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儿,我可能无法给你风光的大婚,但是,红烛高被,鸳鸯枕席,桃花刺绣的礼袍,还是有的,我会给你一个独特完整的婚礼。”
他说“颜儿,我会为你种一片桃花林,等春天花开的时候,满眼的绯红,微风拂过,花瓣满天,景色会很美。”
“颜儿,你可愿随我一起离开?”
闭了眼我想像那美景,点头微笑,我说“好。”
高高的梁柱,略暗的大厅,我穿了洁白的襟袍,衣摆着地,跪坐在香木的案几之后,案上香炉徐徐的冒着香气,案几的对面,白族的先知,那聪明睿智的智者,已花白胡子的老头,带着长长的白须,穿着繁复古老的花纹。
他坐在案几的对面,面容慈祥的看着我。
“凤之白族,自古便是得上天垂怜厚赐的一族,每代凤王诞生之后,时日不久,白族的每代直系的血统之中便会出现一显一隐两个带有凤脉之人。”
“凤脉是凤族皇族子嗣传承的延续,是能为吾族凤王诞下纯正凤凰血统之人。”
“凤脉显者,额现白羽,肩显六瓣红梅。凤脉隐者,肩带四瓣红梅。然隐者为凤王诞子的几率很低,所以每代白族之中,额显白羽者,皆为凤后。”
“隐者为白主,统领白族,延续纯正白族血脉。也只有在凤后意外或亡故的情况下,才会立隐者,也只是为了延续凤族血脉而做的担保而已。”
说到这里,老者倾前,将那枯蒿的手指覆于我的额际,指间白光闪过,他摸摸我额上的白羽,叹息一声。
“这一代的白族之中,只有隐者,却未见显者,于是,少主若尘便在很早的时候,被不时的送入宫中,去保证凤脉的延续。却未想到,真正的凤脉不是未现世,而是流落在了别处。”
“少主,您注定是吾族的皇后,这是命运的安排,上天的注定,谁也违抗不了。”
他说“少主,您与白主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所以,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在将要离开时,老者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英俊潇洒的上一代白主,在一次偶尔的外出之后,在那美丽的紫雾森林,邂逅了一位美丽的仙子,于是,郎君有意,仙子有情,两人共结连理。
然当白主想要带仙子归家时,却被仙子知道他已有妻儿,仙子烈性,不愿与别人共侍一夫,也恨白主的欺骗,留书一封,从此再无踪影。
却不知,仙子早已怀有自己的骨肉,诞下了白族的凤脉。
白主归来后,几次找寻不得,最后终于放弃,然相思成疾,不几年的时间,也便郁郁而终,夫人殉情,留下那年幼的少主,带着弟弟,独自撑起这一片天地。
这……便是爹爹和娘亲的故事,一个无奈而凄楚的故事。
小时,我曾无数次的想像,爹爹将我跟娘亲拥入怀中的画面,伟岸的肩膀,宽阔的肩背,慈爱的容颜,为我们撑起一片天地……
那梦中种种的所见,现在终不得实现。
门外飘落的雪花,纷落飞扬,我吸一口清冽的空气,仰首向天,紧紧闭上酸涩的眼。
踩着雪花一步步的踏去,身后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一辆马车在身边噶然而止,车门打开,一人潇洒的跃下,几步挡在我的身前。
白悠炀双眼略红,眼中有种毁灭的疯狂,他猛得拽住我的胳膊,将我强行抱于车中,关上车门,把我摔入车上的小塌。
我疼得皱眉,一个黑影便猛得压了下来。
我双手抵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靠近,我说“白悠炀,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啊,你怎可如此。”
白悠炀却带着坚定的执着,眼中有不顾一切的疯狂,“兄弟又如何?我这便带你离开,谁也找不到。”
我慌,“你不能……”
嘴唇被猛得堵住……
滚滚的车轮辘辘的前进,车夫打马在风雪中飞快的奔驰,车上不时传来挣扎抽气的声音,东西碰上车璧的碎裂之声,喘息的纠缠,难耐的吟哦……
等马车行至城门时,忽然噶然而止,骏马嘶鸣一声,高高的扬起前蹄,然后重重的踏入雪地之中。
马儿打着响鼻,暴躁的不停踱步,车夫却是不管,只是吃惊的看着车前挡路的人。
那人披了银白的披风,雪片扬起那银白的一角,在风中猎猎的飞舞。雪花纷扬的飘落,落在那人的发间,衣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被风一吹,又纷纷的扬起落下。
风声夹杂着雪花卷入车中,我躺在车内看着风雪中的若尘,泪流满脸。
白悠炀将我紧紧的锢在怀里,指甲掐进我的肉,周身一股绝望的气息。
当我被若尘抱入怀中时,白悠炀躺在地上凄绝的笑,口中有喷涌而出的鲜血。
他仰首向天,畅笑不止,他说“一朵美丽的奇葩,第一个摘取的人是我。哥,你千般的呵护,终究是晚了一步。”
白若尘将我的脸按在怀中,不让我去看白悠炀的方向,他说“白族悠炀,作为白主之弟,不知自重,做出如此背德禽兽之事,我今以白主之名,将其关押在思过崖,面壁千年。千年之期未满,不得离开崖顶。”
啷啷的铁链之声,我稍稍的侧侧脸,向车外看去。
白悠炀拖着长长的铁链,身旁两名侍卫把守,他转身默默的看我一眼,眼中有无悔的诀别,然后慢慢的勾唇而笑。
他说“能得如此,我已无憾,此生足矣。”
他转身挺直的背影,留下一抹孤寂,伴着风雪,慢慢的消失于视线之中。
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默默的叹息。
其实刚刚,白悠炀并没有做到最后,我不知他为何会那样的说法,让若尘误解,而致面壁千年。只知他抱住我的时候,周身一股绝望与毁灭的气息,抛却一切的绝然。
明知不会成功,却一味的做了。像是一种自我的毁灭,自我的惩罚,不求救赎,只求曾经拥有。
白悠炀,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恨他,这个英俊邪肆的青年,他以自己极端的方式,在我生命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恐怕今生,我终会记得他,不再忘记。
便如那昙花一现,也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坐在暖暖的浴桶中,我攥住若尘的一缕发。
哥,你也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吗?不会的,即使我知道你是我的哥哥,我们最后终究不能够在一起,我也不会抛弃你。因为你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