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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情动+番外 第10节

作者:澜凌月 字数:27974 更新:2022-01-01 01:44:12

    “太好了,太好了。”父皇的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霾,他紧紧地将母父拥进了怀中,可随之脸色又暗了下来,他握住母父的手,担心道“仁,生孩子很辛苦,单是看你生晖儿,就足够我胆颤心惊的了。”

    “你当初把孩子种到我肚子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些”母父佯装气恼地斜了父皇一眼,看到父皇悔恨的神色,又柔声安慰道“我不是怪你。毕竟一个皇帝终身只有一个伴侣始终不太妥,我也想多为你生几个孩子开枝散叶,辛苦是辛苦些,不过我真的没关系。”母父说这话的时候脸颊一片绯红,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含羞带怯得惹人爱怜。

    “仁,谢谢你。”

    看着你侬我侬的二人,我忍不住翻翻白眼。什么嘛,光天化日之下一点都不懂得避讳,会教坏小孩子的哦。

    母父又怀孕了,哈哈,终于要有弟弟妹妹陪我玩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让人始料未及。逸隽本以为派出去的眼线可以跟随着仁的行踪,并及时向他报告仁的情况,却没料到那些人竟然跟丢了。这也不能怪他们,要怪只能怪自己疏忽大意,本想以仁这样的身体状况,想要跟踪他是易如反掌的事,却没想到,仁竟然还是摆脱了那些尾随的侍卫。几天下来,仁都杳无音讯,派出去追查的侍卫增加了一批又一批,却始终都是空手而回。逸隽亦加派了人手前往真囹国打探,可是那儿的人也悻悻而归,说是没有见到仁王爷的身影。他想遍了仁可能去的所有地方,也一一派人去追查,却终不得果。难道仁真的人间蒸发了不成

    逸隽宁愿希望是凌若允刻意封锁了仁回去的消息,仁在凌若允身边的话,他至少不会那么担心,可是就目前的打探状况来看,仁根本就没有回到凌若允身边。真囹国已经发出了最后通牒,说是如果在五天之内不能把仁安全地交还回去,真囹国便要大举来犯。为了夺回皇后而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事,绝非智者所为,看来凌若允也是被气红了眼,才如此不管不顾,草率行事。

    交出仁,怎么交仁现在不在这里,况且又音讯全无,即便是逸隽想平息这场荒唐的战事,也无能为力。五日限期转瞬即逝,时间一到,倘若交不出仁,两国便要对垒于战场。逸隽倒是不怕打仗,无非也就是死伤些人命罢了。在他的眼中,那些人的命根本贱如蝼蚁,死不足惜。更甚者,他连整个江山社稷都不放在眼里,赤冥国的王位,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仁,只有仁一人而已。

    想着仁可能会遭遇到什么不堪的境况,逸隽就一阵锥心之痛。当务之急是快些找到仁,把他接回来,至于备战方面,逸隽连理都懒得理会。

    另一方面,凌若允虽觉得这次的鲁莽决定实为不智,但他仍固执己见地将战书送了过去。本来就很厌恶逸隽这个人,再加上他将仁软禁于赤冥国并宣称要娶仁为妻,这就更是火上浇油。若允恨不得以万千铁骑踏平赤冥国,将逸隽抓了来,狠狠泄恨一番。可是情绪冷却后,若允又不由得忧心起来,他的战书上写的是五日期限一过,倘若不能交出仁,真囹国就要动用武力讨伐赤冥国。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两国之间将再无宁日,到时候又会有多少枉死的百姓和破散的家庭可是他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就不能再做反悔,现在也能寄希望于逸隽身上,希望他在五日之内把仁交出来,使两国免于战事。

    “熏,他果然越来越像你了。”斜身坐在床榻边的男子以手抚在昏迷人儿的脸庞上,似有似无地轻声呢喃。他的眼睛虽然瞬间不眨地注视着床上之人,但那悠远深长的视线似乎是穿透眼前人,直接看到了别人的影子。他轻拢着眉头,刚毅俊美的五官都渗透出淡淡的悲伤,修长的手指一遍遍抚摸过光滑的皮肤,每一次触碰都带着浓浓的眷恋。

    脸颊上暖暖的,即使不知道是谁在抚摸,他依然感受得到那双手的主人绝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一种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多年前尘封的记忆不断在脑中流转。是谁如此温柔,又如此哀伤是谁,究竟是谁

    不知是被碰触有了知觉,还是被浓浓的悲伤所感染,床上的人儿竟然睁开了眼睛。

    男子慌忙收回手,整理了下外泄的情绪,尴尬说道“二皇子,您终于醒了。”

    “泽泽休老师”仁有些失措地低声叫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你”

    那日为了摆脱侍卫的跟踪,仁耗损了大量真气,再加上这段时间营养和食物汲取量不足,他走着走着便倒在了一片树林的边缘,却没想到这意外的遭遇竟让他遇到了多年前的恩师泽休。

    泽休堪称一代奇人,精通天文地理,曾任前朝宰相和皇子的老师,他得到皇上的器重和众位大臣的敬仰,十年前却不知所为何事而突然辞去了官职隐遁山林,朝中上下一片惋惜,却也留不住这旷世奇才。

    “微臣归隐之后就一直居住在这片林谷之中,却也未曾想到此生还有机会能见得到二皇子。微臣虽然深居简出,但对二皇子近十年来的功勋也略有耳闻。十年了,你果然不负熏,哦不,是你母妃所望,成长为一名出类拔萃的男子了呢。”

    仁听着泽休的敬语总觉得怪怪的,他笑着温言道“能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叫我仁只有十年的时间,难道我们之间的情份就生疏了么”

    低眉含笑间,泽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娴静端庄的女子。仁跟熏有着同样明媚的笑容,只是仁从小就笑的很少,不像熏,永远都是那么温和地笑着,即使被迫遵从父命嫁给了一个她并不熟悉的男人,也始终那样笑着告诉他这是命中定数,她会坦然接受这样的安排。熏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她辜负了他的情深似海,如若还有来生的话,定会与他再续今生之缘。他同样回给熏一个灿烂的笑容,告诉她他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可是熏,你知道的,没有你在身边,我根本无心恋世。熏,为了陪在你身边,我宁愿走上令我嫌恶的仕途,尽心尽职地教导仁和逸隽。熏,如果不是你临死前跟我说要我好好活下去,那我又怎可能苟且存活于世你用你温柔的残忍束住了我的一生,熏,如果这就是命的话,那我注定无处可逃

    “老师”敏感地感受到有一股哀伤的情绪逐步蔓延,仁轻推了下沈思中的泽休,转个话题说道“您在这儿住的还习惯么”

    “有什么惯不惯的呢,反正泽休并非奢侈之人,只要有一间足以遮蔽风雨的陋室,自食其力,够自己的温饱,也便满足了。”泽休看得出是仁为了分散他的悲伤而故意岔开的话题,这样不经意的温柔都和熏如出一辙。“倒是你”当日他看到仁倒在林边的时候着实大吃一惊,将其带回来小心诊断之后,才发现仁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虽然有特质的丹药护体,但还是显露出极度虚弱之态。泽休也听说过赤族男子有生育的能力,但毕竟这是头一回见到,所以诊治起来也难免多番顾虑,只能先采取保守的方法护住心脉胎儿,等仁醒了,问清楚状况,再行诊治。

