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蔚成枫仿佛卸下千斤重担,长舒一口气道,
“雁卿愿意同我成亲了。”
“成亲”
方雁卿吓一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连连摆手道,
“我、我不要名分,也不要你为难,我只要待在你身边就好”
“笨蛋”
蔚成枫长臂一伸,把逃离他怀抱的人重新搂回来,磨着牙哼哼道,
“你平日里都不照镜子的吗”
“嗯”
方雁卿不解地扬起眉。
“你长得多好看,你自己不知道吗”
蔚成枫伸出食指,在他清朗的眉眼处游走,滑下挺直的鼻梁,最终停在因为疑惑而微微张开的淡色的薄唇上。
“如此儒雅俊美的翩翩公子,若不赶快娶进门,不知多少人惦记”
“将军唔”
方雁卿刚开口,就被突然凑上来的蔚成枫吻住了。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真正的亲吻。
柔软又炽热的唇瓣紧紧相贴,方雁卿羞赧到全身都发热的地步,直到蔚成枫放开他,他仍半垂着眼,不肯看他。
蔚成枫抬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将军你呜”
嘴巴又被堵住了。
方雁卿无辜地瞪着眼,这次,蔚成枫没有半点客气,直接吻到他上气不接下气,才不舍地放开他。
“”
重获自由的方雁卿这次学乖了,抱着被子挡在他与蔚成枫之间,再不肯开口了。
“再叫我将军,惩罚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蔚成枫摸摸他有些肿起的嘴唇,好心地解释。
“你好奇怪和以前不一样”
方雁卿想了半晌,只得出这个结论。
“呵呵”
蔚成枫刮下他的鼻梁道,
“以后还会有更多不一样的。雁卿,你要记住,是你来招惹我的,我要了你,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如果我反悔了呢”方雁卿很好奇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
蔚成枫将手伸进棉被里,准确无误地贴上方雁卿的腹部,故作凶狠地道,
“抓过来揍屁股。”
“”
“呸、呸、呸真肉麻”
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瓦片扣回去,展清墨抱着胳膊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才踩着脚尖悄无声息地掠过屋顶,翻出将军府的院墙。
“雁卿的耳根未免也太软了被那个混蛋蔚成枫几句甜言蜜语就拐跑了亏我还一门心思等着抱小娃娃啧,雁卿的孩子,一定好看得紧,将来许给小团或者小圆当媳妇都不错啊哼这个蔚成枫,好歹是个将军,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转眼就跟臭流氓似地调戏雁卿,真可恶”
一走出将军府,展清墨就踢着路边的石子撒气。
他一接到段明幽送来的,方雁卿在将军府的消息就连夜赶过来了,可还是晚了一步,等他到地牢的时候,方雁卿已经被蔚成枫带走了。他又急吼吼地赶到蔚成枫的院子来,本想顺手打蔚成枫一顿,再带走方雁卿的。谁知竟目睹蔚成枫和方雁卿和好的一幕。
方雁卿得偿所愿,他当然替他高兴,但也觉得不甘失落。
他暗中保护着长大的小豆丁,就这么轻易地被个带女儿的鳏夫拐走了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深夜的街道寂静空旷,展清墨忿忿不平地踢着石子横行霸道,走得比喝醉了酒的人还歪斜。被他踢飞的石子磕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嗒嗒的滚动几下,忽然被一只脚踩住了。
一道拉长的人影被月光投射过来,停在展清墨的面前。
展清墨缓缓抬起头,借着月光,看到了一双弯起的,狐狸似的眼睛。
“清墨,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让雁卿和蔚渣和好了,虽然喊虐蔚渣的呼声很高,但是以雁卿对他的感情,真的很难虐到他以后再找机会吧,苏鸿睿和李承延的故事太苦情了,窝都有点受不了了,先给大家补充点糖分。这章略甜捂脸
第84章 追忆
“鲍小翅”
展清墨定定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对面的男人一步步朝他走近。
