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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为奴 第17节

作者:诸葛喧之 字数:20933 更新:2022-01-01 00:19:01

    陈伯道“陈国境内有一种猫,通体为黑,唯独瞳仁金棕,其名曰伶,据说一体之中蕴含十个魂魄,双眸能通灵地府,十分罕见。暗罗丹的最后一味药引就是伶猫的心脏。”

    易涛头痛地说“陈伯,你这说了和白说有什么两样这么名贵的东西,本王到哪里去找找它还不如找解药来得更快,什么陈国的黑猫,瞳仁金色”

    说到最后,揉着额角的动作蓦然僵住,易涛整张脸都变得苍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陈国。黑猫。金瞳。

    他见过的不止一次见过

    蓦然从站起来,穿佣人进来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

    “速召叶执笔进宫”顿了顿,又原地绕了几步,最后一挥手道,“不,速去准备车舆,本王要去叶府快点立刻去准备”

    易洛迦醒转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身处一个非常颠簸的地方,四周莽莽的都是大风之声,还有雨落在油纸布上的响。

    他费力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去适应光亮。然而朦胧的视野中却出现了一张清瘦而熟悉的面容,闭着眼睛,嘴唇微抿,很疲惫的样子。

    易洛迦觉得自己也许又在做梦了,干脆闭了闭眼睛,然后再慢慢睁开来。

    眼前的人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清晰了。

    易洛迦用那双清冽透蓝的漂亮眼睛愣愣望着眼前的人,昏迷前的一幕一幕像雨水似的滴回了脑海中。

    他拉着苏越的衣袖不让他走。他抱着他的腰,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易洛迦越想脸色越难看,难道说这些这些都不是在做梦难道、难道这些都是真的自己真的这么丢人现眼地对着别人死缠烂打了自己真的真的说了那些糊里糊涂的话了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懊恼的神色,紧接着身下剧烈一晃,又重重颠簸起来,胸口的伤被猛然牵动,痛得他立刻皱起眉头。

    苏越被这么剧烈的震荡也吵醒了,睁开眼睛,深褐色的眸子在易洛迦脸上聚焦,半天才有了神采,愕然道“你你醒了”

    易洛迦偏着脸,竭力维持着平时淡然自若的神情,但目光与苏越相接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丝尴尬,嘴上却照旧漫不经心地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马车上。”苏越说,“是刘管家在驾车。”

    “马车”易洛迦拧起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要去哪里”

    “别乱动。”苏越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好,紧紧握着易洛迦冰冷的手,说道,“我们要回商国,你不要慌张,靠在垫子上,让我跟你解释。”

    易洛迦被苏越握着手,轻咳了几声,问道“商国你的故乡为何要去那里”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易洛迦在颠簸的车舆内看着苏越认真的表情,过了半晌,合上眼睛,嘴角却流露出一丝慰藉而苦涩的笑意“能听到这句话,倒也无憾。只不过我的病,我自己清楚,你不用再劳废心力了,只要临走前有人愿意陪着我,便已足够。”

    “易洛迦,你这算什么”

    被斥责了的病人愣了一下,微微睁大了漂亮的蓝色眸子“我说错话了”

    苏越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做了这么多破事,好不容易把我给拖下水了,最后二话不说两眼一闭就要去死,你把我当什么”

    易洛迦咳嗽几声,白净憔悴的脸庞上微微泛起潮红,笑着望向苏越“可是舍不得我”

    “哼。”

    易洛迦闭了闭眼睛,噙着笑意淡淡道“那我便活着,多活一日算一日,好不好”

    苏越瞪着他“要一直活着。只要我睁着一天眼睛,你也不许闭上。”

    易洛迦笑着说“好。”

    “你死的权利被我剥夺了,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许死。”

    易洛迦还是笑着说“好。”

    “我要你活很久很久,不能让我看着你走,那样我太吃亏了,只能由你看着我走”

    易洛迦点了点头,抬起手覆在苏越柔软的头发上,揉了揉“好。”

    苏越抱着病人,低声对他说“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时候,叶筠告诉我,商国的王城里有一种白英玉酿,那是多年前商国征服陈国,陈王奉上的岁贡。我不能把你留在易北等死,我要带你去找那种药,我去求父王,他会把药给我的你,一定要撑下去,一直撑到那个时候。”

    易洛迦把下巴抵在他的肩窝,闭上眼睛,消瘦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痕“好,一定活着。”

    “你不要骗我。”

    易洛迦抿着嘴唇,隐忍住喉咙间上涌的腥甜,轻声道“好我不骗你”

    两人正在说着话,马车陡然一震,像是磕着了石子,车身整个倾晃过去,好不容易稳住了,却又听得驾车的骏马刨着泥地,发出不安的喷气声。

    苏越忙把易洛迦稳在靠垫上,自己撩开帘子,转头问道“怎么了为何停下”

    在前面驾车的刘管家没有答话,是听到哗哗的冷雨滂沱声,外面正是黑夜,山谷间凄风苦雨,齐身的野草被大雨润湿,毫无生气地伏倒在一旁。

    苏越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之感,立刻对易洛迦道“你在这里躺着,莫要出声,我下去看看。”

