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之急得变了脸色,沈无虞身体一向健朗,怀了孩子以来饮食起居更是注意,连伤风感冒都不曾有过,怎么会说病就病了?
“痛……挽之,好痛!”
沈无虞也说不上哪里不好,只一个劲抱着肚子喊痛。
红衣看他这副模样,忽然啊的一声,叫道,
“苏少爷!少爷他、他……该不会是要生了?”
苏挽之经她一点,也醒悟过来,
“快、快去找稳婆!找小爹!”
苏挽之强自镇定下来,将红衣推出门去。红衣慌慌张张地跑去找人了,地上路滑,一连摔了几个跟头,她也不觉得痛。
好在绿衣急而不乱,吩咐宅子里的丫鬟去烧热水备着,又把生养过的仆妇叫来,问她们该做些什么。
那几名仆妇年纪都大了,孩子倒生过不少,却不会接生,知道的东西也有限。绿衣怕她们叽叽喳喳地更扰了沈无虞心神,平白添堵,便将人打发下去拾掇柴火了。
“呜!好痛……挽之……呜呜……”
卧房里一阵接一阵地传来沈无虞的呻吟,绿衣赶忙掀开帘子进去,就见苏挽之在解沈无虞的衣裳。她脸一红,却知道现在不是避嫌的时候,壮着胆子上前道,
“苏少爷,有什么要奴婢帮忙的?”
“你去端些热水,再多拿些干净帕子过来。”
情急之下,苏挽之也顾不得姑娘前姑娘后那些礼节了,他现在整颗心都吊在沈无虞身上,沈无虞疼得汗水泪水一齐下来,满脸的委屈害怕,他看得心也痛了。
不管多么任性强势,他不过也才十六岁而已……
苏挽之想到这里,心里又软又涩,手下的动作越发轻缓起来。
剥下沈无虞汗湿的衣裤,苏挽之拿过被子替他盖好,绿衣已经端来热水和白布放在一边,苏挽之绞了块帕子,慢慢拭去沈无虞脸上的汗水。
沈无虞舒服了些,可下身的疼痛并未缓解。好似有人拿着千斤坠在他体内捣鼓,轻一下重一下地往外冲击,每一次都像要拼个鱼死网破般用力。
“挽之……我会不会……就要、就要死了?”
痛得神志迷离之时,沈无虞握着苏挽之的手,眼角滴下泪来。
苏挽之声音都变了,强忍着安慰他道,
“傻瓜!你怎么会死?是小花生闹着要出来呢!你再忍一忍,小爹马上就赶到了……”
“挽之……你陪着我……不要走……”
沈无虞一听段明幽要来了,以为苏挽之想走,一手紧紧拉住他。
苏挽之低头亲亲他的额头,
“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真好……呜!”
沈无虞露出一个放心的笑,肚子里又狠狠抽搐一下,他缩成一团,捏着苏挽之的手浸满了汗,几乎要滑脱出来。
“挽之……挽之……”
疼痛的间隙,他又张口唤道。
苏挽之绞了一块干净帕子过来,细细擦去他鬓角眉梢沁出的汗水,柔声应道,
“我在这里,无虞。”
沈无虞努力睁着眼看他,
“挽之……你……你讨厌我吗?”
苏挽之不知他为何这样问,忙摇头道,
“我怎么会讨厌少爷。”
“呵呵……”
沈无虞轻笑几声,似乎很高兴,
“那……你喜欢我吗?”
苏挽之看见他眼里盛满渴切的光芒,仿佛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心不由突突地跳起来,恍惚记起雁卿生产之时,听段明幽说起过,生产之人最忌情绪大起大落,更不能脱力晕倒,否则大人和孩子都会陷入万分危险的境地。
苏挽之思及此处,便不敢贸然回答,只俯身贴着沈无虞的耳朵,呢喃道,
“等小少爷生下来,我再告诉少爷。”
沈无虞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的,他皱着眉刚要说什么,就被一波接一波的绞痛夺去了注意力。
苏挽之见他挣动得浑身是汗,肯定是极不舒服的。幸好屋里点了炉子,暖意十足,他遣走绿衣,掩好门窗,将被子掀开一些,用温热的帕子给他擦身。擦到那处尴尬之地时,苏挽之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可把帕子拿出来一看,他的脸又白了。
原本白净的布上沾满了血水,还是温热的。
“无虞……”
他反过身去看沈无虞,发现他双手紧紧揪着被褥,似乎忍耐到了极致,神情却恹恹的,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绿衣惊喜的声音。
“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