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属下还是帮您烧些开水,清洗一下身子吧。”
若允和五十岚在皇城碰头后,五十岚向若允概述了一下皇城内的情况,就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主子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能上阵杀
敌,又听说主子让皇上带走了一半以上的兵力,自己只留下两万兵力调度,五十岚就更急了,于是选了匹最快的马,连夜赶回主子身边
。
“不用了,军营里,一切从简。”仁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疲倦地挥了下手,示意五十岚告退。
“……是,属下告退。”五十岚虽然心疼,却也无奈。主子有洁癖,最讨厌汗腥的味道。以前在战场上,无论是多么严峻的形式,空档
的时候主子总会好好洗个澡,清理一下身体,顺便放松精神。现如今……主子定是累坏了。也难怪,都四个多月的身孕了,非但不能安
心养胎,反而要处处劳心劳力,再加上近段时间的奔波,哪有体力和精力再供消耗呢?
“对了五十岚,你去把副帅请来。”仁缓缓睁开了眼睛,霎时间,眼中四溢的锋芒又毫无遮掩地放射了出来。跟刚才的慵懒完全不同,
现在的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是。”五十岚大概猜到了主子所欲为何。副帅柏原翔是六皇叔心腹,也正是六皇叔派过来名义上是听从皇上吩咐调遣,实际上则
是监视皇上的眼线。现在主子的手里握有两万兵马,而柏原的手中握有五万兵马,万一真的跟玟汐的军队短兵相接,那这五万兵马非但
不能助主杀敌,说不定还会反扑过来,帮着玟汐攻打主子……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如果能制服柏原,那他手下的兵马就能为主子所用
了。
……
“主子,属下已经把副帅请来了。”
“主帅这是什么意思?”粗旷的声音夹杂着些许轻蔑味道,被压来的人摆明了是不把仁放在眼里。
仁并未动怒,只是慢慢撑起有些沉重的身子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嘴角噙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然后轻声说道“没什么意思,只不
过是让五十岚把将军请来,本帅有件事想跟将军商量一下罢了。”
“有主帅这样请人的么?”柏原翔轻微扭动了下身子,原本就指在颈子上的匕首又深入了皮肤几毫。黝黑的颈项上点缀着红色的血痕,
在昏暗的烛火下闪着妖艳的光。
有多久没看到血的颜色了?以前在战场上,看惯了血流成河的悲壮场面,仁不会有丝毫畏惧,甚至会觉得亢奋。可是现在,只是斑驳的
血迹,仁竟然觉得恶心。他抚了下胸口,把恶心感全都压了回去。
“如果事情商谈得妥当,那对于冒犯将军一事,玟仁自会赔罪。但若将军不肯配合……只怕这刀口无情,到时候可就不是划破点儿皮那
么简单的事情了……”仁浅笑着,森寒的感觉却让人不寒而栗。
“主帅这是要威胁臣下。”柏原翔虽然有些惧怕,但却不得不强撑起架势与仁应对。两方对峙,气势弱的一方必败无疑,所以他必须尽
量让自己显得气势强盛一些。
“是不是威胁要看柏原将军你怎样理解了。你是聪明人,‘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你不会不明白。六皇叔一心谋反,这样的逆臣贼子人
人得而诛之,将军你又何必助绉为虐呢?玟仁敬重你是条好汉,所以今天才苦苦相劝……你现在弃暗投明还不晚……”
“你不用再说了!”柏原翔硬生生地截断仁的话,“六王爷对我有栽培提拔之恩,我怎可恩将仇报!我是不会背叛他的,你死了这条心
吧!”
“唉……”仁轻叹了口气,眼中有瞬间的惋惜之情。他轻闭上眼稍作调试,再睁开时,眼中已满是凛凛的寒光。仁幽幽开口,言语中透
露着无比的阴狠森冷,“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休要怪我!”仁看了五十岚一眼,五十岚立刻会意了仁的意思,锋利的匕首猛地捅下去
,颈项上就血如泉涌,柏原翔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帐内,地上一滩扎眼的红色。仁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有讨厌鲜血的一天。他别过头,尽量不让视线接触到
那些红色,可血液特有的腥甜味道,却随着呼吸渗入鼻腔,胃部一阵翻涌,仁弯着身子呕吐了起来。待到呕吐平息,仁才草草吩咐五十
岚搜出柏原翔身上的兵符,并把他的尸体拖出去。
后来的一切变得比较顺利。柏原的部下,不肯归顺的,都被五十岚一刀毙命。剩下那些明哲保身或是真心诚服的,仁都收归己用。这样
一来,柏原的五万大军就不再是军营中的隐患,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他们会倒戈相向。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仁刚刚处理完自己军内的事务,玟汐那边似乎有了动静。据探子来报,敌方已经分拨出四万大军,俨然是
整军待命的样子。如果仁猜得没错,那这些兵力绝对是要调派到皇城,协助六皇叔夺城的!皇兄这样仓促出兵,定是皇城那边六皇叔打
的有些吃力,他才加兵前去支持。这样一来,若允好不容易争取的强势地位就会被打破,他面临的状况也会更加危险……
“霖越,你率领四万大军火速赶回皇城支援皇上。”
“皇后……皇上吩咐过要臣留在这儿保护您的。”
“现在本座是主帅!你敢违抗军令?”
“……臣不敢!臣这就率领军队马上启程。”
这样的安排,无论赤冥国军队到不到的了皇城支持,若允的兵马都多于六皇叔。在兵力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仁才不至于那么担心。而关
于赤冥国的援军……
“五十岚,你现在带着一万精兵到玉门关设法拖延赤冥国前去支援的军队。”
“主子……”如果自己再离开,那主子身边就只留下两万兵马,万一玟汐趁机偷袭,那主子即使再强,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安全撤离。
“您还是让属下留在您身边吧。”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自己多少还能保护的了主子。
“是不是连你也要忤逆本帅?”