    还没等易洛迦阻止,苏越便身手敏捷地下了马车,外面的雨又冷又大,顷刻便湿了他的衣服,由于这里是山间,又逢大雨,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马车车头悬着的几盏萤囊小灯也已然黯淡得不像话。

    苏越摸着黑,往马车前头走去。手指尖碰到了刘管家的衣服布料,便压低声音,轻轻唤了句“老刘”

    “”

    依旧没有人回答。

    苏越心里咯噔一声,已然明白了大半,伸手往上,果然摸到大片湿粘温热的液体。

    是血。

    手再往上几寸,触到一枝冰凉细长的羽箭。

    一股冷意瞬间弥漫到指尖,苏越站在瓢泼大雨中,抬头望四周望了一圈,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大山的轮廓,按照他们走的行程算来,如今应该到了东蒙故道,这里虽然临近商国,但毕竟还是易北的领地,不想易涛竟然狠心追杀易洛迦至此,连边陲之地都布下了伏兵。

    连夜大雨,四周不能见物,照理说是不可能用羽箭在山头射杀行进中的马车的,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最有可能的方法是

    苏越暗自思忖着,低来,非常小心并且缓慢地在车轮前头摸索着,果然,手上触到一根细软的绳索,正紧紧地绷拉着。

    这是一个机关装置,最早的时候是用在战场上的,设置绊马绳,一旦绳子被马匹绊倒,两边的固定暗匣中便会射出数道羽箭,将从马背上跌落的敌人射杀。

    但是老刘坐在前方,而且羽箭只有一根,极准地射中了胸膛,这种精准绝不可能是机关所为。

    那么,真相就一定是绳索起到的不是触发作用,而是提醒作用,在马车被绊倒的瞬间,有人在光亮下,射杀了没有任何防备的刘管家。

    想到这里,苏越一下子便警觉了起来,他知道这意味着凶手不在山头,就在道路两边,离自己非常近的地方,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熄灭了灯火,而且并没有妄动。

    苏越自知无法逃过,闭了闭眼睛,冷冷道“是什么人滚出来”

    草丛里没有响动,雨声倒是更大了。

    就在这时,远处山谷中突然传来了密集有力的雷霆铁蹄声,遥遥浮起一片橙黄的火光,几百匹精壮骁勇的战马载着手擎鱼油火把的铁甲兵,溅起万点泥浆奔腾而来。

    “前方可是国贼林瑞哲”

    领头的将军目光如炬,老远处就声音洪亮地大声喊道。

    由于雨声太大,苏越一开始没听清楚,只听清了林瑞哲三个字,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易涛果真狠,若是派了其他人前来,易洛迦尚有一线生机,然而派了大将军林瑞哲,却是绝无活路。

    然而不等他再多加思索,那些精锐骑兵已经杀气腾腾地逼近了身前,草丛两边藏身的士兵也在这时窜了出来,两边各有一个,手擎长弓,拉满弓弦,喝道“老实交待,不许动”

    骏马长嘶,在强烈的鱼油火把照耀下,苏越的眼睛都被刺激得微微眯起,却依然清清楚楚地看见打头的军旗在瓢泼的大雨中皱巴巴地拉耸着,旗身深红,绣着巨大的蛇形图腾。

    整个人都不由得愣住。

    这、这竟然是商国的国旗

    苏邪

    领头的将军下马,苏越一眼就看到他左肩上的青色铠甲烙纹,立刻知道了这位是商国的青将军,在商国真正掌有强大权利的只有护国大将军,镇域大将军与破逆大将军三人,青将军虽说是个将军,可地位却怎么高。

    青将军自然是没有见过太子的面目,拿火把一照,只注意到苏越的黑色头发与深褐色的眼瞳,便大笑道“果然是林瑞哲堂堂易北大将军,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苏越见是商国人,心里倒是镇定了不少,神情也和缓冷淡了下来,平静地说“我并非林将军,你抓错人了。”

    “不是林瑞哲”青将军眯起眼睛,来来回回打量了他一遍,“你骗谁你是从易北方向来的,长的却一副商国人的相貌,不是他又能是谁商国数十年间,降了易北的畜牲只有你一个”

    “真是可笑了。就这种程度也能混上青将军职位看来自从我走了之后,商国的军伍漏进了不少渣滓啊。”苏越冷冷笑道,“易北大将军林瑞哲雨夜承马车前来东蒙故道,轻易便被敌军拦获,说出去谁信”

    “你无非就是来刺探军情的还敢狡辩”

    “林将军五年前曾经一时糊涂,在公主的请缨下,派了她来与商国太子议和,公主死于商国火刑之下,自此之后,你以为林将军还会那么傻,亲自来刺探军情”苏越顿了顿,讪笑,“而且还大摇大摆地驾着马车”

    青将军往后退了几步,警觉道“难道车内有诈”

