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孔博远下令,严查他手下刚出的一张平民身份认证,要求在整个芪国内戒严。
二皇子皱着眉头,站在“有家包子铺”外听小厮回禀,若有所思。
无影楼楼主摩挲着手中的面具。
影六跪在大殿,沉声请罪“属下不知来人是谢无渊的人,消息已经泄露出去,还请主上责罚。”
“我罚你作甚,”无影楼楼主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最近六国可还有什么大事发生”
影六一一回禀最近的大事。
“芪国伯爵冷戎与男爵孔博远起了争执,冷戎抓了孔博远的弟弟妹妹,半路把人给弄丢了。”
“丢了”无影楼楼主轻笑,“让谢无渊给劫了吧。”
“是,”影六再次低头请罪,“属下失职,一时不查,竟将消息卖给了谢无渊。”
“无妨,世上没有无影楼不做的生意,”楼主修长的手指轻敲面具,发出沉闷的声响,半晌,楼主的声音再次在大殿回响,“无字部尚余几人”
“回主上,排行榜上只余六十八,是否需要补充人手”
“也罢,”无影楼楼主慵懒的站起身,“你和无四看着办吧。”
“主上,”影六仓皇叩首,“无三、无四已于上次任务折损。”
“哦”无影楼楼主音调拉长,颇有兴趣,“无三无四也算是楼里一流高手,死在谁手里了,仔细说说。”
“是谢无渊。”影六咬牙切齿,语气愤恨,“上次任务,谢无渊两把匕首,杀了无三无四,主上,属下请求主上,允许属下为无三无四报仇”
“啧,”无影楼楼主笑得轻佻,“可别,你死了,谁给我暖床啊。”
“主上”影六呛声,带些羞恼,也有些气愤,“您怎么就知道属下一定打不过他”
“不,宝贝儿,”无影楼楼主伸手挑起影六的下巴,“我只是不想你折在他手里。”
影六奋力挣脱“主上,您心里既然有人,又何苦要这般羞辱属下”
“怎么”无影楼楼主修长的手指在影六唇上按压,“难道本座会错意了你心里其实装的是别人”
“啧,可真伤心呐,”无影楼楼主装模作样的摇头,没给影六辩解的机会,反手扣上面具,离开宫殿。
“别去找谢无渊的麻烦,”无影楼楼主的声音回响在大殿,“这个人,我留着有用。”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一袋火腿肠的作者掐着腰上多出来的二两赘肉说,冬天就是想吃吃吃。
注1、公侯伯子男,春秋战国时候就有了的爵位。
2、陈以柳“我爱的又不是太子,是皇位”chater10 陈以柳“我怎么可能去殉情呢,我爱的,又不是他太子。”
、夜幕
芪国彻底戒严,前往药店的所有一等人民,除了必须的本身的身份凭证外,还需要亲朋好友的证明,一时之间,芪国竟出现了“买药难”“看病难”的局面。
芪国百姓叫苦连天,抱怨不迭。
事实上,他们想拦下的人呢,早就已经买了药,让白羽红纹鸽给带回大梁朝了。
谢府。
谢无渊顶着鸡冠头,喝下最后一口药。
今天是喝药的最后一天,游林说,今天的药服用完毕,谢无渊体内的辅药,就能彻底去掉。
碗里的药,一滴不剩。
谢无渊随意的抹了嘴边的药渍,心里莫名觉得松快不少。
崇州。
三皇子一行人把整个崇州郡翻了个遍,终于把人口盘查清楚。
“噗”的一声,三皇子竟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范景辉忙不迭的派人去唤郎中,绯贺枫更是去严密排查三皇子的饮食情况,生怕被卫国的人钻了空子,趁机下毒。
“谢无渊出事了,”三皇子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收拾东西,偷溜回京,“我感应不到他了。”
范景辉和绯贺枫一头雾水,三皇子这是在开启了能看见鬼之后,又开启了什么新功能
什么叫“我感应不到他了”
这样想着,绯贺枫索性问了。
反正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都不能让三皇子回京。
京里局势那么紧张,皇长孙被挂在案头,天天批斗,二皇子卷土重来,还没开始报复三皇子,三皇子早就应该谢天谢地了,这会儿还想着往京里跑,那不是诚心的给二皇子送口粮吗
二皇子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当初锒铛入狱,全是三皇子在后面推波助澜。
“殿下,您可别忘了,当初二皇子的案子,可是您亲手扒出来的。”范景辉苦口婆心的劝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必须要回去。”三皇子推开碍事的两人,收拾行李。
