胡草儿把事情经过说清之后,黎真才知道,感情上次的那位净善老和尚还没放弃这边。这是天天守在附近的吧。按照胡草儿所说,这老和尚是特意等在那里的,而且是特意挑了个离宅子比较远的地方。大黄被他的佛珠砸了一下,便晕了过去,其他几只小狐狸吓的四处乱窜,却被他一步一个,拎着尾巴就丢进了早就备好的麻袋中。黎真看了看惊魂未定的胡草儿,心中明白,剩下的这只小狐狸只怕也不是自己跑掉的,而是那老和尚特意放回来的,估计是为了通知自己一声吧。

    看来他是要自己上门去一趟了,黎真摸了摸胡毛毛的头,安抚了他一下,“没事,你先别急,我有办法。你先在家等一等,我去找人查一下这事。”

    胡毛毛却是紧抓住黎真的衣服,“我也一起去。”

    “你在家,看着他们,家中没人我不放心。”黎真这是要去找那老和尚算帐,又怎么会带着自家这只小狐狸一起去。谁知道净善老和尚有没有什么对付妖修的办法。

    胡毛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黎真,半响才道“好,我在家等你。”

    黎真赶到灵隐寺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寺外是散去的香客,黎真拉了个知客,刚要请他找下净善老和尚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和尚走到了黎真跟前,“这位就是黎施主吧,师父已经等你很久了。”

    黎真一转头,顿时惊艳了一把,不为别的,这年轻的和尚长的实在是俊美过人,几乎可以和胡毛毛的相貌媲美了,而且这和尚还带着股出尘之意,仿若仙人一般。可惜,这样好的相貌竟然出家了。

    “你这师父倒真是料事如神了。”黎真讥讽了一句。

    那俊美的和尚微微一笑“师父一向如此。”

    黎真也不跟他打嘴仗,摸了下怀中的火云刀,那个叫净善的,若是伤了家里的那几只小的,他也饶不了对方。

    灵隐寺不愧是杭州最有名的寺庙,四周的景色十分的秀美,此时寺中大部分僧人都在做晚课,院落中几乎没什么人,黎真偷偷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万一一会打起来也得先看好退路。

    “黎施主,到了,就是这里。”那年轻和尚领着黎真到了一处十分偏远的院落。那净善老和尚看起来是个有本事的,怎么会住这么偏僻的院子,没等黎真想明白,净善已经从屋内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黎施主,又见面了。”

    “呵呵,净善大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家那几只小狐狸呢。”黎真直接问道。

    净善却是摇摇头,“黎施主,那些可都是妖。”他的话未完,黎真直接打断他道“不过是几只没化形的小狐狸,整日里除了偷吃个果子,便没别的本事,大师也好意思说他们是妖。”

    “施主可曾想过,这些妖物长大后,又会如何”净善老和尚反问了一句。

    黎真皱了下眉“别的狐狸如何我不知,我家的这几只却都是好的。若是他们中真有敢害人的,我便亲手了断了他们的性命。”

    净善又叹道“老衲看施主身上妖气缠身,只怕已经难辨善恶了”

    果然,一开始就不该废话,直接给这老和尚来个精神暗示就好。黎真一边装作听老和尚啰嗦,一边悄悄将精神力放出。净善老和尚的精神力在黎真的感知中,是一团金灿灿的颜色,比常人的要亮许多,也大出许多来,给这种人做精神暗示,自然不会有平常人那么容易,黎真的精神力在那团金色的精神力上慢慢的探了一下,就想试着往里伸。老和尚的精神力却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般,一下就变得十分凝实,好似一颗金球一般,黎真连着试探了几次,精神力都无法插入。

    “黎施主,你以为这样暗算老衲,就能将那几只小狐狸救走吗”净善突然出声道。

    黎真早在对方精神力收缩的时候就知道可能暴露了,这老和尚的精神感知太过敏感,只怕自己刚接触到他的精神力,就已经被发现了,既然精神暗示不成,那就直接动手好了,黎真把火云刀直接抽了出来,他这刀一亮相,净善老和尚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没想到施主身上还藏有这种妖刀。”

    “你到底放不放,不放我便拆了你这庙了。”黎真的刀直接指向了净善。

    “我看施主与佛有缘,何不”一句话没说话,黎真的刀锋已经斩下,净善的胡子一下便被削掉了一缕,老和尚也并不在意,而是淡淡道“施主若是继续这样,那几只小狐狸的性命,老衲便不能保证了。”

    难怪白虎最讨厌秃驴啊,果然惹人嫌,黎真也不跟他啰嗦了,直接看向领他来的那个漂亮的年轻和尚。我入侵不了你的精神力,难道还入侵不了别人的么。一个精神暗示就对那个年轻和尚放了下去,“带我去关着那些小狐狸的地方。”

    年轻和尚自然没有净善那么强的精神力,他的精神力只是一团淡淡的金雾,虽说比常人要明亮许多,却完全挡不住黎真的精神力。黎真的精神力一放,这和尚便中了招,一脸迷茫的就要带黎真去关押小狐狸们的地方。

    净善急忙上前阻拦,黎真一个反手就想擒住他,老和尚却是反推一掌,身形一飘,竟是要把那年轻和尚给抓回自己身边。

    黎真又怎会让他得逞,左脚往前一踏,正好拦在那和尚前面,一只拳头已经对上了老和尚伸出来的那只手。

    两人只交手了不到两招,净善就知道,眼前这位不是善茬,自己恐怕不是对手,老和尚也是个圆滑的,这会他也不硬气了,往后退了数步,和声道“施主莫急,老衲其实并无恶意,施主若是急着要那几只小狐狸,老衲带施主去就好,还请施主放了小徒。”

    黎真这会可不怎么相信这老和尚,他瞄了眼那个年轻和尚,道“还是让你徒弟跟着吧。多个人也多个照应。”说着,便把身子一侧,让那老和尚带路。这个年轻和尚算是他的人质,自然不能轻易放了。

    、第五十二章

    净善把小狐狸们关到了一间禅房里,倒也没怎么虐待他们,黎真见到它们的时候,发现这一个个的看起来还都挺精神的,正在屋子里四处闹腾。见黎真出现,一个个都激动无比的往黎真身上蹦,唧唧叫着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可惜黎真一句也听不懂。

    黎真挨个检查了一番,“都没事吧。”小狐狸们齐齐点头,黎真又指着净善,问道“他没对你们做什么吧。”

    一排小狐狸摇摇头,大黄用爪子在地面上写了几行字,“只是将我们关起来,还未曾做什么。”看了大黄的话,黎真心中的敌意多多少少降了一点,只是还是对这老和尚有些不爽。

    看着小狐狸们都没事,黎真挥了挥手,“既然没事,那就都走吧。”净善似乎想说些什么,黎真一回身,丢下一句话“明日我来找大师。”他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走了,这老和尚明显已经盯上他们了,不弄清对方的真实意图,他是没法安下心的。虽说他并未感觉到老和尚的敌意,但是有时候没有敌意并不代表就没有威胁。

    而那个被黎真下了精神暗示的年轻和尚,在黎真走了之后,突然就清醒了过来,他似乎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和师父来到这里。

    净善心中也是郁闷,他本来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怎么也没料到黎真会有这么一手操控人心的本事,结果什么也没试探出来,还惹来了这人的敌意。可惜了,这样的人,若是能皈依佛门该多好。也不用担心此人用这能力去作恶,还可行善助人。

    黎真可不知净善在想什么,这会他正在教训那几只小狐狸。早在前些时日他就吩咐过,最近若是没事就不要随便出门,便是去后山遛弯,那也要在家附近,这几只若不是今天跑的太远,又怎会如此轻易的就被人给抓走。几只小狐狸被训的垂头丧气,也是这几年生活的太过安逸了,附近几乎没什么危险,整日不愁吃喝,修炼也是轻轻松松,不自觉的就有些忘形。

    这次回去后,就要让他们多吃点苦头,唔,除了这个,也要给他们开门功课,这门课不教别的,就教它们世间各种诡诈之术,还有腹黑学。

    看到黎真将几只小狐狸完好无损的给带了回家,胡毛毛那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可让黎真没想到的是,胡毛毛竟然没先去看那些小狐狸,而是先上来把他四处检查了一遍,“你没事吧。”

    黎真心中就是一荡,小狐狸竟然先关心的是自己。确定黎真没事后,胡毛毛又去看了几只小狐狸,发现都没什么事之后,崩了半天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了。这一放松,胡毛毛竟然嘭的一下,变回了原型。胡毛毛先将这几只小的都撵回了屋,才来问黎真今天这事的来龙去脉。

    黎真也没瞒着他,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胡毛毛顿时就有些忧心忡忡的,“明天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明天在家看家。”黎真还是不同意胡毛毛跟着去,见小狐狸坚持,便头头是道的给胡毛毛分析了起来,分析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胡毛毛明天必须呆在家中。胡毛毛最后也没能说动黎真,气呼呼的去睡了,这还是几年来小狐狸第一次跟黎真闹别扭。

    第二天一大早,黎真趁着胡毛毛还没起来时便一个人出了门,可他没料到,在他走了没多久后,家里又偷偷溜出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胡毛毛。

    黎真赶到灵隐寺的时候,净善正等在外面。老和尚这次没请黎真去寺里,而是伸手请黎真和他一起上山,去上面的凉亭坐一坐。大概是昨天黎真那一手让老和尚也吃了一惊,今天干脆就把人带到没人的地方去。

