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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袁三公子 第1节

作者:墨朱 字数:19400 更新:2021-12-31 23:59:06

    书名重生之袁三公子

    作者墨朱

    晋江20131229完结

    十七岁认识他,十八岁嫁给他,二十岁帮他娶了六房妾,二十六岁看着他密谋造反,二十七岁,他死在了自己手里,死前笑意涟涟,道下辈子一定不要认识袁知陌。二十八岁,自己也死了,死前听着外面歌功颂德惋惜感慨,他也笑意涟涟,下辈子一定不做袁知陌,做只什么不懂的猪就好。

    再然后袁知陌发现自己回到最芳华正茂的时候。

    袁知陌笑了笑,那就做只美艳的猪吧。

    可那人偏笑意涟涟的盯着他,知陌知陌,做猪也是要有天赋的,你还不够格。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重生 破镜重圆 契约情人

    搜索关键字主角袁知陌,容浔 ┃ 配角容隽,长孙晏 ┃ 其它

    第1章 初相见

    大雪皑皑不知堆了多厚,放眼望去都是苍茫的白,即使正前方是棵含苞待放的白梅树,看的久了,那被雪半遮半掩的白梅也几乎融于苍茫之中,眼睛灼烧似的痛起来。

    袁知陌赶紧低下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又盯着自己青衣长衫看了许久,才勉强将眼帘里那刺眼的晃点给压下去,然后继续低头画未曾画完的梅花。

    “三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我不该跟三姨娘斗气,害的哥哥受苦。”旁边一直磨墨的袁知昀扁了扁嘴,粉雕玉琢的小脸早已冻的通红,可手上磨墨的动作压根不敢停,天寒地冷,一不留神墨就会冻住,墨一冻住,哥哥画梅就要更久。

    袁知陌闻言搁下笔,转过身看向幼妹,冬日里稍嫌单薄的青衣勾勒出他纤瘦俊雅身姿,飘逸出如水一般的风华,清雅如兰,但此时清俊脸上神色却淡,“这就是你想了半个时辰的东西”

    袁知昀有些委屈的低下头,眼眶微红。

    年前三哥患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不像再以前那般温柔包容,反而事事苛刻严厉,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抬头见三哥依然看着自己,她忐忑不安的握着衣摆嗫嚅,“我我不该争强好胜,我不该气不过三姨娘说三哥画画不如四哥,祖母也就不会让三哥现在画梅花”

    大冬天雪日里画白梅,很伤眼睛的,三哥的眼睛本来就不是很好。

    袁知陌叹息看着委屈的小妹,目光复杂而沉郁,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但不能不管自己唯一的血脉亲人。

    他何尝不想做个好兄长,可是一个好兄长代价就是让唯一的妹妹弱懦不知变通,最终惨死在大家族的倾轧斗争之下。

    若如此,他情愿做一个恶人。

    目光落在桌前未画好的白梅上,水墨依依,勾勒出白梅风骨,却勾勒不了事过境迁的苍凉心静。

    “定熙侯容袁氏,文景朝太傅袁世弼嫡子,纯良恭谦,十八嫁定熙侯,处事周全有礼温良恭俭,康乾三年,定熙侯谋反起事,容袁氏大义灭亲,定熙侯事败自杀,念其孤苦忠义,加封一品太傅,谥号文。”

    恍惚间响起那人在他床前的冷漠低宣,所有人躬身应诺欢喜无限,却无人知道本应该死去的人其实还有意识,足以将那段荒谬的定论一字一句收入耳中,清晰无比。

    他的一生,原来如此单薄乏味。

    他无奈咽下属于定熙侯夫婿最后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却讶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七岁,不再是容袁氏,依旧是袁家嫡子,袁知陌。

    他重生了。

    “三哥”小妹惶恐不安的声音召回他有些恍惚的心神,低头看向小妹因为吹了半日冷风而通红甚至有些皲裂的小脸,到底还是有些不忍,蹲下身抚着冰凉的小脸,温声道,“昀儿,你错的不是争强斗胜,而是争的时候没有想好退路,韵儿,三哥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袁知昀一脸懵懂茫然,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嘴唇翕张,“我有三哥。”

    小妹信任崇拜的眼神让他心里微微一软,但随即上辈子小妹惨死在古庙里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温柔眸光瞬间冷硬。

    他坚定拨开妹妹的小手,“可是三哥也不能护你一辈子。”

    他站起来,视线落在桌前那张几欲完工的雪日寒梅图,白雪皑皑,虬枝苍劲,寒梅数点,轻描淡写间便是无尽清高风骨,凌然跃于纸上。

    袁家嫡子雪日寒梅图,倾倒风华绝代定熙侯。

    袁家嫡子与定熙侯的一场荒唐佳话,便是缘起这一张他迫于无奈勾勒的寒梅图。

    念及那个藏在心头爱而不得恨而不得最后间接死在他手上的男人,他心中一恸,毅然提起半干的毛笔,在妹妹骇然瞠目中,纤薄手腕在雪光下恍若玉石,青袖卷扬,行云流水。

    半晌,他卷起吹干的画卷,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牵住小妹冰凉的手,“我们走吧。”