“成吧,”绯贺枫瞧着架势,就知道拦不住了,只得叹气让步,“您好歹得跟我俩说一声,您怎么就知道谢无渊出事了”
“我,”三皇子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反正他肯定出事了,不然我不可能完全感应不到他的气息。”
范景辉博闻强识的好处显现出来,他觉得自己似乎窥见了真相,范景辉眉头紧皱,尝试性的问了一句“说不定,谢无渊单方面切断了联系”
“不可能”三皇子想都没想就开口否决,“他不可能知道”
话音戛然而止,三皇子的脸色煞白,语气仓惶“游林呢游林是不是跟着谢无渊一起回去了”
“没吧,”绯贺枫不确定的说,“我前几天还看见她来着。”
“去查,”范景辉毫不客气的吩咐绯贺枫,心里对事情的始末有了一个大概的估量,看三皇子这反应,八成是给谢无渊下药了。
也是够了。
范景辉内心无力扶额。
殿下啊,您这样是追不到人的啊喂
绯贺枫很快回来,带了消息“游小林的确回京了。”
三皇子踉跄一步,很快镇定下来。
“我一定要回去。”三皇子仍在坚持,“如果我不趁现在回去,解释清楚,以后解释谢无渊他也不会听了。我必须要回去。”
“殿下,大梁朝律法,得了封地的亲王,无召不得回京。”范景辉寸步不让,“现在正是关机时刻,您不能回去。”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三皇子丹凤眼微垂,心思百转千回,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范景辉跟绯贺枫从小跟三皇子一起长大,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要真是卯足了劲儿想回京,拦是拦不住的,必须的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情。
范景辉给谢无渊去了封信。
先探探谢无渊的口风再说。
谢无渊对三皇子一向纵容,当初三皇子把谢无渊弄进牢里,谢无渊都没说什么。这次的事儿,说不定也就那么轻飘飘的过去了。
京城。
谢无渊终于在谢父的主持下,与谢无江展开了友好会面。
会谈内容包括
“无渊啊,你哥这些年负责茶馆酒肆的暗线,回头你们可以交接一下。”谢父坐在正中,互相介绍,“无江啊,你弟弟已经成为谢家新的家主了,你以后要好好的,帮助他啊。”
“呵,他不拆我台,我就谢天谢地了。”
谢无渊如是说。
“怎么会呢我这个做哥哥的,对弟弟,还是很照顾的。”
谢无江笑的温文尔雅。
“当年南淮的谣,是谁造的”
谢无渊拍桌而起。
“最后不也没什么事儿么”
谢无江面不改色。
谢无渊简直要让谢无江气死,算了,忍了忍了,毕竟这玩意儿,刚从听到自己成了谢家家主,忠诚度就从50变成了90,在自己能用的人里,还算的上是忠诚度比较高的了。
游小林最高,任宇星虽然也是100,不过这位还是边儿呆着玩去吧,不信任的人,谢无渊是不会用的,别说100了,任宇星就算是1000的忠诚度,谢无渊也不会用他办事。
接下来,何贺98,再是茶韵90,茶钟90,再就是谢无江了。
更何况,谢无江,谢无江啊,这个哥哥,谢无渊还有别的用处呐。
谢无渊的风格,惯来是隐在暗处,牵一发而动全身。谢家坐在前面的人,还需要再挑一个。
谢无江就不错。
谢无渊转着手上的家主戒指,定下四个三品大员的名单,何贺、谢无江、李斌,再加上魏元正,正好四个。
“得了,我不和你贫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谢无渊大人有大量,毫不在乎的朝谢无江摆手,示意这页儿可以翻过去了,“我之前跟爹提过,爹也同意了,你之前一直负责咱家朝里朝外的事情,这件事儿,你做的一直不错,以后也接手吧。”
谢无江收了之前拒不配合的态度,不可置信“你,你说真的”
谢家朝里朝外的事情,不就是御史吗
这个弟弟,好不容易拿到了谢家家主的位置,竟然把御史这个位子往外推
“嗯,”谢无渊点头,挑眼看他,“御史我做不来的,这种事情,你完全可以胜任,不过,”谢无渊话锋一转,“当了御史,再让人仙人跳,弄进去,我可不负责捞你。”
谢无江尴尬的咳了一声,这会儿也顾不得仔细思量谢无渊什么心理,只当自家傻弟弟撞坏了脑袋,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屋里喝药来着么,八成就是在治傻气。
御史的位子,可是正一品啊