“属下不敢,只是……”留您自己在这儿,属下实在放心不下。后面的话,五十岚没敢说出口。主子强大到不屑于其它人的保护,可是
今时不同以往,如果主子还这样强撑的话……
“不敢就好!照我的话去做。下去吧。”
“……是。”
……
待所有事务布置妥当,仁才长舒了口气,重新卧回床榻上。这些天精神有些萎靡不振,潮热的帐篷密不透风,再配合上愈加闷热的天气
,仁更加心情烦躁。胸口憋闷的厉害,头也跟着疼了起来,仁以指尖轻揉太阳穴,想借此来缓解那绵细尖锐的刺痛,可揉了片刻,却没
有什么好转……仁愤懑地捶了下床板,心想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变得这般娇气了,竟然连一点点恶劣的环境都难以适应,又或者是因为他
身上有孕的缘故……起先听说玟族男子怀孕会耗费大量心神,仁一直半信半疑,毕竟,真实的感觉只有怀孕之人才能体会得到,而玟族
已近百年没有男子受孕的事情发生了。如今,这事却发生在自己身上,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呢?仁无奈地皱了皱眉,这一刻他才深深
感触到,原来孕育孩子真的是一件辛苦之极的事情。
“主帅,赤冥国使者求见。”仁刚想小憩一会儿,帐外就传来了士兵的通报声。
战场上,真是一刻都不得清闲。仁倦怠地睁开眼睛,慢吞吞地直起身子,披好盔甲,整理了一下行装,然后温吞又不失威严地说道“
让他进来。”
……
“仁王爷,哦不,现在应该是叫您真囹王朝的皇后才对,好久不见,您近来一切安好?在真囹国这些日子还习惯吗?听说您……”来者
的口气中满是不敬,那双装满了好奇的眼睛顺也不顺地盯着仁的身子猛瞧。
仁被这样放肆的目光盯得有些恼火,但鉴于他是对方的来使,也不便对其有过多的责难。仁的嘴角微微挑起,而后打断他接下去的话,
轻声说道“欧阳总管莫不是忘记了你家主子要你传达什么消息来的吧,怎么,倒有闲工夫关心起我来了?与其关心一个远嫁到他国,
失权失势的皇子,还不如多关心一下你自己脖子上的那颗脑袋,怕是哪天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指不定什么
时候,脑袋就和身子分居异处了呢……”仁猛然一用力,原本把玩在手中的毛笔就‘喀嚓’一声,断成了两截。仁看着笔支的残骸,忍
不住摇摇头,然后手臂轻轻一挥,断笔就插进了欧阳两颊处不到一公分距离的后边的帐篷支柱上。
欧阳吓得腿脚有些发软,嘴唇也不停地抖动。他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又吞咽下分泌过剩的口水,然后象是瞬间变了个人似的谨慎地
说道“小的再也不敢多嘴了。这是我朝皇帝陛下给您的亲笔信,皇上说,您看了自然就会明白。”
仁接过欧阳手中的书信,迅速将里面的内容浏览了一遍,然后眉头就拧了起来。
“皇上还说怕您不信,所以吩咐小的,把这信物交给您。”
……仁看着呈上来的信物,瞬间失了神。这是逸隽随身带着的一把西域名师铸造的匕首也是自己送给他,叫他留作防身用的。如今
却……看来,大皇兄真的囚禁了逸隽。
起初仁吩咐五十岚回赤冥国打探消息,顺便把逸隽接过来,可五十岚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将逸隽一起带回。五十岚说找遍了三皇子经常出
没的地方,也问遍了跟三皇子有所接触的人,可是他们都说已经近一个月了,都没见到三皇子的人影。逸隽像是凭空消失了般,不知所
踪。如此看来,大皇兄早在一个月前就已将逸隽秘密囚禁了起来,留作威胁自己的王牌。
玟汐,你竟然卑劣到如此地步!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一定会准时赴约!”仁镇静地说着,表面上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但所有的愤怒都掩盖在那双看似平定无
波的眼眸深处,转化为指尖的力量,暗自将阅过的信件捏在手里,攥揉得粉碎……
玟汐,我到要看看,你究竟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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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不愧是皇弟,只身赴约,果然够胆识!”玟汐是算准了仁一定会前来赴约,只要自己手上有玟逸隽这张王牌,就不怕玟仁胆敢有
什么不轨举动!他这个二皇弟素来以铁血无情闻名,可他知道,玟仁虽然强悍,但并非没有弱点,仁的弱点就是逸隽,只要能把逸隽死
死地攥在手里,那玟仁……
不过,仁啊,你似乎也不是那么聪明呢!否则怎会被“他”玩得团团转呢?看来,我们其实都低估了“他”的能力,把“他”想的太弱
了。
“我不是来听你这些恭维的话的,把逸隽交出来!”仁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他跟玟汐之间原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仁来此的目的,一是
为了把逸隽带走,二是警告玟汐停止这场无谓的战争。
“把三皇子请出来。”玟汐到是没那么心急,说话的口气和气了很多,其中还夹杂了些许玩世不恭的腔调,“仁,我们好不容易兄弟三
人团聚,总该彼此联络一下感情吧。你在那儿住的还习惯吗?有没有水土不服什么的?”
仁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让人看着就恶心!”
“二皇弟不要这么说嘛。为兄关心一下远嫁他国的皇弟难道也有错吗?我们虽不是同母所出,但毕竟是血脉至亲啊。”玟汐非但没有收
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卖弄起所谓的“亲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