    泽休不明白,虽说孕育新的生命对母体耗损极大,但仁的体质优于常人,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如此气血虚浮,难道是孕期之中仁遭遇过什么重创

    “此事说来话长”面对自己的恩师,仁的确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就大略地说出了近一年来自己的情况。

    “仁,其实逸隽那孩子心地并不坏,只不过是他的执念太重。”听到仁说逸隽杀了他的近身侍卫,又将他囚禁在自己身边时,泽休忍不住为逸隽开脱。逸隽的心思,泽休是早就知道的。逸隽爱着仁,早已超脱了兄弟间的情份。泽休也曾劝说逸隽放下这段不该有的感情,可逸隽却执意说自己不求回报,只求能陪伴在仁的身边,他也正是为逸隽这份执念所打动,所以才暗地里教导他习武和医术,却没想到这份执念让他误入歧途,做了很多不该做的错事。

    “”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目光飘向远方。是非对错已无关紧要,他亦不想再牵涉其中。名利情爱只不过是过眼烟云,这些他曾经追求过的,现在看来却犹如粪土般不值一文。

    仁的眼中虽失去了年少时的抱负,却多了一分闲适宁静,衬托着他淡定的笑容却也显露出别样傲气风骨。如若可以放得下一切,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泽休把手搭在仁的肩膀上,轻松说道“不要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调整好心态和身体,安心待产。”依仁的体质状况,这孩子八成会早产,并且也不会太为顺利,但为了稳定人心,他只得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那么忧心忡忡。

    “我”虽然不想麻烦泽老师,但以他个人的力量怕是很难生下这个孩子。“那谢谢您。”

    跟泽休相处的日子一切安好,只是仁渐渐发现泽老师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文弱,正相反,他不但精通医术,更有一身好工夫,这些都是仁所不知道的,而最让仁不解的是每日他上床休息后,透过门缝都能隐约地看到老师坐在门外,对着一个木雕发呆,还时不时重重地耸下肩膀或是叹气。那个木雕一定是对老师有着特殊的意义,他无意探人隐私,但仁总觉得那个木雕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究竟是哪里呢

    对了,是母妃他曾经见过母妃将一个没有雕刻着五官的木雕当作珍宝一样收藏,仁曾经问过这个木雕的来历,母妃只是说这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送给她的,但这个“重要”的人究竟是谁,母妃却从未跟他说过。这个人难道就是

    趁着泽休进城之际,仁悄悄地掀起了覆盖在木雕上的红纱,红纱被揭开的霎那,仁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拿起木雕仔细端详,这个跟母妃的那个做工完全一致,绝对是出自一人之手,若要说两者有何不同的话,那也就是老师的木雕上雕刻着五官,而那五官的轮廓完全是按照母妃的相貌雕琢而成。老师与母妃之间

    仁细细回想从认识泽老师那天起,就能感受到他的全身都被悲伤的情绪所笼罩,那抹浓得化不开的伤感,仿若旋搅的漩涡,能将人吞没进去。老师的目光总是追随在母妃身上,虽不敢明目张胆,却也是饱含深情。老师的离开是在母妃辞世不久,再加上今天看到的刻有母妃轮廓的木雕,这一切都证明了他的猜测无误。

    “给我”刚进门的泽休一把抢过仁手中的木雕抱在怀里,强大的冲击力撞得仁的身体不由后退,泽休迅速揽住仁的腰将他拉向自己,尴尬说道“刚才是我太鲁莽了,你没受伤吧”

    “没没有,对不起,擅自动了老师的东西”仁微微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惊讶。

    “仁,其实你已经发觉了吧。”以仁的聪慧,相信只需点点蛛丝马迹,便能猜测到事情的原委。“仁,你听我说,我跟你母妃之间”是发乎情止乎礼,绝没有半点跨越雷池之举。

    “老师不用再说了,我相信你们之间是清白的。”虽然不清楚母妃和泽休之间究竟是怎样的爱恨交缠,但仁相信,泽休是个正派的君子,绝不会作出什么有违道义的丑事。

    看着仁清澈坦率的眼神,泽休知道不用再做过多的解释。“仁,谢谢你。”

    “”腹部忽然阵阵疼痛,仁微弓着身子,以手捂住腹部。

    “仁,不舒服”眼见仁瞬间煞白了脸色,泽休急忙扶着他躺回床上,“孩子是不是又闹你了”

    仁摸着不时鼓动的肚腹,胎儿频繁的蠕动让仁充满了期待,但也难免有些惊怕。“这小东西最近越来越活跃了”怕是待不到足月就急着想往外钻了吧。

    “你要多保重身体,这一胎十有八九会早产。”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对了,我已经找到了适于静养的地方,这两天,我们就搬过去。”

    “嗯这里不是已经很安宁了么,为什么还要搬到别的地方”

    “仁”泽休也不知道那件事究竟该不该说。

    看着泽休欲言又止的神情,仁更加肯定他定是有事隐瞒着自己。临盆在即,任谁都不会劳师动众地把产夫转移到其它的地方,除非是他们原本居住的地方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老师,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唉事到如今也隐瞒不了了,真囹国已经侵入我国土,马上就要逼近皇城了,这片林谷虽然隐蔽,但毕竟离皇城太近,我怕这儿不安全,所以才”

    “若允攻打赤冥国呃”

    “仁,仁你怎么了别激动”看着仁紧紧抱着肚子呻吟,泽休知道是大事不妙了。早知道仁会是这般剧烈的反应,就不应该把实情告诉他。泽休从怀中掏了颗安胎的丹药给仁服下,再静静地将自己的内力传送到仁的体内为他导顺乱窜的真气,待仁面色稍稍转好才停止了输送。“你先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

    引起两国战事的关键人物是仁,泽休当然希望仁可以去平息这场战乱,但以仁这般身体状况

    “老师,我要回去”

    “仁”

    “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必须回去做个了断。”

    “好,我送你回宫。”

    五日期限过后,逸隽依然没有交出仁。为了自己的君威和颜面,再加上怒气攻心,若允真的依照战书所言,举兵攻打赤冥国。

    逸隽刚刚即位,把持朝政还不算得心应手,再加上消极的应敌态度,使得赤冥国战败连连。凌若允进攻的花样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他总是能以最低的人员伤亡控制住整个战事局面,战争中死伤人数甚微,大多数赤冥国兵将都被真囹国俘虏了去,他们并没有遭到血腥的屠杀,而是被凌若允关押了起来。逸隽知道,凌若允始终是顾忌着仁的身份,才不敢徒添更多杀戮。面对连败的局势,逸隽非但不着急,甚至恶意地希望凌若允能多杀些人,因为他每杀一个赤冥国的子民,仁就会恨他多一分,恨意一点一滴积累起来,仁就永远不会再原谅他了

    若允很快就攻到了皇城脚下,但他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将大部队驻扎于城外,一是由于赤冥国的皇城易守难攻,更甚者是因为皇城是一国的政治经济脉门所在,一旦皇城失手,赤冥国就必定会亡国,若允的目的只是要仁回到他的身边,并未想过要灭了赤冥国,他想再给逸隽最后的机会,希望他把仁交出来。只是日复一日,逸隽非但不领会若允的良苦用心,反而时不时地站在城台上大放阙词,口出狂言。若允虽非易怒之人,可是一旦提到仁的话题,他就失了沈稳,逸隽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处处以仁刺激他。