早前,谢无渊在吏部,作为吏部尚书的候选,或者说是准吏部尚书,稳稳的从一品,朝中大员,不稀罕御史的位子,也情有可原,毕竟那是吏部掌控文武百官的罢免,品阶不高,不过职权大啊谢无渊喜欢敛财,不想转行干御史,也是说的过去的。
可现在,谢无渊一介平民,竟然还不稀罕这个御史的位置,谢无江真的觉得谢无渊脑袋坏掉了。
谢父也是明显一愣“无渊,你可想清楚了你真的不入朝”
谢无渊低头研究自己的手指头“不去。”
“成吧,”谢父叹道,“你是家主,你说了算。”
谢无渊扯了个笑“没别的事儿,我先回去了”
谢父点头应允。
谢无渊回屋。
谢家的东西,谢父并没有全部交到他手里,谢无渊心里有数,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再说了,早些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谢无渊照样混的风生水起,混的好不好,能量大不大,根本不在这点儿人手上,也不差这点儿人手。
范景辉的飞鸽传书来的很快,谢无渊回屋的时候,就瞧见范景辉养的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小鸽子,扑棱着翅膀在谢无渊桌子上瞎蹦跶。
两条腿不一样长,还学人瞎蹦跶,倒是不怕摔了腿,啧。
谢无渊走过去,从它短点儿的那条腿上,取下信来,心里琢磨,范景辉这会儿让他的宝贝命根子大半夜的瞎扑棱,从崇州到京城来送信,崇州那边是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结果好嘛,打开信一看,谢无渊乐了。
屁事没有,三皇子今儿吐了口血,非想上京来,范景辉就巴巴的写了封信。
谢无渊也是服了。
哥们,你逻辑让狗吃了吗
他有没有事儿,三皇子今儿吐了口血,三皇子非想上京来,这三件事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
又不是他在京城吐血,三皇子着急,非得赶着进京来看我
等等
谢无渊思路一顿。
他是没吐血,不过,他今儿把生死相依给去了。
三皇子吐血是因为这个
谢无渊狭长的眉毛上挑,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辅药与主药失去联系,三皇子受到反噬,这个说的通。
不过,三皇子非要上京,这个说不通呐。
除非
生死相依的事情,谈子墨他一直知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迷上翅桶的作者捂着钱包,泪眼汪汪,好想再来一桶。
、冬天太冷
只要谢无渊想,他能想给三皇子想出四五种完全不同的借口,可惜他不想。
他非但不想,他还在心里罗列出四五种理由来反驳掉“三皇子是无辜”的观点。
其实说句多余的,这种事情,信与不信,跟最开始的出发点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想相信,不管多么不靠谱的理由,只要解释了,总会信的,可如果不想相信,那么不管多么靠谱的理由,都能找出更加合理的理由来反驳。
谢无渊多少有数,三皇子能找到这些事情,多半是被动的。
三岁的时候就能指使皇宫的鬼吓人,想来皇宫里的鬼,对三皇子总是不错的,而在皇宫这种地方,各种隐秘的消息层出不穷,宫妃们防宫女防太监防妃子,可没人防的了鬼。
皇后待三皇子又不亲厚,肯定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三皇子,就连当初的太子,都不知道皇后手里其实还有四个能够轻易撼动大梁朝的底牌,三皇子就更没道理知道。
可是,三皇子知道这件事情是一回事儿,三皇子知道之后什么都不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之前两人不熟的时候,三皇子不想说,那可以啊,他能理解,凭空多了一条命,要搁他身上,他也不想跟那人说,可后来呢三皇子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时候,说什么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说他死了三皇子也不活了的时候,三皇子再藏着掖着不说,也实在太不够意思。