他躲了七年,终于还是被这个人找到了。
呵,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
上次他废了他的武功,这次,是准备拿走他的命吗
“清墨,我们有七年没见了。”
无视展清墨脸上复杂的神情,鲍小翅熟稔地笑着寒暄,仿佛他们昨日才把酒言欢一般。
若是七年前,展清墨早被他朗若明月的微笑俘获,又不知会干出什么蠢事。就算时至今日,这个男人依然对他有致命的杀伤力。
可他知道,鲍小翅的笑容只是面具,他垂在身侧,藏在衣袖里的手,其实早就握好了刀。
就和七年前一样。
他不会再信他了。
展清墨讽然一笑,淡淡道,
“你还是叫我展清墨吧,我们没那么熟。”
鲍小翅听了,皱起眉,颇不赞同地反驳,
“你连孩子都为我生了,我们还不算熟吗”
“你你怎么会知”
话说一半,展清墨慌忙闭了嘴。可他知道已经晚了,鲍小翅脸上又挂起了招牌式的狡黠的笑。
“之前只是怀疑,不过现在确定了。”
“是谁告诉你的”展清墨气势汹汹地质问。
“是段二哥。”
鲍小翅好脾气地答道,又往前迈出一步。
“段明幽”
展清墨狐疑地看他一眼,“不可能,他根本没见过小团和小圆。”
“可莫鸿屿见过,听说是两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鲍小翅说着,手一伸,扣住展清墨的腰,将他带到身前,另一只手托起他的脸,细细端详起来。
展清墨的长相并不出色,五官虽然端正,拼凑在一起,反而看来普通平淡。也许正是因为这令人过目即忘的长相,他对漂亮的人或物有着难以言表的执着。好看稀奇的东西倒是难不倒他,展清墨跟在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武学鬼才端木彻身边长大,加上他自身根骨清奇,未至弱冠便已练就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在江湖上了博了个“云中仙”的称号。他就仗着这身轻功,趁夜溜进有钱人家里,去翻找他看得入眼的宝贝。有时攫阳城富户家里的东西他看不上眼,还不要命地溜进皇宫里去打皇上库房里贡品的主意。偏偏他运气还好,一次也没被发现。或许有人察觉了,但那时候展清墨早逃之夭夭。报上去肯定要受罚,瞒下来的话还有一线生机。反正库房里的贡品那么多,皇上未必清楚有哪些。所以展清墨做了几年梁上君子,盗过的奇珍异宝无数,却每次都能顺利脱身。好在他并不贪财,更嫌那么多东西揣在身上累赘,赏玩够了就原封不动地给人送回去,倒没闯出什么大祸。
漂亮稀罕的物什,展清墨见得多了,渐渐也就腻了,便把目光转到人身上来。
这下他就有些犯难了。
他自知自身容貌没有什么吸引力,但凡他看得上眼的,都是龙凤之姿,被人众星捧月般恭维着长大,心高气傲,肯定看不上他。
总不能叫他去“偷”人吧
也有人给他出过主意,展清墨虽然长相欠奉,好歹荷包饱满。那些花街柳巷的花魁就不挑人,只要你出得起钱,她们就肯喜欢你。
展清墨很不屑,暴打了胡乱出馊主意的人一顿,拍拍手又溜出恒春谷去寻觅他的清秀佳人,纯良少年。
然后,他在路边的茶摊邂逅了他的纯良少年。
“我老了很多吧”
被鲍小翅专注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展清墨刻意清了清嗓子,半垂着眼问。
“嗯,这里,这里,都有皱纹了。”
鲍小翅当真抚上他的额头眼角,细细按压那些细浅的纹路。
展清墨心里又因为这句实话不痛快了,反唇相讥道,
“你也老了,当初的水灵劲儿全没了”
“哦”
鲍小翅不以为然地挑起眉,“可我才回攫阳城半月,就已经收到了上百张媒婆送来的,水灵灵的姑娘的画像了。”
他加重语气强调水灵灵三个字,把展清墨梗得脸红脖子粗的。
“那是因为你有钱”他不甘心地反击。
“你也很有钱啊。”
鲍小翅优哉游哉地回道,
“想当初,财大气粗的展少爷,可是用西域的时光珠来向我求亲呢。”
展清墨的脸立刻黑了红,红了黑,最后变幻不过,直接烧盘了。
那一日,他刚从皇宫了偷了西域进贡的时光珠,为了不引人注目,准备出城去邻镇避几天,顺便验证下时光珠是否如传说一样,投入插有枯枝的瓶中,可让枯枝复生,再发新芽。
谁知他一出城,就看见一名白衣少年坐在路边的茶摊饮茶,是时清风拂面,吹落路旁树上的杏花,杏花似雪,纷扬而下,落在少年如描如画的眉目间,洒进少年唇边的茶杯里。少年微微一笑,眼内波光流转,无意间瞥见看得如痴如醉的他,于是举起茶杯朝他点头致意。
他便在那一刻沦陷了。
也不问少年姓名,冲动地掏出怀里的时光珠,就要少爷与他成亲。
“你不愿意就算了,为什么要打我”
