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身下。
以身护画!何其壮哉!
动静不小,引得陆鹤彰回头,一眼就看见了一只趴在床上装死的小熊。
一般人要这样肯定就是迷惑行为大赏,但钟意是自己家孩子,陆鹤彰怎么就看出了一股子……可爱呢。
“怎么了?”陆鹤彰走到床边问他。
钟意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有点闷闷的,“突然有点……困了。”
“那不打扰了。”
随后钟意听到了沉稳的脚步声,刚要松口气,下一秒,明明说了要离开的人却倏然出现在他面前。
被子被掀开一角,陆鹤彰的脸就和他相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手也撑在他呼吸能够到的地方。
他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带上了一点点难以察觉的笑意,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钟意现在才知道心动达到顶峰的时候,在呼吸上的反馈并不是紊乱,而是让人忘记呼吸。
他连个完整句子都说不出来,脑袋里早就是一团浆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没有的,我要睡觉了,天黑了,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说完就火速往被子深处撤退。
陆鹤彰最终还是放过了他,否则,会解释不清心里的那股冲动。
想尝尝那两瓣乱动的嘴唇是什么味道的冲动。
第16章 素描大赛第一名
好在陆鹤彰是走了,钟意从被窝里出来,发现素描像已经被他压成了叙利亚战损风。
……一看就很有问题的样子。
这就更不能被陆鹤彰发现了,不然更解释不通,好像和他的画像颠鸾倒凤了八百个回合似的。
画皱了,钟意略感可惜,遂把它放在书堆最下层,想利用书的重量把它稍稍压平一点。
不知道又在忙什么事,陆鹤彰回来没待上几分钟就走了,大概率又要好几天不回来。
钟意坐在画架前,听着楼下的汽车发动声叹了口气。
他竟是提前体会到了中年夫妻七年之痒的无奈感。
可他甚至没有立场去要求陆鹤彰留下。
带着这种惆怅的心情,这幅用来参赛的作品最终只发挥出了三成功力。
钟意摘下眼镜歪头看看自己的画,明暗对比处理一点也不好,交上去最多也就得个优秀奖。
不过,算了,反正省级市级的奖也获了一堆了,院级比赛他就瞎糊弄凑个人头吧。
钟意赶着截止提交作品的当天把画交了上去,周三出结果的时候,竟然还获了个三等奖。
而和他一起交作品的许凯泽拿了二等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画比钟意好。
别看钟意平时天天嘴里喊着不想交作业,那都是学霸的伪装,这逼一到关键时刻他就发力,深藏不露着呢。
这次许凯泽是真没想到,非要拉着钟意去看参赛作品展,先找到的是钟意的话,确实不是他正常水平。
许凯泽不可置信道:“这真是你自己画的?没找替画?”
“真是自己画的,最近状态不好。再说我参赛的画敢找人替画吗?”
这一说还真有道理,许凯泽不禁感叹:“爱情使人盲目啊。”
身为恋爱高手,他又忍不住想给钟意这失意少男指点迷津,一边漫不经心逛画展一边告诉他:“说真的,追人你得脸皮厚点,我看你平时在学校里不是挺浪的吗?”
钟意真是无奈,“基本上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上哪浪去?”
“没见面机会你就制造见面机会啊,把绿茶那套学起来,玩一手欲擒故纵懂不懂?”
钟意心想,本来陆鹤彰对他就够冷淡的了,还纵,再纵人都没了。
往后走几步就能看到许凯泽的画了,这货一得奖整个人跟孔雀开屏似的,一个劲抖落风骚,恨不得向所有过路人介绍这是他的画。
“行了,”钟意笑着推他一把,“看完了,回去上课吧。”
“急什么,我还想看看得一等奖的得是什么大作呢。”
许凯泽一路小跑过去,刚停下来看了一眼就阴阳怪气道:“就这?这也没比我好看到哪去啊。”
钟意跟过去也看了一眼,能得第一的奖还是有它的好处在的,虽然确实没到一眼惊艳的地步,倒也不至于比不上许凯泽的练习画,许凯泽多少还是有点不配了。
“你先别急啊,我再去看看教师组的画,总不能老师的水平也这么拉吧?”
