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贺在军营请了十天的假,八天都耗在了自己这里。
五年过去了,这个对自己有着致命的诱惑的男人,仍旧对自己念念不忘,说不骄傲,那是假的。
谢无渊几乎盖不住嘴角的笑意。
魏元正说的很对,他谢无渊一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可魏元正说的也不对,他谢无渊活了两辈子,惯来是,随性而为。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伸手挑开何贺的腰带,谢无渊略微使力,把人带到身边,呼吸交错间,军营里惯来冷心冷漠的何贺,竟在几个呼吸间红了脸。
没有了腰带,内衫松松垮垮,谢无渊的手,轻而易举的滑了进去,捏了何贺的腰,嗯,机理明显,肌肉紧绷,手感不错。
何贺呼吸一紧。
谢无渊却把手拿了出来,替何贺理好衣服“等我回来再说。”
何贺“嗯”了一声,想说什么,最后终究什么都没说。
谢母在外八年,回来发现谢父守了八年,终于被感动嫁入谢家,何贺这五年过的什么日子,谢无渊本来不想知道,也从来没查过,可何贺这整日介儿的呆在他家屋顶上,茶钟都瞧不下去了,偷偷去打听了何贺这段时间的事情。
当然,谢无渊心里有数,茶钟敢去打听,约莫也是瞧着他不像是要恼的样子,毕竟,如果他真的瞧何贺不顺眼,何贺是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在自家屋顶上呆上八天的。
谢无渊这几天盯孔博远盯得紧,孔博远跟何家有所牵扯的事情,谢无渊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就算没刻意去打听,花在无影楼的那一座银山也不是摆设,银子堆出来的消息,就是不一样呐。谢无渊先后打听了孔博远的家人,孔博远的生平,以及孔博远来大梁朝的目的。
本来只是为了找到孔博远的软肋,没想到挖出了很多小惊喜。
谢无渊轻笑。
无影楼传来的消息,早前的“三亲王”遇刺案,背后的主谋,不是皇子,而是刑部尚书孔博远孔大人。
孔博远布置了那么久,假扮成二皇子,带着二皇子的侍从,去无影楼买皇长孙、三皇子、四皇子的命,为的不就是把一行人赶尽杀绝么
三位亲王,如今在大梁朝位高权重,随便死了一个,其余两个都逃不了干系,若是死了两个,剩下的那个,就是嫌疑人。
好一招“一锅端”。
按照孔博远的想法,肯定是要把三皇子和皇长孙一网打尽的,可到最后,被动了的,只有皇长孙,三皇子一派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要说是三皇子全部挡住了,谢无渊是不信的,三皇子手下的人,本来就没几个,早先又被皇长孙翻得差不多,再加上大部分人被三皇子带到了崇州,京里也没剩几个能用的人,二皇子和孔博远来势汹汹,三皇子留在京里的人哪怕能平息,也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不漏。
这里面,要说没有何贺的影子,谢无渊是不信的。
谢无渊轻笑摇头。
何贺啊何贺,你这样子,让我很为难呐。
谢无渊和孔博远约在一家小茶馆,茶馆地理位置偏僻,但是生意特别好,每天都是客人爆满,想要隔间,都需要提前订桌。
这茶馆里面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隔间也有好有坏,有隔音效果好的,也有隔音效果差的,如果说这家茶馆有什么东西是特别吸引人的,那就是祖传的手艺了,除了祖传的泡茶手艺,还有祖传的点心手艺。
虽然路上耽搁了,谢无渊还是提前到了,这会儿正坐在包间里看菜谱。
瞧着都挺好吃的。
孔博远推门进来。
谢无渊合上菜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孔博远面色不怎么好看,可也没当场甩脸色,拉开椅子,坐在谢无渊对面。
二人点好了茶,茶博士上完茶,退出隔间,还好心的带上了门。
屋里唯一一个外人走后,孔博远随意的把杯子往外一推“说吧,什么条件”
谢无渊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
味道不错。
上好的西山白露。
四五月天的露水,带着夏日的明媚,香甜甘冽,恰到好处。
孔博远攥着杯子的手,青筋暴起,死死的盯着谢无渊。
谢无渊没受到任何影响,晃晃悠悠的又喝了一口。
半晌,孔博远实在是坐不住了,要不是顾忌弟弟妹妹可能已经落在了谢无渊的手里,孔博远早就起来掀桌子,砸场子了
