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人安。”巴音倒是恭敬的行礼,楚汜见他礼数周全,倒是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回礼道“特使大人安。”
巴音进了楚汜的帐篷一点都不见外,还没等楚汜开口就自己找了椅子安稳的做了下来,然后开口道“楚大人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自己的地方吃得香,睡得好,自然是气色变好了。”楚汜招呼侍女给巴音奉茶,无论如何,巴音的现在是客人的身份。
“哦”巴音意味深长的一声,“我还以为苏赫巴鲁不在,没人服侍楚大人衣食住行,楚大人会寝食难安呐。”
“寝食难安”楚汜反问道,“特使大人真会讲笑话。若只是来跟楚某闲聊,在下还有要事,恕不能奉陪。”
“茶还没吃两口楚大人倒是急着赶人”
“来人,送客”八楚汜再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喊人把巴音“请”了出去。
很快门口的侍卫就进来把巴音架了出去,巴音站在门口,一点没有被赶出去的灰头土脸,眉眼之间反而有些暗暗的幸灾乐祸。
周围的士兵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但是巴音却如同没看到一样,甚至是哼着小曲回了自己的营帐。
绍景的回信很快,离七日之期还有两天,皇帝的回信就来了和。
赵沛清得了首肯,便去与巴音商谈条约。
此等大事,赵沛清不好不再让楚汜出席,经过几个来回,条约终是定下来了。
幽州五城“租借”给鞑靼,租期五年。
说是租借,但是鞑靼根本不需要纳税和上贡,对幽州的司法,军事全面接管。这实质上,就是割地了。但是换了个说法,总算好听了一些。
对于“租借”的时间,双方都没怎么争辩。谁都明白,这个条约只是暂时的,大绍内忧外困,鞑靼面临汗位之争,双方都不宜再起争端。条约谈的快,签的快,当私印和帅印扣在条约上的时候,楚汜竟生出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三个多月的征战,被困在敌营两个多月,受过的屈辱,牺牲的将士,就此,一笔勾销。
“楚大人,”巴音收起条约,冲楚汜行了一个礼,“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
楚汜回礼道“我倒希望与大人,后会无期。”
巴音没有再多说什么,潇洒的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的奔向了鞑靼营地。
这次出征,战果并不尽如人意,牺牲了不少将士的性命,还被迫“租”出去五座城池。
朝廷之上,主和派得理不饶人,想借机把异己踩在脚下,主战派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连带着支持绍景的荣国公也被秦中海在朝廷上冷嘲热讽几乎下不来台。
楚汜交接完事物,没有按照惯例进宫回禀,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府上,也不管王二的絮叨,倒头就睡。
王二见自家老爷窝进了被窝里不动弹了,心里只当他是真的累了,便带着下人们退了出去。
楚汜闭着眼睛,在床上折腾了许久,还是无法入眠。
身体的疲惫尚可承受,只是
在军中的时候他没有心思去想,等到放下了肩上的担子松懈下来,那些记忆疯狂的涌进脑海里,泛滥,翻滚,沸腾,由不得他忽视。苏赫巴鲁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他的耳际,强健的手臂牢牢地环着他,炙热的胸膛贴在他的后背,他整个人被囚禁在苏赫巴鲁的怀抱中,无处可逃。突然间眼前又浮现出绍景的脸,他的眼睛里满是悲伤地神色,狠狠的抓了楚汜的心一把。
回到府上的第一夜,就在辗转不安中度过了。
第二日,就算再不情愿,楚汜也得上朝述职去了。
一大早王二打点好自己老爷的那身行头,目送他出府。轿子晃晃悠悠走在官道上,载着他走向那座旷违许久的殿宇走去。他沉稳下呼吸,抛开杂念,知道在朝堂之上,还要面临更加凶猛的考验。
果不其然,在朝廷之上,主战的荣国公和请缨的楚汜就成了众矢之的。绍景坐在龙椅上有心维护却无力回天,荣国公年事已高,又是三朝遗老自然是动不得的,最后只得降了楚汜的职罚了俸禄才堪堪平了朝臣们的怒。
下了朝,楚汜随着大臣们退出大殿往自己轿夫那边走,半道儿就被张盛德截了下来。