许凯泽说着就自顾自跑了过去,一溜看下来都紧锁着眉头,直到画展的尽头。
他忽然朝钟意招手,惊呼道:“钟意你过来看看,这副画得真好诶。”
能让许凯泽这种开屏孔雀都称赞的画想必真的很惊艳了,钟意也有点好奇教师组的天花板画作长啥样,提了点速走过去看。
刚在画前驻足,一股熟悉之感就扑面而来。
这不就是……他复刻的那张陆鹤彰的画像吗?
第17章 连他的名字都说不出口
许凯泽一眼就看出钟意脸色不对劲,问他:“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钟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许凯泽,先敷衍道:“没事,就是画上的人稍微有点眼熟。”
“这长相……是明星吧?不过我不怎么追星,没见过。”
钟意沉默着想事,许凯泽还在喋喋不休道:“这素材太占便宜了吧,这张脸肯定谁画谁得奖啊!不过说真的,这老师画技真可以,衬衫质感画得也太好了,这我得修炼八百年才能比上吧……”
眼见他是要把这画吹到天上去了,上课时间快到了,钟意先把他拉回教室,坐下来趁着老师还没进教室这段时间想事情。
那很明显就是他的画,虽然略微改动了几笔,但他自己的画他自己能不认识吗?尤其还是画的陆鹤彰,试问这世界上还有几个人能给陆鹤彰画素描?
想到这里,钟意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他遇到了美院里最恶心的一种事——老师偷学生作品。
这事不止美院,放哪个专业都屡见不鲜,而且学生是弱势群体,就算去投诉最后也是受点小恩惠就摆平了。
如果是任何一张别的画,钟意说不定都可以忍忍就过去,但这张画不行。
他受不了自己为心爱之人作的画被偷去,当作沽名钓誉的阶梯,就算只是复刻版。
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诚挚的爱恋被玷污、被人踩在污泥里糟蹋。
钟意当下就站起身,跟许凯泽说了句“帮我请假”,然后风风火火地离开教室。
他先是去了画廊,顶着来来往往参观者的侧目,不管不顾地把画从画框上取下来,然后直奔院长办公室。
院长正好在办公室里,看他来得急匆匆就立刻问他:“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钟意跑得气喘吁吁,把画一把拍到院长桌上,控诉道:“我要举报……这次素描大赛……教师组第一名的作品……是偷了我的!”
这种事很严重,处理不好万一曝光到网上可是会影响学校声誉的,院长严肃道:“你确定没看错?”
“确定,这是我上周交的作业。”
院长当下打电话叫来了这位姚老师当面对质。
姚烨烁敲门进来的一瞬间,钟意几乎有上去跟他打架的冲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为了一点虚名,玷污这副饱含着他爱意的画作。
更不用提陆鹤彰身份敏感,万一这张画曝光出去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然而姚烨烁是有备而来,他背景强硬,根本不担心一个学生能把他怎么样。况且钟意现在是空口无凭,总不能说是他画的就是他画的吧?
姚烨烁理直气壮道:“这位同学,老师能理解你没获得一等奖失落的心情,那也不能就这么诬陷老师吧?”
还好钟意足够理智,这时候起冲突对他没好处,尽量冷静地道:“如果这幅画真的是您画的,您可以说出画上人的名字吗?”
“不好意思,这是我在网上随便找的网图,不清楚是哪位明星。”
姚烨烁其实也心虚,他没想到钟意这种情况下还能条理清晰地和他对峙,生怕钟意下一秒会说出这人的名字。
但这事实属瞎猫碰见了死耗子,钟意攥紧了拳头,为了保护陆鹤彰的形象不外露,他不能说出画上人的是谁,更不可能让他出面作证。
抓住钟意的漏洞,姚烨烁立刻乘胜追击,“怎么样,这位同学也说不出来吗?”