“人,虽然不是我抓的,”谢无渊喝光了杯子的西山白露,终于舍得抬起眼皮,开口说话,“但的确在我手里。”
孔博远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让自己没有扑上去和谢无渊拼命。
“什么条件”牙缝里冷冷的蹦出一句话,孔博远死死的盯着谢无渊。
“给我一个芪国的一等公民身份。”谢无渊掏出一把钥匙。
孔博远盯着钥匙,瞳孔猛的睁大,半晌,点头应允,“可以。”
“孔大人果真爽快,”谢无渊轻笑。
“少废话,人在哪里”孔博远接过钥匙,面色不善。
“博爷,你听过一句话吗”谢无渊脸上笑意不减,称呼却变了。
孔博远抬眼看他,神色戒备。
谢无渊不为所动,笑眯眯的把话说完。
“谈判的时候,如果对方答应的太过爽快,那他一定是不打算履行。您说是不是啊,博、爷”谢无渊特意把“博爷”两个字咬的重音。
孔博远一怔,倒不是为了谢无渊话里话外的威胁,撕破脸倒是没什么,只是,孔博远万万没想到,谢无渊的手里,除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竟还有其他的手段。
眼前这个二十岁的青年,或许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芪国的身份。
博爷,芪国,只有王侯公爵世家大族才能称“爷”,其余的,哪怕再富有,也当不上这一句“爷”。
博爷,这个称呼,还是孔博远在陆续弄掉大梁朝三四十个官员后,芪国皇室才特意批准的爵位,虽然只是最低的一个爵位,但弄到一等人民的身份,已经轻而易举了。
孔博远思忖半晌。
罢了。
“我可以给你弄一个身份,”孔博远应下,话锋一转,“不过,我敢弄,你敢要吗挂在我名下的身份,你做什么,我可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就不劳博爷费心了。”谢无渊轻笑,“博爷还是早点把身份凭证拿来,早点回去把人带出来吧,时间久了,发生什么,可就没法预料了。”
孔博远的脸色一沉,随即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张细绸,朝谢无渊扔了过去。
谢无渊随手接过,展开细细看了,这还是一张空白的身份凭证。
芪国特有的纺织工艺,双面都是一样的花色纹理,细绸织成的身份凭证上,除了姓名没填,孔博远的官印、地方官的私印、一应俱全,谢无渊细细的看过去,官印与私印大小正常,印痕也正常,没有作假的痕迹,这才把绢布收起,狭长的双眼含笑,谢无渊随口说了一个地址“郊外白玉庙的地牢,博爷,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点糖,然后准备开撕
各就位,预备,哈哈哈画风太美不敢想
唔,我最近特别想写霸道总裁和外卖小哥的现代故事,甜宠,唔,婚恋,你们再不给我留言,我就双开了,哼╭╰╮,到时候没有日更,哼╭╰╮
、结案
孔博远听了地址,没理会谢无渊的道谢,立马推门而出,迫不及待的去白玉庙救人。
孔博远走后,谢无渊打了个呼哨,窗外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从敞开的窗户飞进来,白羽红纹,日行万里,千金难求,端的是顺风帮的信鸽。
谢无渊把绢布放进锦囊中,紧紧缠在信鸽的腿上,摸了摸信鸽头顶的羽毛“布子,你可飞快点儿,能不能拿到药,就靠你了。”
被称作“布子”的信鸽,啼叫两声,再次“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白羽红纹鸽,浑身上下被白色的羽毛覆盖,只有翅膀上,会有条理清晰的红色纹理,一字排开,白色的羽翼,红色的条理,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然而这种鸽子,却不是单纯的观赏鸽。
白羽红纹鸽,通人性,解人语,稍加训练,即能听懂人话,兼之躲避小型追杀。
教养的好了,一只成年鸽子的智商,完全比得上七八岁的幼童,再加上日行千里,是杀人越货、买卖消息的不二人选,正因为如此,市面上的白羽红纹鸽才会千金难求。
从大梁朝到芪国,若是信使传信,训练有素的信使,加上日行千里的良驹,快马加鞭也要三天三夜,若消息十万火急,尽可能的节省些时间,那大家一般都会选择飞鸽传书。
不一样的鸽子,在传达消息的时间上,也各有千秋。
普通的鸽子传信,大约两天左右,也有一些比较特殊的鸽子,从小被军队或者军营训练,这种军队特供的鸽子,也就是当年陈以柳拿来飞鸽传书的鸽子,从大梁朝到芪国,大约也要飞一天。