    “三哥,那画为什么”袁知昀尤然惶恐看着袁知陌手里的画卷,觉得三哥真的是愈来愈奇怪了,“奶奶会生气的。”

    “昀儿,有时候我们为了不再犯错,必须要学会取舍。懂吗”袁知陌笑了笑,不遗余力的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妹妹,当年他就是说的太少,保护的太多,才让昀儿天真不知世事。

    高门子嗣最不该有,就是天真,尤其是没有母亲保护的嫡子嫡女。

    “三哥,你变的好奇怪。”袁知昀努力记下,奈何年纪太小,还是不能理解兄长的说教,皱了皱鼻子,“奶奶肯定会生气的。”

    袁知陌笑了笑,牵着妹妹的手缓步离开凉亭,刚刚消失,一道带笑声音突然响起,“这袁府少爷倒奇怪,年纪不大,却老气横秋的,简直比府里的嬷嬷还要唠叨。”

    伴着如流云般清朗的声音,雪日里一抹紫影微晃,美丽到妖孽的男人便已安然端坐在暖亭里,眼若流泓,五官秀逸到了极点,却根本不显女气,全身俱是让人屏息的尊贵气度。

    “差点冻死我。”男人低声咕哝,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一大一小的人影,漂亮的丹凤眼里精光微亮,懒洋洋的就去勾桌上半冷的凉茶,“阿隽,他就是太傅的嫡子”

    “七叔,不要乱喝外面的茶水,”清凉微冷的声音随后响起,一袭月白长衫的容隽慢慢走了进来,尾端绣着青竹图样的大氅随风微起,相比紫衣男人的懒散随意,他一言一行都透着优雅高贵,气质冰凉。他看了眼袁知陌消失的方向,冰凉眼底掀起一抹涟漪,神情微暖还涩,“清平是太傅嫡子,是太傅夫人王氏所出。”

    “喔”容浔将这个只小他一岁的侄子的反应收入眼底,长眉微微一挑,刹那风景如画,妍丽不可方物,“你跟他很熟一口一个清平叫着,唔,这么多年没回京,真的物是人非。”

    容隽神色平静如水,波澜不兴,“我师从太傅,经常出入太傅府,他又是太傅嫡子,自然比别人还熟些。”

    “哦,是么”容浔弯了弯眉,精致漂亮的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雪光下,剔透璀璨的让人心惊,“我还以为你不想见他,所以特地拉着我在亭子顶上赏了半天雪。”

    “七叔误会了,太傅府假山怪石是京都盛景之一,在雪中别有一番风味。”容隽答的妥帖,“如果七叔想见袁知陌,我现在就命人召他前来。”

    “召过来啊”容浔瞟了眼过去,尾音拖的长长的,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容隽垂眼,定定看着桌上的瓷杯,似乎对瓷杯上面的纹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容浔微一挑眼,舒展了下身子懒洋洋的站了起来,“算了。”他轻轻笑了声,施施然的往相反方向走,“下次有空再见吧,”他意味深长的瞟了眼过去,嗤笑了声,“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本郡王还是知道的。”

    他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似笑非笑,“只是阿隽,你可是陛下属意的皇太孙,当真可以爱美人不爱江山”

    容隽怔怔看着容浔的背影,脸上一直保持的清冷表情瞬间有些破碎,他扭头看向袁知陌消失的方向,喃喃低语,“我可以,必须可以。”

    “这就是你画的画”袁太傅冷沉着脸,手里的画卷重重砸向站在下首的三子,袁知陌不躲不让,卷轴哗啦一声展开,露出里面惨不忍睹的雪日白梅图。他瞥了卷轴一眼,略躬了躬身,“是的。”

    当他决定涂改这画时,他就已经做好被父亲责备的准备。

    “我本来以为你是最省心的孩子,没想到你竟然退步成这样”袁太傅气的不轻,他本来是去向母亲请安,恰巧三房在跟母亲感慨这孩子不如从前,他要了这画一看,才知道自己的嫡子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你这样,如何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母亲”

    袁知陌一语不发,垂首站着。

    倒是一直站在一边袁知平开口说话了,“父亲别生气,这也可能是因为三弟大病初愈,毕竟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身体还没有恢复吧。”他顿了顿,“要不让三弟再歇一歇”

    袁知陌嘴角微掀,如果换成当初的袁知陌,听到大哥这么说一定感激涕淋,觉得大哥是全心全意的为自己考虑。如今死过一回,才明白有些人佛口蛇心表里不一。

    他为什么会生病,为什么会掉水,恐怕这里面的弯弯绕早就被某些有心人传的沸沸扬扬,即使事情并不若他们想象的那样,但袁知平这么一说,无疑是让父亲往那方面联想。

    果然,袁太傅脸色比刚才更阴沉了些,手上青筋微露,显然是在强自压抑怒气。

    袁知陌才要解释,袁家四子袁知沣轻轻巧巧的接话,“太子府可送来了不少好补品,听说有些还是贡品,三哥定然会恢复的更快的。”笑笑扭头看袁知陌,“三哥,你说是么”