    “凌若允,既然你不打算攻城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早些退兵滚回真囹国,仁他不会见你的”逸隽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向下俯视,眼中是不屑一顾的倨傲嚣张。

    若允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可没说不攻打皇城。要我撤兵也可以,除非仁亲口对我说”

    “仁现在身有不便,这些事他不便操劳。”

    “分明是你囚禁了仁,不让他出来见我。”

    “笑话,我为什么要囚禁他他的身心,甚至是他腹中的胎儿都是我的,他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我何必要囚禁他呢仁已经答应了,要做我赤冥国的皇后,而我们的孩子就是赤冥国的皇子,他让我跟你说要你对他死心,他不会跟你回去的”

    “一派胡言”若允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剑,怒言道“你叫仁出来跟我当面对峙”

    “他既然答应嫁给我,我这个做丈夫的自然可以代表他的意见。”

    “你”面对逸隽的胡搅蛮缠,若允实在不知说甚是好。他看得出来,逸隽是绝对不会让仁出来的,他翻来覆去总是那几句讥讽,无非是想刺激自己,动摇自己的信念。

    身边众将士的阵阵唏嘘尤为刺耳,若允冷眼扫视了一周,身旁的众人才乖乖闭上了嘴巴。若允扬起冰魄般的眸子对上逸隽那双含笑的双眸,疾言厉色道“你不要在这里造谣诽谤,毁人清誉”

    “凌若允,只有你还被蒙在鼓里吧。仁当初嫁给你也是迫于形势,他怎可能真的对你动情得知仁怀孕,我早该把他接回来,只不过那时,我怕众人对仁有诸多责难,所以才勉强将他留在你身边。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贵为天子,即便是娶仁为妻,又有谁敢在背后说三道四”

    “混帐,闭嘴”若允早已被激得怒火焚烧,他转向身边的将士,大声吼道“攻城”若允抬头望向逸隽时,看到他眼中乍现的一抹精诈之光,才惊觉又中了逸隽的激将,只是皇命一出,就如同离弦的弓箭,再也挽不回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啸的马车停在了战场的中央,门缓缓被推开,泽休跳下车把仁扶了出来。

    “仁”

    “仁,泽老师”

    两军在最高统帅的命令下都撤离回原地。原本应万马奔腾,众人厮杀的战场现在却空荡荡地只站着四个男人。

    “仁,你终于肯见我了。”若允欣喜地向前一步拉住仁的手,却被仁不留情面地甩开了。

    一番颠簸过后,仁觉得身体非常不适,心脏狂跳得厉害,胃中的酸水还频往上翻,他抚着起伏的胸口,低声却坚决地说道“你马上把赤冥国的俘虏全部释放,并且带着你的兵马撤回真囹国”

    “这就是多日未见,你要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仁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若允从头到脚浇得透彻。“那些人的死活就比我还重要又或者说,在你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逸隽”

    仁瞪大了双眼,咬唇看着若允。一面是自己的皇弟与子民,一面是自己深爱过的若允,孰轻孰重,要仁怎样选择即便是心里的天平略微偏向若允一方,也不代表仁就会原谅若允作出这般惨绝人寰的事情。

    “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怕我一旦灭了赤冥国,逸隽不但皇位不保,还可能沦为阶下囚,这样的话,他答应给你的荣华富贵就无法实现,所以你才急着站出身来要求我撤兵不再攻打赤冥国”

    “你以为我会稀罕荣华富贵”仁气得怒火中烧,低声吼道“凌若允,你当我是什么人”

    “背着自己丈夫偷男人的人”看着仁身边的陌生男人扶住他的腰身,若允就觉得全身火气上涌。

    仁刚想反驳,却被泽休护在了身后。泽休看着若允,用温润而又不失力度的语调说道“如果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的话,那你根本不配做仁的丈夫”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竟敢跟朕这般说话”若允盛气凌人地斜睨着泽休,而后又把视线从新锁定在惨白了脸色的仁身上,他微微一笑,口不择言道“这男人莫不是你的新欢吧”

    “凌若允,你无耻”厚重的屈辱感让仁向前一步,抬手给了若允一巴掌。

    若允没料到仁竟然会打他身为天之骄子,何曾被人打过,况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白如莹玉的脸颊顿时通红一片,若允啐了口混合着血腥味道的唾液,阴沈地盯了仁半晌,突然扬起手,准备还他一巴掌。

    仁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木然地等待着这一掌扑向自己的面颊。手掌还未触碰到仁的面庞时,逸隽和泽休同时出手拦下了若允的一掌。

    若允为刚才的一时冲动有些后悔,若不是逸隽二人的阻拦,这一掌怕是会结实地打在仁的脸上,仁若是因此有所损伤,他也会于心不忍的。

    若允的眼神忽然变得阴晴不定,他收了掌,直盯着被两人如宝贝般护在中间的仁,盯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能令几个人为你大打出手也是你的本事。不过我到要看看,你能不能凭个人的本事力挽狂澜,震慑住我千万兵马,让他们乖乖撤回真囹国。”

    仁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清冷,他迎上若允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道“皇上不是说只要臣妾跟您回去,您就撤兵吗皇上一言九鼎,万不可当作儿戏”

    “你”仁的冷漠疏离,使得若允心中泛起了隐隐的刺痛。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好只要你跟我回去,那其它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并且立即撤兵”本来就无心灭掉赤冥国,如今仁给了他个可下的台阶,若允当然见好就收。虽然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憋闷,但仁能跟他回去,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我跟你走”

    “仁”两个声音交迭在一起,仁看向身边的逸隽和泽休,笑了笑示意他们不必担心。“我去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再加劝阻了。”

    “我不会把你交给他的”逸隽紧紧攥住仁的手腕,然后面向若允,挑衅道“你要攻城的话尽管攻好了,别以为这样就能威胁着我把仁交出去”

    “逸隽,不许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你现在是一国之君,担负着国家的兴亡,怎可意气用事,为了私人恩怨置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仁,你这回回去,凌若允不会让你好过的。”刚才那番讥诮讽刺都令仁难以消受,仁跟着他回去,指不定又要被他怎么辱骂欺凌呢。

    见逸隽死活不肯放手,仁只得安慰道“凌若允这个人我很了解,他是那种火气上来了就不管不顾的那种,他那一通胡言乱语的气话,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等他气消了,自然不会再为难我,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一时气话未必吧。听着凌若允方才的那些讥讽,逸隽就知道凌若允已经受到了他先前说的话的影响。多疑是皇族的通病,凌若允亦不例外。他定是已经质疑了仁的为人和仁腹中胎儿的身世,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便仁跟他回去,凌若允也不会向以前一样信任他,只要自己暗中再做些手脚,相信很快,凌若允就会把仁推开了。

    仁,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你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那,皇兄要保重。”

    “仁,临走前把这瓶药带在身上,如果胎动剧烈的话,记得服用一颗。还有,一定要小心留意早产的征兆,以免分娩时措手不及仁,我实在放心不下,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去吧。”