    “黎施主,老衲昨天冒昧了。”净善也挺干脆,先承认了自己昨天的错。

    “说吧,你到底是想做什么,我们好像并未招惹过你,也没在此地作过恶,大师是誓要铲除所有的妖修么”黎真也没理会净善的道歉,冷冷问道。

    净善却是并不在意,微微一笑,道“施主误会了,这些都是一场误会,我以为施主是那不轨之人,专门饲养妖鬼来榨取他人钱财,这才动了手。实在是误会了施主,这是老衲的错,还请施主见谅。”

    原来净善最初还以为那鬼宅是黎真搞的鬼,这鬼宅虽说是好几年前出现的,可是自出现之后,就成了一处大凶之地,日间都无人敢经过此地。当年净善也是拿这宅子无可奈何,只能四处去求助其他那些德高望重的高僧。可没想到,他这次云游回来,这宅子竟然已经好了,不闹鬼了。这本是好事,可周围却传出流言,说买下宅子的黎家是从张家手中把宅子和地给骗走的。刚开始净善听了这些流言,并没有当真。

    骗走张家明明是因为这宅子闹鬼才低价贱卖,可谁能弄出那样的鬼宅来。可他去了一看,心中就起了疑心。那宅子中的冲天邪气确实是已经没了,阴气也散的差不多了,本来这应该是好事,可净善却在黎家看到了一丝妖气,虽说不甚明显,却也是有的。除了妖气之外,还有一处地方阴气极盛,似有阴物出没,所以净善才要去见黎真。

    没想到,这么一见,净善心中的怀疑就更多了,黎真身上煞气浓的惊人,一看就知绝非善类,可偏偏此人气运又好。这就让净善有些拿不准,到底这人是怎么回事当时净善想去黎家看个究竟。没想到黎真直接就拒绝了,而且黎真编的那套谎话,骗骗普通村民还成,对于他来说那是一点也不会信的。正是因为如此,净善就更加怀疑黎真家是不是真的为了骗人家的宅子和地,特意在几年前就布置了个血案,弄死那么多人,以此制造出个鬼宅来,若真是如此,这人就太损阴德了。

    后来的事,便完全可以预见了,老和尚一直在黎家附近打转,发现大黄和那几只小狐狸后,就一并抓了去。因为这几只小妖身上气息十分干净,净善当时心中就有种感觉,自己说不定是误会了黎真了,若真是饲养妖邪害人的,这几只小妖身上的气息不会如此干净。净善也没怎么为难小狐狸他们,只将其关了起来,等黎真自己上门。

    结果黎真直接就上来踢馆,还小露了一手,净善当时的不少话其实都是试探,黎真的反应却让他觉得,自己或许真是误会了这人。可黎真使出的招数,还有那刀,又让他觉得此人并非正路。今天相见,干脆就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说,若这人真是心术不正的,那他就是死,也不能放过他。

    黎真听了净善的解释后,也是颇为无语。他没法解释自己这一身煞气和本事的由来,只能跟净善说明自己家的那些妖鬼都是没害过无辜之人的。净善也不是那食古不化的,虽说仍然心有存疑,可最后还是答应黎真,只要这些妖鬼是没害过人的,他便不会再寻对方的麻烦。至于黎真,净善倒是真想劝一劝的,可惜黎真对出家没有一点兴趣。

    净善走的时候,看了旁边的树丛一眼,叹道“自古情爱都是过眼浮云,黎施主虽说已经是修行中人,可也切要记得,人妖殊途,勉强在一起,总是不妥,施主莫要耽误了自己,也莫要耽误了它。”

    黎真只是将视线转到树丛中,他早就已经察觉到胡毛毛过来了,这小狐狸,不让他过来,就自己偷偷过来。黎真发现胡毛毛来了后,没忍住往那边看了好几次,大概是眼神中泄漏了一些东西,净善老和尚应该看出来了一些事,这才有此一说。

    “我愿意,便不在乎这耽误了。”黎真笑了笑,大概是在末世呆的太久,读心术又总是把各种不堪的东西展现在他眼前。他的疑心病太重了,哪怕是和小石头他们相处的时候,也总会忍不住多心。唯有胡毛毛,这小狐狸那种呆呆的纯善能让他放下些许防备来,并且打从心底里喜悦着。

    躲在树丛中的胡毛毛却忍不住红了脸,这两年里,黎真的那些暗示,他其实也朦朦胧胧感觉到了一点,却总是不敢回应。他害怕自己坏了黎真的修行,害怕黎真有一天不喜欢他了,甚至会怨恨他,就想着拖一天是一天,只要不说破,就总是能在一起的。

    黎真走了过来,将又变回了原型的胡毛毛给抱了起来。这家伙,每次遇到想逃避的事,就会下意识的变回狐狸。黎真摸了下胡毛毛的尾巴,胡毛毛顿时觉得更不好意思了,狐狸脸往黎真的怀里埋了下,黎真又摸了摸那双热乎乎的毛耳朵,这是真害羞了,耳朵都烫成这样了。

    “刚刚我话里的意思你是明白的吧。”黎真在胡毛毛耳边轻声问道。

    怀里的狐狸没吭声,只是身上热度好像更高了点,“那你愿意么。”

    半响后,黎真怀里传来胡毛毛那闷闷的声音,“我是妖,和你在一起的话,会坏了你的修行的。”

    “我自己乐意,你管那么多做甚。快点,说你想和我在一起。答应了今天晚上就吃鸡,不答应,以后都没鸡吃。”黎真觉得宝珠中的那套功法和凡世间的应该是有所不同的,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太清楚,但是他不认为和胡毛毛在一起就能损了自己的修行。便是损了些修行,那又如何,他本就不是奔着修成正果去的。他修炼的最初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变强,活下去而已。

    “你真的不后悔么。”胡毛毛期期艾艾的抬起了头,眼中满是忐忑,黎真轻轻亲了下他的额头,“不会后悔的。”

    “那、好吧。”最后两个字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到,可黎真却还是听清了。他将怀里这只小狐狸抱的紧紧的,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无比的喜悦中。净善下山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山上的凉亭,摇了摇头,又是一对被情爱冲昏了头的,情爱缠绵,红颜枯骨,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不过这沉溺情爱,总是比为祸世间要来得好。

    一群小狐狸正在黎家焦虑不安的等着家中的两位大家长归来,早上黎真出门的吩咐,还有胡毛毛那凝重的样子,让这些小狐狸心中充满了不安。整整一天,这些小狐狸都蹲在正厅,巴巴的等着家中的两位大家长,从早上一直等到了太阳落山,就是没人回来,最小的那只眼圈已经湿了,小爪子扒住大黄的身子,哼哼唧唧的问着,是不是黎真和胡毛毛已经被坏人给抓走了。

    大黄努力作出镇定的模样来,爪子拍拍几只小狐狸的脑袋,试图安慰这些小家伙,小石头和榆儿也是一脸的担心。

    突然,几只小狐狸耳朵一动,似是听到了什么,接着几只毛团子就跟离弦之箭一样,飞扑着冲出了大厅,一路飞奔到了大门。胡毛毛刚一进门,六只毛团已经齐刷刷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看到胡毛毛和黎真都是安然无恙,家里的这些小辈们总算放下悬了一天的心,那几只小狐狸大概是担心太久,一直到晚上睡觉前,都紧紧跟在胡毛毛的身后,得着机会,就要往他身上爬。黎真的心情似是极好,连那几只小狐狸从他碗里捞走了一根鸡腿,他也没吭声。只是笑眯眯的给胡毛毛夹菜。

    白虎看出来了点门道,在自己饭碗旁边哼了一声,“发春的人果然一个个都蠢的厉害。”

    不和这蠢猫计较,黎真又给胡毛毛夹了个鸡翅膀。胡毛毛脸红通通的一片,也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了。家里的人除了那几只小的外,几乎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主人这次好像终于成功了啊。不过不管是大黄还是鬼仆,都没白虎那样的胆子去调侃黎真。这些非人类只是默默的装作看不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黎真得寸进尺的想把胡毛毛拉到自己屋里,可是这次却被胡毛毛给拒绝了。原来胡毛毛想要等黎真修出金丹后,两人再真正在一起。黎真一下就郁闷了,那时间可就不知要等到哪年了啊,可这次不管他怎么哄,怎么骗,胡毛毛就是不应。还未修得金丹,怎么能因为欢好之事就先泄了元阳。最后无法,黎真最后只能狠亲了半天,胡毛毛最后羞窘的又变回了原型。看着对方又变成了狐狸的样子,黎真觉得,其实这家伙不肯答应的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害羞吧。

    正在黎真想尽各种法子要把胡毛毛拐到自己床上的时候,竟有人上黎家来请他们驱鬼了。

    老王头来通报的时候,黎真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等他出去一看,原来是净善老和尚,还带着他那徒弟和一个农家的老汉,在正厅中等他。

    黎真面无表情的看着净善,“大师,这么快又见面了。”白虎从内屋也跟了出来,见到净善后,便是一脸的厌恶,“你竟然已经把秃驴带回家了。”

    净善看了眼白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却还是微笑着对黎真道“不瞒施主,这次来是有事相求施主的。”

    黎真还没说话,跟在净善身边的那个农家老汉就开了口,“这位就是黎大善人吧,善人你可要救救我们村啊。”说着,就想要弯腰,黎真忙扶了一把。

    这老头一把抓住黎真的衣袖,苦苦哀求着。净善见黎真有些不耐,赶忙上前来解释,原来这老头叫董成,家住秀山村。是秀山村的村长。这秀山村依山傍水,村里人除了种稻米之外,还养了蚕桑,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可是前阵子,挨着村子的那条河里却闹起了水鬼,已经害死好几个人了,官府也派人来过,可也就是看看就走了,临走时一个捕快偷偷跟他们说,这事得请高人过来,他们管不了。现在村里人都不敢靠近那条河。就是这样,前天还是淹死了一个人,那人正是董正的侄子,才刚成亲两年不到,连个孩子都没能留下。

