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老妈你会来为我们作证吗
罗金荣答,有容泽的母亲在那边,就算是替我为证了吧。
拥抱了一下坐在轮椅上的人,苏亦城在他耳边呢喃道“没关系,既然老妈答应了我们,就已经足够了,待你醒过来后,咱再去给她斟酒。”
这次婚礼是按照日本的习俗来置办的,两人都穿着一身素的黑色和服。苏亦城将一把白色的折叠扇放在了陆容泽的掌心,并用自己的力量将它合上。
据说,在成婚当日,新郎握着心上人送的折叠扇步入婚礼殿堂,会带来好运的。
如今,他的好运莫过于能够早日醒来罢了。
前来道贺的人虽少,但是仪式却是十分隆重的,毕竟婚姻大事,谁都不想马马虎虎。
小竹楼里明亮洁净,桐木制成的矮几端端地摆放在推窗前,矮几前有两个紫色的蒲团,是用来给新人完成仪式而准备的。
将轮椅推到了小楼里,苏亦城看了一眼坐在矮几前的陆母,握住陆容泽的手跪在了她的跟前,另一只手则端起了桌上的香茗,低头举起,道“这一杯,我代容泽敬您。”
陆母含笑接过,轻轻抿了一口,有种苦中带甜的感觉。
接着又举起了另一只青陶茶杯递了过去“这一杯,是我敬您的。”
这一杯茶敬了之后,他就与陆容泽有了一生一世的牵绊,不管生老病死,都会相依相偎,不离不弃。
奇迹,是一个多么令人渴望和向往的东西啊
扭头看着轮椅上的人,此刻,他很希望陆容泽能够睁开眼睛,然后与他一同向母亲敬茶,并且承诺彼此一生。
屋内安静得出奇,谁都没有说话,苏亦城跪坐在蒲席之上,一手抓住陆容泽的手腕,一手铺在自己的膝上,不知在想啥。
不多久,手机的嗡嗡声就响起了,打开一看,是条短信。
嘿嘿嘿,新婚快乐啊
是陈一辉发的。苏亦城笑了笑,心道还是这家伙够哥们儿,手指按了按屏幕,正打算回过去时,手机又嗡了两下。
打开一看如果你肯出来看一眼,会有惊喜的。
手猛地颤抖了一下,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苏亦城想也不想地爬起冲到了小楼外,果然,陈一辉正和他的妻子段雅莉端立在小院中冲他微笑。
随他们一起的,还有罗金荣。
本以为,老妈不会来。
本以为,这个婚礼会很冷清。
本以为
一切的本以为都只不过是他的本以为,兄弟、至亲、朋友们,都给了他和陆容泽最真挚的祝福。
如此,已经很满足了。
陈一辉奔过去拥抱了一下好兄弟,送了两句祝福后就领着妻子和罗金荣进了屋,看了一眼闭眸的人,浅浅道“李天羽因罪入狱,被判了无期徒刑。来日本之前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带他祝你和容泽幸福。”
苏亦城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言语。
陈一辉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将话题引开,掏出手机打开了天涯社区的一篇置顶加精贴子,呈至苏亦城的眼前,“看吧,可不要太吃惊哦”
“为君祈福,新婚快乐”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陈一辉,随即又低头继续观摩。
片刻后,他的眼眶就开始泛红了。
贴子里,全是为陆容泽祈福的话语。他们以前便在陆容泽的微博里知道了两人的恋情,昨天更是在voks官方的说明下得到了东京婚礼的事情。今天凌晨的时候,一个热心的网友就发表了这么一个贴子,却不知,几个小时过去,跟帖数目已超过五千。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希望陆总监赶快醒来。
加油,陆大人一定要坚强,我很喜欢你设计的作品
哎,好事多磨啊
苏亦城缓缓蹲下身来,轻轻地将沉睡的人拥到了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双眼紧闭。
“泽,这么多人都在为你祈祷,你听到了么快醒过来好不好”
六个月转眼就过去了,东京的气温也达到了一年当中的最冷值。因为空调对身体有一定的伤害性,且冬季的空本就干燥,所以苏亦城每天都会在房间内摆一两盆热水来提升室内的气温,毕竟陆容泽现在的身体容不得一丝伤害。
在野外折了几株香樟木枝桠回来放在香坛内焚烧,清香的味道渐渐溢出四散开来,驱走了屋内的浑浊空气,也舒缓了沉重的大脑。
晚上把一切都忙完后,苏亦城洗了个澡就在陆容泽的身旁躺了下来,头一沾软枕就犯困,不消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陆容泽站在风柳之下冲他微笑
第二天早上苏亦城收到了医生的短信,说是今日有事耽搁了无法前来为陆容泽治疗,便叫他过去取一些药品,顺便学一学针灸之法。
毕竟他修的是西医,对于传统的针灸还是有些生疏的。
上个月陆母因为丈夫身体的原因而回到了中国,如今只剩一个佣人在这里帮着他替换些事,临走时他再三叮嘱一定要好好照顾陆容泽,若他有个什么反应一定要及时打电话告知自己。