    “我真囹国还没潦倒到连大夫都要从别国请进,仁自有御医照顾,就不劳你费心了”

    “老师,您不用去,我没事的。”

    “那你自己保重。”

    “泽老师,我想拜托你件事”仁走后的当天晚上,逸隽就急着找到泽休商量关于仁的事情。

    “皇上是不是希望泽休可以一路追随着仁,沿途保护他”泽休其实早有此意,而这次见面,他也正是想跟逸隽说这件事情。

    “不,逸隽希望可以自己亲自去。”

    “不行,国不可一日无君。”

    “老师,求您成全”逸隽掀起衣襟跪在地上,“当年拜师于您,学习医术武功,为的就是日后能好好保护仁,如今弟子终于学有所成,也是该实现当年心愿的时候了。求您,就让我去吧”

    泽休自是知道逸隽的一片痴情,不知怎么的,他总能在逸隽身上找到自己当年的影子。所以对他的请求,泽休很难拒绝。“可是皇上您一旦离开,这朝政”

    “请老师代为执政。逸隽不会在仁身边逗留很久的,只要将他护送回真囹国,观察几日,凌若允若无伤害仁的举动,那逸隽会立刻回来。老师,求您成全逸隽的一片苦心吧”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早去早回”

    逸隽,这样放纵你,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宽敞的马车中,仁和若允都各自陷入了沉思。仁坐在挨近车窗的软卧上,一手覆住肚腹,一手攥住车窗的边框。木制的框架被指甲划得吱吱作响,精雕的木板上甚至被划出了长长几道指痕。关节和指尖因为抓握的力度过大,都泛着隐隐的白色,仿佛是绷紧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仁的头无力地靠在木板上,可是车马的颠动随着木板震荡传入脑中,仁愈加恶心难受,最后也只得放弃了这唯一的依靠,勉强直起身子,端正地坐在上面。

    “仁,靠在我肩膀上会比较舒服。”虽然跟仁还处于冷战阶段,但看他这样受罪,若允实在是心疼得紧,于是他便从仁对面的长椅挪到仁的一边,在他背后,坐下,小心地去扶他的肩膀。

    “走开不用你假装关心”仁扭着身子别开若允的手臂,往前挪动一下,端坐得更加挺直了。

    “假装你认为我是假装关心你仁,你是我的妻子啊,我怎能不疼你爱你”

    “率领千军万马踏平我国土,这就是你疼爱我的方式”

    面对仁的刻意刁难,若允显得有些沉不住气,“如果不是逸隽挟持你,我怎会入侵你国土我只是想逼他把我的妻子还给我,难道这也有错吗”

    “哼你怎会有错你堂堂一国之君,谁敢质疑你的正确性错的是我,我不该认识你,不该嫁给你,更不该让你因为我而毁了一世的英明”

    “你这分明是气话”纵使赌气,也不应该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全盘否决掉啊若允索性转过头不再跟仁做无谓的争辩。仁现在正在气头儿上,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会不甘示弱地顶回去,这样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越闹越僵。

    过了许久,见仁的情绪平缓了些,若允才平心静气地说道“攻打赤冥国一事,我真的悔恨万分。可是事已至此,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仁,我只想你知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不是圣者,我只是个平平常常的人,我会动怒,我会不智,我会做一些错误的事情,可是即使不被天下人宽恕,我也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

    “”

    若允本以为给仁一些时间让他静心思考,他终会原谅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可回到真囹国的几天,仁依旧对自己甚是疏远。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仁的心早已遥远到不可触碰的地方,难道真的回不去了吗

    倾华宫里冷冷清清,倒是跟冷宫有几分相似了。唯一不同的是,冷宫是皇帝再也不愿踏入的地方,而倾华宫则是皇帝想进却进不去的地方。倾华宫内大门紧闭,仁像是要自我封锁般拒绝接见任何人。起先若允也强行进去过几次,但都是被仁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这年头,只有皇帝不要的妃嫔,倒还没听说过后宫有哪个人胆敢将皇帝拒之于门外的

    他都已经退让了认错,道歉,可好话说尽,仁却没有丝毫动容。他贵为当朝天子,何时有这样委屈过自己若允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犯贱似的,卑微地乞求仁的原谅,可自己何必这样卑躬屈膝呢他是九五至尊啊,天下都尽在其掌握之中,有谁敢忤逆他的旨意他凭什么要对一个玟仁低声下气

    若允自以为想明白之后,就再也不去倾华宫找气受了。玟仁,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就从你面前消失好了,省得大家彼此看到了心烦

    自从发觉了自己真正纠结的症结所在之后,仁的心情就更加烦躁不安了。他之所以不肯原谅若允,并非因为若允攻打赤冥国这等关系着国家存亡的大事,而仅仅是因为当日若允在城外对他的一番挖苦羞辱。仁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恐慌。他身为赤冥国的二皇子,本就该将赤冥国的兴衰荣辱放在首位,现如今,不知不觉中,他却将儿女私情摆在了第一的位置。

    我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可以原谅若允侵略我国土,却唯独不能原谅他对我的讥讽嘲弄呢

    仁痴痴地笑着,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可饶恕。凌若允,我究竟中了你的什么毒,才让我忘了立场忘了身份,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被困于儿女私情之中不得解脱

    仁无力仰靠在躺椅上,将沁出冷汗的手掌覆在高耸的肚子,心烦意乱道“晖儿,母父该怎么办怎么办”凌溟晖仁和若允即将出生的孩子的名字,也是他们共同赐予给这个孩子的名字。现如今,这孩子倒成了唯一可以倾听仁吐露心事的对象。

    腹中的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仁的烦躁不安,轻微地动了一下。

    “晖儿,母父是不是很自私将国家置于不顾,却偏偏要纠结这等儿女情长的小事,可你知道吗,当听到你父皇那番话的时候,母父心里有多难受,甚至比看到他侵入我国土,杀害我子民还要难过百倍母父为了他,已经把国家,臣民通通抛之脑后了。既然是众叛亲离地倾心相交,那我自然会希望得到他同样的回报。而他呢却一再辜负我,不信任我,甚至羞辱我,这叫我如何能原谅他”仁虽然跟逸隽说他不会把若允的气话放在心上,可实际怎能不放在心上被人诋毁,尤其是自己深爱的人,怎能让仁不痛心说的话过分之极,却还奢望自己像往常一样,在他的一番赔罪之后原谅他,跟他合好如初,这未免也太过强人所难了。

    “仁,原来你是为了此事而不原谅凌若允”躲在屏风后将一切听得真切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看着一脸错愕的仁,他的表情却是平定无波,仿若一潭死水,静得让人害怕。

    “逸隽,你怎么会在这儿”仁怔忡了片刻,才沉下声音说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以为你会将国家荣辱放在首位的,却没想到呵,皇兄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在逸隽心里,仁一直是神一般存在的男人,根本不应该有凡人的私心私欲,可他却为了凌若允那个男人仁的形象一点点在他的心中瓦解,浓烈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仁,你太让我失望了。”