    说起这事的时候,董正眼圈就红了。净善又过来劝道“施主既有斩妖驱鬼的本事,为何不为民除害,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之事。”原来净善已经跟着过去看了,觉得自己拿不住,干脆就让董成和他一起来请黎真。他这脸皮也是够厚,前阵子刚和人打了一架,这会就有脸让人去帮忙。

    黎真也不是那矫情的,虽说不爽净善这人,不过这种事他也没推辞的必要,毕竟他也在这里生活,附近的河里出来个害人无数的水鬼,对他家也没什么好。“行,那就去看看,不过我却是不能保证我能除掉那水鬼。”

    说起来净善老和尚的手段还是有的,他这次特意让人来叫自己,难道是那水鬼不太好对付不成想着这个可能,黎真就拉过净善,低声问道“那水鬼十分难对付吗”

    净善叹了口气,“我看那河中的阴怨之气十分浓重了,再放任下去,只怕那河中的鬼物也要跟施主买的这宅子一样成了气候。”

    黎真回头就想叫着白虎一起去,可白虎却忿忿的一扭脸,跑了,临走时还丢下一句话,“我才不要和这些死秃驴呆在一起。”

    也不知和尚们是怎么得罪这只猫了,竟让它厌烦成这样。胡毛毛却是挺主动的收拾好,准备跟黎真一起去那边看一看。

    秀山村离黎家大概有五十里地,净善他们坐的是董成赶过来的驴车,驴车不大,董成加上净善师徒二人,基本就坐满了,赶车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叫董大宝。

    “大宝,你一会儿赶车的时候可要稳着点,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师,若是颠着一点,仔细你的狗腿。”董成这会可是把这几个人当成救星了,那真是恨不得捧到头顶上去

    黎真他们坐的是自家的驴车,也不是买不起马,只是这里卖的马匹偏瘦小,有的还不如他家的驴子。毕竟黎真家的驴子可是蹭了不少日精的,体格健壮的堪比一般的马匹了,又十分灵透,指个方向,自己就走了,不用人催赶的。

    董成他们是中午那会到了黎家,等回到秀山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炊烟,这时节本应有村人出来乘凉的,结果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村民们一个个的都在家中,不肯出门。

    村长指着远处的那条河“这就是闹水鬼的那条河,已经有不少人都淹死在里面了。最开始有人落水的时候,还能挣扎上一会儿,等人去救。可是后来,只要掉下去的,几乎不到眨眼功夫,人就没影儿了。最开始还有人帮忙去捞,可是后来连捞人的都没了一个,进水里之后,就再没出来过。我那侄子就是站在河边,不知怎么就跌了下去,最后也没浮起来,村里也没人敢去打捞。还有人常听到晚上这河里咕咚响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河里,出来看也没人,后来就听说其他村里有人失踪了,我们村里也没声没息的丢了几个人,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黎真也没在意村长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村子旁边的那条河上。河水看起来十分清澈,只是却给人一种十分寒冷的感觉。黎真走上前,伸手捧了一捧水,只觉刺骨冰凉,好像冬日的冰水一般。这里的阴气,果然够重,水里好像还有股子腥气。净善也跟着过来看,他是白天过来的,那时候水里的阴气没有这会重。

    “仙师,你可别,你别伸手进水里啊。”董成见黎真低头就去捧水,吓的就是一蹦,连忙过来拦阻。黎真起身道“没事,我只是看看罢了。”

    就在他转身的一刻,一只惨白色的手突然伸出水面抓住了净善的脚脖,猛力的向河中拉去。净善猝不及防下,还真的差点就被那东西给拽下去了,胡毛毛早在看到那手伸出的一刻,便已经亮出了鞭子,朝着那只鬼手就是一鞭,那鬼手在胡毛毛的鞭下好像豆腐做的一样,一下就断了,断掉的那处迅速涌出了黑色的液体,还未等胡毛毛挥下一鞭,那白惨惨的手臂又缩回了水中,留在岸上的只有净善脚腕上的一只鬼手。

    黎真从净善脚腕上掰下来了那只鬼手,那鬼手在离体之后,上面的皮肉急速的化成了一滩腥臭液体,变成了一只骨手。

    “好臭。”胡毛毛捂着鼻子。净善看了下自己的脚腕,上面沾了不少那皮肉化成的臭水。村长早在那白色鬼手伸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吓的跑到了老远的地方,见黎真他们好像没事,才壮着胆子过来。一过来就瞧见黎真手中的那只骨手,吓的又是一个哆嗦。“仙师啊,您看这鬼可有办法收了么。”

    、第五十三章

    “先看看吧。”黎真没把话说满,这水鬼看起来不太好对付。水中可不是能让他们发挥出实力的地方,河水属阴,真要在水下和那东西斗,他还真有些拿不稳。

    净善也拿着骨手看了看,末了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先回去吧,马上就天黑了。”

    村长临出门的时候说是去灵隐寺请高僧的,所以他家中的人便早早备好了素席面的材料,就等着人回来。黎真他们过去的时候,正有个小童等在外面看,见他们过来,这小童便冲回了屋里,嘴里还嚷嚷着,“娘,回来了,爷回来了,可以做饭了。”看样子,这小童已经等了许久了。

    进门后,村长又让人给上茶和茶点。“这河中的水鬼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闹起来的”黎真问道。

    村长想了想,“大概是两个月前的事吧。我记得那天,是五月初六,刚过了端午。那人是我们村的一个赖子,叫钱三。天天也没个正经事做,偷鸡摸狗的。那天他去河里耍水,赤条条的就死在了河里,当时也没人在意,只以为是淹死的,结果过了没几天,那块地方就又淹死了个人。当时就有人说,会不会是有水鬼啊。村里的人就不让娃娃们来这边玩水了,可是没想到,还是又出事了。”

    “才两个月,怎么就闹的这样凶。”胡毛毛想到刚刚的那只鬼手,皱了皱眉,“淹死的人很少有闹这么凶的。”那只骨手,上面的阴怨之气十分的浓重,能弄成这样的,要么就是像他们买下的那个宅子一样,在各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下,才能孳生出画妖那种邪物来;要么就是有极大怨气的。那河的四周他也看过了,阴阳之气的流动十分正常,也没有什么妖气,应该不是妖物所致。难道是淹死的人太多,怨气聚的太多,才弄成这样

    “在那个钱三淹死之前,这河里还死过其他人么就是那种死的比较不甘的或者愤怨极大的。”胡毛毛问。

    村长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这河里每年都会淹死人,谁死的都不甘啊。”

    他这表情实在是太假,黎真又怎么会信,他也懒得拐弯抹角的盘问,直接给村长下了个精神暗示,“你刚刚想到的人是谁,是谁让你觉得死的不甘或者愤怨的”

    净善不赞同的看了黎真一眼,黎施主又使这一招。

    中了招的村长却是一脸的茫然,“今年开春,村里人在林子里抓到了一个淫妇,赤条条的,实在是羞煞人。奸夫当时跑的快,并没抓到。那淫妇却说自己是冤枉的,说她是被人打晕拖到哪里的。可村里那天有人瞧见了,分明是她自己走到林子那边去的。一个正经的妇人,如何会单独一人去无人的地方,这分明就是要去偷人。村里最后将她给浸猪笼了,那淫妇死前说自己已经有了身孕,是她夫家的子嗣。她夫家也没认下这么个野种,最后这淫妇还是被沉了下去。”

    一听是浸猪笼这种私刑,黎真就只能摇头了,看样子是这村里自己造的孽。那女子死的不甘,死的满怀怨气,也难怪要闹起来了。

    净善在旁边道“也不一定就是那女子所为。”

    “那被淹死的女人叫什么,她夫家又是谁,最后那奸夫找到了没”

    “那淫妇姓郑,她丈夫是我一个堂侄,我那堂侄人极老实,又能干,可偏偏就娶了这么个败家的淫妇来。当初我看她就觉得不妥,那脸长的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天天还要打扮的花枝招展。进门几年也没怀上个孩子,竟然还敢在外面招惹野男人。”村长絮絮叨叨的说起他对那女子的不满来,黎真听的不耐,直接撤回了他的精神暗示。

    被撤回精神暗示的村长有些发愣,似乎脑中空白了一下,竟记不得自己刚刚在说什么,正在他左右琢磨之时,刚刚守在外面的那个童子掀帘子进来了,“爷爷,饭已经做好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来,先吃饭,吃完饭再说。”村长也不想了,忙招呼他们吃饭。

    “明天我下水去看一看。”黎真决定亲自去探一下,胡毛毛扯了下他的胳膊,“你闭气不如我,还是我下去好了。”

    净善看着两人这亲亲热热的样子,只是叹气,他那徒弟却是一脸的好奇。净善看了那年轻和尚一眼,“虛照。”那叫虛照的年轻和尚立刻不敢再多看。

    入夜后

    此时虽已立秋,可是周围的温度还是颇为炎热,南方的水汽又重,在闷不透气的屋中是很难睡熟的,黎真躺了没一会儿就起来了,胡毛毛也跟着醒了,揉了揉眼,“怎么不睡了”

    “我出去转转。”黎真低声道。

    “等下,我也去。”胡毛毛生怕黎真一个人去河边转悠,赶忙穿好衣服,略略整了下头发,便一副小尾巴样的跟在黎真身后出去了。

    秀山村并不算大,不过一百多户人家,大部分人家都有那么一两间砖房,看得出这里的日子还是不错的,比当初黎家村的条件可是要好上许多。两人就这样在外面转着,没一会儿,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处房舍旁边好像站着个人。