呵,他死了三皇子也不活了,谈子墨倒是知道的清楚,他会比他先死啊。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着想要携手过一辈子的人,连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儿,都不肯多说一句,谈子墨这么高级的喜欢,他谢无渊承受不来,也没兴趣承受。
谢无渊有兴趣养一只老虎,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做这只老虎的储备粮。
提笔回信。
谢无渊在信里什么都没说,装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现在完全不想考虑这件事,目前来说,眼前还有比谈情说爱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更何况,他与三皇子有没有情爱,还得两说。
谢无渊避开了范景辉想知道的内容,大体安慰了一下三皇子,假惺惺的关心三皇子的身体健康,以外人的身份劝告三皇子安心养身体,诸如此类。
谢无渊把信凑到蜡烛下,滴了两滴蜡烛的油封口,小心的系在范景辉家鸽子的腿上,随便喂鸽子吃了点东西,吃饱喝足后,鸽子拍着翅膀再一次开始了京城崇州的路程。
谢无渊倒是没诳三皇子,他处理完这边的事情,的确要回一趟崇州。
魏元正的好感度还没刷上来,二级任务还在那儿等着他做呐。
三皇子这次,的的确确压着线了。
半夜,谢无渊换了一身夜行衣,顺着屋檐,绕过何府的守卫,摸进了何贺的屋里。
嗯,没打招呼,夜袭的那种。
今儿是何贺在何府住的最后一天了。
谢无渊那天颠着手上的匕首,神色不明。
“何贺,这次可是你先招我的。”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
谢无渊对何贺,大抵就像三皇子对谢无渊,绵长而深厚,不是一狠心说断,转头就能断了的。
谢无渊是什么人,吊儿郎当,得过且过的,整日整天介儿的随性惯了,让他念个书,比要了他命还难。
这样的他,都能为何贺的一句“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每时每刻”,拿起“三年科举五年模拟”,日夜苦读,咬牙参加科举考试。
可以相信,谢无渊对何贺的感情,远比他意识到的要多的多。
原本,谢无渊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扶持何贺,要不要亲自走这一趟。
何贺的忠诚度可观,官职也与三品相近,再加上孔博远的事情,谢无渊谋划了一盏茶,琢磨出一个一举多得的法子,只不过,这经手的人,到底用不用何贺,如果用何贺的话,谁来送这些资料,谢无渊还没有定下。
谢无渊清楚的知道,他与何贺的关系,正处于一个危险的临界点,哪怕他稍微往前走一步,或许只是有那么一点往前走一步的意思,何贺就会凑上来。
这不公平。
对谁都不公平。
早前谢无渊一直很顾虑,虽然他在崇州的时候,就跟三皇子说的清楚,三皇子也听明白了,不然也质问谢无渊“是不是不会回来”可后来三皇子又陆陆续续的寄了几幅画,大胆露骨,谢无渊都担心,如果路上被人拦了劫了,那几幅画一旦流入民间或者坊市,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和三皇子还没断干净,这会儿与何贺开始,也是对何贺的不公平。
所以谢无渊一直在犹豫,孔博远的资料到底该不该送,该谁送。
初恋对于男人来说,地位是完全不一样的,谢无渊再次瞧见何贺的时候,就意识到这点,也因此在暗巷里,他尽量不开口说话,因为他实在是担心,自己一个冲动,大脑发热,控制不住直接把人给强了。
谢无渊虽然浑,但从来不对自己人浑。
何贺作为谢无渊的初恋,从前是自己人,现在是,以后不出意外还会是,何贺一直都会是谢无渊划定的自己人,而三皇子,在谢无渊愿意哄着恶鬼入梦的人入睡时,就已经被谢无渊划入了自己人的范畴。
只不过,三皇子这次踩了线,硬生生的把自己从谢无渊的“自己人”给挪到了“非自己人”与“自己人”的边界上,也是变相的在背后推了谢无渊一把。
于是,谢无渊今天晚上,走了那么一小步。
谢无渊没打算听三皇子的解释,他也一贯不接受解释,在谢无渊这里,唯一行得通的,只有解决。
好比当年,何贺难道没解释吗当然解释了,不仅解释了,还死乞白赖的解释,甚至连软膏都准备好,求着谢无渊上,就连石海岩给两人准备的,都是有床的包间。
可谢无渊根本没理。
谢无渊要的,从来都不是解释,而是解决。