    旁边几个弓弩手闻言,立刻搭箭满弦,瞄准苏越身后的马车,只等将军一声令下。

    苏越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褐色的眼珠死死盯着青将军“若是敢再射一箭,便教你人头落地。我说到做到。”

    “林瑞哲”青将军怒道,“你别太狂了这里是商国可由不得你造次”

    “东蒙故道三年前便已划归易北。何来商国领地之说”苏越漠然道,“更何况,即便这里是商国,那也是我想如何就如何的地方,你算什么东西”

    “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苏越冷哼一声,问“此次率兵出袭东蒙故道的人是谁叫他滚出来见我”

    青将军勃然大怒“笑话三公子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三公子”苏越一怔,随即眯起眼睛,“你你说的可是苏邪”

    “反贼猖狂竟敢直呼公子名讳”青将军盛怒,将手一挥,“放箭管他车内有什么,统统射成刺猬再说”

    “你敢”

    话音未落,几十枝羽箭便像密雨一样刷刷离弦射出,从四面袭向马车,商国的羽箭素来刚劲有力,能穿顽石,不少羽箭都像钉子似的扎进车身,只剩羽梢露在外面,随着余力嗡嗡而震。

    苏越睁大眼睛看着马车,只觉得连指尖的血都在瞬间凉透,一时间四周死寂无人说话,只听得滂沱的大雨倾泻在山中叶间。

    凄厉的山风仿佛恶鬼嘶嚎。

    “啪”

    就在这时,忽听得车内传来什么东西脆硬的断裂声,紧接着是凌厉的劲风,马车的半边木架被劈成两半,里面的人用高筒军靴一踹,便整个坍倾。

    强烈的危险气息从黑暗一片的车内渗透出来,围堵着他们的商国军队情不自禁地齐齐往后退了几步,几百双眼睛盯着车内那个人,修长的黑色皮靴踩在马车断木上,紧接着是一把雪亮的长刀。

    天空中一道蓝紫色的雷电劈开裂谷,将整个东蒙故道照的苍白一片。沉闷浑宏的雷声隆隆滚过,金发男人走下马车,出现在瓢泼大雨中,一双幽暗的蓝色眸子冷的可怕。

    长刀顿挫于地,削铁如泥。

    人群中人有惊呼“金发蓝瞳这是这是易北贵族”

    苏越连忙跑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易洛迦你”

    “放心。”易洛迦挥手打断了他,“你以为大陆军总领是浪得虚名这点程度就想伤到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是你的伤”

    易洛迦抓住苏越的胳膊,用力握了握,示意他不要再把话说下去,只低声在他耳边道“我答应过你不会死,就一定会尽力活下去,我自有分寸。”

    他的手很冷,甚至微微有些发抖。但是力气仍然是那么大,那样不容置否的霸道。

    胸口的伤因为刚才抽刀断箭的动作而完全张裂开来,咸腥的血从纱布下缓缓漫延而出。

    易洛迦回过头,用那双清冽冷厉的眸子望着领头的将军,反手刷的拔出顿在地上的长刀,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易洛迦虎狼般危险的气质压迫着每一个人,青将军不由自主地咽下口水,往后退了几步,颤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易北大陆军总领,贵胄平西爵易洛迦,有要事相告公子苏邪。”易洛迦冷冷道,“自奉武器,望将军通报。”

    说完把长刀往前一掷,不偏不倚正好斜插在青将军坐骑的前蹄下,惊得白马扬起蹄子长嘶而鸣。

    易洛迦望着青将军骤然苍白下去的脸色,面无表情地说“烦劳将军了。”

    商国中军大帐内放置着八个火盆,里面的木炭正熊熊燃着,火势烧得正旺。

    立在沙盘前的少年有一张细腻洁白犹如玉石的玲珑脸,交领青衫衬得面目愈发英俊挺秀,藕色的嘴唇带着丝若有若无的邪魅笑意,长卷的睫毛将目光遮打得朦胧如烟雨。

    由于山间夜里甚是寒冷,他披着件宽袖白衣,一只骨节分明,狭长细腻的手从袖中探出指甲光润的指尖,轻轻抚上沙盘中东蒙故道关卡的易北小旗,微一用力,将其折断。

    “殿下,有一位易北贵族,自称是大陆军总领易洛迦,在外求见。”

    “哦”苏邪回头,在摇曳的火光下甜甜地笑了笑,颊边隐约浮现两个梨窝,“易北平西爵怎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属下不知。他是乘马车前来的,照那金发蓝瞳而言,即便不是平西爵,也应该是易北的纯血统贵族了。”

    苏邪侧过脸,手指滑过沙盘上一座一座模拟的小城,拇指上套着的紫水晶扳指泛出晶莹剔透的光芒,他想了一会儿,问“那个家伙,是一个人来的吗”

    “回殿下,还带了一名商国人,依属下看来,应是林瑞哲无疑。”

    “林瑞哲”苏邪目光一暗,指上的动作也顿住了,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笑道,“真是的,那一年杀了他全家,却独独让他躲过了,这回倒好,和平西爵一道送上了门来,当真有趣。”