    黎真也没问谁,因为在他的精神感知中,那个地方是没有任何精神波动的,也就是说,那个影子不可能是活人。黎真和胡毛毛几步就赶了过去,人影已经没了,地面上却是湿漉漉的一片,还有一双浅浅的脚印,脚印精巧秀气,是女人的脚。

    是水鬼,黎真下意识的就往四周看去。周围一片静逸,不知何时,连虫鸣声好像都没了。空气中飘来一股河中泥土的腥气来。“小心点,”黎真吩咐道。可胡毛毛却没像往常那样给他回应。黎真回身一看,刚刚还在身边的胡毛毛不知何时竟不见了。

    黎真心中就是一紧,自己这是中招了他将精神力四散开,试着感知周围。没有,一点精神波动也没有,四周漆黑一片,除了他就没有其他活着的生物了,好像他此时正在鬼村一样。

    身旁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黎真一回头,就见旁边不远处的水井正在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一股股黑色的液体,这液体冒出来的速度极快,很快便淹没了周围,黎真下意识的觉得不能让这些液体粘到自己,他往后退了数步,突觉身后猛的一凉,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一扭头,差点没吓一跳,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白衣女子,这女子浑身浮肿,正双手张着,像是准备抱住他一样,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搞什么鬼,黎真心中暗骂了一句,却并没有抽出火云刀来,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是陷入了某种幻觉中。贸然抽刀的话,说不定伤的不是鬼,而是胡毛毛。如果是水鬼弄出来的幻觉,那么他便换个法子好了。黎真一闭眼,口中诵念起超度亡魂的经文来,他的精神力则和经文开始共振,一道道淡金色的波纹以黎真为圆点,像周围荡去。那些眼看着就要弥漫过来的黑色液体在这股金色波纹的震荡下竟然褪去了些许,那个白衣女鬼也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有些犹豫不决。黎真的精神力和经文的共振越来越快,那股金色的波纹看起来也越发的凝实,就像是黄金锻造的无数锋刃,大刀阔斧的朝着周围铺开来。在金色和黑色的碰撞中,那些黑色的液体就像是遇到了燃着的火一样,哧哧的冒着黑烟,很快便散在了空中。

    在那些黑色液体尽数散去之后,周围的景象就像是产生了裂纹的镜面一般,喀嚓一声,四周的那些景色扭曲起来。在黎真的精神感知中,他身处的这个的世界就像是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样,一股灼烈的气息突然就冲入了这个巨大的口子中。黎真猛的睁眼,就看到胡毛毛卷着一团巨大的狐火从天上落了下来,那狐火急速的向着四周蔓延。周围的那些景象就像是燃烧起来的纸片一般,扑簌簌的化成了灰,落了下来。

    往日里只是让人觉得漂亮可爱的少年在这一刻看起来竟带着一丝神圣刚烈的气息,少年的身边被无数朵橘色的火焰簇拥着,他的神情肃穆,就像是神祗站在一朵燃着的巨大红莲当中。黎真看的几乎呆掉,一直到胡毛毛落到了他的跟前,才反应过来,这是胡毛毛,不是什么不认识的神祗。

    “没事吧。你刚刚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吓死我了。”胡毛毛两只手在黎真身上乱摸着,刚刚黎真的突然消失让他无比惊恐,一口气就将所有的精气全数释放出来,身上的狐火几乎将周围的一切尽数焚尽。这会脚竟有些发软,黎真抱了抱他,“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就是刚刚发现你好漂亮,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让胡毛毛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这人,怎么不分时间就说这些话。

    咳咳,胡毛毛的身后传来两声扫兴的咳嗽声,黎真抬眼一看,果然是净善老和尚。看着老和尚一脸的尴尬表情,黎真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打扰别人谈恋爱的人是要被驴踢的。

    净善可没去管黎真那鄙视的眼神,他一脸惊喜的转到了黎真身边,“施主,刚刚你念的好像是佛经吧。”

    在黎真陷入那片虚幻之境中的时候,在村长家的净善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邪气。等他赶到邪气发散的地方的时候,就听到有人似是在诵念经文,而那经文涤荡出来的洗刷怨气的金色波纹,正是他佛门的特有手法。净善当时还以为不知是哪里来的同门高手特来相助。等到胡毛毛开始抓狂一样的释放狐火的时候,净善才知道,原来那诵念经文的人竟是黎真。

    黎真在虚幻之境中诵念着经文,胡毛毛则在外面放火狂烧,在二人这样的里外夹击之下,那片虚幻之境还没等净善老和尚出手,竟已经维持不住,破裂开来。

    对于两人练手破掉这虚幻之境,净善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是除掉那鬼宅中邪物的人,破开一个虚幻之境应该不是难事。真正让净善惊叹的是黎真竟用了他佛门的手法,而且用的十分的纯熟,一看就知道是常用的。他哪里知道,这几年那些被黎家阴气吸引过来的孤魂野鬼,都是被黎真给超度出去的,每个月都要来这么一回,都念了两年多的经了,业务自然纯熟的很。

    其实若不是刚刚分不清虚幻现实,怕误伤人,黎真是不会用诵念佛经那么费劲的法子的。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用,竟然就让净善老和尚缠上了自己,黎真只能解释,他这是看了一个老和尚给人超度冤魂的时候,跟那老和尚学的手法。

    谁知说了这话之后,净善就更是一脸欣慰的表情,“老衲果然没有看错,施主果然与我佛有缘。”对于净善来说,现在的黎真那就是个很有悟性的人了,仅仅是看过人诵经超度,便能自行学会驱邪散怨之法。他的小徒弟虛照,手把手教了几年,才刚学会,效果还不如黎真的一半。可惜了这样一个好苗子,怎么就沉迷到情爱之中了呢。

    净善老和尚这会的目光完全就是一副要拯救黎真脱离无边苦海入我佛门的架势,黎真连忙转移话题道“那水鬼可以离开河里吗还有刚刚的那个幻境是怎么回事,对方这手段,不是一般的恶鬼能做到的吧。”

    听了黎真的话,净善也不继续劝说了,而是皱起了眉头,就冲着刚刚弄出来的那个幻境,这个水鬼就不是简单的货色。那女子的怨气再强,也没可能做到这一步,难道说这河里还有其他东西不成。

    三人在村长家中商量了一夜,得出的结论还是要下河去探看究竟,这邪物如今已经可以离开河里,若是放任不管,必定要上岸害人了。不过他们最好先不要亲自下去,黎真和胡毛毛回了趟家,带了叶素娘这个帮手过来。对于叶素娘这个鬼仆来说,她在河中呆的再久也不会有窒息的危险,更不会惧怕阴气,相反,河水中的阴气对于她来说,还是很好的补益。

    净善在见到叶素娘的时候,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以净善的眼光,自然是能看得出叶素娘身上的那抹戾气的,这是杀过人才会染上的,老和尚看看黎真,一脸的严肃“黎施主,你这鬼仆可是沾染过人命的”

    黎真一见净善像是要说什么,一挑眉,凉凉道“对,还是我让她去杀的。那些人我认为他们该死,就让她去杀了。她若是杀不了,我就亲自去动手,除了她动手杀的人之外,我自己也杀过人。”黎真这话说的极其蛮横,净善顿时就有些无奈。叶素娘不太明白主人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多话,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净善这会也看出黎真的意思了,无非就是摆明他是个执迷不悟的恶人,自己就不要再缠着他了。老和尚圆滑的很,闭了眼,叹了口气,道“罢了,我相信施主是有苦衷的。”

    黎真瞅着净善半天没言语,这得是多执着啊。

    因着这边情况不明,黎真他们也就不许村民过来围观,水鬼闹的这样凶煞,其实他们便是不说,也没几个村民敢过来。叶素娘才刚一进水,就觉得水中的感觉十分舒适。这里的阴气确实够重,叶素娘几乎就没在河水中见到鱼虾蟹子之类的生物,这里的河水就像是一滩死水一样。越向下游,阴气越浓,除了阴气之外,还有股令叶素娘不太舒服的怨气。怨气这东西其实叶素娘也熟,当年她就是满含怨气,差点害了周家那无辜的一家人,若不是那些怨气被散掉,只怕她这会还是个神志不清的厉鬼。这河水下的枉死者也是被怨气冲昏头的么。又向前游了好一段,叶素娘觉得身边的怨气越来越浓重,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死前的那一刻来,面容慢慢狰狞起来。就在这时,叶素娘胸口的玉符突然闪了一下,叶素娘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刚刚在乱想什么,竟然会被这河中的怨气影响了。

    一缕黑色的发丝从叶素娘的身边飘过,顺着那发丝飘来的方向,叶素娘游了过去。

    这、这是、叶素娘惊了一下,在河底,站了一堆身体已经泡的浮肿的人,这些人像是被人钉在了河底一样,手还向上伸着,头发随着水流飘动着,好像水草一样。这恐怕就是那些被水鬼拖入河中的人了,粗粗一看人数,竟然已经有十六人了。叶素娘吃了一惊,怎么会这么多人,不是说这村里淹死了六个人么,便是算上邻村的,也太多了点。

    这些人好像都是成年男人,并无妇人孩童,叶素娘寻了一圈,除了这十六个死人外,并没有其他的人了,不是说还有个被浸猪笼的么,她在哪里

    还未等叶素娘寻到那个女子,她就觉得脚下猛的一紧,似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低头一看,不知何时飘来一缕长长的黑发,这黑发将她的双脚缠了个结结实实,就要将她往下拖拽。叶素娘也没挣扎,顺着这黑发的力道就被拖了下去,反正她也不用惧怕被溺死。

    那黑发将叶素娘牢牢的捆在了河底,没过片刻,就见河底的泥沙翻动了一下,一个泡的发胀的女尸从下面爬了出来,已经几个月了,这女鬼竟是一直没离开自己的尸身么,叶素娘心中一惊。女鬼只是阴阴的看了叶素娘一眼。