对男人而言,没有什么比初恋甩了你,而后发现非你不可,巴巴的跟在你后头,求你回头看他一眼,更能满足男人膨胀的自尊心了。
嗯,就是谢无渊跟何贺现在的状态。
更遑论,谢无渊对何贺的感情,一直都在。
其实,说来说去,谢无渊跟何贺之间的矛盾,不过是谢无渊认为何贺对他不够重视。
然而,现在的何贺,已经把谢无渊排在了所有事物的前面。
曾经,对着何贺,谢无渊总是话多的那一个,总忍不住想要占些便宜,只要何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就想对何贺动手动脚。
呵,谢无渊笑着摇头,或许这就是爱情吧,毕竟对着三皇子,谢无渊几乎没有任何想法,每一次接触,都是三皇子主动,除了最后书房的那一次,谢无渊基本没有主动过。
可惜,书房那次,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想法,还不好说。
谢无渊经常说谎骗人,可从来不骗自己。
何贺在他屋顶上呆的第一天,谢无渊就知道,自己或许又要栽了。
哪怕这个坑,已经让他摔倒一次,可他还是忍不住想伸脚进去,试一试第二次。
那天,谢无渊在院子里等了两个时辰,如果何贺选择下来,谢无渊决定跟何贺正八景儿谈谈。
过去,现在,未来,所有曾经的,横亘在彼此中间的,过往或者心结。
十五岁的爱情,像一瓶白酒,太过浓烈,也太过狠绝,不过一句不顺心,就再也不想妥协。
谢无渊是,何贺也是。
当年的事情,两个人都有错。
何贺没有跟谢无渊提过联姻的事情,后来迫于何家奶奶的遗愿,也无法推掉袁默的联姻。
谢无渊知道。他当然知道何贺的难处。何家,惯来是长公主说了算,别说何贺了,就连何家名义上的大家长何用,说的话,长公主不同意,都权当放屁。
但谢无渊还是选择站在远处观望,观望何贺能为他做到哪一步,观望何贺会不会为了他,挺身站出来,直面何家长公主的威严。
谢无渊摇头失笑,何用当年都没有勇气做的事情,自己未免也太贪心了。
何用,啧,跟太后,就是后花园弄死小女儿的那个,当年谈的好好的,最后迫于长公主的压力,也不得不分开的。
何用还是长公主的嫡子,妥妥的袭爵人,当初都没有胆子反抗长公主,更别说何贺了,谢父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何贺不过一个次子,玩也就玩了,谢家摆的平。
不过一个次子,能用来联姻,也已经很不错了。
也是大家族次子的悲哀。
作者有话要说 又吃了一次翅桶的作者摸着鼓鼓的小肚腩,小声说,冬天太冷,给你们点肉汤喝
、聊天
何贺从出生那刻,从生在何家那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命运。
一颗联姻的棋子罢了。
更何况,谢无渊也从来没跟何贺说过,只要何贺肯站出来,谢无渊就会处理好后面的事情。
谢无渊的错,就错在,他从来没想过,在何贺做出选择之前,出手帮何贺解决掉这件事情。
十五岁的谢无渊,不能理解家族的重要性,而二十岁的谢无渊,回过头去看当年,只觉得,自己太过幼稚。
对于任何一个顶着家族延续的家族来说,家族的位置,必然要高于家族成员自己,高于其他的所有东西。
之前,谢无渊不知道谢家到底代表了什么,他对何贺的想法嗤之以鼻。
可现在,如果让谢无渊在何贺与谢家之间选一个,谢无渊也会选谢家。
毫无疑问。
显而易见。
家族总是要重要一些。
十五岁的世界,和二十岁的世界,真的不一样。
本来以为看不见自己,何贺就会离开,没想到,半夜的时候,谢无渊起夜,出门回来,瞧着何贺大咧咧的躺在屋顶,就那么天为被的睡着了。
连着八天。
何贺一直守在屋顶,没露过面,也没和谢无渊说过话。
说不心疼是假的。
毕竟是当年放在心尖上的人,谢无渊宠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让人受冻着凉。
好几次想送床被子上去,而后叹息作罢。
何贺啊何贺,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直到几天前,谢无渊去见孔博远,路上觉察有人跟着,使了个诈,发现那人竟是何贺。
谢无渊终于没忍住。
有些事情,忍不住,或许,正是上天告诉你,不用再忍了。
谢无渊翻窗进去的时候,何贺正在穿衣服。
小麦色的肌肤上,沾着水珠,身材挺拔,充满爆发力,水珠沿着没擦干的头发滴下,顺着脖颈,流经脊背,划过后腰,没入身体。
谢无渊忽然就想瞧瞧他前面的样子,于是,谢无渊从窗外蹑手蹑脚的,翻上了房梁,特意敛了气息,偷偷摸摸的探头往下瞧。