七个月都没什么成效,又怎么可能指望在自己出门后让他醒过来呢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希望自己下午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陆容泽正一脸欣喜地望着自己,如同梦境里那样。
在医生家里跪坐了几个小时,双腿都快没了知觉。苏亦城揉了揉发麻的双膝,战战巍巍地爬了起来,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医生的话语,直到它们都熟烂于心。
提着竹木药箱对医生做了个揖,苏亦城转身离开。
从未做过针灸,心里怎么说都会有些忐忑,而且做的对象还是那个沉睡了快要一年的人。走在石阶上的人眉头紧蹙,恨不得自己多生几个脑袋来解忧。
忽然间,苏亦城大脑晕了一下,双脚不稳,直直地从倒数第四步台阶摔了下来,药箱脱手,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怎么回事
晃了晃脑袋,他以为是自己这些日子太过操劳的缘故所以导致了低血糖,正打算起身将散落的物品拾起时,整个人却因为脚下的剧烈颤抖而再次摔倒。
莫非
地震了
在意识到非自己低血糖的时候,周围的树木房屋已经在开始剧烈摇晃了。
日本人在对待地震的时候十分冷静,各种防震措施都做得很妥帖,故此并无任何惊慌感。
他认为,那些结实的建筑应该不会像中国建筑那样易坍塌吧。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震级居然达到了87级,丝毫不亚于08年汶川那一次。
记忆里地动山摇的画面又浮现了出来,那根压在自己脊背上的房梁柱导致的疼痛感又袭上了心头
容泽
思绪被现实拉了回来,苏亦城奔跑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因焦急而颤抖的手哆嗦着摸出了手机,却因通讯中断而无法拨号回家。
一分钟左右后,强烈的震感逐渐消停,东京有两条街道已经完全塌陷,交通事故也特别严重,更有不少单独的建筑坍塌,一时间局面混乱,死伤众多。
通讯中断,交通受损,苏亦城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徒步跑回七公里之外的别墅。
然而道路崎岖,不管他如何焦急如何赶,都无法一下子归去。
十分钟后,通讯恢复正常,第一时间内,他收到了来自东京地震局的信息
11月21号东京时间13:22分,东京西南部东经13942°,北纬3539°发生了一场里氏87级地震,是继2011年3月11日里氏90级特大地震之后最大的一次天灾,希望大家保持镇定,及时救助周围的伤者,并尽量保持交通和通讯的畅通。
密密麻麻的日文符号占满了整个手机屏幕,犹如一条条毒蛇一般钻入了苏亦城的心里。
东京西南部
那不就是陆容泽养病的地方吗
震源地带的房舍几乎完全覆没,七零八落的残渣碎片铺成一地,向人们昭示了这次的地震有多惨烈。
站在废墟中的人呼吸急促,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因为前方那座坍塌的房舍,就是他和陆容泽在日本待了八个月的家。
因这里是郊区,加之路面损坏严重,所以救援人员来得也比较晚,等他们赶来时已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徒手刨了两个多小时的残壁断瓦,那双白皙的手已是血淋淋了,寒风呼呼地从脸颊刮过,留下刺骨的疼痛。
厚厚的羽绒服被尖利的石屑刮破,可是满脸污渍的人却顾不上这么多。
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从废墟中找到陆容泽。
他宁愿他一辈子沉睡,也不要这样离自己远去。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死别。
他以为,陆容泽一定会没事的。
他以为,上天一定是眷顾着自己的。
他以为,会有奇迹发生。
然而
再次站在这座废弃的别墅前时已是次日中午的时候,因刨石屑而伤痕累累的手被白纱布包裹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透过纱布展露在外,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双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恍若隔世。
蹲身坐在了一块大石上,苏亦城把憔悴的脸埋于掌心,将所有苦涩都吞回了肚子里。
一个人背负,一个人品尝。
如果,事情可以重来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呆在陆容泽的身边
浅浅地抬起了头,泛红的眸子望着远处的山峦,却在近前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身型修长,眉眼俊朗,笑容浅淡,一如梦里所见。