可这种白羽红纹鸽,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
两个时辰有多长呐
也就相当于,孔博远从这里,去郊外白玉庙,再回刑部尚书府的时间。
谢无渊笑着推开门,胸有成竹的出了小茶馆。
且说这白羽红纹鸽,既然这鸽子这么神速,为什么各国的军队不用它传信,反倒要从小训练别的鸽子
原因无他,白羽红纹鸽实在是太贵了
谢无渊经济条件不错,嗯,都有钱砸金山银山了,可他也买不起一只白羽红纹鸽
一来是白羽红纹鸽的数量太过稀少,二来大部分人找不到购买白羽红纹鸽的渠道。
谢无渊第一次瞧见白羽红纹鸽,那还是在他会试落榜前后,顺风赌坊的人,拿这只白羽红纹鸽,给他送了一趟消息,消息上写着“前三后六,空”,正是凭着这个消息,谢无渊才得以在吏部谋了一个空缺。
如果不是白羽红纹鸽飞的快,只怕等到会试放榜,谢无渊都不一定能收到这个消息,更别提打这个时间差去吏部谋职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顺风帮认了谢无渊做祖师,倒是前前后后给了谢无渊不少东西,这只鸽子就是其中之一,那次之后,白羽红纹鸽彻底成为谢无渊和顺风帮之间的联络工具,不过因为太过扎眼,谢无渊基本不把白羽红纹鸽带在身边,这次,因为时间紧迫,他只能选择飞鸽传书。
两个时辰,正好是孔博远走一个来回的时间。
不然,等孔博远把人从牢里救出来,回到刑部尚书府,对外下令戒严,或者对外传递消息,那谢无渊手里的这张一等人民的绢布,就变成一张废纸,分文不值了。
谢无渊其实是算好了时间,特意把孔博远的弟弟妹妹放在郊外白玉庙的。
又解决了一件大事,谢无渊心情不错,本想抄条近路,没想到,等他抬头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先前那条小巷。
啧,谢无渊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而后抬步走进去。
伸出来的桃枝四处乱晃,天有些暗了,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不过
巷子里,似乎有人影
孔博远留下的埋伏
还是,芪国冷大人的手下反扑
谢无渊警惕的侧身,右手已经握住袖中的匕首。
月亮渐渐升起,朦胧的月光,映在小巷,那人衣服上的图案,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光。
身影被拉长,谢无渊望着墙上、地面的身影,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的抬眼望去。
自己不过随口一句“等我回来再说”,他竟当真在这里等了一整天
要是自己抄了近路,压根没从这儿走,他是不是要在这儿等一晚上
谢无渊苦笑摇头,手腕一抖,匕首放回衣袖,转身欲走。
何贺啊,何贺,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不过走了几步,身后脚步声跟着响起,谢无渊停了脚步,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下。
谢无渊抬脚继续往前走,身后的人,也跟着走。
“我刚跟自己打了个赌,”身后那人跟了十几步,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沙哑。
谢无渊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径自往前走。
何贺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何贺说的艰难,“你,今天去见孔博远,是代表的三皇子吗”
谢无渊还是没有开口。
何贺瞧着谢无渊的身影,叹了口气,算了,今天早上,就当自己白赚到了,谢无渊不理自己,就不理了吧,其实这样默默跟在谢无渊身后,已经很满足了。
谢无渊忽然停下了。
何贺心里一紧,谢无渊该不会是要开口赶自己走了吧
谢无渊瞧着何贺眉头紧皱的样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何贺的心又是一跳,每次谢无渊这个表情,都代表他要做一个决定,很艰难的决定。
十有八九,是要让自己滚远点。
上次那句“滚”,仔细算起来,那竟然是谢无渊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心酸。