    袁知陌冷冷看着那张与他七八分相似的面庞,他们两人的母亲是嫡亲姐妹,两人年纪又差不多大,比其他兄弟更加相像。可上辈子也就是这个人,陷他于两难之中,生生将他打入地狱。

    袁知沣轻笑补充,“啊,我想起来了,这次三哥落水可是因为皇长孙,怪不得太子府那么重视。”

    袁知陌微微咬牙,还来不及说话,旁边一声怒喝,“你这个孽子”

    原来袁太傅看袁知陌不说话状似默认,又想起昨日太子殿下那些暗示,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一把抄起书案上的玉石镇纸朝袁知陌狠狠砸过来

    袁知陌愕然看着扑面而来的镇纸,眼底掠过疲惫悲哀,没有试图躲避,静静闭上眼,等待着预期中的疼痛。

    这一幕多么眼熟,上辈子他选择嫁入侯府时,父亲也曾勃然大怒,一块玉石镇纸砸的他头破血流,足足修养了小半年。

    预期中疼痛并没有到来,一抹冰凉衣袂滑过面庞,熟悉的青芝兰香气息扑入鼻息,他又落入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那人声音里依旧是熟悉的笑意,“袁太傅这是在做什么呢执行家法万一打伤了,您岂不是要心疼死”

    袁知陌豁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那一双盈盈凤眼,漆黑漂亮的像是黑玛瑙,精致到妖孽的脸上挂着让人迷恋的懒懒笑意,“喂,你还好吧。”

    第2章 很想咬死他

    袁知陌怔怔看着面前的人,意识突然有些恍惚迷乱,他几乎是下意识紧紧揪住容浔的手臂,温暖而真实的感觉让他心脏咚咚狂跳,有什么情绪似乎要挣脱出心脏,让他几乎想要流泪。

    他还活着,活着好好的,没有因为他的愚蠢而身死异处尸骨不全,而是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

    容浔纳罕看着怀里莫名激动的袁知陌,不过他地位尊贵长相出众,也经常遇见这种情况,虽然心里犯嘀咕,但也并不以为奇,又是天生多情的性格,丹凤眼长眸微挑,眼梢里媚色飘飘,连声音都沉了几分,带着勾人的魅惑之色,“你还好吗”

    袁知陌一怔,随即突然很想笑,容浔每次遇见自己喜好的对象都会这个情圣模样,上辈子看的厌恶,可现在看起来却分外好玩,好像街角那只喜欢勾搭母猫的大猫。

    他弯了弯唇,真的笑出了声。

    本来屋子里就很静,他这一声笑仿佛投注入平静水里的小石子,瞬间起了波澜

    反应过来的袁太傅忙带着其他人跪倒在地,“微臣见过睿郡王”一边咬牙启齿的冲着袁知陌低吼,“孽子,你还不快给睿郡王请安,成何体统”

    不待袁太傅说完,袁知陌已经轻轻巧巧的退出了容浔的怀抱,青袖微动,跪到了袁知平袁知沣身边,正好接着袁太傅的话茬,“草民见过睿郡王,刚刚失礼,还请郡王勿怪。”声音里有那么点恰到好处的惶恐,仿佛真的是受了惊吓。

    感觉到容浔目光在他身上稍微停留一瞬,袁知陌一动不动,只是垂下的眼里滑过一抹无奈。

    容浔性好挑战,上辈子孽缘起始就是因为他自持风骨,不肯像旁人一样对伟大的睿郡王俯首称臣,所以勾起了睿郡王无限的斗志,绞尽脑汁非得将人弄到手不可。

    现在想来,如果他当初表现的乖一点,恐怕容浔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那他就乖一点吧。

    果然,下一刻头顶上那道颇有压力的目光便挪了开,绣着暗纹的黑色绸靴自他眼前缓缓走过,容浔笑容可掬的声音响起,伸手去扶袁太傅,“都起来吧,袁太傅,父亲说您是天下第一大儒,特地让我过来向您学习,您这么大礼我可不敢当。快快请起。”

    袁知陌一皱眉,上辈子定熙侯确实是让容浔进京学习,可是他根本没肯进府,更不会在今日出现事情似乎从他涂抹雪日寒梅图的刹那,就开始了他也未知的转换。

    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只能静观其变了。

    “那是侯爷不嫌弃,天下第一大儒,微臣是万万不敢当的。”袁太傅忙恭谨歉让,虽然自己薄有学名,但定熙侯是大雍第一藩王,镇守定熙兵多将广,能够教授未来的定熙侯,这对于文人来说实在是不小的荣耀。

    虽然心里暗喜,但袁太傅哪里敢让容浔扶,往后退了一步自己站了起来,一抬眼正好看见容浔的视线落在他刚才搁在桌上的画上,眼前一黑,“啊,郡王,那个”

    容浔已经拿了起来,然后很不给面子的噗哧一笑

    “这是谁的大作,果然精彩”

    一边说着,一手举起那副寒梅图。

    雪白宣纸上,有一寒梅傲然而立,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那梅树主枝干细如筷子,可分支枝干却粗如象牙,这也就算了,朵朵梅花有大有小,大的恍若牡丹,小的比梅花花瓣还小