    “你就是那个被浸猪笼的”叶素娘试着问了一句。

    女鬼却没理她,只是一脸渴望的看向了河面,反复念叨着,“下水吧,下水吧”她的声音在水下浑浊不清,叶素娘听的就是一愣。

    刚刚叶素娘还觉得这女鬼或许尚存了一丝神智,可是这会她又不确定了,这女鬼难道每天的期盼就是等人下水再弄死他吗。

    “这些人可都是你杀的”叶素娘又问了一句。

    女鬼却是抚着自己的肚子,“你莫要慌,别急,娘马上就给你找吃的,再等等。”她的动作十分温柔,温柔的都有些诡异了。

    叶素娘见也问不出什么来,干脆抽了刀子出来,将捆在自己脚腕上的头发割断,打算回岸上,向黎真他们回报下这里的情况,谁知才刚往上游了一下,那女鬼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休想离开”

    说着,女鬼就将叶素娘往下用力一按,叶素娘发现自己几乎挣脱不动,这女鬼的力道好大。叶素娘毕竟也是跟在黎真身边两年的人。黎真得了百鬼宗的传承,里面有给鬼仆修炼的方法,黎真也教了叶素娘,她又勤奋,这两年实力着实是增加了不少,又怎会怕这样的一个淹死的女鬼。

    可那女鬼的胸口却冒出来一股黑色的液体,这液体就像是活的一样,一下就裹在了叶素娘的头脸上。叶素娘只觉得恍恍惚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她在屋中,大伯娘带着绳子进来,她被悬挂在横梁上,耳边传来她可算死了的私语声。

    想报仇吗,想重新活过来吗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低语声在叶素娘的耳边响起。叶素娘双眼茫然的点了点头,面部却开始扭曲起来。眼见得叶素娘身上生出了淡淡的黑色怨气,正在这时,突然传来喀嚓一声。埋在叶素娘胸口的那枚玉符竟然裂成了两半,那股黑色的液体一下就被弹的四散而去。叶素娘神智突然回复了过来,她不是已经报过仇了吗,刚刚怎么会随着那枚玉符的碎裂,叶素娘的身体又变得虚幻起来,叶素娘心知不妙,她刚刚竟被那东西惑了神智。

    那黑色的液体又慢慢的聚了过来,似乎是想要重新缠上叶素娘,叶素娘慌忙向上浮去,她知道不能被这黑色的液体缠上,她身上可没有第二块玉符来帮她恢复神志了。

    、第五十四章

    “锁魂环。”上方突然传来了黎真的声音,叶素娘一脸惊喜的看着那个篆刻着阵法的玉环落入水中,将自己套入其内。

    回到岸上后,黎真又重新给叶素娘打入了一枚玉符,叶素娘才重新恢复了实体。

    “那女鬼倒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在她的尸身之中,怨气极强,似是已经没了神志,只是一个劲的等着人下水。她胸口能冒出一股黑水来,这黑水一靠近我,我便慢慢失了神志,只记得死前的怨恨,什么都记不得了。”叶素娘说的时候还有些惊魂未定。丧失神志重新被怨气左右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黑水,黎真马上就想起昨天晚上的遭遇来,那个虚幻之境中,也是不断有黑水涌出,这黑水竟是从这女鬼的胸口中涌出来的么

    得想个法子把她引出来,黎真又对叶素娘道,“你去找个活物来,我试着看能不能用活物将她引出来。”

    叶素娘点点头,没一会儿,村长跟着回来了,后面还赶了一头猪。原来叶素娘直接去了秀山村找村长要活物,村长也不认识叶素娘,将信将疑间就把自家的猪赶出来了。见果然是和黎真他们一起的,这才放了心。

    “仙师,你们看这猪可能用”村长颇有些心疼自家的这头猪,不过若是能除了那水鬼,他这猪死的也算值了。

    净善看着那头要去做诱饵的猪,一闭眼,退了几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竟是不再看一眼了。

    黎真瞄了老和尚一眼,竟还有闲心去同情头猪。他自是没净善那份善心,将猪身上栓好了绳子后,就丢到了河里。黎真并未将猪绑起来,只是在猪的腰身上拴了个绳子。那猪也是有求生本能的,刚一入水,还慌了两下,没一会儿,便自己游了起来。瞅着那猪就要游上岸了,黎真又捡了跟棍子将那猪给捅回了河中心。

    村长

    正在净善老和尚准备说说黎真这虐猪的行径的时候,河水中突然泛起了水波,那猪连一声都没叫完,便沉入了水中。黎真眼睛一眯,“来了。”伸手就拉绳子。

    河中传来一股巨力,黎真只觉得拴着猪的那头好像站了七八个壮汉,正在一起往下拔,他沉了下气,猛一用力,那猪竟是生生的被他又拉上了水面。净善老和尚看了眼黎真手中的绳子,在阳光下闪着点点银光,不由点头道“看样子施主这绳子也非凡物啊。”

    这绳子正是当年黎真他们杀的那蜘蛛留下的蛛丝,因为黎家没人会做手工活,就一直放着没动,后来还是收了叶素娘后,才把这蛛丝给织成了布。做了几件衣服后,还剩下了些,让黎真给搓成了绳子,这东西当然不是凡物,莫说是和这水鬼拔河,就是绑个修炼百年的妖物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黎真哪有功夫跟他闲扯,水下的那东西力气简直大的不像话,他这会憋的脸都红透了,胡毛毛忙过来搭了把手。那猪很快便被拉了上来。黎真瞅瞅水面下,没动静。让那猪缓了两口气后,又丢下河里去了。

    村长

    当黎真第二次将那头猪拉上岸的时候,那猪的腰身都勒出来了,不过这猪还是挺坚强的活着。黎真这次往水面下探头一看,在水面下一张扭曲的鬼脸正面对着他,而在这扭曲的鬼脸旁边,还浮着十来个面色惨白的死人,这是大部队出动了啊。

    就是等你,黎真这两次就是为了激怒那水鬼。根据叶素娘探得的情况,这下面的女鬼似乎是对活人情有独钟,他便用猪来一试,反正这猪也是活的,身上有阳气。这女鬼神智不清,估计是分不清的,等她试图抓住这头落入水中的活物的时候,对方却跑了,对于她来说,一定是极其不甘的。黎真又一连扔了两次,都未能抓住,自然就将她激怒的从河底上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带了一堆小弟上来。

    来的好,黎真抽出火云刀,铮的一下,就奔着这女鬼的胸口去了。虽说女鬼神志不清,却也是知道害怕的,这火云刀上面的煞气将她吓的就想往河中缩,早就等在旁边的胡毛毛却是伸出鞭子,将这女鬼一卷而起。

    对于这淹死的女鬼来说,贸贸然在白天上岸,那绝对是极大的不利。可她这会已经被人给拽出来了,自然是要拼命的,黎真几乎刀刀都是冲着她的胸口过去,村长在旁边吓的脸色发白,腿肚子直哆嗦,站都没站起来,他自是认得这女人正是他们村里那个被浸猪笼的小媳妇。不过这从水里出来后,是一点俏丽也没有,只有狰狞扭曲。

    女鬼似乎对这岸上的阳光很不能适应,黎真的刀砍上去的时候,女鬼的动作明显慢了些许,胳膊上生生受了一刀,这一刀虽说砍中了,却也不过是将那女鬼的手臂削掉了一块腐肉。就见女鬼的胸口猛的暴涨,一个东西在女鬼的衣服下面蠢蠢欲动着。黎真早已放出精神力,可是这次在他的精神力感知中,这个女鬼的身上是没有任何精神力波动的。也就是说,这个藏在女鬼胸口的玩意,应该不是活物才对。

    是鬼还是别的什么黎真眼睛紧紧盯着那东西,这会胡毛毛和净善老和尚是顾不上他这边的,那些水中的浮尸一个个都被胡毛毛给卷到了岸上。村长也看到了他的那个侄子,他正在和胡毛毛他们撕打,用着村长从没见过的力量。

    女鬼的胸口在鼓动了数下之后,散出来一片黑烟,周围再一次变得宁静无比,黎真发现,自己好像又陷入到昨天的那种虚幻之境中了。只不过昨天晚上看着是一片红黑,而这会周围的一切就像是带着血色一样,昏黄中带着一丝暗红。身边的那条河也变了样子,河水中流动着暗红色的液体,胡毛毛和净善在河中苦苦挣扎着。这幻境竟也学会弄幻觉了,黎真心中虽清楚,胡毛毛根本不会这样轻易就落入河中,可看到这一幕时,却还是忍不住怒火上升。

    那女鬼在幻境中就好像是完全摆脱了阳光的不适,一脸扭曲的扑了过来,黎真几乎刀刀见骨,把那女鬼的手足都给斩了下来,可这女鬼却只是诡笑了一下。从她断肢的部分溢出了些许的黑色液体,那黑色的液体迅速的在空中凝固,变成了两只黑黢黢的鬼爪。那鬼爪如刀刃一般,火云刀砍上去只有噹噹乱响的声音。

    黎真皱了下眉,看样子还是要破除这个幻境才行,正在黎真琢磨的时候,他的眼角突然扫到了一小块与众不同的颜色,在河边的一棵树下,竟有一小块绿色。这块绿色地方极小,大概只有小半个手掌一样大,在树下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若不是他偶然退到这个角度,还真难发现这个异常。幻境中的东西现如今的颜色都是一片昏红,这抹绿色是怎么回事黎真也没多想,拎着刀,奔着那块绿色就去了。女鬼却是一个加速,落到了黎真面前。