    “逸隽,不要把我想的太过伟大。我是人,仅仅是个平凡的人,我渴望温情,渴望爱情,我并不是高傲的不食人间烟火,除去那笼罩在头顶上的光环,我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不要对我有过多奢望,不要把我想象的完美无缺,我也会有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抛开大局的时候,所谓国家,黎民那些沉重的负担,我已经背负了好多年,我累了,已经撑不住了。这么些年来,我征战沙场守卫赤冥国的安宁,可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也没有认真地为自己活过,如今我想放开一切了,想找个安稳的避风港,能有个人与我厮守终生,这有什么错”

    “可是你确定凌若允就是你要找的避风港吗”逸隽嬉笑道“两人相处的话,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确定他能给予你和你腹中的骨肉最安心的保护吗”

    “我”仁也知道夫妻间信任的重要性,可是若允对他的信任感却似乎很是薄弱,但尽管如此,这也是他和若允两人之间的事情,跟逸隽并无关联。仁思忖片刻,仰起头坚定说道“若允始终是信任我的”

    “呵呵是吗”逸隽显然质疑仁的回答,从仁沉思的片刻,逸隽便已看出仁的犹豫,况且发生了这么多事,凌若允这个人的性格到底怎样,他也能琢磨出一二。那些他从中作梗挑唆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凌若允对仁的不信任,那些事情也不可能完全按照他所想的方向发展得那么顺利。逸隽直勾勾地盯着仁,冷笑道“仁,要不,我们来赌一把,赌凌若允对你的信任有多深”

    “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因为”逸隽不着痕迹地走向仁,心乱中的仁竟然没有发现他已经移步到了自己的面前。逸隽若有所思地看着仁,而后说道“因为,你也想赌”

    逸隽说的没错,其实仁也想知道若允对他的信任究竟有几分。

    “好,怎么个赌法”

    “我现在不会告诉你,等事情发生了,你自然会明白。”仁,这次的赌注,你输定了

    “你你做什么”仁忽然大感不妙,经逸隽的指尖一点,浑身都动弹不得了。

    “用曾经对付凌若允的方法对付你啊。”逸隽的笑越来越诡异,“仁,你记不记得,那次我就是点了凌若允的穴位,然后才制造了一出好戏给你看,你当时真是气极攻心呢,还刺了凌若允一剑,哦不,其实那一剑,你根本不舍得刺的,只不过我帮了你一把,稍稍推了一下,那把剑才刺进凌若允的胸口。仁,你说,如果今天将那日情景重现,只不过将你和凌若允对调一下位置,那凌若允看到后,会怎样呢”

    仁已经顾不得斥责逸隽当日的所作所为,他现在只想冲开穴位,避免接下去必定会发生的误会。

    “逸隽,用这种方法测试若允对我的信任有多深,你实在是太卑鄙了”

    “哼仁,你错了,这可不是我的目的哦”逸隽高深莫测地笑着,阴森的笑容让人从头寒到脚。

    这不是他的目的,那他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难道还会有更大的阴谋

    “仁,是你自己说你只是平凡人的,那我也就不必再顾忌什么了”以往之所以不敢妄自动仁分毫,是因为他觉得仁神圣到不容亵渎。现如今,仁却自愿撇开光环,甘心做个平常人,那逸隽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仁,上次没能彻底要了你,那就让我们今天”

    番外二选妃

    “母父母父,你看,父皇给我们做了个好漂亮的纸鸢,我们一起去放飞它吧。”安静的御书房内突然响起一声稚嫩的童音,紧随声音而来的是一抹轻盈的身影,他三步两步蹦跳着跑到书案后,拉起仁的衣襟,扬起一张俊美又有些稚气未干的脸庞笑着。

    虽然已经九岁了,但在自己面前却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仁放开手中的画卷,看向一旁满眼期待的长子凌溟晖,温柔地抚着他的头,笑道“母父还有事要做,你和父皇,还有轩儿,颢儿去玩吧。”

    “有什么事比陪我和孩子们还重要呢”饱含醋意的声音扬起,若允两手分别抱着两个四岁大的漂亮娃娃走了进来。“手头的事儿先放一放吧,晖儿他们都很期待你带他们一起玩儿呢。”若允微微弯下腰,放下轩儿和颢儿,两个小家伙立刻飞奔到仁的怀里撒起娇来。

    小女孩眨着斑鹿似的大眼,娇声娇气说道,“母父,抱抱轩儿。”

    对于三个孩子中唯一一个女孩儿,仁自是宠溺到不行。他将轩儿抱进怀里,轻轻刮了下她娇俏的鼻子,女孩儿立即咯咯地笑了起来。

    “轩儿你羞不羞啊,都四岁了,还要母父抱。”另一个跟轩儿有着相似面孔的小男孩做着鬼脸,笑得十分欠扁。

    “你刚才还不是也让父皇抱你了么”轩儿不服气地撇撇嘴,不甘示弱地反驳颢儿。

    对于轩儿和颢儿这对双胞胎,仁也拿他们没辙。这俩小家伙精力旺盛的很,打从会说话时起就天天绊架吵嘴,简直就像是枝头的麻雀,片刻不得清闲。

    “轩儿颢儿你们就别吵了,难道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么”晖儿到底是比他们大上几岁,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扬起眉,腔调很是严肃,但那骨碌碌转动的眼珠儿却暗含着一丝调皮的气息。

    “母父”三个声音同时响起,三个幼童全部仰脸看着仁,三双眼中满是央求。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总行了吧。”

    “母父,你看,纸鸢飞得好高哦。”

    “啊,更高了,晖儿哥哥好棒”

    “仁,你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若允走向一直坐在休憩的长椅上的仁。虽然他是陪孩子们出来玩,但仁自始至终都坐在一旁不发一言,偶尔还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若允坐于仁身边揽他入怀,关心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距晖儿诞生,第二个孩子不幸流产之后,时隔不到两年,仁便又生下了轩儿和颢儿,生育给仁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经过了近四年的悉心调理,仁虽然恢复了大半,但体质还是明显大不如前了。

    “别担心,我身体没问题。只是只是”

    “怎么了”

    仁狠狠咬了咬唇,开口说道“我一直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若允,你跟我回书房。”

    “嗯,好。”转身的瞬间,若允仿佛看到仁的眉心深深地蹙了起来。

    “你这些天一直困在书房内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厚厚的层叠画卷被抛在墙角,卷轴与纸张已被扯裂,残败的阵势无一不表露出此时的若允正处于震怒之中。他双眼瞪得滚圆,直直逼视着仁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低声咆哮道“你拿我当你什么人”

    “丈夫。”仁冷冷清清地回答。

    “有人愿意跟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么”

    “没有人会愿意。”仁偏过头不去看若允暴怒得燃出火的眼神,他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可是,你是皇帝,一夫一妻制是不适用于帝王之家的。以前是我太过任性,才会禁止你纳妃纳嫔,可是你真囹皇族的血脉,远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延续的了的。”仁说的有些力不从心。

    “我们有晖儿,颢儿和轩儿,这还不够么”

    “轩儿是女儿家,家国重任自是不能让她担负。晖儿由于先天不足,自小身体就不是很好,所有的重担就都落在了颢儿的身上,我怕他一个人承受不起,如果能多几个兄弟姐妹和他共同分担的话”仁面色凝重地看向若允,看了半晌才幽幽说道“皇族始终最重视的是香火的延续,我不想真囹一族到了你这一代,就只剩这三个孩子。”若不是若允坚决反对他再受孕,他也不会想出如此办法替真囹一族开枝散叶。这是他挣扎了好久才作出的决定,虽然自己会很难受,但为了若允