    他一面笑着,一面转身坐回了椅子上,扬起削尖的下巴,手搭着扶手,高高在上地说“大雨之夜,却让贵客在外面等候,是何道理还不速速请二位客人进来”

    苏越和易洛迦一起走到中军大帐前,还未撩起帐帘,便听到里面叮叮咚咚玉箸敲击酒杯的空灵乐响,不由地讪笑,低声对易洛迦道“果然是我三弟没错,这般攀附风雅,连领兵打仗都还要整这些无用噱头。”

    进了帐内,一股熟悉的故乡风情席面而来,地面铺着的暗红色织毯,木柱上挂着的贝壳碎饰,烧火的炭炉是陶土制的,上面有着黑色蛇形漆纹,就连苏邪敲击的酒器也是商国产的上等青瓷小杯。

    在易北住了一段时间,骤然再看到这些故国的什玩物件,苏越心里怪怪的,却又不知是什么滋味。

    苏邪和分别时的容貌无甚区别,只是个头稍微高了些许,也瘦了些许。他坐在宽敞的椅上,架着腿,神情显得慵懒而随性,高挺的鼻梁衬得他愈发傲慢。

    他懒洋洋地敲击着酒杯,也不拿正眼去瞧苏越,只道“我只听下属来报,说是平西爵大人大驾光临,却没听说,平西爵大人还带了名随从。旁边那位,要么跪下报来名号,要么就滚下去,别叨扰本殿下与平西爵大人相谈。”

    苏越觉得好笑,看着苏邪丁丁当当地敲那些瓷杯,半天才道了一句“玩物丧志。”

    苏邪一愣,待要发怒,一转头却赫然看见苏越立在帐中,不由惊愕万分,手上的力道没控制住,啪的一声将瓷杯敲成了碎片,里面的酒也尽数洒了出来。

    “二二哥”苏邪瞪大了眼睛,一张脸迅速苍白,又因为激动而在苍白后渐渐涌上血液,涨得通红,他倏忽站了起来,死死盯着苏越,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你,你竟还”

    “我还活着。”苏越微笑道,走上前去,“三弟,别来无恙。”

    “你你”

    苏邪摇着头,依旧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苏越,脸色煞白,好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象。

    “莫要这样。”苏越微笑道,“三弟大可不必惊讶。被俘之后我所经历的事情,自然会在日后和三弟一一道明,只是眼下尚有一事请三弟速办。”

    “什么事”苏邪的神色仍旧十分激动,“什么事还能比二哥回来更重要二哥有任何要求尽管说,我定然立刻着手去办”

    “这一件,倒也并非大事。”苏越笑了笑,目光暗下去,“只是那位新走马上任的青将军,瞎了狗眼,将主子认作敌人,在路口得罪了我,想必此时还在执迷不悟,这样愚蠢的走狗,养着只会浪费俸,为兄的意思是”

    苏邪没等他说完,立刻了然,对帐外侍从道“传令军法处死青将军,立刻行刑”

    苏越望着苏邪的脸庞,嘴角微微勾起,带出一丝危险的笑意“不错,干净利落,当真是我三弟”

    苏邪抿了抿唇,竟似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片刻,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脸望向易洛迦,问苏越“二哥,这位果真是易北平西爵”

    “正是。”苏越说完,走到易洛迦身边,“不过三弟不用对他怀有芥蒂,为兄的命,便是平西爵救的。”

    苏邪微愣,乌亮的眼睛在苏越和易洛迦之间来回打量,过了一会儿,他眯起眼睛,虚虚地笑了起来“啊,那真是不知如何相报”

    “客气了。”易洛迦道,“救苏越是我自己的主意,并不为他人,倒也不必回报。”

    苏邪歪着脸,苍白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丝孩子气的甜甜笑意,只是那双眼睛却冷的厉害“平西爵果然大气,不愧是易北贵族,只是到底是个外人,不懂商国规矩,你救了兄长性命,做弟弟的,又怎能不报”

    “”易洛迦原本就因病显得十分苍白的脸愈加沉凝。正待开口说话,突然喉间一甜,血腥味就涌了上来。

    刚才在东蒙故道的挥刀动手,已使伤口迸裂,全是顾念场面危急,强撑而已,如今苏越和苏邪相见,苏邪明显刁难,气血上涌间,竟是再难遏制,一口瘀血咳了出来,整个人支持不住,往前倾摔过去。

    密牢拷打

    “易洛迦”苏越连忙扶住他,只见易洛迦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已微微发青,咳出的鲜红艳血顺着唇沿淌了下来,却仍旧沙哑着嗓子轻声说,“不碍事我撑得住。”

    苏越不住摇头,以衣袖拭去他嘴角的血渍,低声道“你不要说话了不要再说话了。”

    易洛迦望着他,依旧咳嗽着,吃力地点了点头。剔透的水色眼眸却渐渐涣散。苏越愈发慌乱,扯开他的外衣一看,登时变了颜色易洛迦里面衣物的衣襟已然全部被伤口渗出的血浸红。

    苏邪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在旁边愕然道“二哥,他他怎么”