梁上君子,上不沾天,下不着地,似乎也不一定是指小偷啊。做了一回字面意义上的“梁上君子”的谢无渊,杂七杂八的乱想。
何贺穿了里衣,不过刚洗完澡,没擦干,身上的水沾在衣服上,更显得身体肌理分明,让人想上手试试结实度,谢无渊难得的竟升起一丝破坏欲,十分想在那上面留下印记,红色的,或者青紫的。
喉结不自在的滑动,谢无渊的视线朝下扫去。
踩在地毯上的脚趾,不着衣物的下身,嗯,水珠没入黑森林的场景,一定十分诱人。
只能看到大腿根部,在往上,就被里衣挡住,看不见了。
越是瞧不见,越是想瞧见,谢无渊被勾的心痒,暗暗琢磨,跟军营里的副统领拼酒,把人灌醉了为所欲为的可能有多大。
光是这么瞧着,谢无渊就开始脑补各种小把戏,比如往何贺身上洒满陈年佳酿,嗯,当年醉欢楼限量供应的那种酒,袖珍小壶盛着的,典藏版,味够劲足,特别是不可名状的那个功效,想想细细的酒水沿着何贺劲道的身体滑下,舌尖在胸前打转,酒香与体香相伴,在酒香不可名状的功效的刺激下,不知道以前连私下接触接吻都很青涩的何贺,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谁”何贺整理衣服的手一顿,下意识的摸向床头的朴刀,戒备的转头打量。
“我,”谢无渊轻佻的对着何贺吹了声口哨,从房梁上翻下来。
“你怎么来了”何贺一怔,挽了收了手中朴刀。
“找你有事,”谢无渊拉开桌旁的椅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啧,多少年了,你还那么喜欢喝大红袍啊,瞧瞧,连味道都一模一样,”谢无渊装的人模人样,跟刚才在房梁上满脑子不健康思想,狂补小剧场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谢无渊喝了口茶,摇头晃脑的感慨,“你是不是数着茶叶泡茶啊,不然怎么一点儿都没变化。”
“嗯,”何贺应声,略有犹豫,最后还是说了,“你要是喜欢喝,可以随时过来,我泡给你喝。”
“别了,”谢无渊淡笑,“你明天就回近郊军营了,我一个平民,去军营找副统领,还不得按军法处置”
何贺定定的望向谢无渊,语气平静坚定“我办了平调,明天回京任职。”
谢无渊一愣,托茶钟四处打听的福,他知道何贺早前有过一次平调的机会,可何贺一直不想回京,三番四次的都给拒绝掉了。
这次的平调,听着王统领手下的意思,何贺当时似乎还是打算拒绝的,还是王统领把调令死活塞给何贺,何贺才勉为其难的带回来。
谢无渊今天来,本身就是希望何贺能接受这次的平调,羽林军和别的军队不一样,羽林军专门驻扎在皇上的宫殿周围,贴身负责皇上的安危,也负责皇城的安全。
从五品的羽林军,调到皇宫,就是贴身负责皇上的安全的侍卫,天天在皇上眼皮底下露脸,对羽林军来说,越靠近皇上,升迁就越快,而何贺手里的近身侍卫的调令,无疑是所有侍卫中升职最快的。
别的不说,随便一次狩猎,安排几个受惊的猎物,老虎狮子什么的,何贺上前一挡,受点伤,然后就能升官了。
从五品升到三品,说难,倒也不难,可说简单,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
谢无渊的谋划里,孔博远跟二皇子的事情,顶多让何贺升到正四品,再往上,就不好动了。想升迁到三品,一定要找其他契机。
武将升迁最快的法子,其实是出征。不过,早先谢无渊恼了,都没想着把人送到边关受苦,这会儿就更不可能了。
谢无渊能想到的,让何贺升迁的最快的办法,除了在孔博远的事情上做文章,剩下的,就是安排一场英勇救主的狩猎。
不过,这两件事情,都需要何贺呆在皇上身边才行。
原本以为说服何贺回京还要费些功夫,没想到,何贺这会儿却突然变了口风。
“怎么突然改了主意”谢无渊笑问,何贺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谢无渊心里隐约有数,但又担心是自己想多,保险起见,还是问问的好。
何贺一错不错的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睛深不见底,说出的话没有半分犹豫“为了你。”
啊,被调戏了。
难得。
谢无渊摇头失笑,“咱俩的事儿,以后再说。”
何贺神色一黯。
谢无渊接着说“我今天找你,是为了孔博远的事情。”
“他怎么了”何贺很快打起精神,和谢无渊说起孔博远这个人,“这孔博远是贫苦人家出身,无父无母,早些年进京赶考,遇上拦路打劫的,丢了行李,一路靠乞讨过活,好几次病重,差点死了,最后勉强赶上会试,拿了个名次。”