谢无渊站在巷子的交叉口,灯火通明。
左边是回谢府的路,右边是刚出来的小茶馆。
半晌。
谢无渊抬脚朝左走去。
那是回谢府的路。
何贺顿了一下,站在原地犹豫。他挺想跟上去的,不过,他在谢府等了三天,光是茶盏就瞧见四次,可谢家的人没有一个去给他通报的,他眼巴巴站在谢府外面,就那么的瞧着,谢家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谢无渊,也没有一个肯前去通报。
何贺只能几次三番的安慰自己,谢无渊不在家。
后来的一个姑娘,说是从崇州来的,指名道姓的要找谢无渊,结果茶盏笑呵呵的把人给迎了进去。
脸打的简直啪啪响。
谢无渊不是不在家,他只是不想见自己罢了。
现实就像一个耳光,打的他猝不及防,耳鸣欲聋。
从崇州来的姑娘,指名道姓来找谢无渊,茶盏对那姑娘前倨后恭的态度,没有一个不彰显着谢无渊在家,谢无渊不仅在家,对那姑娘,还明显的与众不同
谢无渊待那姑娘不一样,何贺在谢无渊屋顶上呆了几天,也看出来了。谢无渊对那姑娘的态度甚至于,比对待茶韵还要好。
来来回回在谢家徘徊了三天,何贺不是没有犹豫过,也不是没有退缩过,只不过,他太想见谢无渊一面了,想的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在叫嚣,想的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想的睁眼闭眼都是那些过往的欢笑,何贺从来都不知道,思念竟像一把刀,一点一点的磨去他的棱角,到最后,只要能留在谢无渊身边,怎么样都好。
然而,谢无渊连谢家的门都不想让他进,这会儿谢无渊明显是要回家了,自己要是跟上去,未免太不识趣。
何贺一直黏在谢无渊身上的目光,没有错过狭长的眉眼闪过不耐烦的神色,何贺甚至能够想象出,待会儿谢无渊暴怒的样子。
罢了,大不了待会儿再翻一次墙。
就这样望着谢无渊的背影,何贺在心里暗叹,知足吧,毕竟,以后连这种机会,都不会有了。
谢无渊走了几步,没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何贺还站在原地,巴巴的望着自己,谢无渊瞧这架势,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又看了何贺一眼,语气平淡“跟上。”
原本像是被人抛弃的丧家犬,孤立无援。
何贺透出小心翼翼的喜色,快步跟上谢无渊,不敢靠的太近,一前一后的,隔了两步。
谢无渊索性停下来等他“你这是嫌和我一块儿走丢人”
“没,”何贺慌忙跟上,与谢无渊并肩,“我,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谢无渊嗤笑,“知道我不想见你,你还每天趴我屋顶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吃上饭了的作者说,今天好冷{{{t}}}
、谢无渊
何贺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心里比刀扎还难过,半晌,才说了一句话“我,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嗯,”谢无渊应了一声。
偷窥别人被当事人发现,还被嫌弃,何贺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让人瞧见自己的丑态。
尤其在谢无渊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之后,何贺原本的希望也都裂成一片一片。
谢无渊早上的态度暧昧,给了何贺一种错觉,哪怕何贺清楚的知他和谢无渊早些年就已经掰了,谢无渊不耐烦的让他滚,警告他不要再纠缠,可何贺还是在谢无渊将手伸进他腰侧,略带薄茧的手指摩挲肌肤,何贺腰软的同时,不自觉的幻想,或许,他和谢无渊,还会有明天。
然而现在
果然,今天早上,谢无渊没有别的意思。
一切都是自己脑补过度。
何贺再次停住脚步。
谢无渊也停下,抬眼看他。
“虽然你可能很反感,但我还是想说,”何贺说的十分艰难,每个字都要在舌头上绕过半天,“这次,能不能你先走,我,想多看你几眼。”
谢无渊听完,索性转身,倚在一旁的墙壁上,不走了。
何贺以为谢无渊不同意,难堪的闭上了眼,叹气中隐隐泻出哭腔“算了,我这就走。”
何贺的脚刚抬起,就被拦下。
谢无渊懒洋洋的伸出一只腿,脚掌正好抵在对面的墙上,直直的挡在何贺身前,巷子不大,两堵墙之间,正好能放开一条腿,站开两个人。