“楚大人,皇上有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到了绍景面前,楚汜反而平静下来了。
“游之”四下无人,绍景终于可以放肆的把一直念着的人拥在怀里,“你受苦了”
“衡曜”楚汜回报住自己的君主,压抑了多时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一时间大殿里都是楚汜轻微的啜泣声和绍景软言的安慰。
“你受苦了。”绍景红着眼拭去楚汜眼角的泪痕,“伤让我看看”说着,就要掀开楚汜的衣服,楚汜连忙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都好了你不要看了罢。”
绍景不肯,欲强行拨开楚汜压着他的手,但抝不过楚汜,最后只得作罢。
“罢了,一会儿叫御医来瞅瞅。”
楚汜埋在他的怀里没有吭声。
“来跟我讲讲你这几个月遇的事。”绍景拉着楚汜坐在了他的身旁。
楚汜犹疑了一下,还是最后还是略过了某些事情,只讲了一些重点,至于苏赫巴鲁对他他最终还是隐瞒了绍景。
他说不上为什么要隐瞒,只是下意识的避开了那些事情。
讲到最后终于逃了出来,楚汜几乎控制不住情绪,还是绍景握住了他的手道“游之,这里是大绍的皇宫,你回家了。莫要怕。”
两个人许久未见,又说了一些体己话,楚汜几次张嘴想把在鞑靼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倾吐出来,他的眼睛对上楚汜的双眸,很多次欲言又止,绍景也就好脾气的看着他,三番两次之后,楚汜终于鼓足了勇气,想要把一切告诉绍景的时候,绍景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楚汜道“游之下个月初八,我要大婚了。”
大婚
楚汜还处在两个人独处的温情里,绍景的这一番话让他转不过弯来“大婚你是说立后”
“是。”绍景点了点头,见楚汜脸色不对,又赶紧解释“秦家外祖快要压制不住秦家了,为了能让秦中海安分,我和外祖商量了一下要立他的女儿为后。”
“你立她为后,岂不是养虎为患前朝不太平,后宫从此怕也是要搅尽泥潭里来了。”楚汜不知道怎么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用仅存的理智分析着问题。
“后宫的问题”绍景的后宫,除了几个他当太子的时候就在府上的伺候的老人,已经很久没有进过新人了。连孩子,都是楚汜离开的这些年里才有的,绍景还是太子时不得父皇宠爱,因而嫔妃们位分出身都不高,绍景登基之后也一直在后宫安安分分的窝着,楚汜回来以后绍景更是不曾亲近过后宫,这让他几乎忘了,绍景,是皇帝,伴随着至高无上的威严,还有,广阔的后宫。
“这个”绍景貌似有些难堪,但还是说了出来“很早之前就答应过外祖,要与舅家表妹结亲的。表妹是外祖一手带大的,聪敏灵巧,有她在后宫为我斡旋”
“原来你早就筹划好了”楚汜觉得自己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那就好,那就好,我倒是白白担心了”
“游之”绍景看着他的神情,伸出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庞,“你”
但,楚汜却避开了绍景的碰触。
“对不起”楚汜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让我冷静一下。”
“也好。”绍景收回手,“让张盛德送你回去。”
“不用了。”楚汜摇了摇头,连礼节都忘了,推开殿门出去了。
“皇上”张盛德进了屋,就看到自家主子盯着楚汜刚刚坐过的地方出神。见绍景这个样子,他犹豫着开了口,“奴才去内务府挑点稀罕东西给楚大人送去哄哄”
“不了,他又不爱那些。”绍景这才抬眼看向张盛德,“由我说出来,总比从别人那儿听到好。这是个坎,他乐意不乐意,都得跨过去的。我喜欢他不假,但是我首先,是个皇帝。不能因为这小情小爱误了大事。”
“是。”张盛德一听,知道绍景这是心理有了主意,也不再多言,行礼退了下去。
第19章
楚汜浑浑噩噩的走出大殿,未曾理会这一路上来寒暄的大臣,从自己的轿旁径直走了过去。轿夫见自己老爷看也不看自己的轿子以为他没注意,赶紧一路颠到楚汜身旁“老爷老爷轿子在这儿呢”
楚汜回身看了看追着自己轿夫,一挥手“你们回去,我自己走走。”
“可是老爷”轿夫为难道,“您自己一个人不安全呐”
“天子脚下,谁还能把你们老爷怎么着了不成”楚汜心头突然涌上一股烦躁,“罢了罢了,我坐轿子回去。”
说罢直接钻进了轿子,轿夫们见此赶紧扛起轿撵载着楚汜回了府。
其实早就该预料到的。