    初学画的孩童画的都比这个好

    瞥了眼袁知平袁知沣还有四周下人忍笑古怪的表情,袁知陌嘴角微微抽了抽,虽然那幅画是他故意而为,但这个样子大剌剌的摊在所有人面前白皙的脸上微微发红,他低下头,努力压抑奔上前咬死容浔的冲动,低眉顺眼的道,“这是草民的涂鸦之作,郡王爷见笑了。”

    袁太傅黑着脸接口,“犬子学识粗鄙,污了郡王的眼,还请郡王爷莫要见怪。”狠狠瞪了眼袁知陌,“还不赶紧下去,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

    袁知陌还没来得及回答,容浔咳了声,正色插话,“袁太傅此言差矣,此画独具匠心,构图独特,用墨大胆,乃本郡王平生之未见,这让本郡王想起先师智通法师所言,吾辈做事绝不能墨守成规,要翻陈出新才能源远流长,创古人未创之大业”

    容浔晃晃悠悠的拎着那独具匠心构图独特用墨大胆的寒梅图,在所有人瞠目之中很是赞赏的拍了拍呆若木鸡的袁知陌的肩膀,慷慨激昂,“大雍盛世,就在尔等身上,一定要继续奋发向上你叫什么名字模样真不错,以后就陪本王念书吧。”

    “”

    虽然伟大的容浔睿郡王对袁知陌那幅寒梅图赞赏有加,但还是压不住袁太傅的怒火,他甚至认为睿郡王那一番言论其实就是在暗讽他教子不当,当然,所有人也都是这么认为。所以,有辱门楣的袁知陌就被罚去学堂抄书百遍。

    抄书对袁知陌来说是个很新奇的事情,上辈子他好学勤勉,再加上天资聪颖,从来都是父亲让众兄弟学习的楷模,压根没有被袁太傅罚过。

    所以,当他对着厚厚一叠资史通鉴还有厚厚一叠宣纸时,着实是犯了愁,然后再度生起想要咬死容浔的冲动。

    他果然跟他犯冲

    夜深人静,书斋更静的出奇,一袭青衫的少年端坐在灯火下慢腾腾的抄书,衣袖微卷,手腕皎洁如玉,下巴微抬出令人描摹不出美妙的弧度,清逸的如同天边的月。

    “你这样抄,要抄到什么时候”大剌剌的声音突然响起,袁知陌抬头一看,讶然看着对面墙头上坐着的黑衣俊秀少年,眼睛瞬间亮了,“阿晏”

    长孙晏是隔壁镇北将军长孙兴的嫡子,因为两人身份差不多,年纪相仿,所以自小比别人还投契些,但自从他两个人的关系就渐渐疏远了,后来嫁入定熙侯府,两个人关系更加淡漠,但他记得他上辈子死的时候,长孙晏不顾嫌隙,特地从战场赶回来送了他一程。虽然阿晏过来是为了在他床前狠狠痛骂他一顿,这个情谊他还是记得的。

    他站起身,用力推开半掩的窗户,“阿晏,你怎么来了我记得”他想了想,“你不是跟你叔父在北疆巡视么没一年半载回不来”

    “你管我”长孙晏神色似乎有些尴尬,粗鲁的撇撇嘴,袁知陌只觉眼前一花,刚才还在墙头的少年已经站到了他跟前,他真心诚意的道,“阿晏,你的功夫真的越来越好了。”

    “我功夫好不好关你什么事老子还不需要你这个蠢货来说教”长孙晏上下扫了眼袁知陌,粗声粗气的道,“你怎么还没死那么大的掖亭湖都淹不死你,蠢货果然长命”

    “”袁知陌把所有侮辱性词汇当作关心全部吞下,一手抓住长孙晏的衣袖,“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抄书”

    第3章 英雄救美

    “滚边去,老子才没空帮你。”长孙晏牛眼一瞪,骄傲冷酷的转身就走,让人简直纳罕他大半夜里不睡觉翻袁家墙头过来只是为了说几句废话袁知陌当然是不容他走了,赶紧一把扯住,清秀脸上堆满了笑,“阿晏,你就是不帮我抄书,你去帮我找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长孙晏古怪瞪过去,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你其实不是袁知陌其实是个假货。

    袁知陌浑不在意,坦然让他看,有本事你看出我的灵魂已非吴下阿蒙。

    长孙晏估计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悻悻哼了声,用力拨开袁知陌的手,一个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袁知陌微笑高坐书案,心安理得的等着迟来的晚膳。

    上辈子常被长孙晏气的倒仰,但心里一直清楚的很,阿晏其实面恶心善,嘴上不留情但心肠忒软,有时候他都很怀疑为什么阿晏坚持选择金戈铁马的戎马生活,那样的血腥生活其实不适合他。

    忽而想起那个真正适合血腥面热心冷的人,他微微怔仲,抬头看着清冷孤月,眼底滑过一丝疑惑,喃喃的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容浔。”

    别人不知道,他还是知道的,容浔看似风流纨绔懒懒随意,但在诗文书画上的造诣实际上远远超过了他,别说是那副他随便涂抹的寒梅图,就是他全力绘做,恐怕也根本入不了容浔的眼。容浔那么一通乱七八糟的赞扬,最后还坚持让他做他的伴读,到底只是单纯的想让袁府没脸,还是草蛇灰线其实只为伏脉千里