苏亦城缓缓地起身,脚步徐徐上前,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眼前的景象给击碎了。
幻想已与现实交杂,果然是思念心切了么
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想被幻象折磨,蹙眉转身,想要离开这个灰色的地方。
去哪里都好,只要能够抹去心上的裂痕。
“宝贝儿,你是不要我了么”
前进的脚步猛地顿住,苏亦城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了那个许久不曾听闻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
真的没有想到,这么短的一篇文居然写了三个多月,而且中间因为事情而耽搁断更,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
感谢一路陪我走下来的亲们,虽然我写的很烂,但是你们能够赏脸一观,我已经很满足了。以前承诺过日更,却没有想到今年的事情会这么多,我是真的没有时间开电脑码字,不过过了下周,情况就会好些了吧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们说,且都是一些感谢的,可是,无论我怎么感谢,都只是说说而已。我只能说,以后的文都不会坑,而且以后挖坑不会在时间紧促的时候挖,不仅埋了你们,也埋了我自己。
再次感谢各位看我文并且支持到我完结的亲,我爱你们╭3╰╮
最后,允许我打一个广告,新文嗯哼别跑嘛虽然名字没有节操,但是内容绝对不黄不暴力,赏脸的就请戳一下,若是喜欢就收藏吧,这个是送给你们的,免费不v,而且没打算申榜戳
64番外
五年之后。
早在下午五点之前就赶到了幼儿园,陆容泽站在车头前抱臂循望着一只只肉团子从学校内出来,然后扑进各自爸妈的怀抱里,并欢喜地蹭了蹭。
见到这样温馨的画面,他浅浅地笑了笑,脑海中顿时就浮现了自己家的那只肉丸
将将回忆着宝贝儿子在家的调皮记录之时,余光所瞥之处便是一灰头土脸的小胖子,此刻正摇摇摆摆地向自己滚来。
“你怎么又弄得脏兮兮的”陆容泽走过去蹲在小孩跟前,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灰渍,语气颇显责备。
小男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要你管”,随即又嘟嚷道“你终于舍得来接我了啊,这些天都是小爸来接我,而且回家了你们俩也不说话说,你和他是不是吵架了”
陆容泽显然没有料到这破孩会这样说,愣了一下,还是一边哄着将他抱上了车一边发动了引擎,道“大爸这些天不是很忙么,所以就只有你小爸负责接送你了。你看哈,我和你小爸的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吵架呢”
小孩继续哼了一声,扭头表示不理。
这脾气和他很像。陆容泽忍不住笑了笑,两人生气的时候都爱将头扭向一旁表示抗议,果然是遗传
晚上待苏亦城将他们体外受孕得到的宝贝儿子送回房后,站在客厅电视机前的陆容泽本想着如何扑过去将那人压倒。可是他的脚步还未迈出,苏亦城就已经回到了房间,并“嘭”地一声关紧了房门。
又来这一招
陆容泽蹙眉,走过去踢了踢房门,声音软软道“媳妇儿,我让我进来吧,都已经在客房睡了半个月了”语气十分委屈。
然而里面却无任何回应。
“我都知道错了,原谅我还不行么我是真的没有拈花惹草啊”
里面的人依然没有回答。
陆容泽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和男客户喝酒了女的也不。这样吧,以后凡是有人勾搭我,我都不予理会,怎么样”他特意将那个“人”字的语气加重了些。
这回里面有了些动静,陆容泽欢喜地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襟,只等着那人开门往自己怀里送。
然而
“你不用再睡客房了,客房钥匙已经被我舀走,今晚你睡沙发上哦不,是以后你都只能睡沙发了”苏亦城打开房门抛出了一个枕头,丢下这么一番话后又“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捏着那软绵绵的绣枕,陆容泽的嘴角抽搐了。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随便和别的男人搭讪开玩笑了啊
在门口站了半响,陆容泽还是决定先在沙发上委屈一晚,等明儿再实施一些战略将媳妇儿舀下。
可是一转身,他就看到了对面那间房的门口站着一个小冬瓜他的宝贝儿子正掩嘴偷笑呢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小剧场,防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