    这种明显的挡路行为却让黎真更加确定了,那片绿色的地方,肯定有问题。黎真在火云刀上喷了口血,一刀将那女鬼砍了出去,接着便冲到了树下,挥刀就往上砍,一刀下去,周围喀拉喀拉的响了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

    天地都扭曲了一般,一道道的裂纹出现在四周各处,那些昏红的景色就像是一片片碎片一样,从天上落了下来,化成了点点黑灰,和昨天的情形倒是差不多。这次的幻境再一次破碎之后,黎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河边上。不远处胡毛毛正准备放火乱烧,见他重新出现,便将手头的狐火冲着那些河中的浮尸放了过去,空气中传来浓浓的恶臭。村长早已经吓的晕死过去。

    那些浮尸在火焰中翻滚挣扎着,就好像活人一样,可惜这不过是错觉罢了。而在女鬼胸口的蠢蠢欲动的那样东西却是平息了许多,似是刚刚受到了重创一般。黎真一个箭步上前,刀子直接从女鬼的脖颈上方横扫了过去,这一下便将女鬼的头颅斩落了下来,可是这具身体却依然无事一样,挥爪就向黎真抓来,黎真手腕一翻,火云刀从上面的脖颈断口直接插了进去,就听嗤的一声,一尺多长的刀刃几乎尽数没入了进去,这一刀进去后,黎真手上又是一个用力,刀刃直接从内里破了胸腔出来。

    这一下将那女鬼的胸口彻底给打开了,就见女鬼的胸腔内嵌着一面通体污黑的镜子,拳头大小,镜面上时不时的浮现出各种扭曲的人脸来。黎真眼一眯,看样子,就是这东西在搞鬼了。

    虽说看出是这东西搞鬼,黎真也不敢轻易碰触,胡毛毛一把狐火放了过去,那面镜子竟似有所感应一样,从那镜面上浮出了一张人脸来,这人脸在火焰中嘶吼哀叫着。似是难忍痛苦。黎真一看就知道这应该是这镜子困住的魂魄,便放出了一枚锁魂环,想将这镜子内的冤魂野鬼收掉,可是那镜子像是有莫大的吸引力一样,将那些人脸牢牢的困在镜内。

    这是什么鬼东西,黎真眉头一皱。净善却是从后面站了出来,“黎施主,不如让老衲试一试吧。”

    术业有专攻,黎真也不和这老和尚争,后退了一步,等净善出马。老和尚盘腿一坐,开始诵念起经文来。他的精神力混着经文产生的共振,几乎就像是一座金钟一般。这诵经声让黎真的心神都有些震颤,好厉害的手法。那镜面上凝聚的魂魄随着这声声经文,一个个从镜子上飘了出来,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这些魂魄刚出来便被太阳所伤,哀嚎不止,黎真忙将他们收入锁魂环中。

    收到最后,那珠子中只剩下了一个魂魄,正是河底的那具女尸的魂魄。这女子一脸茫然的从镜子中飘了出来,她似乎感觉不到太阳对她的伤害,只是呆呆的问,我的孩儿呢,我的孩儿呢。黎真也没让她继续念叨下去,一下便收入了锁魂环中。

    失去所有魂魄的那枚黑色的镜子一下便跌落在地,似是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黎真他们却也没有直接动手去拾。这镜子明显就是个邪器,这里的水鬼只怕就是靠着它,才能在此地兴风作浪。虽说没有了那些魂魄,这镜子却还是不可小觑。被狐火煅烧了这么久,竟然丝毫未损,很显然,这邪器不是能轻易毁去的东西。

    净善让他的徒弟虛照回去拿了个黄铜制的钵盂过来,将那面黑色的镜子放了进去。“这东西实非善物,老衲要带回去,日日诵经,削其秽气。”

    对于老和尚的这个做法,黎真自然是不会反对,这种东西,一看便知邪门的厉害,他可不想带回自己家去头疼,交给专业人士才是最省心的。

    村长被黎真他们给拍醒过来的时候,张口就想惊叫,黎真却指着外面地上那一排烧成灰灰的尸体,道“不用怕了,水鬼已经被我们收了,这些都是枉死在河中的人,你们回头将他们的骨灰好生安葬了,还有那个被你们浸猪笼的女子,也要将她好好安葬了,若是稍有不妥,以后你们村再闹邪物,就不要再来求我们了。”黎真心中很反感这种执行死刑的村子,若不是不想让这女鬼继续伤害无辜,又怕对方成了气候,他才不会管这闲事,管这村里的人死活呢,一切都是自己作的。

    村长连连点头应了下来,正要走,突然就想起来,他今天还牵了头猪过来,扭头看了下周围,问道“大师,我家的那头猪呢。”

    黎真也愣了一下,刚刚打的那么厉害,那猪也没人管,好像自己跑了把人家的猪弄丢了,黎真心中有些尴尬,咳了一下,“我刚也没注意,不知道跑哪儿了。”

    村长哦了一声,心中心疼起自家的猪来,看样子是找不回了。不过他也没敢说什么,人家帮他们村把这么厉害的水鬼给除掉了,这就是救命大恩,一头猪又算得了什么。村长又把早已准备好的钱拿了出来,足足五十两银子,这在村里算得上是一大笔钱了,不过在黎真眼中也算不得什么。黎真拿了一半,又从中抽了一两,给了村长,算是赔他那猪的银子。

    回去的路上,胡毛毛便问黎真第二次是怎么那么快就从幻境中逃出来的,黎真想了想,道“还是多亏了昨天晚上,咱们的那个合击,那个幻境应该是那镜子弄出来的,不过第一次就被咱们给破了,大概是还没能恢复过来,第二次再施展的时候,就留下了一些破绽,我顺着那处直接砍就出来了。”

    胡毛毛点点头,“这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厉害的,就是它弄出来的那个幻境有些要命,只要能破了那个,也就好办了。”

    黎真摇摇头“我倒觉得,这镜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能自行造出幻境来,还能操控冤魂,这东西只怕是白虎那个级别的邪器了。”说到这里,黎真心中升起一抹隐忧来,这样的邪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人间。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是被人特意放出来的还是像白虎他们那样,封存的地方出了问题致使它逃了出来。

    “对了,那些鬼魂,你也要一个个的给他们做超度么。”胡毛毛随口问道。黎真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就是一僵。糟糕,刚刚光想着把那镜子丢给净善老和尚去处理,竟是把这些冤魂野鬼给忘了,这么多鬼魂,自己要超度到什么时候啊

    这会儿后悔也是无用,净善已经带着徒弟回去了,这老和尚大概也是怕黎真把这些冤魂再交到他的手上,才跑的如此之快,连说服黎真出家的事都先丢在了一边,真是个老狐狸。黎真也不想自己送上门让对方去念叨。这么多冤魂,也只好自己慢慢超度了。

    回家之后,黎真让叶素娘将那些锁魂环先收好,等他休息过来再去超度那些鬼魂。叶素娘却是一脸的欲言又止,黎真打了个哈欠,“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做啥。”

    “我是觉得不公,那些村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那女子浸猪笼,丝毫不顾忌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那可是两条人命,主人还要帮他们将那女子收走。”叶素娘脸上露出丝愤恨的表情来,她似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的不公道,明明她们才是受害者,却要承担起所有的罪责来。

    黎真叹了口气,古代就是这样,对女人的要求严苛到可怕。其实再过几百年这种人还是挺多,只盯着受害者。他笑了笑,道“你以为这村子的人真就没事了吗”

    “他们能有什么事”叶素娘不解。

    “那河中泡了那么多死人,他们日常都要用这河中的水,你不会以为没事吧。还有那个邪器,那东西散出去的污秽之气可是正对着这村里的。那村里的人只怕都受了影响。虽说死不了,可身体却都已受损了。这阴邪之气入体,恐怕以后在子嗣上都要艰难许多了。”黎真自是瞧得出,那村里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阴秽之气,对身体的影响,只怕以后才会慢慢显现出来。净善老和尚也没吭声,也没跟他们说一些解决的法子,大概也是觉得这村里的人有些自作自受的意味吧。

    接下来的几天,黎真几乎天天都在超度那些鬼魂,这些鬼魂中身上所带的怨气几乎都是被那邪物弄出来的,十分的难消。就连叶素娘,当时若不是黎真及时将她收回去,只怕她也要成了这些魂魄中的一员了。

    黎真超度了几天,大部分的鬼魂身上的怨气都已散尽去投胎了,只有那名被浸猪笼的女子不肯离开,她想要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走。可黎真收回来的这些魂魄中,几乎都是成人的魂魄,就没有几个小孩的,便是有小孩的,也都没有那么小的。黎真只能告诉她,这里并没有她那孩子的魂魄,她死的时候,那孩子还未成形,也就没有魂魄。那女鬼只是傻傻的站了半天,半响后,干干的说了句话,“原来竟都是假的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这女子便转身离开了。黎真叹了口气,这女子只怕死后便被那邪器给利用了。她认为自己死的冤,因为惦念腹中孩子的缘故,执念也格外的强,那邪器只怕就是钻了这空子。叶素娘下水遇到她的时候,这女鬼痴痴念念,只知道抓活物来喂养腹中的胎儿,可她喂养的只怕就是那邪器了。

    将那些魂魄超度完之后,黎真只觉得整个人都累的要死。自从练了那三十六式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劳累的感觉了。他回了自己屋里,倒头便睡了过去,睡去之前,特意吩咐,除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其他事都不要来吵他。

    却不知,在他睡觉的这两天里,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等黎真起来才知道,灵隐寺失火了。着火的那天,大火烧的天空通红一片,附近的村民都去救火了,寺中的僧人大多数也逃了出来,可还是有不少人死在了火场。