    “随军医官呢随军医官何在”苏越抱着易洛迦,焦急地大声唤道,“速传医官来”

    火盆被尽数移到了床榻边,四周热的能让人流出汗来,榻上那人的身子却仍旧冷的碜人,消瘦病恹的脸庞毫无生气,惟有淡金色的睫毛偶尔轻颤,让人还能确定他是活着的。

    大夫枯瘦嶙峋的老手在易洛迦支出来的腕上静静地搭着脉,花白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最后他看了看易洛迦,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苏越一把揪住老医官的衣襟,低喝道“你摇什么头我让你救他你听不懂吗”

    “太子殿下,恕老朽无能,平西爵的病,一则外伤感染,二则元气大损,三则剧毒攻心,病症已入骨髓,不可拔除。老朽只能以野山参吊其性命一二日,若谈医治,实在回天乏术。”

    “哪有如此多的废话他中了毒,难道你不会用解药医治”

    “平西爵中的乃是鹿峰之毒,解药确实是有,只不过远在王城。日夜兼程赶回去至少需要三日,而且平西爵已经极为虚弱,而解药药性极猛,稍有差池,只怕”医官没有说下去,闭了闭眼睛,“太子殿下若要责罚,尽可取了老朽的人头。”

    苏越狠狠瞪着他,表情凶戾,眼圈却逐渐发红,他背后立着的苏邪挥袖道“你的人头暂且留着,我命你拿野山参吊着平西爵的命,能延一日算一日。”

    “是。”医官欠身道,“谢三公子。老朽自当竭尽全力。”

    待医官退出帐外后,苏邪走到苏越面前,拉住苏越冰冷的双手,轻声道“二哥,你冷静点,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苏越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苏邪用力握了握掌心中苏越的手,说道“二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看了心里难过。反正站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坐下来,与我讲一讲,你被俘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如此可好”

    潮湿阴暗的密牢里吊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年轻男人。他的双臂被两根铁链分别自旁边勒起,脸庞低低垂着,昏暗的灯光下,能看见他唇角的血一直淌到消瘦下巴尖。

    他白色衣袍都已经被鞭子抽得支离破碎,苍白的皮肤上一道又一道狰狞的血痕显得那样可怕。

    他的脚下就是一个方形的深池,幽暗的池水里游弋着好几条黑色的蛇,囚犯的血滴到池子里的时候,往往激涌起一堆波纹,那是一些嗜血的肉食大鱼被吸引了过来,拳头大的鳞片覆在丑陋的鱼身上,朝上张嘴的时候能看到尖利的牙,还有粘液布满,腥臭阵阵的腹腔。

    站在高阶上的酷吏手里执着鞭子来回走动,森然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我已经把它放走了,你还要我说什么”囚犯低着头,“有本事自己去找,在这里审我算什么本事”

    “啪”

    话音未落,长鞭又从旁边甩出,重重抽在他的腰上。那囚犯的身子微微痉挛,但连哼都不哼一声,倔得要命。

    “最后一遍伶猫在哪里说是不说”

    “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去找”

    犯人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但口气却是越来越硬。

    酷吏怒极,对旁边控制铁链的两个狱卒说“把他放下来浸到池子里去”

    “是”

    两个狱卒缓缓将粗重的铁链放下,地下的大鱼和巨蛇感觉到了血腥气的不断临近,都纷纷往犯人脚底下涌,那一张一张丑陋大口中的腥臭味简直能把人熏晕过去。

    “慢着。”坐在阴影中,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人终于抬起了手,狱卒停了手上的动作,齐齐往那张舒适的皮毛软榻上看了过去,酷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谨听王上吩咐。”

    易涛站了起来,雍容的白绒边大衣一直拖在地上。他走到高阶边沿,看了一眼下面涌动的恶兽,又仰起脸,静静望着囚犯,过了半晌,他轻声说“叶筠,若是将你浸到池中,即便不死,也会残废。孤王且问你最后一遍,伶猫被你藏到了哪里只要你说了,孤王立刻将你放下,让最高明的太医为你疗伤,孤王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伤愈。”

    被吊着的叶筠终于抬起头来,他的脸颊上有一道被鞭子抽出的印记,嘴角也有血污,但那双金棕色的眼睛依旧干净明亮,好像能望到易涛心底去。

    叶筠就这样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叶筠竟然虚弱地微笑了起来,他就这样笑着对易涛说“王上,你总是骗我你真以为咳,真以为叶筠是傻子”

    他说着,睫毛轻颤了一下,兀自低垂“以前之所以一直被你骗是因为我即使知道那是谎话,也会、也会因为那是你说的,而甘愿相信可是如今”

    他笑得更加明显了,肩膀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再也不会相信”

    “你为何非要如此”易涛勃然,“我先前待你不薄,你却”

    “不薄呵呵,我又不是畜牲就算你是王,我也由不得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叶筠一阵阵咳着血,更是引得脚下一片水波涌动。叶筠闭上眼睛,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即便是畜牲养了这么久,也该有感情了罢它对你这么好,它把所有都抛弃了,只想留在你身边易涛易涛”