“撇开立场不谈,他倒算得上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官,”何贺接着说道,神色疑惑,“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他跟茅家有些瓜葛。”
谢无渊倚在座位上,懒洋洋的解释“坊间传闻,茅贵妃曾经救过孔博远。”
“怪不得,”何贺恍然大悟,拍桌叹道,“当初茅贵妃没了,孔博远连着七天抱病,都没去上朝。啧,原来是在家悄悄悼念亡魂啊”
“连着七天没上朝”谢无渊挑眉。茅贵妃没了之后,二皇子清心寡欲的进了佛堂,之后茅贵妃手里的暗线全部都消失无踪。
孔博远连着七天抱病,二皇子退出朝堂之争,茅贵妃手里的暗线全部消失无踪。这些事情,是不是有所联系
“哦,那会儿你在泉州,不知道也是应该的,”何贺回忆起当年,表情落寞,“皇上当时还调侃说,孔博远这是一次把一年的假给休完了。”
谢无渊没说话。
“不知道皇上听过这传闻没,”何贺话题一转,咂舌感慨,“这故事,荡气回肠的,比什么话本子有意思多了。”
现在何贺一步界都不敢越,生怕一不留神,谢无渊再次不理他。
“呵,”谢无渊瞧出何贺的谨慎,也没点破,顺着何贺的话接下去,“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呢。”
“怎么”何贺抬头看他,表情诧异,“你要对孔博远下手”
谢无渊没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何贺。
何贺表情认真的分析“据我所知,他没有拉你下水的想法。”
“嗯,”谢无渊点头,赞同何贺的观点,“他的确没有针对我。”
何贺眉头微皱“那你是为了什么要折腾他大梁朝难得剩下这么几个清流,留下吧”何贺求情。
谢无渊笑眯眯的瞧着何贺,还是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上了一个自习的作者说,自习使人清醒,原定肉汤取消。
大体是这样的,谢无渊心里,感情上,何贺三皇子;如果谢无渊再跟何贺发生点儿什么,除非何贺领了便当,不然他是不可能接受三皇子的。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发生什么了,舍不得何贺死,嗯。
来个小剧场吧,毕竟没有肉汤了。
某日,ooxx后,陆倚在床头吸烟,一双手从背后揽过来,全身青青紫紫都是吻痕的吴为凑过来索吻。
吴为你爱我吗
陆不。
吴为那你爱她吗
陆拍了拍吴为的手不。
吴为一愣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陆吐出一口烟圈,神色肃穆仿佛在说着天下最深情的情话,讲着世上最诚挚的真心我爱数学。
哈哈,一本正经,这个梗我要用到下下一个小说里画面如此酷炫。
、人心不古
何贺知道谢无渊这是不答应,可是的确找不着谢无渊针对孔博远的理由。
谢无渊这人,基本不会下狠手,除非你触及到他的底线,等等,何贺灵光乍现,“难道他针对了御史大人”不对,否定掉,“谢大人和孔博远关系一直不错啊,前阵子两人不还一起喝酒来着吗”
何贺的眉头紧皱,神色压抑“你,又是为了三皇子”
谢无渊“啧”了一声,没说话。
我他娘的是为了你。
何贺看谢无渊没否认,心凉了半截。再看看谢无渊也没开口的想法,只能接着说下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孔博远代表二皇子跟何家谈了条件,我代表的是何家,”何贺顿了一下,抬头看谢无渊的脸色,谢无渊没什么表情,不过何贺知道,谢无渊没恼,何贺接着说下去,“孔博远说要借着前阵子三亲王遇刺的案子,把皇长孙和三皇子一起拉下来,我没答应,”何贺又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在看到谢无渊的示意后,低头喝了口茶,这才解释,“我只同意了皇长孙那部分,三皇子的事情,我没答应。何家与孔博远的联盟,涉及到三皇子的那部分,我都推掉了。”
“用的什么借口”谢无渊问他,“你奶奶那边,说得过去吗”
谢无渊没问何贺为什么这么做,问了就没意思了,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何苦要摆在明面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