    袁知陌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头有些疼。

    他从来就没看透过容浔,即使每每以为已经了解了他,他总会露出另外一面来让他揣测。他侥幸重生,本来以为已经将两人的牵系彻底斩断,没想到命运又安排了这么一出。

    本来只想做只安安静静的猪,但命运似乎容不得他安闲度日。

    “大老远就听见你叹气,你有那么讨厌老子”声刚起,长孙晏已经如箭似的射了过来,两手稳稳托着托盘,看起来有些滑稽。

    袁知陌嗅着那菜香,探头一看,不由笑了,“你好本事,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好菜。”睨到左边托盘上那一小壶梨花醉,他眼睛一亮,“梨花醉”

    酒塞一开,俨俨酒香扑面而来,袁知陌肚子里的馋虫立刻被勾了上来,不急着吃饭先替自己斟了一杯,带着梨香的酒液滑入喉咙,五脏六腑立刻无处不自在,他满足的闭眼叹息,“真是好酒。”

    身前没声音,他一睁眼,正好看见长孙晏被雷劈似的表情,长孙晏目瞪口呆的瞪着他,“袁知陌你发什么疯,你不是不喝酒么”

    袁知陌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上辈子他十七岁之前还真没怎么喝过酒,他这酒瘾还是被容浔心怀叵测的jj出来的。突然想起当年容浔如何费尽心思jj的,袁知陌脸上登时一阵微热,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在。

    他喝酒本来就上脸,再加上心里的不自在,白皙秀逸的脸上微微泛红,连脖颈都似乎染了那红晕,恰好他又是微微侧身坐着,愈发显出纤腰薄肩的好身段,冷月寂夜,一点风流刹那扑面而来

    长孙晏看着月夜灯下玲珑剔透的少年,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学武的少年竟然脚下一个不稳,惯性下手里托着的餐盘往前一倾,直接往袁知陌砸过去

    袁知陌骇然看着那迎面扑过来的餐盘,惊的立刻往后退

    长孙晏也惊了一跳,立刻冲过去要救,几乎是与此同时,一抹紫影如云般穿窗而来,在长孙晏扑到之前轻轻巧巧的一把拎起袁知陌,轻轻巧巧的往旁边一掠,轻轻巧巧的站定,轻轻嗅了嗅身上人的味道,“嗯偷喝酒”

    狭长邪魅的丹凤眼轻轻一挑,灯火下,眸光熠熠,亮的耀眼。

    袁知陌惊魂甫定的攀着容浔的肩膀,脱口而出,“还不是都怪你。”

    “哦,怪我”容浔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向怀里的少年。

    可能是刚喝过酒的缘故,袁知陌白皙脸上微微发红,唇不点而朱,润泽剔透,清澈冷静的眼眸微微染了点水意,偏偏眉眼里又蕴着刚强不折的傲性,像是一杆清润高傲的竹,两种不协调的感觉交融在一起,偏偏勾的人忍不住想撷取那竹上最细嫩的一叶。

    袁知陌早就已经反应过来了,暗骂自己真的蠢的像猪,赶紧抽身后退。

    容浔正看袁知陌看的入迷呢,一时间没在意袁知陌的退让,手臂牢牢扣着袁知陌的腰不肯松,落在别人眼底就活生生成了一个轻薄浪荡子。

    这个别人不是旁人,正是抢人不及时的长孙晏。

    长孙晏眸光深黑,泛着野性难驯的森冷光泽,吼了声直接扑过去,一掌劈过去,“放开知陌”

    容浔正心痒难耐呢,突然感觉那一道劲风扑面而来,立刻往后让,一抬眼看见长孙晏腰间晃动的玉佩,心念一动,搂着袁知陌一转,不退不让,愣是把后背送给人家。

    倒是袁知陌骇然看着扑过来的长孙晏,惊叫,“阿晏,别冲动,这是睿郡王”

    长孙晏微微一惊,他也不是不懂朝政的莽夫,自然知道睿郡王是什么来头,立刻翻掌回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离他还有几寸距离的容浔的后背居然在他翻掌之前贴了上来

    砰

    容浔只觉一口腥甜自肺腑涌上,他也没打算要忍,如愿喷了惊恐的袁知陌一脸,“英雄救美,不枉啊。”

    昏昏沉沉中,他隐约听见袁知陌惊惶低喊,“容浔”

    啧,这小声音也不错,叫起来还真让人有感觉啊。

    袁知陌歉然看着黑着脸跪在一边的长孙晏,叹了口气,“阿晏,对不住,这次又连累你了。”

    因为长孙晏成功劈晕了睿郡王,太傅府跟镇北将军府两府都被惊动了,镇北将军差点砍死了自家不成器的孽子,袁太傅差点一砚台砸死袁知陌,幸亏旁边人拼命拦着,恐怕这时候就要两具棺材在外面陪着了。