只是因为绍景有了皇子,他还总是心存了那么一点侥幸,既然有了皇室血脉,就算不立后,或者晚些时候,拖到绍景真正强大起来不必再受他人摆布都是可能的吧
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原来绍景不立后,不是为了旁的,只是时机没有成熟。
他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给他留一个位置。
楚汜这一瞬突然特别恨,恨绍景为什么是个皇帝,恨自己为何会倾心于绍景,更恨自己,为何不是个女儿身,这样的话,就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绍景身边。
可是就算是个女儿身,名正言顺的嫁给了绍景,难道他能忍受跟别的女人分享他吗
不,他做不到。
他的矜持,他的骄傲,让他无法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楚汜第一次认清了长时间以来被热情掩藏着的,自己与绍景之间那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互相爱慕不假,但是楚汜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这些,都是身为皇帝的绍景所不能给他的。
他不怀疑绍景是真的喜欢他的,但是,还不足以为了他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
皇帝要大婚,大绍户部上上下算是忙开了锅。
距离上次的皇后册封大典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的时间,内务府除了极个别留下来的老人外,大多都是进宫不足十年的生瓜蛋子,不得已,荣国公从自己府上抽了人,又把伺候过太妃在宫里颐养天年的老嬷嬷们都请了出来,这才让大典的筹备运作起来。
大绍与鞑靼一站,虽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总算是换来了短暂的边境和平,鞑靼内斗,损耗元气,大绍刚好可以借此机会休养生息,储存实力。
绍景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但是他唯独忽略了一个人的感受。
楚汜告病,已有多日未曾上朝了。
绍景也没遣人去看他,两个人似乎闹翻了。
这样的传闻不胫而走,一直蒙受圣恩眷顾的楚汜失宠了。
其实楚汜本是戴罪之身,被绍景一道圣旨召回,破格复用,皇帝的恩宠,就是他的护身符。如今圣恩不在,大臣们也是看着皇上的脸色捧高踩低,往日王二挡都挡不住的门前客眼下全不见了踪迹,一副门可罗雀的冷清景象,皇上亲手题的牌匾悬挂在大门之上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
楚府的下人们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有次嚼舌根被王二逮了个正着,王二狠狠地教训了那些不识好歹的下人们之后,府里的氛围才好了一些。
“老爷”王二见自己老爷府里没精打采的,忍不住劝道,“您和皇上有什么事说不开的啊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外头风言风语,您可听见了”
“风言风语”楚汜道,“事到如今,我难道还怕那些吗”
“就算您不在乎,您也不能整日在府里连门都不出啊,长时间不活动,这身子骨又要不好了。”
楚汜知道自己的这个老管家凡事都是为自己考虑,他也不愿意让老管家担心,只得道“好好好,我出门,出门逛逛。”
“得嘞。给您备轿。”
“不用。”楚汜喊住王二,“叫几个侍卫,着常服便是了。随便逛逛。”
“也好。”王二下去安排去了,楚汜也换了身便服,看上去就是家中小富的寻常的男子,只是他相貌端正,鼻梁高挺,身材瘦削,平常的打扮也让他穿出几分出尘的味道,倒是有些惹眼了。
楚汜对着铜镜端详了一下,觉得尚还满意,就带着侍卫出了门。
五月,天气已经渐暖,正是一年之中最难得的气候舒适的时节。楚汜一去千里,阔别这样繁华的集市已久,见到这般的热闹的场景,堵在心头的抑郁总算是化开了一些。
楚汜不喜有人围着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让侍卫远远的跟在自己身后,自己到处逛去了。
可没成想,就因为这般,楚汜失踪了。