何贺强忍着喉咙中的苦涩,转身往回走“我从这边走,不会再碍你的眼了。”
何贺几步走的挺快,谢无渊也不想傻不拉几的再伸一条腿拦下他,索性从袖子里掏出了匕首。
“铛”的一声。
不偏不倚。
匕首正好擦着何贺的前襟,嵌进墙壁。
何贺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
谢无渊终于舍得站直身子,朝前走了几步。
谢无渊还是没说话,他绕过何贺的时候,何贺有些紧张,谢无渊却只是单纯的绕过何贺,取下了嵌在墙上的匕首。
何贺苦笑,何贺啊何贺,你到底在盼望什么啊
谢无渊颠了颠手上的匕首,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何贺,这次可是你先招我的。”
何贺不明所以,抬头看谢无渊。
谢无渊没有解释,收起匕首,懒洋洋的走了。
何贺犹豫半天,想跟上去,又怕谢无渊恼了,最终犹犹豫豫,还是偷偷摸摸跟在谢无渊身后,回了谢家。
谢无渊回府的时候,白底红纹鸽“布子”已经把药材带回来了。
游小林正在调配解药。
谢无渊从药房路过,嗅着一鼻子的药味儿,忽然像想起什么来似的,猛的回头,问了句。
“游林,这药,有附加作用吗”
“啊”游小林没想到谢无渊会问这种问题,呆愣了三盏茶的功夫,完全没反应过来。
谢无渊眉头微皱,换了一种问法“这种药,叫什么,生死相依的,除了一命换一命之外,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啊,哦,嗯,”游小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不太确定的说了句,“大概会,我不知道。”
谢无渊狭长的眉毛微挑,游小林就差把“做贼心虚”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这还叫“不知道”这特么的是不想说,不能说吧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谢无渊今天心情算不上好,说话的口气也阴沉沉的。
游小林被吓了一跳,话也能说利索,病情也确定了。
“有,有的,如果,如果主子您是说您跟三皇子之间的事情的话,如果生死相依的辅药遇到主蛊,吃了辅药的主蛊,会对服用主药的人,产生兴趣。时间久了,会产生一种类似爱情的感觉。”
果然。
谢无渊冷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游小林被谢无渊拿出来的匕首吓怕了,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抖得跟簸箕一样,“我,我,我娘跟我说的,这,这,这个案例,在,在,在我娘的笔记上。”
谢无渊冷笑,“说的具体点。”
游小林拿眼偷看谢无渊,发现谢无渊没有真的想拿匕首刺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开始努力回忆之前看过的病情案例。
“我娘的笔记上,记载了主蛊喜好的东西,其中,有一条就是辅药的主要成分,香脂草的花,而这香脂草,恰好又是生死相依中,主药和辅药作为链接的引药。香脂草的根茎在辅药中,而花,却在主药中。”
“主蛊对香脂草感兴趣,您知道的,”游小林偷瞄谢无渊的脸色,“主蛊和臣蛊能影响我们的行为,所以”
谢无渊收了匕首,狭长的眼睛半眯,打断游小林的话“行了,我知道了。”
游小林擦了擦头上冒出的细汗,暗道主子今儿是怎么了,吓死人了。
谢无渊转身回屋。
辅药中的香脂草勾起了主蛊的活性,而主蛊吃完了香脂草中的根茎,最喜欢的花,却在三皇子身上。游小林说的不错,主蛊的行为,的确可以影响他和属臣。主蛊对三皇子体内的香脂草的花产生兴趣,自然而然的,他会对三皇子产生兴趣。
谢无渊忽然想起云阳山上,他对三皇子起了欲念。
不是因为言语的刺激、画面的想象。
真正的原因,应当是主蛊压制臣蛊,消耗过大,所以,主蛊想要吃掉三皇子体内的香脂草的花。这个想法,反应到谢无渊身上,就成了想要三皇子。
后来因为旁的事情搁置,主蛊活性没有那么强烈,他对三皇子的想法,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想来想去,谢无渊嗤笑,说不定,最开始对三皇子的注意,也是因为这个。毕竟当年在船上也好,或者在牢里也罢,他对三皇子的注意,总是来的莫名其妙,并且,来的快,去的也快。
谢无渊抬眼看书架上,高高放起的两幅画,狭长的眼睛,神色不明。
第二天。
“三位亲王遇刺”一案,终于放在了皇上的案头。