    也因为容浔还在昏迷着,始作俑者袁知陌跟长孙晏都暂时被罚跪在外间等候处置。

    长孙晏揉了揉酸痛的膝盖,哼了声,“跟你没关系。”他举起自己的手掌,刚猛黑眸里全是怒气,他分明记得容浔距离他还有几寸,那人肯定是故意撞上来的。

    他长孙晏虽然鲁莽,但还不愚蠢。

    “知陌,你怎么认识了睿郡王的”

    袁知陌将白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长孙晏听完,眼底锐光一闪,定定的道,“袁知陌,你快要让我不认识了,如果不是我确认是你,都要怀疑你是其他人。”

    袁知陌淡然一讪,淡淡一言,“阿晏,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第4章 保我平安

    长孙晏倏地转过头,刚猛黑眸愈发黑沉,翻涌着各种让人揣测不明的情绪,“袁知陌,你真的那么在意那个人,在意到情愿去死”

    袁知陌愣愣抬头,“什么”

    “我在边疆就听说你因为那个人跳湖寻死,你还想瞒我”长孙晏咬牙,压低声音低吼,“他到底有什么好,除了身份尊贵点还有什么用袁知陌,你到底有没有把老子当兄弟”怒到极点,连罚跪都忘了,铁青着脸拂袖就要离开。

    袁知陌赶紧一把拽住他,哭笑不得,“疯子,我们还在罚跪呢,你出去不是找你爹的晦气”拉着长孙晏跪好,见他脸色还是难看的紧,他苦笑叹了口气,“阿晏,别人不知道,你怎么也忘了我是会水的。”

    深夜寂静无声,偌大的庭院里,清清淡淡的话在寂静里拖曳出上扬的尾音,带了点无可奈何。

    “废话”长孙晏哼了声,“你游泳还是我教的,你上次跳水库都没事”声音戛然而止,他豁的转头,黑眸里火色迸起,全是不敢置信

    袁知陌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微微一笑,笑容微染苦涩,“有些事情不该问,不该说阿晏,你从来都比我看的明白。”

    长孙晏双眸愈发黑的如墨,半晌,咬牙,“是他做的”

    “不是。”袁知陌否定的干脆,见长孙晏还是一脸不信,叹了口气,“相信我,真的不是他。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总不能告诉阿晏这是他上辈子就知道的事情。

    “那是谁”

    袁知陌眸光微闪,避开长孙晏坚冷眸光,“阿晏,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没死成就是对那些人最大的报复。”

    长孙晏明白袁知陌的性子,知道自己不可能再从袁知陌的嘴里掏出丁点话了,黑眸里情绪翻滚,但脸上神色已经逐渐恢复冷静,半晌,“那你打算怎么办既然他们存了心要你的命,你逃得了一次逃不了第二次,这样吧,我过几天要去边疆,你干脆跟我一起去。”

    袁知陌摇摇头,“不用了,他们这次打草惊蛇,容隽不会坐视不管的,短期内他们应付他的怒火都来不及,根本没空再对我动手。”

    “你”长孙晏怒极,“你就那么离不开他他容隽如果真的在乎你,你就不会落水大病一场,你非要把自己的命赔给他是不是”

    “阿晏,”袁知陌心里一暖,安然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对他,”仰头看着夜空中清澄皎洁的圆月,微微一笑,“从很早就已经放下了,能有的也不过是当年相伴的情谊,无关风月无关情爱,所以我准备考科举。”

    “啊”长孙晏今天被雷劈的次数着实有些多,有点发傻。

    “嗯,考个进士,外放出京都,清清静静做个贪赃枉法的小官,”袁知陌想起自己上辈子就奢望的日子,唇角满足微扬,“买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种点葡萄栽点菊花,葡萄架下弄个水井还有石桌石椅,闲来无事赏月看书”

    “一个人”旁边有人轻道。

    袁知陌笑了,“当然不是一个人,说不准等我有了钱了,我还可以讨个妻房,陪我赏月吟诗”

    一回头,正好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那脸色还微微苍白,丹凤眼在月色下闪着莹润的光泽,薄唇微微勾着,俊美脸上全是百无聊赖的笑意,“找妻房多没意思,本郡王陪你吧。”

    袁知陌惊的差点心脏骤停,容浔什么时候来的他到底听了多少

    顾不得多想,他赶紧拉着长孙晏跪地请安,砰咚一声响,回头一看,长孙晏双脚高抬屁股朝天脸贴地,姿势滑稽僵硬,一看就不对劲

    怪不得容浔过来长孙晏没反应,原来早被点了穴

    长孙晏一张俊脸黑的要快成墨了,瞪向袁知陌的眼如斗大,迸着几乎焚烧一切的怒火

    袁知陌咳了声,赶紧把到口的笑意憋回去,阿晏已经气的快要炸了,他再笑,阿晏估计直接气厥过去了。赶紧把长孙晏扶成正常的跪姿,他朝容浔一拜,“睿郡王,长孙晏今日也是无心之失,还请睿郡王”

    “我饿了。”容浔笑意涟涟,眼梢勾了勾。

    袁知陌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草民这就去找人去做。”

    “我要去外面吃馄饨,听容隽说京都里有一家摊味道很好,我就要去吃那一家。”容浔一把拽住袁知陌的手腕,不容分说拉着他就往外面走,“你陪我去吃,现在就要吃”