本来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便衣的侍卫被涌动的人流挡住了,待人潮散去,楚汜就不见了踪影。侍卫暗道不好,连忙回了王府报信。王二闻此急匆匆的换了衣服,打算进宫面圣。可是他只是区区一届管家,如何能见到皇上尊容是而王二辗转联系上张盛德,张盛德再告知绍景,待绍景知悉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怎么现在才报上来”绍景一掌拍在龙案上,眉头紧皱,“联系九门提督,封城,找挨家挨户的找天子脚下大臣无故失踪,我皇家颜面何存”
张盛德得了令赶紧传旨去了,王二见整个皇城都涌动了起来,这才缓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是绍景做的。
现在看来,应当不是了。
那还有谁
绍景在书房里焦急的来回踱步,楚汜,楚汜千万不要出事
此时的楚汜,在一张绮丽的大床上悠悠转醒。他睁开眼,对着床上的繁复花纹发了好半天的愣。自己不过是逛了集市然后撞到了人之后之后便意识全无,再次睁眼,就是在这
“楚大人醒了奴婢这就给您上茶。”一旁守候的侍女见楚汜睁了眼,殷勤的奉上茶盏。
“这是”楚汜本不愿接过,奈何一张嘴声音沙哑,只得用茶水润了润,道,“这里是”
“回大人,这里是秦府。”
“秦府”这两个字在楚汜脑海里转了个圈,楚汜才悟道,“秦丞的府邸”
“正是。”那女婢不卑不亢,行礼之后便退下,“大人若无他事,奴婢先退下了。”
“等等”楚汜连忙喝住,“秦丞呢他人呢”
“奴婢不知。”
“我缘何在此”
“奴婢不知。”
“你”楚汜无论问什么问题,这个婢女都摇头答不知,楚汜无法,只得让她退了下去。
婢女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门口的守卫,看来秦中海是是不想让他出去了只是,他把自己囚禁在这里为何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因为
“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会很惊讶。”低沉浑厚的嗓音伴随着推门而入的人影响起,楚汜抬头,看清那人的身影,不禁一怔。
“你怎么”楚汜听到他的声音,才反应过来着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大骇,“苏赫巴鲁”
“真怀念啊”苏赫巴鲁欺身上前,“好久没有听到你喊我的名字了”
说罢,伸出手要揽过他的肩头,楚汜侧身避开。
“你居然会在这里”楚汜眉头拧在了一起,“你和秦中海勾结多久了”
“总是瞒不过你的。”苏赫巴鲁强行的拉住楚汜,楚汜挣扎半天也挣不开,只能由他去了。
“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这京城,是要出大事了,人总是要放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全的。”
“你”楚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下更加惊恐,“你要做什么”
“嘘”苏赫巴鲁把食指轻抵在楚汜的唇上,“不是我要做什么,是秦丞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还不是你们鞑靼给的底气”楚汜奋力的推开苏赫巴鲁的钳制,“你你卑鄙”
“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君子。”苏赫巴鲁皱着眉不满楚汜将他推开,一把拉他入怀,“你们皇帝的天下,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也么见他对你有多好,又要娶妻纳妾,”
“你这个蛮子怎么会懂”楚汜几番挣扎呼吸有些急促,“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不管不管我和绍景他是君主,我是臣子,为了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人臣之职”
“人臣之职”苏赫巴鲁的眉间染了一层薄怒,“你的命只能是我的,楚汜,你记好了。”
第20章
“你”楚汜有些气结,“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你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