听到这里,院长一开始对钟意的相信也尽数转为了怀疑,“如果真的是污蔑了姚老师,现在向他道个歉,我不追究。”
钟意眼眶都红了,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不敢表现出自己的喜欢就算了,连喜欢的人的名字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第18章 钟意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姚烨烁大概最近也有在打听钟意的动向,来之前特地拍上了钟意在此次比赛中上交的参赛作品,毕竟这是个多好的把柄。
他把图片展示给院长看,语含讥讽:“这才是这位同学的真实水平吧?老师奉劝你一句,学艺不精没关系,学术不端才是真的没救了。”
有这幅水平和那幅水平相差不止一个层次的画在,院长信任的天平更加向姚烨烁这边倾斜。
钟意根本没想到自己随手涂鸦之作竟然会成为反击自己的证物之一,但他知道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过激的态度不会让院长觉得自己这是委屈,反而会被认为是虚张声势。
他脑海里快速略过了几个自证的办法:第一,现场画一张出来,但难说不会被反咬一口是临摹的画;第二,回家去取这张画的原稿,这个办法被他放弃的理由和前面一个一样。
这个老师已经先把画摆出来了,那么之后就算他能画得更好,也只能说是有珠玉在前罢了。
眼下他确实想不到什么滴水不漏的证据能证明这幅画是他的,贸然出击只会被这个惯犯抓住更多为他自己辩解的点。
钟意向院长深深鞠了一躬,冷静道:“希望院长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出来的。”
好在院长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应允道:“好,这周五之前你要是证明得出来我就秉公处置姚老师,但是相反,如果你证明不出来……”
“那我直接退学。”钟意坚定道。
他不信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他不信公理会让善良的人蒙羞。
姚烨烁在一旁发出了嘲讽的笑,像是不相信一个穷学生能翻出天来。
是的,在他的认知里,钟意身上的衣服没一件是牌子货,一定是个家里没权没势的穷学生。
他不知道的是,钟意的衣服根本不需要牌子,他由里到外的每一件——除了一两件睡衣——全部由专人设计师亲自登门量身定做。
也是,没见识的人也许就会把没有任何logo的衣服当做地摊货吧。
……
这件事情钟意没有办法跟任何人商量,他一厢情愿爱上陆鹤彰,本来就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想来想去,最后他发现,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易行的办法就是——找陆鹤彰本人。
但是现在唯一让他纠结的问题是……
他当然不会矫情兮兮地去想一些尊不尊严的问题,如果把事情闹大最后还是需要陆鹤彰来替他擦屁股,那才是真的丢脸。况且这事涉及到陆鹤彰形象曝光,靠他自己处理,稍有不慎事件就会被上传到网络,到时候被人扒出来画像是陆鹤彰就更麻烦了。
所以,刚才让他唯一纠结的问题就是,用陆鹤彰那样的资本去对付一个稍微有点背景的大学老师,会不会有点太欺负人了?
于是,当天的晚些时候,陆鹤彰埋头办公的时候听到助理在耳边说:“陆总,小钟先生来了,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见您。”
陆鹤彰抬起略带着些疲惫却依然锐利的眼睛,皱眉道:“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五点钟,公司最忙的时候,他应该对此有分寸才对。
助理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看他状态好像不太好。”
陆鹤彰清楚钟意不是个会小题大做的人,他一向乖顺懂事,也从不会主动来公司找他,这次找过来了想必真的有很要紧的事。
他把桌面上杂乱拜访的文件稍微理了理,对助理说:“让他进来。”
陆鹤彰完全没想到自己一抬头,会对上一只小鹿一样惊慌失措的眼神。
不知不觉间,他语气都柔和了三分,“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而钟意只是摇头,两瓣嘴唇抿得死紧。
你说气不气人吧,明察秋毫如陆鹤彰,偏偏吃这套。
他让助理搬了张椅子放在钟意身边,随后又让助理去外面守着,把自己唯一还能挤出来的那点温柔都留在了紧闭的门里。
陆鹤彰从办公桌后面绕到他身前,低声询问:“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钟意总算从唇缝里挤出了句话:“陆先生,不管别人怎么想,您一定会相信我的吧?”
“当然。”
他自己养着的小孩能有错吗?
像是被他这一句话两个字安慰了许多,钟意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揉了揉眼睛,道:“谢谢您,陆先生。”
陆鹤彰失笑,“好好的跑过来耽误我工作,就是为了说这个?”
钟意摇摇头,说:“不是的,我发消息给您您没有回,所以就自己过来跟你说了。”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陆先生,最近这段时间可不可以不要关注我学校的事?”
这话说的,本来陆鹤彰也不关注啊。
但他这么一说,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