    虚弱至极的人忽然凌厉地瞪向自己,多年未被人叫过的名字骤然在这狭小的牢房里响起,竟让易涛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感情。

    叶筠一边咳着血,一边用尽全力骂道“你的良心,倒真是被狗给吃了”

    易涛从小到大哪里被人这样说过,脸色登时变得惨白,气得嘴唇都微微发抖,一甩长袖,对旁边的狱卒说“审接着审再不招就浸下去”

    “是”立刻应道,酷吏挥了挥手,“放低铁链”

    易涛看着叶筠一点一点被放下去,下面碧色的幽池涌动的越来越厉害,甚至有狂躁的大鱼甩着尾巴从池中一跃而起,试图去噬咬犯人的双足。

    叶筠却是连脸色也不变,只是死死瞪着易涛,漂亮的金棕色瞳仁是那么干净坦然。

    铁链吱嘎降下,易涛紧抿嘴唇一言不发,叶筠就那么看着他,也不求饶,也不咒骂,沉到最下面的时候,眼眶已是微微发红,而嘴角忽然掠起了一丝微笑。

    那笑容很淡,好像一杯山间泉水泡的清茶。即使再清澈,再动人,可终究是苦的。

    “”突然不忍再看下去,易涛蓦然转身,大步走出了密牢,铁链撞到底部的一声闷响让他的心脏猛然蜷缩,他加快了脚步,背后是大鱼扑食和巨蛇甩动尾巴的声音,他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堂堂易北王上,几乎是用逃脱般仓皇的姿态,离开了这里。

    从昏暗的牢房中迈出,一步跨到外面,强烈的白昼光线几乎逼得他两眼发花,刺得他眼角酸疼。

    他就在这片洁白的光线中愣愣站着,直到眼前慢慢浮现了一个少年清瘦而挺拔的身影。

    那个少年带着认真的表情走在花草从中,不时地拨弄与人同高的芦苇,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那时候他穿着洁白的衣袍,宽大的衣袖几乎垂在了地上。整个人干干净净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脸的时候,阳光刚好洒进他金棕色的眸子深处,亮亮的,好像水晶一般。

    “啊你好。”有着金棕眸子的少年望着他,脸颊上凿出两道笑痕,“请问你看见我的猫了吗它不肯洗澡,偷偷从家里跑出来了。”

    “你是说这只吗”易涛从背后拎出一只张牙舞爪的黑猫,把它提到少年面前,面无表情地说,“它刚才抓了我一下。我正想收拾它。”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叶筠,在易北城郊的猎场,那时候他还不是易北的君王,只是在父王羽翼庇护下的公子而已。

    转眼白驹过隙,易涛突然发现,原来叶筠已经在他身边默默站了这么久,从少年到青年,从公子到王上。原来竟已然过去了整整八年。

    傻子

    血顺着石床的纹理缓缓淌了下来,危险的暗红色,在凹缝中汇聚成一股一股腥甜的细线。

    “吱呀。”

    牢房的门开了,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叶筠闭着眼睛,没有去看。那人举着火把走到他面前,跳跃的明火照亮了叶筠苍白的脸色,血流不止的双腿。

    那人透过狰狞的青铜望着他,眼神却是怜悯的。

    “大觋,已经审了他一天一夜了,仍旧什么都不肯说。”狱吏在一旁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和青铜面具人解释道。

    那人依旧俯视着躺在石床上,已是遍体鳞伤的叶筠,过了一会儿,对狱吏说“退下。我有话单独问他。”

    屏退了旁人之后,那人在叶筠榻边坐下,低声问道

    “你其实是陈国的巫灵对吗”

    一直毫无动静的叶筠听到这句话,蓦然睁开了眼睛,转头瞪着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原本就十分苍白的脸色几乎变得像玉石般透明,他动了动淤着血痕的唇,说“你你是谁”

    “我本该是随先王而去的死人一具。幸得王上相救,得以苟活至今。”那人淡淡道,“你可以叫我陈伯,也可以叫我大司辰如果愿意亦可在无人时,唤我大灵首。”

    叶筠的瞳孔猝然收拢,即便镇定如他,也在这时惊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盯着面前头发花白,戴着面具的老者,嘴唇都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微微发抖。

    陈国是大陆割据的几个国家中,最为淡泊,也最为神秘的一个国度,其民深信神祉,且有十男十女作为侍奉神灵的圣者,这二十人均有很强的灵气,而为首的大灵首是最为厉害的,甚至能感通神意,与神灵对话。

    叶筠是五岁那年被过世的巫灵预言为下一任巫灵大人的。接受祝礼的时候,站在高高祭坛上的那个大灵首大半张脸都被黄金面具遮挡住,一双淡金色的眼睛自上而下望着他。

    那种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锐利眼神,只消一眼,便让叶筠寤寐无法忘却。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近乎于神的存在,却在几年后的一场战役中背叛了陈国,投易北而去。去到易北之后,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换作了什么身份,改了什么名字,因为巫灵都佩戴面具的原因,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相貌。