孔博远和何家联手,把皇长孙打的措手不及。
皇上略微松了口气,皇长孙只是手里资源多一些,这个结果,比查出来是三皇子或者四皇子,要好的多了。
孔博远又前前后后拉下很多官员,不过,谢御史不知怎么了,竟一次都没帮腔,有时候,甚至还出列请求皇上再考虑考虑,“证据不确凿,不能直接下论断”。
无论如何,皇长孙这次,是栽了。
谢府。
“叮以权谋私任务完成,二级支线任务完成13,提拔门生任务开启”谢无渊还躺在床上睡觉呐,销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的系统,忽然开口说话了。
谢无渊睁眼,百无聊赖的盯着天花板“我哥回来了”
“叮”系统卡顿,“提拔门生任务开启”
“不想说就不说,”谢无渊不想跟系统在这儿鸡同鸭讲,索性顺着系统的话接下去,“成吧,提拔门生任务给我看一眼。”
系统跟间歇性抽风似的,这次扮演的是高冷范儿,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直接“哐”的一下,把任务拉出来,给谢无渊看了一眼。
提拔门生至少安插四个自己的势力,并协助其成为三品以上大员。
“什么叫做自己的势力”谢无渊问。
又是“哐”的一声,一个任务框出现在谢无渊面前。
“目前检测,李斌王秀文,正四品,回京叙职后,可转从三品,到达到最低要求。”
“其余可提拔对象乔楠忠诚度 0 ;品阶 无品阶;
魏元正 忠诚度;品阶从二品;
何贺忠诚度;品阶正五品;
游林忠诚度 100 ;品阶无品阶;
任宇星忠诚度 100 ;品阶从七品;
谢无江忠诚度50 ;品阶从六品 ;
茶韵忠诚度;品阶无品阶;
茶钟忠诚度;品阶无品阶”
“等等,任宇星怎么也在这里面还忠诚度满分,”谢无渊疑问,“我跟他没啥来往啊”
“叮”系统卡顿半天,又是“哐”的一声,一个任务框又被扔了出来。
“注任宇星对游林忠诚度为100,游林对宿主忠诚度为100,因而任宇星对宿主忠诚度为100。”
“哟,你们这啥玩意儿,忠诚度还可以传递啊”谢无渊调侃。
“哐”的一声,一个任务框扔了过来。
谢无渊打眼一瞅,哟,忠诚度判断标准。
“忠诚度判断标准,是否无条件执行宿主的要求与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一整个翅桶的作者揉着小肚腩,好饱。冬天来了,想吃肉。揉脸。
、转折
“若宿主向游林要求,让任宇星无条件执行宿主的要求与命令,由于任宇星无条件服从游林,所以任宇星会无条件服从宿主,因而任宇星的忠诚度为100”
谢无渊琢磨了半天,觉得提拔门生这事儿,不难办。
虽然吧,他现在属于无品无阶的平民。
但是吧,他要真想弄几个大员,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嗯,还真不是他吹牛,只不过,三个,数量有点多啊。
啊,有了。
孔博远跟何家私下接触,谢无渊一直都知道的,只不过跟他没什么关系,嗯,跟谢家是有关系没错啦,不过,他爹还在呐,谢家的事情,轮不到他这个做儿子的管,所以谢无渊也一直没怎么上心,这会儿有了这个破任务,谢无渊猛的想起来,就觉得吧,“三亲王遇刺”这事儿吧,他或许,可以在里面做做手脚。
“这么看来,可以刷魏元正的忠诚,或者何贺的品阶,”谢无渊问,“哎我说,有时间限制吗”
“哐”的一声,有一个任务框扔了过来。
“没有时间限制。”
“嗯。”谢无渊应了,自去寻法子去了。
又是一天。
谢无渊在书房,看到军营专用的信鸽时,脑海里浮现出陈以柳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难道因为我是女的,就不能站在那个位置了吗我不服,我也不信”
啧,哥们儿,对不住了。
谢无渊提笔,一改往日言简意赅的风格,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最后放下羊毫笔,叹息般用蜡烛封好信,系在信鸽腿上。
这么多年来,谢无渊对陈以柳的态度,一直是“敬她是条汉子”。
不过这次,他也只能对不住了,啧,姐们儿,记得投个好胎,十八年后,做个真正的汉子。
东宫。
陈以柳焦急的转来转去,时不时的望向门口,眼巴巴的等着有小厮来递消息。
沈瑞的儿子,沈敦,早前往京里递了消息,说“三亲王遇刺”的事情,皇长孙自有主张,让太子妃与沈家一系,等着就成,不要插手。
沈瑞对皇长孙也有几分希冀,于是一直在等消息,陈以柳哪怕着急,也没什么用处,沈瑞不愿意动手,陈以柳就只能干着急,好在皇长孙没让大家失望,不过三个月的功夫,就把京城的势力给翻了个遍儿,更是把三皇子在京城的手下,给拔了个干净。