    黎真听到这个事情后,眼皮顿时就跳了两跳。他赶到灵隐寺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被毁掉了大半,原先的古朴雅致,只剩下了一片狼藉,到处是烧焦的木头,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臭气,那是人体燃烧后的气味,黎真寻了个僧人,问起了净善老和尚的下落。那僧人却是满脸的哀伤“净善师叔已经圆寂了。”

    圆寂了死了怎么会黎真几乎不能相信,那么个圆滑精明的老和尚,这才分开了几天他又一连问了几个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净善已死,还有人带着他去净善的禅房看了下,指着一处地方说那就是净善圆寂的地方,黎真一看,那地面比别的地方干净点,大概能看个人形的模样来。只看这个所谓的现场,黎真也不太能相信净善已死。他又去了寺里暂时停尸的地方,他要亲眼看看净善的尸体。净善老和尚的身手他也是知道的,在凡人的层次里绝对是顶尖的高手,这样的人会逃不开一场大火

    等黎真在停尸的地方看到净善的尸体时,他也只能相信,这老和尚确实是死了。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呛死的,面容倒还算安详。没想到啊,这样的人物,竟会陨与一场大火里。

    黎真最开始对净善的观感就不太好,哪怕是后来合作过一次,也不过就是泛泛之交罢了,这会便是确定对方真的死了,心中也只是升起了些许的同情和感慨。

    感慨了没两下,黎真突然就想到了交到净善手中的那个邪器,老和尚圆寂了,那个邪器呢那东西在哪里了,黎真在净善身上摸了摸,没有镜子,又去那间损毁的禅房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镜子的踪影。那镜子是狐火都烧不毁的,凡火应该是毁不掉的。

    、第五十五章

    那要命的邪器被人拿走了黎真心中马上就闪过这个念头来,他又找了个和尚,询问净善徒弟虛照的下落,可却是没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好像着火那天,就没见到人。虛照的样子太漂亮,十分引人注意,寺里的和尚若是在那天见过他,肯定会有印象。

    到底是谁把那邪器拿走了,一般的人是没那个本事的。会不会是虛照拿的不,虛照也是普通人一个,这样的邪器拿一会儿还行,时间长了那是绝对受不住的。难道是什么妖邪之物,还是净善将这东西给了别人寺里的这把火又是不是和这邪器的丢失有什么关系若真是有关系,那这事可就大了。

    黎真连着找了好几个僧人,询问失火那天的事,据说那天的大火是从库房那边烧起来的,好像是油灯不小心倒了。黎真心中却并不太相信,寺庙的库房易燃物确实多,可是管理的也极为严格,油灯倒了,这理由也太不能让人相信了。

    黎真来的太晚,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最后只能毫无所获的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杭州城附近也没再出现过什么比较难对付的妖物鬼怪,完全平静了下来,只有一些小鬼小怪出来闹腾一阵,很快便被人收拾了。而黎真因为秀山村的事又传出了名声出去,现在他在这地方,也算是颇有名气的一位高人了。只是他家有钱,一般的鬼怪,也没人会想着请他去帮忙。只有那种闹的凶的,才会来找他出头。大概是觉得拿钱财出来,对黎真这种等级的高人有些不敬,这些人来请他的时候,拿的都是些珍稀的山货,野物,倒是让黎家人经常开荤。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驶来一艘官船,这官船并不大,算是中等型号,看起来很是普通。往来在河面上的商人一看便知道,这船上的人官位不会太高,应是个小官。

    “爹,我不要吃鱼了,我想吃果果,你让他们不要再做鱼了。”说话的是个两三岁的童子,长的十分精致可爱,正抱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脖颈撒着娇。

    “肃儿,不要缠着你爹,来,到娘这边来。”从船舱中走出来个美貌妇人,这妇人看着只有二十出头,容貌秀美,气质高洁,令人一见忘俗。

    “娘。”小男孩回头叫了一声,却还是不肯离开父亲的怀抱,小胳膊依然紧紧搂住他爹的脖子。

    这年轻男子脾气极好,对儿子这样的撒娇也没有什么不耐,笑眯眯道“行,那咱们就不吃鱼,可是这会船上没有果果啊。”

    小男孩哼哼着在他爹身上扭,“可是我想吃果果了。”

    韩毅成看着儿子那无赖的小模样,心中就是软绵绵的,“成,爹一会儿就让你吃果果。”

    “韩夏,一会儿让船家停下船,让人去岸上的村子寻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吃食,若是有新鲜的果子,不管什么,都多买些回来。”

    “是,老爷。”韩夏应下后,没多会,船家就把船停了下来,韩夏则和一个船工坐着小船上了岸。

    美妇人走到韩毅成的身边,一脸的不赞同“相公,你总是这样溺爱肃儿,这一路上,单是因为他,你都耽误多少天了,当心误了上任的时间。”

    韩毅成却是微微一笑,用脑门顶了顶自己怀里的小男孩,小男孩嗤嗤的笑了起来。他对那美妇道“哪里能耽误多久,咱们出来的本就早,离湖洲也就是几天功夫了,赶得及的。”

    美妇人轻摇了摇头,指尖戳了下小男孩的脑门,“就知道缠着你爹。”

    小男孩又伸手去抱美妇人,“我还要缠着娘。”

    夫妻俩见他这鬼灵精的样子,都笑了起来。小男孩闲了没一会儿,就又缠着要韩毅成讲故事。韩毅成想了想,便给他讲了个山中精怪捉弄行人的故事。

    那美妇人一边听,一边摇头,末了就笑韩毅成“相公你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怎么天天就给孩子讲这些东西。”

    韩毅成却笑道“因为有趣吧。”他讲的这个小故事,正是当年胡毛毛给他们讲过的故事。

    说起来,也过了六年了,当年还是多亏了黎真的赠银,才让他熬过了在府城的日子。韩毅成那年本是去投奔自己的母舅,谁知他舅舅对他却是颇为冷遇。后来韩毅成在舅家住不下去,就靠着黎真的赠银,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一边读书,一边将胡毛毛给他讲过的那些故事编撰成了书。因为他这异怪志写的十分特别,里面的鬼怪精灵一个个都是活灵活现,各有性格,得的润笔费也是颇丰,正是靠着这些钱,韩毅成才能顺利的考上了举人,到京中参加春闱。

    他的妻子正是座师的爱女,两人已经成婚四年有余,育有一子,乳名唤作肃儿,十分精灵古怪。韩毅成在儿子面前简直没有一点严父的影子,比慈母还要慈母。

    又在水面上行驶了四天后,韩毅成一家人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湖州。一下船,肃儿便到处撒欢的跑了起来,韩夏一把讲小家伙给抱住,“可不敢这样乱跑,当心拍花子的把你拍走了。”

    肃儿却笑嘻嘻的指着远处的一个卖吃食的摊子,“我要吃那个。”

    韩夏将肃儿交给主母身边的大丫鬟后,就去给他买吃食了,韩毅成看着这片繁华之地,轻叹了口气,如今边关战事四起,北方又多有大旱,也不知这里的安稳日子能到几时。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韩毅成一家终于在湖州长兴县的县衙安置了下来。韩毅成上任之后,也没急着抓权,先是了解了一下这长兴县衙的内部情况,又要出去查看县中的民生。

    在街上走走停停,中午的时候,韩毅成去了个小饭馆,他如今虽说不缺钱了,可日子过的还是颇为简省的。正吃着饭,韩毅成就听到身后人的一些闲话,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好像是刘家的闺女吧,就是这个月上旬的事,那家的姑娘被那采花贼给摘了去,他们还瞒着呢。他家的那个婆子正好和我婶子认识,我这才听说了点。”说话的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表情有些微的得意。

    旁边立刻有人就咂舌,“啊呀,竟是刘家的闺女啊,他那闺女听说长的很是俊俏,就这么毁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你替刘家操什么闲心,左右他家有钱,多塞些嫁妆,总是有不嫌这个的男人。”

    这事是被几个男人当成乐子说的,可听到这事的韩毅成的脸色却是一片严肃。采花贼这事在这几个男人嘴里,就是一桩香艳的轶闻。可在韩毅成眼里,这可是件大事。这采花贼在韩毅成眼中跟杀人放火的强盗也没什么差别了。若是遇到那自诩家风清正的人家,这女子便算是没了活路。

    想到这里,韩毅成走到那桌吃饭的人前,拱了拱手,“在下初来乍到,刚才听几位说起采花贼,难道这长兴县里还有这样的恶人不成”

    “呃,这个我们也不好说,不好说。”几个人对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生人还是有些防备的,打着哈哈就想糊弄过去。韩毅成却开口唤道“小二,再给这桌来壶酒,再切两盘肉,来个西湖醋鱼。”要罢菜之后,才又笑着对桌上的几人解释道“几位莫要误会了在下,只因在下家中女眷颇多,听到这采花贼的事,心中便有些担心,这才贸然上来询问一二。诸位不要客气,今天这桌算我的。”

    那几人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胖子此时更是摆出一脸忧心的模样来“说起这采花贼,听说是闹了快有半年了,可啥时候出来的,也没几个人知道,毕竟谁家出了这事,那都是要瞒着的,可这没瞒住的,我们就已经听说了有四五家了,也不止咱们这个县,旁边的那个县据说也有两家遭了害。这采花贼极为可恨,也不知从哪里打听的,找的都是些相貌俊俏的年轻女子,弄的家中有年轻女眷的人家,人人自危。”

    韩毅成皱了下眉“那官府就没派人管一管么。”

    桌上坐着的那个灰衣人插口道“管,怎么管这采花贼来无影,去无踪,压根就找不到人。官府也查过好几次了,可就是查不出一点线索来,只能在入夜后,在街上多派些衙役出来巡视,可这也挡不了事啊。这么大的县城,那几个衙役能顶多少用。”