    除了那其余十九个巫灵或许可以用占卜之术隐约判定出大灵首的动向,其他人要找到他,绝对是痴心妄想。

    叶筠年级虽轻,却是所有巫灵里面最有灵气的,陈国的君王便派了叶筠前往易北寻找大灵首。叶筠逐步判定出大灵首的气息于王城内最强,就在即将进行最后的判定时,他于猎场遇见了易涛。

    巫灵就此陷入了泥淖。

    易北王族的大公子易涛,这个人好像注定要成为他越不过的坎。淡然自若的心性,难以捉摸的脾气,以及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沉冷态度。

    作为一个巫灵原该心如止水,这样才能韬光养晦,固守灵蕴。可是易涛的出现打碎了他所有的规矩,把他从孤高自受的牢笼中强硬地扯拽了出来。

    他灵性在对易涛越来越深的执念中一点一点流失。他有一只从陈国带来的灵媒圣兽“伶猫”。初到易北的时候,他还能通晓伶猫的异语,然而随着灵力的减弱,渐渐的,听伶猫的叫唤也就与他人无异,他再也辨不出地府之语。

    感情毁了他的灵性。他再也没有可能判定出大灵首的所在,也再也无法回陈国和君上交待。

    他只能留在易北。

    失去了一切,独独只留下一个易涛。

    “陈国一别,不想你已经长这么大了。”陈伯淡淡说道,淡金色的眼珠在青铜面具后面望着他,“身上的灵力微弱到近乎泯灭,若不是伶猫在你身边,我几乎认不出你来。”

    “你你果真是”

    陈伯点了点头,将火把过到旁边的壁灯上,引燃灯芯,又将火把扔在地上,熄灭。

    在灯盏明暗不定的火光下,陈伯抬起手,缓缓卸下脸上带着的青铜面具。叶筠就那么怔怔瞪视着他,看他将面具从脸庞上挪开,最终露出真正的面容来。

    那一瞬间叶筠被震得说不出话。

    陈伯戴着面具的时候,由于头发花白,面具下也蓄着长长的白胡子,让人以为他是个苍髯老者。

    然而,谁知那胡子并非真实,乃是附着在面具上的障眼之物,摘下之后,竟是一张年轻秀丽的面容,丰神俊朗。

    叶筠看着这位白发胜雪,面目清俊的男人,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愣愣摇着头。

    大灵首早该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了,眼前这这

    “我已年过百岁。”陈伯轻声道,“然而能通神明却不是虚言,故而老而不衰,先代巫首都是到了三百岁时才会长出白发,灵气与身体一同衰竭,然而我自为先王大司辰后,心性渐乱,不消十年,灵蕴便无法支持,已然满头华发,想来,也撑不了太久了。”

    “不老之说竟然是真的”

    “世上哪有不老之人,只是活的行尸走肉,毫无感情,便比旁人多活百年罢了。”陈伯苦笑道,“若是三百年空守祭坛,直至老死,这样的人生,却是比转瞬即死的朝露还要无趣。”

    “可你”叶筠望着他年轻丰朗的脸庞,目光又慢慢移开,落在雪白的头发上,“你又是为何要沦落至此”

    “何来沦落之说”陈伯淡淡笑了起来,“我虽活的比历代灵首都要短暂,下了黄泉之后,他们却未必有人敢笑我活的比他们难堪。这世上不甘宿命,哪怕头破血流也要冲破枷锁的人,难道就只有我一个吗”

    陈伯说着,视线落在了叶筠伤口狰狞的双腿上“你呢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叶筠垂下头,看着自己被铁链勒出瘀痕的双手,摇了摇头,“不,我恨他”

    “那么你愿意回到祭坛去,这辈子献于神祉,永无天日吗”

    叶筠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陈伯叹了口气道“那不就是了不过叶筠我原以为你会将伶猫交于易涛。可你终归放不下。”

    叶筠道“那是陈国能通地府的圣兽,怎可怎可取其心脏”

    陈伯摇了摇头“即便是圣兽,无法与其心意相感,便与草木无异。”

    他说完,顿了顿,抬手戳了一下叶筠的额头“其实你并不是舍不得为易涛献出灵兽,而是因为他要拿它救的那个人易涛对他的在乎让你心里难受了,对不对”

    叶筠紧紧咬着嘴唇,并不说话。

    “人都是自私的。”陈伯轻声说,“你宁愿死,也不想成全他对易洛迦的心意。”

    叶筠沉默了一会儿,把脸埋进了臂弯中,声音有些沙哑“大灵首,我我不知道我只觉很痛腿上的伤还有心里都很痛很痛只怕,再也撑不住了”

    “那你想再见他一面吗”

    叶筠一时没说话,过了很久,才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不过我想给他说最后一个笑话,大灵首你能帮我带给他吗”

    陈伯颔首“你讲吧。不过讲完之后,我亦有一事,想请你相助。”

    叶筠抬起头来,望着漆黑潮湿的墙壁,想了一会儿,表情有些漠然,声音却沙哑得厉害。

    “从前,有个傻瓜。”他轻声喃喃着,金褐色的眼眸渐渐朦胧,目光透过这片沉凝的黑暗,落到了遥远的记忆彼端。

    “后来他死了”