之后的事情,展清墨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丢脸万分。鲍小翅不仅兜头泼他一脸茶水,还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把他提到路边一顿胖揍。
“因为你该打。”
鲍小翅好笑道,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拉着别人的手非要同人家成亲的而且你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脸都是花的,我权当是哪儿跑出个疯子。”
“可是你拿走了我的时光珠。”害他落个人财两空。
“那是属于他的东西。”
鲍小翅怔忪一下,神色微变。
展清墨的脸色也变了,冷冷笑道,
“你还真是痴情,他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我们彼此彼此。”
被他戳中痛处,鲍小翅想也不想地还击。
展清墨脸色一白,声音都因为不期然击中他的痛苦而颤抖。
“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是我用卑鄙的手段强迫了你,你若觉得七年前的报复还不够解恨,你今日大可取走我的性命。”
“清墨我不是来杀你的。”
鲍小翅无奈道,有些后悔方才不假思索就说出伤人的话。
“呵呵”
展清墨挥开他的手,撑着额头笑了,
“莫非七年之后,你突然觉得对不起我,想要补偿我”
鲍小翅一时语塞,他原本是这样的打算的。
“鲍小翅,我告诉你,你废我武功,我不怪你,我不也需要你的狗屁同情”
展清墨揪起他的衣襟就是一通怒吼,吼道最后,他自己却红了眼眶。
他怎么会没幻想过重逢呢
即使被他用药迷倒,眼都不眨地挑断手脚筋推落山崖,他被师傅捡回去,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的时候,也曾不争气地偷偷做梦。
在某一天,他们于人群中偶遇,这个人带着忐忑的微笑走来,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我原来是喜欢你的。”
他一定会在自己耳边这么说。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
他们的确重逢了,但他,依旧是不爱他的。
那他的补偿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显得他更加可悲可笑罢了。
“清墨”
鲍小翅迟疑地抬起手,想去擦展清墨脸上的泪。
展清墨侧头避开他,胡乱抹几下脸,还摁了把鼻涕,才抬起头,用无所谓的口气道,
“既然你不杀我,那我就先走了啊。”
他说完,静静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鲍小翅没有反应,果真提起步子就要走。
鲍小翅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低声道,
“清墨,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展清墨顿了一下,缓缓转过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什么事”
“呜无虞、无虞,不要了不要了”
屋里断断续续地传来苏挽之的求饶声,红衣绿衣红着脸守在门外,彼此对视一眼,又往前挪了些。
“姐姐,不如我们下去吧”
红衣捏着衣角央求,耳根都红透了。
绿衣回身望一眼紧闭的房门,尽管她们已经快移到院子中央了,苏挽之带着哭腔的求饶依然不绝于耳。
“不行,今夜是我们当值。”
绿衣朝她摇头摆手,拒绝得十分坚定。她其实也很不好意思,可苏少爷身体不好,万一中途受不住晕倒了,少爷一定会催着她们煎药烧水,到时候找不着人,少爷该发火了。
红衣只好咬着唇,任由脸上的红云滚滚翻涌。
这还只是听的,若她们见到了屋里的情形,恐怕就真要捂着脸落荒而逃了。
苏挽之在房事上一向是拘谨害羞的,平日里一定要灯吹来只剩昏昏暗暗的一盏,帐子关得严丝合缝,才肯任沈无虞摆布。今日却奇了怪了,不仅屋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床帐也稳稳地勾在床栏上,叫人一眼就能将床上的风光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