    袁知陌被他拽的踉踉跄跄,回头急看木头桩一样杵着的长孙晏,“睿郡王,阿晏”

    “你再敢说一句,我现在就让他去清风楼跳艳舞”容浔凑到袁知陌耳边小声哼哼,满意发现袁知陌身体微僵,“本郡王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郡王,想怎么折腾一个欺辱皇族的人还是很简单的,你以为殴打郡王的罪名很小么小陌儿。”

    袁知陌一怔。

    上辈子他就爱这么唤他,他屡次殴打也不见效,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命运重叠,依稀间又见当年迤逦岁月,他不由有些怔仲。

    容浔乐的掳人就走,等袁知陌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在清风楼里,看着一群长相清秀的男人穿着戎装大跳脱衣舞。

    平台上戎甲早就散了一地,小倌们一举手一投足,戎甲下长衫微扬,隐约可见细腻白皙的肌肤,不可讳言,虽然女子穿戎装别有一番英气,但戎甲还是属于男人的,而男人一边踏着起战歌一边跳艳舞,别有一番勾人诱惑。

    只是

    容浔笑吟吟的道,“小陌儿,你觉得这舞怎么样,我倒是觉得很适合那个长孙晏来跳。”

    “草民袁知陌,名姓父母所赐,还请睿郡王莫乱称呼才是,”一不留神那小倌们若影若现的重要部位,袁知陌坚决挪开眼,生怕长针眼,“长孙晏是镇北将军府的嫡子,身份尊贵,郡王言笑了。”顿了顿,他深吸了口气,定定看过去,“不知道袁知陌有什么能帮睿郡王的还请睿郡王直言。”

    他上窜下跳,又是赞画又是伴读又是受伤,他袁知陌虽然猜不透他的花花心思,但也知道他这么做肯定动机不纯。

    容浔也不答话,慢条斯理的剥着葡萄,葡萄黑紫十指纤白,紫皮微动,莹绿的果肉在灯光下玲珑剔透,手指一捻递过去,“张嘴。”

    袁知陌低头看看葡萄,瞥了眼容浔灼灼眼神,当机立断张口吞了。

    这人脾气执拗,他不吃,容浔会有一千种更恶劣的办法逼着他吃。

    果然,容浔眼里露出一点遗憾,似乎颇为惋惜他的合作。他捻了捻白巾,似笑非笑的看过去,“我知道我那个尊贵侄儿喜欢你。”

    袁知陌眼底锐光微动,敛眉不语。

    容浔淡淡一讪,“放心,我没打算夺人所好,更没想法跟我那侄儿抢人。”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托腮过去,艳色几乎氤氲在灯火里,“事成之后,不管你们双宿双栖也好,劳燕分飞也罢,跟我没关系。”

    袁知陌蹙眉看过去,静侯下文。

    “我要你,在我京都这段时间,为我筹谋,保我平安。”

    第5章 小倌儿

    袁知陌骇然抬头

    清风楼的灯火璀璨到近乎耀眼,容浔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把玩着一盏白玉琉璃盏,琉璃盏里的吐番葡萄酒通红似血,愈发显得容浔优雅慑人,几乎要将这满室华彩给压下去

    袁知陌心绪起伏不定,他是知道的,容浔这一次进京,实际上就是质子的身份,定熙侯权柄过大,又手握重兵,别说是陛下,满朝文武都容不得定熙侯在外逍遥,所以美其名曰太后想念,特地迎了睿郡王进京。

    但只要定熙侯没有反心,睿郡王照样是千尊玉贵的郡王爷,他这么说是代表着定熙侯真的有反心

    上辈子定熙侯是反了,但是在八年之后,老定熙侯爷莫明死在宫中夜宴上,容浔怒而掀兵造反,搅的大雍血雨腥风一片混乱,最终袁知陌眼底一黯,心脏抽抽的疼,半晌才慢慢的道,“睿郡王地位尊贵,怎么需要草民保护草民文不成武不就,保护一词从何说来”

    “就凭你袁知陌这个名字。”容浔漂亮的丹凤眼弯成弦月的弧度,懒散却冷锐的眸光直直射过来,几乎可看透人心,他悠悠的道,“你爹是当朝太傅,文官集团的领头人,你的情人是皇长孙,大雍皇朝未来的继承人,至于那个护着你的长孙晏,则是镇北将军府的嫡子,你一个人就能牵动三方势力,如何不能保护我”

    袁知陌无言以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郡王爷真是太看得起草民了,太傅府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子嗣,有我无我没有多少区别,阿晏虽然镇北将军府的人,但长孙将军向来不喜欢子嗣牵扯到朝政内务,至于皇长孙,更是无稽之谈,睿郡王睿智,怎么可以相信市井流言”

    “小陌儿,你这就是不肯了”容浔挑眼看向对面微笑的少年,青衫银冠书卷气十足的,明明身处靡靡的地方,他坦然微笑而坐,却让人恍惚觉得似有清流滑过,不惹尘埃,气质独特微凉,怪不得让容隽念念不忘。