    易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立在水廊里,碧色的池水锦鲤涌动,外头的豪雨下得湍急,冲刷在瓦缝上,汇集成一道一道河流。

    陈伯立在他身后,戴着丑陋的青铜面具,清冷冷地站着,直到易涛轻声问“他还说了别的没有”

    “他还做了一件,也许会让王上追悔莫及的事情。”

    易涛只觉得额角突突跳的厉害,用力摁了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低声问“什么说。”

    陈伯金色的瞳眸从面具后面望着易涛的背影,过了一会儿,上前几步,摊开手掌,将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呈给易涛。

    “王上,这是您所求的暗罗丹。易洛迦目前正停留于东蒙故道,若派人快马送去,或许,还赶得及。”

    易涛仿佛被当头击了一闷棍,蓦然回过身来,盯着那粒药丸,整个人都微微发抖“暗罗丹从何而来”

    陈伯漠然望着易涛“回禀王上,暗罗丹所需最后一味药材虽是伶猫心脏,但若以通灵之人的心脏取代,也未尝不可。”

    “通灵之人”一股寒意从背后侵袭而来,易涛站在原地,眼前阵阵发黑,喉咙干涩得不像话,几乎发不出声音来,“通灵之人难道是”

    “叶筠从未告诉您,他曾是陈国十位男巫灵中最具灵性的一位。”陈伯将暗罗丹递到易涛手中,易涛的指尖几乎冷的和冰一样。

    “他说,这是他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情。”陈伯轻声道,“也是那个笑话里的傻子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傻事。”

    作者有话要说刚才心不在焉开错了ord文件,差点把总监的存稿当作太子的发上来那就杯具了

    看完这章,我要挂个小牌子,禁止殴打诸葛蜀黍

    默念一百遍会有转机的会有转机的会有转机的

    送葬

    东蒙故道毗邻商国,易北的霖雨季并没有影响太久,滂沱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次日早晨已经转为阴天,到了傍晚时太阳从厚厚的云层后倾泻出金色的光辉,并不如往常般耀眼,却显得分外柔和。

    苏越站在粮道边,望着远处陡峭险峻的峰峦微微出神。脚边的野草站着一颗一颗晶莹的水珠,在漫天霞光的映照下显露出瑰丽的透明红色。

    彤红的夕阳缓慢而沉凝地降到山顶上方,仿佛被磕碎的卵,淌出橘黄的稠浆,一时间太阳的血将叆叇的云层染成斑驳眩目的火海,大片红色,血色,枫色,淡淡的薄金色溅落四周,那样热烈辉煌,顷刻间将整座问天涯点燃。

    “二哥。”

    背后突然有人叫他。

    苏越堪堪回过头,逆光之下一双清冽的眸子朝不远处的苏邪望了过去。

    苏邪的脚步顿住,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渴求。苏越的眼睛是他见过的最传神水墨画,线条蕴含着水的柔和,瞳眸又是仿佛能把人吸纳进去的沉沉墨色。

    水墨交融,几笔草草刷过平直浓深的睫毛,是那种画江南烟雨特有的朦胧感。

    回眸一瞬,苏越身后的晚霞仿佛翻飞的红枫,绚烂地飘落满天涯。

    “有什么事吗”他掠了掠自己的额发,朝苏邪微微一笑,瓷器那种洁白细腻的脸庞显得很柔和,却依旧遮不去眼角的疲态。

    苏邪这才回过神,红着脸道“二哥,外头风大你进帐去罢。”

    苏越摇了摇头“里头太闷,出来透透气。”

    “那那我陪你站着。”苏邪走过去,也在草坡上朝远处眺望,不远处就是商国的疆界,陡峭的问天涯被浸在猩红色的海里。苏邪回过头去,问“二哥,你在看什么”

    “那个地方。”苏越望着并不算遥远的山崖,那本是他童年中最美丽绚烂的地方,记得也是这样一个雨后初晴的日子,泥泞的地上甚至还有坑坑洼洼的小水潭。

    水潭映照着一个男孩子的倒影,裤腿高高卷着,他是那样干净温和,好像从另一个没有尘埃的世界中走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云开雾散后的天空一样,那么真诚坦然,清澈如洗。

    “那个地方”苏越闭了闭眼睛,“再也回不去了。也不想再回去了。”

    “问天崖”苏邪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那是我们的疆域,为何会回不去”

    苏越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他以为苏邪不会明白他的心事,却疏忽地漏过了弟弟眼底的一丝腥红的妒意。

    苏越叹了口气,问道“易洛迦他怎样了”

    “刚服下参汤,已经睡了。”苏邪顿了顿,又道,“二哥,你为何不带他速回王城里寻找解药或许还来得及。”

    苏越摇摇头“他的身体已受不起颠簸。我只能派人去帝都取药,不能亲往。”

    苏邪唤道“二哥”

    “嗯”

    “你很喜欢他吗那个易北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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