    “这些画中的女子我都细细看过,无论容貌和品行都算上乘。既然你不打算再让我怀孕生子,那如果纳她们为妃的话,她们便可以便可以”话到

    最后,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仁低垂着头,不愿让若允看到他眼中的纠结与哀伤。

    “仁,我不会再让你怀孕,也不会让别的女人怀孕。”若允始终记得仁生轩儿和颢儿时的悲惨情景,难产,仁整整两天两夜痛得死去活来,若不是泽休的高超医术,怕是仁和孩子后来泽休研制出了避孕之药,每次情事过后,仁只要按时服用此药就不会再度怀孕,所以这几年来,仁才能相安无事。至于仁所说的选妃一事,若允更不会答应。要他为了延续香火跟女人上床,让她们怀上他的孩子,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仁,自从我迎娶你之后,就决定这辈子都只要你一个人。子嗣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若允,其实无论怎样,我都知道你只爱我一个人。”

    “这样只爱着你一个人的我还有多余的心去容纳别的女人么那些女人即使被强行插入后宫,就算得到我的宠幸诞下龙子,可她们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一心一意待她们的人,你忍心看着她们的一生就被这样毁掉么”

    “这”

    若允搂住仁的腰肢,将头埋在他胸前摩挲。他的声音略带些鼻音,听上去软软的,像是示弱地哀求“仁,别把我推进别人的怀抱,别对我那么残忍,也别对你自己那么残忍好么我知道你是迫于无奈,我知道你根本不愿与任何人分享自己所爱的人,也知道你不忍心看到那些女人老死宫中,我知道的”

    “若允”听着这一句句感性的话语,仁不禁红了眼眶。他捧起若允埋在他胸前的脸庞,对视上他那双深情如水的眸子,低声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擅作决定,不该”

    接下去的话被若允通通含入了口中

    “你想都别想”身体不能移动,又不能阻止逸隽的触摸,仁只能恨恨地盯着他,一面回击,一面强迫自己镇定,想出逃脱的方法。

    “你现在有能力阻挡得了我吗”逸隽轻轻的笑,“现在的你还不是刀俎上的鱼肉任我宰割吗”

    “你”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逸隽。那个温柔的孩子不会有那样阴邪的眼神,不会对他露出那样志在必得的笑容,更不会将舌头侵入他的口中大肆掠夺。仁的话被封存在逸隽狂烈的吻中,那吻似被干柴点燃的烈火,只要冒出一点火星,就能越烧越旺,最终将他吞噬得尸骨无存。

    “仁,我说过,你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抢走你”充满毁灭性的吻终于告一段落。逸隽一手插进仁的发端微抬起他的头,一手顺着颈项往下摸索

    “逸隽,停手,不要铸成大错啊”现在的逸隽已经几近疯狂,他这样疯狂的爱会毁了他,更会毁了他自己“你只不过是想占有我,而不是爱我啊”

    “你胡说我是爱你的,是爱你的”逸隽大声嘶吼着,手上的动作更加粗暴了。

    “逸呃”口中溢出的话突然变成了细碎的呻吟。

    “仁,你怎么了”仁的神色明显不对劲。逸隽登时停下了动作,紧张地看着仁,见仁蹙着眉头,紧抿嘴唇,微细的呻吟声却不断从唇角溢出。仁紧闭着双眼,额角已经渗出了汗珠儿,大颗大颗地滑落进发端。逸隽见仁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于是只好解开他的穴道。得到解脱的仁根本顾不得逃脱,就双手抱着肚子,蜷缩了起来。

    “仁”逸隽用力摊平仁的身子让他平躺在床上,然后将双手覆在他的肚腹上。高挺的腹部坚硬如铁,还不时伴随着一阵收缩,仁该不会是即将

    “孩子可能呃”仁也感觉的临产将至,他想要告诉逸隽,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仁,我知道。你尽量放轻松,跟着我的指示吸气,呼气,吸气”逸隽一边观察着仁的表情,一边柔缓地为他推腹。

    仁艰难地依照逸隽的指示去做,只是腹痛一阵猛过一阵,他疼得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男人的韧性和耐性本来就比女人相差很多,如果一开始就这样吃力的话,那到后面还好,他身上备了专门为仁分娩所用的丹药,希望能尽量减少他的痛苦和为他积攒多些力量。

    “仁,先把这颗药丸服下去。”

    仁勉强张开嘴吞下药丸。

    “夏逸隽,你给仁喂的什么”

    逸隽原想凌若允会在他侵犯仁的时候匆忙赶来,没想到仁的突发状搞砸了这出好戏,也罢,目前还是仁的情况要紧,只是看凌若允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想必是不会与他善罢罢休。这节骨眼儿上,逸隽哪儿还有心情跟他凌若允纠缠由于事情发生的突然,所以自己原本设定好的一切都要有所变动,仁这边服下自己精心研制的丹药,再有司徒御医的高明医术,那生下这个孩子虽然会很辛苦,但不会有性命之忧。而自己,必须要加紧时间去做他该做的事情

    “仁,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逸隽刻意把“我们”二字咬得很重,为得就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当然,尤其是已经暴怒到极点的凌若允逸隽在仁的额上落下一吻,仁正被疼痛所折磨,所以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气力反抗。

    “夏逸隽,你别想跑来人,给朕将他拿下”

    “哼,就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想抓得住我凌若允,我还会回来的。”

    眨眼的工夫,逸隽已在众人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玟仁,他竟然对你说照顾我们的孩子我们你给我说清楚,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震怒中的若允完全忽视了仁正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他甩上门,阔步走到床前,一把掐住仁的肩膀,将他拎了起来,“你说话啊,这孩子是谁的,到底是谁的”

    仁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木讷地凝视着乱了方寸的若允,然后稍稍牵动嘴角,轻声说道“你没有资格做晖儿的父亲”

    “我没有,难道夏逸隽就有”

    “晖儿不是你们任何人的他是我的凌若允你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伴随着阵阵剧痛,仁猛地一把推开若允,若允的身体只是向后挪动了些许,仁却因为失去了依靠而滚落下床。沉重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仁想起身,却已是无能为力。

    “仁,摔着没有”若允急忙去扶抱仁的身子,却看到仁的身下已经有清浊的液体流了出来“仁,你怎么样御医,快宣御医”

    “把这颗药丸给她服下”逸隽从怀中取出一个瓷质小瓶,旋开盖子倒出一粒红色的丹药递到身边的老妪手中。老妪颤巍巍地盯着手中的药丸,哆嗦着说道“公子,这样做不太好吧,毕竟孩子还未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如果硬是要催产的话,怕是对产妇和胎儿都会造成伤害的。”她做了稳婆几十年,自是知道这红色的药丸代表着什么。催产药孕妇在服用其一炷香的时间内必会出现频繁宫缩,进而进入产程,近九个月大的胎儿虽然勉强可以离开母体,降生到世上,但只怕这被催产的孩子身子骨虚弱,别说是长命百岁,就是活到满月都很困难。作为一个将孩子接生到人间的稳婆,她有责任对这个孩子负责,但一番苦口婆心下来,身边的男人却丝毫没有改变初衷的意思。