他这番话似乎惹了苏赫巴鲁极大的不悦,他伸出手蹭了蹭楚汜的领口,“这么久不见,本来还想温柔点的现在看来,你根本不需要。”
随着冷冷地话语,楚汜的衣襟被猛然掀开。
那恍若梦魇的一夜无可避免的再度侵占了楚汜的脑海,即将脱口而出的呼救瞬间又被他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这里是大绍,这里是秦府,秦中海与苏赫巴鲁勾结,这里到处是苏赫巴鲁的人没有人会来救他,他甚至,不能发出声响。如果外面的人听到了这是在大绍的国土
苏赫巴鲁把这具一直肖想的身躯压倒在床上,手掌抚上楚汜的胸膛“这些日子不见,怎么倒清减了”
楚汜闭紧了嘴巴撇过头不去理他。
“楚汜。”苏赫巴鲁见到他这幅样子,本来恼怒地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我不想伤害你,你何必自讨苦吃”
“你所谓的自讨苦吃,就是违抗你的意思吗”楚汜抬眼看着他,“苏赫巴鲁,你对我而言,是外族,是敌人,是是侮辱过我的人,你凭什么让我对你和颜悦色卑躬屈膝献媚讨好”
“我在你的眼里,是这样的人”苏赫巴鲁低声道。
“要不然你如何以为”楚汜踹他,“从我身上滚下去,别让我更恨你。
苏赫巴鲁伏在他的上方与他对视,良久,终于认输了一般放松了钳制他的力道“你简直是生来克我的”
楚汜起身收敛好被苏赫巴鲁扯得凌乱的衣襟,道“别说的自己像个情圣。”
苏赫巴鲁不理他的冷嘲热讽,一把拉住扭头要躲开他的楚汜“总有一天你会懂的。现在”
他猛地用力,楚汜被他拽的重心不稳,又跌在他的怀中,然后就被狠狠地吻了。
“唔唔唔唔”楚汜只是一愣,待苏赫巴鲁的气息把他的口腔充满,他才晃过神来,用力的想要推开他。
“别闹。”苏赫巴鲁有些无奈,松开他的唇舌,“楚汜,只是一个吻。”
楚汜听出他呼吸里暗含的压抑,他的腿抵在他的大腿上,热度不间断的透过布料传递给他,他曾见识过这个男人强壮的身躯,更清楚这是一具与他完全不同的雄性气息浓厚的躯体,饱满的肌肉下是怎样惊人的力量。
他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妥协,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算了亲就亲吧,就当被守门的旺财舔了
苏赫巴鲁见他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样,心里一动,又亲了上去。
辗转吮吻,耳鬓厮磨。
楚汜的耳朵十分敏感,被苏赫巴鲁的手反复摩挲之下早就红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浑身的颤栗。
“别弄了”楚汜忍不住后退想避开苏赫巴鲁的磨弄,苏赫巴鲁却变本加厉,松开了楚汜的嘴唇,牙齿直接轻咬上他早已通红的耳廓。
“啊”楚汜浑身一软,忍不住轻呼,他满面通红的张开眼,脸上带着羞愤,“亲够了吧,喂”
“不够。才这种程度”苏赫巴鲁在他的耳边低语,低沉的嗓音裹挟着某些可以名之为性感的热潮灌进耳朵,引发了楚汜更加剧烈的颤栗。
“苏赫巴鲁”楚汜忍不住伸手抓住苏赫巴鲁肩上的衣料,五指收紧,攥出一片褶皱。
苏赫巴鲁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拉着楚汜攥在他肩头的手,向衣领内部探过去。
“你做什么”楚汜十分不想再次接触到他的身体,苏赫巴鲁的强健着实让他害怕然而,指尖却触到了某些异样的突起。
“摸到了吗,”苏赫巴鲁摁着他的手道,“你给我的礼物。”
楚汜听此才恍然,手下凹凸不平的触感就是他插在苏赫巴鲁肩头那一刀留下的疤痕
“我”楚汜讪讪地想要收回手,却被苏赫巴鲁摁住了。
“你什么,嗯”苏赫巴鲁对他这样的反应甚是满意,“说你怕我,可是你却狠狠刺了一刀,说你不怕,但是你现在”
他收紧环着楚汜腰身的手臂“却在颤抖。”
“皇上,有消息了。”张盛德得了信儿,连忙进了书房禀报给绍景。
“如何”
“人让秦丞扣下了。”张盛德打量着绍景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继续答话,“奴才去过秦府了,秦丞的意思,等皇上大婚完了,他自然向楚大人请罪。只望陛下可怜他慈父之心,怕女儿”
“放屁”绍景大怒,“秦中海根本就是向朕示威朕的人都敢动反了他了,反了他了”
张盛德见绍景怒火这般盛,也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偷偷的遣了小太监去荣国公府上请人。
谁料荣国公竟不在府上,小太监怕无法复命,好说歹说把荣国府世子庞熹请来了。