陈以柳颇感欣慰,她的儿子终于能够独当一面,总揽大局发号施令了,既然儿子有决断,他这个做娘的,也就没再怎么在皇长孙身上下功夫,为了坐上皇位,陈以柳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布置,毕竟,沈家是不可能眼睁睁瞧着她夺了皇长孙的权,她需要组建自己的势力。
可这会儿,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皇长孙那边就又出事了。
陈以柳哪里还能不急,这都要火烧眉毛了,“皇长孙暗杀叔父”的折子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摆在皇上的案几上,她怎么可能不急
陈以柳第一个反应,就是给谢无渊写信诉苦,顺便再求几个法子。
谢无渊算不上陈以柳的人,却经常给陈以柳出主意,而且每次出的主意都特别管用。
陈以柳早前一直以为谢无渊是不是对她有那么几分想法,毕竟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而谢无渊帮了她太多,太多。
多少年来,谢无渊一直站在陈以柳背后,无怨无悔的为陈以柳出谋划策,哪怕很多事情,只是陈以柳偶然的一个想法,比如当年,陈以柳信誓旦旦说男女有何不同,女人为何不能坐上那个位置,父亲和哥哥都笑她异想天开,只有谢无渊认真的听了,并且了两条路给她。
不过,陈以柳一条都没选。
两个法子都要吃苦,陈以柳不愿意。
陈以柳想的透彻,她是大将军的女儿,陈家有兵权,要想坐上皇位,把持朝政,只要从后宫入手,有一个皇家血脉,当做幌子就行。
只要她成为太子妃,为太子生下几个儿子,日后太子登上皇位,她自然升为皇后,只要她的皇上早早的死了,她的儿子自然而然就能即位,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又哪里争得过她陈以柳
谢无渊对陈以柳的想法不置可否,陈以柳却以为谢无渊是不想自己嫁给别人,私下甚至还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即位,可以封谢无渊一个皇贵妃之类的。
直到谢无渊和何贺的事情传了出来,陈以柳这才否定了早前的猜测。
不过,谢无渊还是跟之前一样,隐在暗处,站在她陈以柳的身后,继续为她出谋划策。
入宫后,二人的联系也一直没有断过,陈以柳说想和沈瑞搞好关系,谢无渊立马搜罗了大量的消息,最后帮她选了一副山水画,果然,沈瑞渐渐能被她所用;陈以柳说想捧皇长孙上位,谢无渊二话不说,出了主意。
只可惜
只可惜,当初没有听他的。
如果当初选了殉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罢了,自己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为了让儿子坐上皇位,如果她陈以柳半路死了,那她牺牲自己大半辈子,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毕竟,她爱的,不是太子,而是皇位。
谢无渊的信姗姗来迟,陈以柳甚至都顾不上打赏送信来的小厮,忙不迭的取出信,急急的看下去。
“这,这”陈以柳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团,最后一咬牙,“赌了”
这么多年,谢无渊的法子一直出奇制胜,这次的事情又和谢无渊没什么关系,谢无渊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害她
“有风险,才会有回报。”陈以柳强势的手段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谢无渊太过强大,让人忍不住去信任,去依靠。
陈以柳信任着一直陪在身边的男人,如同信任着自己,虽然那个男人擅长各种阳谋阴谋,陈以柳却有着莫名的自信,那个男人不会将那些用在她的身上。
这种自信,我们可以称之为“迷之自信”。
陈以柳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只记得谢无渊一直都在,却忘了谢无渊为何一直都在。
谢无渊瞧上的,是她潜在的机遇,如果有一天,舍弃陈以柳会有更好的可能,谢无渊绝对不会手软。
友情对谢无渊来说,一文钱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