    “你别给我罗嗦,快喂给那女人服下。”逸隽虽然对着稳婆说话,可一双厉眼却射向身边寻来稳婆的侍从,那眼神似在责怪他办事不力,怎找来了个这么多事的老妪给孩子接生。

    “这”那老妪有些畏惧,却始终犹豫着没有动手。

    “听我家公子的,快点给她服下,否则杀了你”

    “是”

    “公子,您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怀孕已近九个月的西域女人,再有一个多月她就要临盆,您何必这么急着迫她把孩子生下来呢”

    “你懂什么”逸隽冲着身边的心腹斥责道“朕能等,但是仁他等不了了”

    “这么说二皇子他已经”

    “嗯。”逸隽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事出突然,他也不会这样手足无措了,还好他已经事先做好了另一套计划以备不时之需。

    “总之无论如何,今天晚上,那女人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如果吃了催产药还是不行的话,就给我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仁那一胎,分娩绝不会太顺利。只要这女人能先于仁生产,他便能来个狸猫换太子,将两个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对调抱走仁和凌若允的孩子,而留下这个蓝色眼睛的孩子在仁身边。

    仁,我会送给你一个“我们的”孩子,我会让你看清楚,凌若允对你的信任感究竟有多么得不堪一击

    “皇上,看样子,皇后即将临盆,这里有微臣和稳婆照顾,您还是先出去吧”

    “司徒御医,一定要保皇后父子平安”

    等待总是漫长的。像每一个初为人父的年轻父亲一样,若允的心是焦灼却期待的。一天一夜的守候,他的耐性已经消磨得所剩无几,他只盼仁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只要他们母子平安,其它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去计较,他会做个好父亲,悉心呵护他的妻子还有孩儿。况且孩子的出生,也会化解开这些天来他与仁之间的一些不快之事吧。

    婴儿啼哭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宫殿之内,历尽艰辛,仁终于平安产下了一名男婴,当若允抱着怀里脆弱的生命时,内心感慨万千。晖儿他和仁的孩子,他们爱的结晶,虽然早了一个多月来到世上,却也来的恰是时候。在一个完整的家庭中,孩子往往可以将父母的距离拉得更近,而现在他和仁之间的关系,正是需要晖儿从中调节。

    一切的不愉快很快就要烟消云散了。仁,我们的生活,会因为晖儿的降生而开启新的篇章

    可是孩子睁开眼睛的霎那,若允的希望却完全破灭了。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明明微弱,却闪着刺目的蓝光,像是午夜的梦魇勒得他难以喘息。

    这孩子不是他的

    蓝色眼睛,蓝色眼睛,他和仁的眼睛都是纯正的黑色,而他们的亲子又怎可能生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当今世上,拥有湛蓝色眸子的只有西域人,这么说来,孩子的生身父亲果然是夏逸隽哈哈哈哈哈老天这是存心要跟他开玩笑么枉他煞费苦心给孩子取名,枉他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仁和孩子的身上,原来到头来只不过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他精心照料疼爱的妻子生下的竟然是别的男人的孩子,而他只不过是落人笑柄的被扣上绿帽子而不自知的愚蠢男人而已

    仁,你为何这样负我

    若允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呆坐在仁的床边,他看着劳累过度而沉沉昏睡的仁,又收回视线盯看熟睡的孩子又小又软的身体,皱巴巴的脸,半睁的眼睛透着呆滞的光,一点都不象自己。这不是他们的孩子,他只不过是仁与夏逸隽媾和所生下的野种,这孩子会令皇室蒙羞,会让他凌若允的颜面扫地,会变成他一辈子的梦魇,更会让他永远记住仁对他的背叛。

    野种,野种,野种若允将大手伸了出去,直接掐上婴儿脆弱的颈项。“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呼吸受滞的婴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霎时间成串的泪水顺着眼角淌落了下来,他哭得甚是凄惨,小小的嘴巴一边哭泣一边喘息,一双露在外边的小手还四处挥动着,像是乞求最后的救助。

    “不行不行再怎么说也是仁的孩子这孩子身上流着仁的血,我怎么能杀死我最爱的人的孩子呢”若允懊恼地松开手,呢喃了片刻,突然眼神又恢复了刚才的冷血,“我怎么能对他心有仁慈呢他是仁背叛我的证据啊,我凭什么要放过他是仁背叛我在先的,他早该料到这样做不会有好下场的”

    “若允你在干什么”听到孩子啼哭的声音而清醒过来的仁,一睁开眼就看到若允将手卡在晖儿的颈子上,并且很用力地掐了下去。孩子哭得越来越不是声音,仁听得阵阵揪心。“把晖儿给我”

    “晖儿他是晖儿这是我凌若允的孩子的名字,他区区一个野种,怎么配”

    “凌若允,你胡说什么”仁顾不得产后的虚弱,勉强撑起身子,一把将若允怀中的婴儿抢了过来。他一边轻拍着孩子呵哄,一边怒斥道“你是不是疯了,竟然骂晖儿是野种”

    “哼,我疯了,我是疯了我信错了人,我疼错了人,更爱错了人枉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呢竟然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媾和交欢,还生了他的孩子。你说这孩子是晖儿,你看,你自己看,这野种哪里是我的晖儿”

    仁气愤地低下头,却在看到孩子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孩子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蓝色眼睛,呵呵,蓝色眼睛啊,你还能说这是我的孩子玟仁,拜托你到外边偷男人就不要留下证据”

    “这不是我的孩子”仁打断他的话,坚定说道“凌若允,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孩子绝对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会是谁的玟仁,别把我当白痴耍着玩儿,孩子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谁会相信这孩子不是你的莫非胆敢有人故意将晖儿换走了不成”

    “故意换走”仁突然想到了逸隽跟他打得赌赌凌若允对他的信任感究竟有几分。当日逸隽作势要强暴他给若允看,只不过是一个借口,逸隽的目的其实是在孩子身上。狸猫换太子,以蓝色眼睛的婴儿混淆若允的视听,让若允怀疑他的忠贞,这样若允对他的信任感就会完全破灭。

    依此推测,晖儿必定在逸隽手上。

    “玟仁,你不是雄辩滔滔的吗怎么,心虚了”看仁独自陷入了沉思之中,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耳中,若允难免更加愤怒了。

    “我问你,晖儿出生之后,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逸隽必会在孩子出生之后方有机会换掉,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被任何人察觉,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在孩子被抱出去给若允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若允显得很是不耐烦,他觉得仁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于是草草敷衍道“没有,什么意外都没发生。”

    “真的没有”

    有一些细节定是被忽略掉了,仁想继续追问若允,可若允显然不愿意配合。“没有没有玟仁,你别再找借口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

    “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我拿什么相信你”先前逸隽那些明示或暗示的话,虽然使得他有所怀疑,但他始终坚信仁不会背叛他,可就现在眼前的事实来看,若允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的确不是他的。

    “算了,既然你不信任我,我也无话可说。你出去,我不想再和你争辩。”

    “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若允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鬼魅的弧度,他站起身,双手扶住仁的肩膀将他往床上压,轻声道“仁,背叛我可是罪孽深重哦,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若允眼中森冷的笑意寒得令仁浑身一颤,名为恐慌的情愫在内心逐寸蔓延开来,仁知道若允的话并非儿戏,他眼中赤裸裸的愤怒仿似一团烈火,在被点燃后大有愈烧愈旺之势。