“哟,有些日子可没见皇上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庞熹来的刚好,绍景刚刚砸了茶盏,书房里一片狼藉。
“庞熹,你怎么来了。”绍景皱皱眉,但是脸上的不悦已经收敛了许多。
庞熹与他的年纪差不多,轮辈分却是他的小舅,不过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互相一直也都以名字互相称呼。
“皇上。”庞熹只是略略躬身,然后走到绍景身边,“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过是示威而已,不会把楚大人如何的。”
“庞熹。”此时的绍景已经平静了很多,“这口气,教我如何能咽下”
“皇上,秦中海能有此举,说明他有恃无恐。虽然他在朝中有一定威望,若没有外界助力,他也是万万不敢明着挑衅帝威的。”庞熹低声道,“最近,探子见到有不明人士在秦府进进出出”
“你是说”绍景心里一惊。
“秦中海这怕是障眼法关心则乱啊陛下。”
苏赫巴鲁的问话出口,楚汜刚好对上他的目光,还想逞强的话语竟无法言说。
苏赫巴鲁道“楚汜,我不会伤害你,你也不必怕我。”
“”楚汜低下头,半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必怕你苏赫巴鲁,你对我大绍虎视眈眈,你叫我如何不对你心生警惕”
“弱肉强食胜王败寇,”苏赫巴鲁平静道,“我做的有什么错你们大绍的国土难道都是周边小国的君主自己双手奉上的”
“”楚汜一时语塞,无奈,他只得转移话题道,“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
“好。”苏赫巴鲁刚才已经占尽了便宜,现在倒是痛快的放开了楚汜。
楚汜整理好衣衫,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问“你来大绍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是作为新任的可汗,对邻国的,友好的,访问。”
“新任可汗”楚汜惊诧,“你竟然这么快”
苏赫巴鲁当上可汗这件事,不仅鞑靼内部,就连周边一些关注着鞑靼动态的政权都心照不宣,只是不曾料到,不过月余的时间,苏赫巴鲁竟然已经登临汗位。
“林丹在位置上做的够久了,该让位了。”苏赫巴鲁只是笑笑,楚汜却觉出了那背后的刀光血影。
“既然是友好的访问,为何不曾递上拜帖,反而屈尊纡贵避人耳目的窝在丞相府”楚汜稳下心神,继续发问。
“如果我说,我是来帮你们皇帝的,你,信不信”苏赫巴鲁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另一个问题抛给了楚汜。
“信”楚汜掷地有声,“若是信你我才是疯了”
“我说了你又不信,你何必问”苏赫巴鲁眼里带了笑,他最喜欢楚汜对着他张牙舞爪却只敢吓唬不敢上前挠他一下的那副模样。
活脱脱一只被宠坏的猫。
似乎看出了苏赫巴鲁眼里的笑,楚汜有些愤懑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苏赫巴鲁继续。
“”楚汜决定放弃这个话题,“总之,苏赫巴鲁,你要是想动我大绍江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哦”苏赫巴鲁意味深长的一声,然后道,“绍景呢,绍景就无所谓了吧”
“你”楚汜顿时充满警觉,他不敢去拉扯苏赫巴鲁,“陛下乃是大绍之根本,你对他不利,就是与我大绍为敌”
“满口的大绍大绍,”苏赫巴鲁不满道,“那么你呢你对绍景”
“我我倾心于陛下不假,”楚汜被外人说中心事,脸微微涨得发红,“但是我首先,是个臣子,他,是我的君主。”
楚汜避开了苏赫巴鲁问题的重点,用了一种委婉的迂回的方式,说了等于没说。
苏赫巴鲁却仿佛懂了一般“啧”了一声道“我倒是高看他了”
他踱到楚汜身边,抬起他的下颌“楚汜,我想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只是你一直没有当回事。现在,我在跟你说一遍,这不是什么玩笑,你记好了,楚汜,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
又回到了话题的开端。
楚汜实在无法理解苏赫巴鲁对自己的执着,这一次,他开口问道“苏赫巴鲁,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我不过是一介书生,甚至还是个男人”
“楚汜,他们都不懂。”素苏赫巴鲁只是说了这一句,后面的话便没有继续下去。