    这个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一个青衣男人压低了声音道“哎,我听说啊,这采花贼好像就不是个人。”

    “此话怎讲”韩毅成立刻问道。

    “我那邻居,就是打更的老李头,你们都知道吧。这事就是那个打更的老李头跟我说的,就上个月吧,老李头在街上打更,就瞧见一个圆滚滚的黑影从一户人家里翻墙跳了下来。当时老李头就以为是贼,还琢磨这贼怎么长这么圆。刚想要大喊,就见那黑影一转头,两个小灯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那东西当时在墙下面,被影子挡着,老李头也没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就记得长的又大又圆,眼睛亮的吓人。还有股子腥气。好在那东西没伤人的意思,盯了老李头一眼,转身就跑了,没几下就没了踪影。老李头当时吓的腿都软了,也没敢去追,缓了一会儿就去敲那家人的门了,结果那家里的人起来这么一看,发现自家闺女已经被人糟蹋了,哭的那个可怜哟,后来他们央求老李头不要把他们家这事说出去,老李头也答应了。我是和老李头关系好,他才跟我说了这事,不过他也没说是哪家的闺女出事。那闺女也是可怜哟。遇上了这么档子事。”

    韩毅成听的心直往下沉,这采花贼难道还不是人,竟是妖鬼之流的东西么。和这几个人告别之后,韩毅成也没心情继续逛下去了,直接就回了县衙。命人把衙门的周捕头给叫了过来,询问这采花贼的事。

    周捕头最开始还吞吞吐吐,说的内容还不如饭馆里扯闲篇的几个人说的多。后来韩毅成就直接问了,这事是不是有妖鬼作祟,这周捕头当时神情就是一变。这才把将他知道的实情给韩毅成说了起来。

    原来这些捕快们早就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虽说那些人家遇到这种事都是小心的瞒了起来,可也有没能瞒住的。他们就去了那些家里查看询问了一番。结果那些人家里受害的女子受害的过程几乎都是一样的,都是晚上在屋里,闻到了一股腥气后,人就昏了过去,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下面痛的要死,已经是失了身。若是屋里有小丫头的,有时连那丫头也会一并被人给糟蹋了。那些捕快也查看过这些女子的闺房,还有这些人家的院墙,人的脚印没找到,倒是在墙头找到了几个说不出是什么动物留下的爪印。那爪印还挺大,碗口大小。

    周捕头还特意拓印了几份拿了回来,不过长兴县上一任的吴县令只说这是他们拿来糊弄自己的,还以办事不力的理由讲他们每人打了十板子,周捕头他们也就没敢再提起妖鬼作祟的这个说法,只每天晚上在街上加紧巡逻。

    韩毅成一听有那爪印的拓印,立刻就让周捕头拿过来。等周捕头拿过来之后,韩毅成发现这拓印也只是拓出来个大概的模样,很多地方看起来都十分模糊,也难怪那吴县令要说他们办事不力了。他拿着这拓印瞅了半天,愣是没看出这是什么动物留下的爪印。

    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不重要,现在的关键是要尽快抓住这个东西,否则这县里是要出大事的,现在的女子都以名节为重,周捕头查的那几家里已经有个姑娘自尽了。但是以县衙这些捕快的能力,想要捉妖,也确实是难了点。若是恩人他们在这里该多好,这样的妖物,必定是手到擒来吧。韩毅成感慨了一下,又问周捕头,“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高僧,道长,有收妖除魔本事的。”

    周捕头就是一愣,这新来的县太爷还真是开明啊。上一任的吴老爷怎么也不肯请人来收妖,只是一个劲的督促他们抓人回来,没想到这位连布置都不布置,直接就问有没有能抓妖的。看来这新上任的老爷,是信这个的啊。

    想归想,能把这事托给专业的人去做,周捕头还是挺高兴的,其实他们察觉出是妖物出来作乱之后,就特意去打听了一圈,想要请些高人来帮忙,可惜吴县令就是不信。如今韩毅成这么一问,周捕头立刻就把这附近几个县里比较大的寺庙,道观,还有那些有名的神婆神汉都跟韩毅成说了一遍,等他说到最后一个特别有本事的黎家老爷的时候,韩毅成心中就是一动,他记得当年黎恩公他们是要来南边定居的,难不成是恩公他们忙又追问道“这黎家老爷又是谁”

    周捕头马上就开始说起黎家老爷的事来。黎真家的特别之处在附近的百姓眼中还是很多的,别的不说,就说他家的那两头毛驴,便已经十分特别。灵性的很,人说什么基本都能听明白。当周捕头说这黎老爷有一子一女,家中却并无女主人,身边还有个俊俏的富家公子哥相陪的时候,韩毅成就知道,这八成就是恩公他们了。顿时就喜形于色,有恩公这样的能人在这里,何愁不能抓住那妖物。

    当下他就有些坐不住了,立刻就要去寻访黎真,请他出来帮忙抓住这祸害女子的妖物。不过此时天色已晚,黎家那庄子离这边隔着两个县呢,这会自然是去不得的。

    韩毅成知道了黎真他们也在这里,心中很是喜悦,回到后衙的时候,他妻子温氏看得有些惊讶,自家老爷今天的心情怎么会这样好,

    “夫人啊,我找到恩公他们的下落了。”韩毅成一见温氏就兴高采烈的说起了这事。他当年的经历也是跟温氏说过的,温氏自然知道黎真他们是何许人。她家相公已经不止一次的想找人打听恩公的下落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对方。

    韩毅成在家中兴奋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处于激动的状态。临出门的时候,又特别吩咐温氏,他出去的时候,家里一定要小心些,这几日切莫要出门。温氏点头应了,目送着韩毅成离开了县衙。

    “仙师,您看我爹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就动不了呢。”说话的中年男人看着瘫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眼泪汪汪的。他爹病了这么多天,也请了大夫过来,可惜情况却是越来越差,后来有人说他爹会不会是中邪了,这位听说过黎真的名头,知道这是附近最厉害的一位了,直接就求到了黎真家里,又是哭又是拜的,最后总算是将黎真给请了回来。

    黎真一看床上那老头,精神力波动已经低的快没有了,就知道这人肯定是活不成了,只是让他有些在意的却是这老头的身体,好像他的身体上有些微的精神力波动。难道是这老头身上有什么东西不成,黎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头身上有其他的活物,恐怕是寄生在他身上的。

    看了眼正在抹泪的中年男人,黎真挥挥手,让他出去了,这人是远近闻名的孝子,若是让他看到自己拿东西割他爹的身体,只怕是要闹的。

    这男人乖乖的就出去了,黎真等他出去之后,拿了刀子出来,在波动最强的一处地方,直接下刀割开,这一割,却是让黎真吃了一惊。他这一刀下去,这老头身上一点血也没流,而且割开皮肤的感觉就像是割一块非常干涩的东西一样,完全不是切肉的那种感觉。翻开切开的口子,内里肉的颜色和质感都十分的古怪。肌肉已经变成了粉白色,摸起来有种涩涩的感觉,再一细看,在肉里好像裹着一个东西。

    这东西是什么黎真用刀尖把那东西挑了出来,看着有些像是菌类,艳红色的,大概只有半厘米长短,十分精巧可爱,那股精神波动就是从它身上传来的。黎真又连着在老头身上割了几刀,每刀下去几乎都能翻出来这么个艳红色的东西。

    黎真知道这就是让老头活不成的罪魁祸首,只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长遍人的全身的他开了门,让那中年男人进来,问道“你爹这几个月里都去哪些地方转过吃过些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中年男人就是一愣,仔细回忆了下,“我爹每天就是出去转转,看看自家的地,没去过其他的地方。特别的东西仙师,啥是特别的东西啊”

    “就是和你们吃的不一样的东西。喝的不一样的也算。”这家里就这老头一个人出事,那自然是只有他一个人接触到不正常的东西了。

    中年男人回身让人把厨娘叫了过来,让她报一下老太爷的吃食,老太爷吃的什么,是家里人没吃过的。厨娘战战兢兢的回道“老太爷日常吃的和家里人都没什么区别的,就只有老爷买的那些补品,是老太爷一人吃的,家里其他人都不吃。”这家也是当地有些资财的人家,不过却并不是什么豪富,这买回来的补品,自然就只有老太爷一个人能吃了。

    黎真一听补品,立刻就想到了刚刚长在肉里的那些类似菌菇类的东西,便问道“有吃什么菌菇,灵芝之类的东西吗”

    “有的,有的。前阵子老爷买了朵血红色的灵芝回家,据说是难得一见的大补之物,是特意给老太爷买的,当天我就拿去做了,老太爷吃着也说十分鲜甜,当时老爷还说要再去买些,只是后来找不到那个卖的人才作罢。”

    “难道是那灵芝有问题”中年男人一下就惊呆在原地,他是看着那东西稀罕,又听卖家吹嘘如何了不得,这才出了重金买了一朵回家,当时那卖灵芝的人拿了三四朵出来,每一朵几乎都是被人高价争走的,难道说他花了这样多钱买回来的东西竟成了他爹的催命符

    黎真点了点头,又问“那灵芝家里可还有剩下的”

    “没了,老太爷喜欢吃,没几天就都吃完了。”厨娘道。中年男人却好像已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脸的失魂落魄。

    黎真见他心神大乱,便丢了个精神暗示过去,“这灵芝是在哪里买的,那摊主你可还认得,他还没有多余的这样的灵芝。”

    、第五十六章

    中年人愣怔怔的回答完黎真的所有问题后,突然就清醒了过来。都怪这卖灵芝的人,他竟卖了有问题的灵芝给自己,他要找他去,他要让这人给他爹偿命可想归想,这事都过了几个月了,他又能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一个小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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