    他在来京都之前就听说容隽对一个少年有意,本来他还没在意,后来在亭上听他教导幼妹,容隽又是那么一副态度,便明白传言不假。后来正巧撞见素来稳重谨慎的袁太傅怒极教子,爱之深责之切,袁太傅一定是非常重视这个儿子,至于长孙晏,更是意外之喜。

    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对他来说,无疑是极有用的。

    袁知陌苦笑,“不是我不肯,实在是唔”

    他的话被消灭在声源处,容浔绵软薄唇紧紧贴上他的唇瓣,淡淡的芝兰香气强势凶猛的扑过来,袁知陌想要挣扎,但身体被他牢牢钳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紧贴着的唇舌近乎蛮霸的攻城掠地,不留情面而又有技巧的辗转起伏,几乎要勾缠进彼此的灵魂,袁知陌最后一点清明的神志都被他搅的晕晕乎乎,只觉得全身不由自主的发软,眼前灯火迸出一个个火星,在稍显迷乱的眼里缓缓炸开,丝竹管弦声似乎离的远了,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已

    忽而间想起上辈子最后决绝的时候,容浔也是这般义无反顾的吻着他,仿佛早知道一别便是生死,永生不见。

    “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是遇见了你。”

    一身戎装的容浔立于马前淡淡看着他,他的背后是落日余晖,是滚滚狼烟,是讨伐叛军的万军齐临,是空气中都蔓延着让人窒息的血腥金戈沙场。

    “可是,最大的不幸,也是遇见了你。若有来生,我一定不会认识袁知陌。”

    狠心决绝的话是被他亲手逼出来的,两人生死两离的局面也是他亲手逼出来的

    袁知陌手一颤,清亮眸里缓缓浮出水润光泽,朦朦胧胧,不管不顾的反手搂住容浔的腰,用力之大,连容浔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一睁开眼,才发现怀里少年年轻秀逸的眉眼里全是绝望痛苦的癫狂,让人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他的痛苦,也不知为什么,那痛苦仿佛一根刺一样刺进心底,连带着他都开始阵阵抽痛起来。

    “睿郡王,你来的好早啊,抱歉抱歉,家里有事,我来晚了。”伴着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人清朗的声音蓦地响起,“咦”

    袁知陌晕晕沉沉的神志猛地一惊,有人

    但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被容浔往下一压,被迫趴卧在他的膝盖上,身上一重,一件大氅已经劈头盖脸的盖住他的头脸,只听容浔淡淡道,“是我来早了,孟帖,坐啊。”

    孟帖,长公主府的嫡子,江阳侯府的小侯爷

    袁知陌心里一凉,突然明白容浔为什么带他到这里了,为什么要突然吻他了,他要让所有人都误认为自己跟他关系匪浅,就算到时候他矢口否认,也根本没用。

    上辈子他也是用的这一招让他迫不得已嫁给他,今生,还要在使一次么

    果然,孟帖好奇问道,“这位是”

    袁知陌缓缓闭上眼,全身血液冰凉,心底全是悲哀。

    他挣扎着想起身,想保留自己最后的颜面,但容浔似乎知道要做什么,一手牢牢抵住他的背,声音调笑风流,“哦,没什么,只是清风阁里的小倌而已,我看他长的不错,便召过来了。”

    凤眼微垂,眸光落到趴跪在他膝盖上的纤弱少年身上,明显感觉下手下僵硬的肌肉有那么些许的软化,像是不可置信的动了动。

    眸光微沉,染上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他本来确实是想造成事实,但事到临头,他却突然不想那么做了。

    他轻轻拍着少年的肩膀,动作是难得的细致妥帖,看的孟帖直了眼,从来都知道睿郡王喜好男色风流多情,没想到对个低贱的小倌都那么体贴。再一看那半跪着的少年,虽然身上盖着大氅看不清头脸,但黑亮的长发微垂,腰肢纤细若素,因为跪着的缘故臀部紧紧绷着,弧度紧实而饱满,单单那一瞬,便是让人惊艳的妖美

    孟帖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眼底生了点簇簇幽火,他虽然并不太喜欢男色,总认为男人不如女人柔软漂亮,但看着这么个侧影,才觉得男人也有女人比不上的地方,瞧这妖美的,简直要将天底下的女人都比了下去。

    他心猿意马的瞟着那精致的弧度,忍不住道,“不知道能让睿郡王称赞的小倌是何等绝色,不知道本侯能否有这个荣兴”

    “他喝醉了,等下次收拾妥当了,再让小侯爷看看好了。”

    孟帖眯了眯眼,喝醉了刚才不还是在拥吻

    虽然明白容浔是存心找个借口,但他仍然有些不死心,笑道,“从来都说美人酣醉时最为勾人,睿郡王选的人定然是天香国色,那醉卧之态肯定更是闭月羞花。”

    容浔唇角微勾,“当然是闭月羞花了,”察觉到膝盖上的人身体又紧绷起来,狭长凤眸里掠过一抹柔软,抬眼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孟帖,“但容浔却有个毛病,不喜欢别人分享自己的东西,小侯爷也是性情中人,该明白的。”

    不软不硬的钉子抛过来,孟帖怔了怔,不由有些不悦,似笑非笑的道,“容浔,咱们是什么关系,连这个一个小倌都分享不得么还真是让为兄寒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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