但是,我懂。
第21章
明明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是楚汜居然听明白了。
“好好在秦府呆着吧,”苏赫巴鲁见楚汜难得的没有出声反驳他,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柔,“我不会害你的。”
“苏赫巴鲁,答应我,”楚汜知道此刻的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与苏赫巴鲁抗衡,面对欲来的风雨,他只能向苏赫巴鲁屈服,“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保全大绍皇室。我,任你处置。”
“”苏赫巴鲁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只是叹道“现在还没有办法跟你说什么,总之,我答应你,保全大绍皇室。”
楚汜看了他良久,才终于放下心来。
册封大典。
绍景听着礼官念着冗长晦涩的诏书,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张盛德站在一旁小心伺候着自家主子,更多了几分谨慎。虽是册封,无论是大臣还是皇上,脸上都没有半分的喜色。掩饰在繁华热闹之下的,是暗涌的激流。
变故陡生。
护送着皇后坐轿的侍卫和随从突然之间拔刀相向,给沉浸在喜事当中的宫人们吓个不轻。一时间整个禁宫乱作一团,大臣们早就屁滚尿流跟着绍景以及一群贴身侍从进了内殿,顶上了大门,但是外面传来的哭喊声却阵阵传入殿内i,不绝于耳。
但是很快,殿门就被强行的拆开,一群人冲了进来。
秦中海一身铠甲率先走了过来,他看向绍景,脸上带着讥笑“皇上。”
“秦丞。”绍景此刻却全无慌乱,但是他身边的大臣们可早都软在了地上。
他镇定的看向秦中海,“您意欲为何”
“为何”秦中海抽出腰上的佩剑,走近绍景,“皇上,你我都是明白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哦什么亮话”
“你痛快的把让位诏书写了,老夫还能留你一命。虽然皇帝做不成了,但是后半生的富贵荣华,还是保得住的。”
“那朕要是不写呢”
“不写呵呵,那就休怪老夫”
“秦大人,这般热闹,怎么不叫上在下”剑拔弩张的时刻,旁人都恨不得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却有人反其道而行之,众人都不由得向去寻那声源。
“秦大人太不够意思了。”巴音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诡异气氛,如同好友般热络的和秦中海招呼。
“苏赫巴鲁殿下,巴音殿下。”秦中海一拱手,“这么重要的日子,在下怎么能忘了二位贵客呢。”
说罢一挥手,就有侍卫会意而动。
“当然老夫还请了别人”他示意苏赫巴鲁和巴音转身,大臣们抖成一坨仍然难掩八卦之心,顺着秦中海的动作,发现被绳子绑着堵了嘴押上来的,赫然是他们“养病”多日的楚汜楚大人
“秦丞,当时咱们可是说好,要保楚汜周全。”巴音立刻敛了神情,“您这是几个意思”
“巴音殿下可是误会老夫了。”秦中海却是一脸轻松,“今天可是大绍难得的大日子,自然是要全员到齐。这普天同庆的日子,若是少了一人,难免有缺憾。老夫这么一琢磨,就把楚大人请来了。相信二位不会介意吧。”
秦中海这个老狐狸
巴音气的直磨牙,但是表面上仍然和颜悦色道“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既然如此”说着就要把楚汜拉到自己身边,却被秦中海格住了。
“慢着。”秦中海伸手拦下巴音,却没料进来之后一直没说话的苏赫巴鲁动了,他走到楚汜身边,拿出来塞着他嘴的布块押着楚汜的侍卫见秦中海没有表示,也就没有阻止他,他皱眉道“怎么搞的”
“你问我我问谁”楚汜一大早睡得好好的被人直接绑了堵了扔在一边,腿麻的不行的时候被直接拉了过来,都快被折腾疯了,他忍不住发飙,“秦中海你要造反能不能别折腾别人”
楚大人生气了
楚大人居然还会发飙
天啦撸太不可思议了
被刀枪剑戟威胁着的大臣们不敢惊呼出声,只能在心底默默惊叹。
苏赫巴鲁抬手揉了揉楚汜发酸的下巴“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秦中海接道“老夫也不过是为了有个保障。”
旁观者皆以为此番话是苏赫巴鲁对着秦中海说的,但是只有楚汜清楚,苏赫巴鲁说这番话的时候,看着的,是他的眼睛。
他低下头避开了苏赫巴鲁的目光,身体慢慢放松。