    无力再去解释什么,这个时候若允也不会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他不相信他,可能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只是他太傻,宁愿抱着那微乎其微的希望跟逸隽下注一试,最终却落得骨肉分离的凄惨下场。

    若允眸中的怒火愈烧愈烈,淹没了理智,也吞噬掉仁最后一点希望。

    偏执的若允令仁害怕,他不知道此刻频临疯狂的若允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可现在不是怯懦胆小的时候,他要保护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这个刚刚降临到世上的无辜的孩子。“你起来,压到孩子了”仁压低声音,尽量不让自己的惶恐过于外显。虽然怀中的婴儿不是他的亲子,但毕竟已是身为人母,但凡看到婴儿都会有种亲切的感觉,可若允却将仁的母性理解为他是在袒护他和逸隽的孩子。若允恨恨地瞪了孩子一眼,沉声说道“都这么护着他了,还说你不是他的母父”

    “你简直不可理喻”仁挣扎着侧过身,艰难地单手托着孩子往外送,试图把他推到床内侧较为安全的地方。怎奈才稍稍动了动手臂,腰腹和下身就已经疼痛得厉害,他想停下动作,可又怕孩子离自己太近会遭受到无妄之灾,所以也只得硬撑着把孩子推得更远。

    仁坚持不懈的举动更加惹恼了若允,他一把拉过仁伸展开的手臂死死压在床上,然后欺身下去,在仁的耳边缓缓说道“仁,你只能为我生孩子,我要让这里孕育出完完全全属于我们的孩子”若允将手掌贴合在仁的小腹处抚摩了几下,手上的力道虽然不重,但还是疼得仁倒吸了好几口冷气。产后的腹部又酸又胀,似是还没从紧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稍稍一碰都疼痛异常,如果若允真的要在这种情况下要他,那怕他定是会死在床上了。

    “凌若允,你放放开我”仁拼死抵抗,却依旧无法扭转屈居弱势的局面。

    “放开你让你再去上别的男人的床你做梦”若允掳起仁的手腕置于头颅双侧,又迅速扯下仁的束腰将其死死缠绕住手腕捆绑在床沿上,发狂吼道“你想去找夏逸隽是吧,好啊,你尽管去,只要你一会儿还有力气下得了床”

    看着若允近乎癫狂的吼叫,仁突然觉得很可悲。他明明已经为他抛弃了一切地位,荣耀,甚至骄傲,自尊,他将整副身心都交到了他的手上,甚至连孩子都给他生了,他为什么还大声呼喝他对他不忠

    凌若允,你真的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么不过即使我将尚在淌血的心脏给你看,你也不会有丝毫动容的吧。你说我冷血,其实你比我还要冷血。连自己最亲密的爱人都不信任,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可以相信的

    原来这场感情中陷入得最深是自己,所以注定输得一败涂地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那些奢望的爱情,信任,通通都不要了

    “混蛋,放开我,放开我”仁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原本就嘶哑的声音现在听来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他用力抻拽着手臂,丝毫不顾那带子勒紧手腕,甚至已经磨破了皮肤。被压在若允身下的身体狂乱地挣扎着,体内犹如车裂般的痛楚渗透到骨血之中,每一个细胞都渗透出浓烈的苦涩之味。

    狂炽的吻依旧持续着,嘴唇所过之处留下一路青紫的爱痕。他恨这副令他沉迷的身体即使知道他的身体不忠于他,即使知道他还会躺在别的男人的怀抱中发出那样淫糜的嗔叫,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碰触他。他早应该将他打入冷宫,亦或是直接杀了他,可他做不到。玟仁的身体和味道已经食之入髓,想戒也戒不掉了。

    不停地挣扎,只是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嘶吼已渐化成微声的啜泣,最后淹没在细弱的喘息里。以往的凌厉之势早已荡然无存,现在躺在床上的只不过是具柔脆的身躯,只需轻手一掰,身心俱裂。仁睁大着一双空洞的眸子,毫无焦距,左眼眼尾处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那枚泪珠儿静静地淌了下来,若允凑身过去,迅速以舌尖扫过,咸涩的,暗含一丝悲凉的意味

    看着仁气息奄奄的样子,若允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令人发指的恶事。是自己太过分了,无论怎样,也不该对一个刚刚生产完的人施行强暴。

    “仁,对不起,对不起”若允一遍遍重复着道歉,仁只是痴痴地望着他,牵动嘴角,笑了,眼里却满是悲伤和决绝。

    若允小心解开束住仁手腕的带子,带子下的皮肤已经勒出紫红了的印痕,衬在苍白的皮肤上尤为刺眼,若允从御医留在桌上的药箱里翻出一些药膏,轻柔地涂抹在腕部,然后再仔细地包扎。这副曾被他那么疼爱着的身体,如今却被自己伤害得遍体鳞伤。若允执起仁的手腕,轻轻吻了上去,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仁的手背上,曾经的滚烫却在涌出眼角的霎那失了温度。情已冷,心却未能及时抽离,这份情丝究竟是就此斩断还是

    欲断难断仁,我怎么舍得放开你,即使明知会彼此伤害,我还是想牢牢地把你禁锢在怀里。仁,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后来的几天,仁虽然苏醒了,但他的情绪却一直不稳定。为了不再让他动怒,若允便不再去倾华宫惹他。这些天里,他又将仁分娩时的情景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那天在宫中接生的众人,若允也一一询问过,他们都说并无任何不妥,看样子的确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可是那日仁认真的神情,又不像是无中生有。那天他是被气昏了头,才会觉得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了要岔开话题,可是后来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觉得仁的神情并非是在欺骗他。就当他想找个理由为仁开脱好了,如果事情真如仁所说孩子是被换掉的,那他的心里也不会这么难受了。可照众人所说,当晚并无意外,又或者那个神秘人在众人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地将晖儿抱走了呢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难道是

    如果假设成立,逸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调换了孩子,那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离间仁和自己么他会不会用晖儿来威胁仁,逼仁投入他的怀抱呢若真是这样的话,在逸隽的目的未达到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真囹国的。

    “来人啊,马上给我去查”

    “皇上,微臣已经查到玟逸隽的踪迹了,他就在”

    “皇上,大事不好了,皇后他,皇后他跑掉了”

    “跑掉了”

    “微臣给皇后送饭的时候,只看到地上躺着已经昏迷了的侍卫,而皇后他已经不见了”

    “马上给朕去追算了,备马朕要自己去找仁”

    “仁,我知道你会来的。”逸隽一副早已料知的神情,气定神闲地看着刚刚跨下马,喘息未定的仁。“仁,我说过,这回打赌,我赢定了”

    本来身子就虚得厉害,再加上马背上一路颠簸,仁整个身子都显得摇摇欲坠。他一手扶着马背,借力稍稍支撑,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另一只手则抚着胸口,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直到喘得不那么厉害,才厉声开口道“晖儿呢,把晖儿还给我”

    “你别着急啊,晖儿在我这儿很好。”逸隽看了身边的侍卫一眼,轻声说道“去,把晖儿抱过来。”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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