苏赫巴鲁拔刀越过秦中海走到绍景面前,绍景的脸上竟然毫无惧色他看向秦中海,“秦丞好一招借刀杀人啊。”
“陛下过奖了。”秦中海眼中透露出的压抑不住的狂喜,那是夙愿即将实现的疯癫与猖狂,“皇上被蛮族暗杀,到时候,臣的女儿是皇后,臣是国丈,名正言顺的监国,陛下您放心的去吧,臣会好好替您啊啊咳咳你”
秦中海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还没未脱离,就觉得胸前一阵剧痛,苏赫巴鲁的长剑赫然插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番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秦中海带的士兵待秦中海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押着楚汜的那两个士兵下意识的就要对楚汜痛下杀手,刚刚动作就被看准时机的苏赫巴鲁和巴音斩杀。
同时荣国公手下的人及时赶到,将负隅顽抗的秦氏一派悉数拿下。
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
尘埃落定。
在一旁的大臣们早就被眼前反转的剧情吓掉了魂。
虽说谋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但是今天这个剧情不对啊
楚汜没有想到居然会以这样一种离奇的方式解决掉朝野当中最大的隐患。
“你什么时候”楚汜还没有从刚才的刀光剑影当中缓过神来,苏赫巴鲁揽住他僵硬的身子道“你到秦府那天。”
“你和皇上”
“绍景到处寻你,我就改了打扮去见了他。”他伸手拭去楚汜脸上的血痕,“我说,楚汜,或者天下。”
苏赫巴鲁说到这里没有继续下去,但是楚汜心中,已经了然。
自己竟然,作为交换,被绍景轻易的,“卖”了出去。
第一次,他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苏赫巴鲁。
尸体已经被人拖了出去,但是杀伐之气仍然弥漫在朝堂之上。
大臣们一个个颤颤巍巍的站直身体,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绍景站在高处,把一切都收于眼底。他深深的呼吸,鼻腔里是甜腻的血腥气味。与堂上的污秽不同,他的明黄色龙袍依然明艳抢眼,纤尘不染,庙堂之高远让众人望而生畏。
苏赫巴鲁远远的望着他,略略颔首,带着楚汜转身离去。
“等等”离开大殿老远,楚汜终于回过神来,“苏赫巴鲁我想我有话想问问皇上”
“苏赫巴鲁脚步一顿。
他放开楚汜“去吧。”
干脆利落,脸上一贯的没什么表情。
楚汜绕到了后殿,让小太监给张盛德递了话。
等了一会儿,就见绍景一个人进来了。
四目相对,一时间二人竟无言。
谁能料到,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此情此景,不知为何,楚汜竟然有些心酸。
“皇上。”他赶紧低头行礼,抑住眼底的酸涩。
“你有话,想问朕吧。”绍景背手背对着他,此时的二人,实在不适合再相对。
“游之,朕没有办法。苏赫巴鲁的十万铁骑在关外虎视眈眈,秦中海不臣之心路人皆知,我”
“所以陛下拿我,做了交换”楚汜看着绍景的背影,心逐渐沉了下去。
“朕再说什么,在你看来也是狡辩。”绍景猛然转身,“楚汜,你可知你一人,换来的,是我大绍二十年边境的平安,是我内朝的安定朕是皇帝你,你不要怪朕。”
“皇上说笑了。”楚汜清晰的感受到随着自己的字字句句,那些曾经在他心底汹涌澎湃的爱意慢慢地碎落,轻轻一碰,便化为了乌有,“君为臣纲,陛下怎么做,臣都只有受命。”
“你这样想,最好不过了。”绍景似乎累了一般,“若无他事,退下吧。”
楚汜见绍景不愿与他多言,俯身行礼,然后直接冲出了大殿。
殿门合上的那一刻,绍景觉得自己的心,也沉沉的关上了。
这样也好。
他们都为自己,保存了最后的颜面。
绍景无意识的笑了笑,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他还拥有广袤的河山,拥有至高无上的尊荣。
只是缺了一个人而已。
那样一个人,他注定,无法握紧。
卷二边声起完
卷三醉里声
第22章
十年前是尊前客,月白风清,忧患凋零。老去光阴速可惊。
鬓华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旧曲重听。犹似当年醉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