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爷丰神俊朗,英武不凡,且助朕拿了今日的彩头,将朕的黑风赏给三王爷,且将朕今日用的那张弓一并赐给三王爷。”李越朗声朝一旁的福喜道。
福喜闻言忙应了,而后朗声念了一遍赏赐。
黑风是李越的御马,一直有专人养在马场里,不过李越平日里嫌麻烦,不怎么骑。但御马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这份赏赐算是极重的了。
赵寻原不想这么张扬,但见李越心里高兴,便也没有推拒,躬身道“谢陛下。”李越又看着他笑了笑,这才依依不舍的走开。
“诸位今日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都赏,一个不落。”李越大手一挥,便赐了许多赏,众人得了赏赐自然都是高兴的,又纷纷谢恩。
因着赵寻得了御马,今日又是这头彩的得主之一,于是李越回去之后,便有人纷纷举杯过来祝贺赵寻。
赵寻一一应对,不卑不亢,进退有据。
这么一来,原本对赵寻有些看法的人,也渐渐接受了赵寻,只觉得此人不止外貌出众,为人处世更是成熟得当,丝毫没有让人反感的地方。
再结合他的身世一想,好端端一个王爷,沦落至此,也是够倒霉的。
见众人纷纷过去敬酒。严礼也坐不住了,他拿着酒杯摇摇晃晃的便走了过去,开口道“呵呵,三王爷丰神俊朗,英武不凡,果真是不同凡响。”
他这话方才李越刚说过,如今被他这么刻意一复述便显得很微妙,像是刻意嘲讽,又像是故意找茬。
“严公子喝多了,仔细受了风寒,不如早早回帐歇着吧。”赵寻从容的道。
严礼一肚子火早就憋不住了,闻言骤然想起白日里李越也让他回去歇着,于是怒从心起,对赵寻道“你才早早回帐内歇着呢,撅起屁股伺候你的主子去!”
严礼此话一出,甚至都没过脑子,而且声音还很大,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了。众人大惊,一方面觉得严礼过分,一方面对赵寻再度生出了几分同情。
赵寻倒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可李越脸色登时就变了,像是蒙上了一层冰。
偏偏严礼丝毫没意识自己说了什么,他酒意上头早已失去了理智,如今就是在撒酒疯。
“严礼,休要放肆。”安郡王突然开口呵斥道。
“你一个落魄郡王,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严礼伸手指着安郡王道。
“严礼,闭嘴。”一旁的潘文斌看情势不对,急忙出言制止道。
可严礼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嘴硬道“我就是不服,赵寻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凭什么……”
他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远处的李越扔出一只酒杯,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脑袋上。
“赵清明。”李越厉声道。
“臣在。”一旁的赵清明应声道。
“君前失仪,该如何处置?”李越问道。
“回陛下,依律轻则廷杖二十,重则……充军发配或斩首。”赵清明道。
严礼闻言吓了一跳,登时便呆住了,他虽然喝醉了,却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李越发了话要打他板子,这事儿可不大乐观。
“拖下去,廷杖五十。”李越道。
“是。”赵清明应是,立刻便有人要上前押住严礼。
“陛下息怒。”潘文斌忙躬身替对方求情。严礼见状顿时松了口气,心道李越不敢不给潘文斌面子。
李越冷冷的看了潘文斌一眼,道“哦?你是要替他求情?”
潘文斌道“严礼年幼无知,请陛下念在他与我师出同门,饶他这一次。”
“念在与你师出同门?你是谁?”李越问道。
从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怔,潘文斌脸都白了,就连赵寻也忍不住看了李越一眼。少年当然认识潘文斌,这一问很显然是在驳对方的面子,李越这是要公开打击潘家的威信。
果然,片刻后李越道“噢,朕想起来了,你是潘太保的儿子,的确该念一念。”
潘文斌强忍着尴尬道“多谢陛下。”
李越转而对严礼道“朕念在潘太保的面子上,饶你一次,廷杖五十减为二十。”
潘文斌只得又道“多谢陛下。”
然而严礼却不领情,他原本已经有些怕了,但是如今有了潘文斌出来为他求情,他瞬间又有了底气。
在他看来,潘家比李家的势力要强的多,他甚至认为潘文斌压根不需要顾忌李越。所以眼看潘文斌如此低三下四的模样,他顿时便气不打一出来,只觉得自己这个师兄太怂了些,真是枉费了有一个潘太保那样的爹。
“凭什么打我,我说的不对吗?”严礼恼羞成怒,“师兄,你为何要对他低声下气,他不过是个……”
“啪”潘文斌抬手便甩了严礼一耳光。
“蠢货!闭嘴!”潘文斌怒道。
李越冷笑,问严礼“朕不过是什么?”
严礼脸还火辣辣的疼着,自然不敢再言语。
李越冷笑,对潘文斌道“既然严礼不肯承你的面子,便不怪朕不通人情了。”
潘文斌道“陛下所言极是,是文斌鲁莽了。”
李越冷冷的瞥了严礼一眼,道“五十廷杖,即刻行刑。打完之后把人送回严家,告诉严明仁若是连子侄都训教不好,便在家好好学学怎么教训晚辈,免得为严家惹来大祸。”
严礼顿时傻在了原地,面如土色。
第50章
李越原本在朝中失势,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也正是因此也才会有严礼这等人会不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无论李越是否有实权,他都是正儿八经的君王。即便是两位手握重拳的辅政大臣,也不敢当面太过驳了李越的面子,更何况严礼这么一个小喽啰。
这些年轻的公子哥大都未曾深入了解朝中之事,并非各个都是跟高踩低之辈,况且经过几日的相处之后,都对这个坦诚英俊的小皇帝十分喜爱,这会儿看他对严礼发难,心中无不痛快至极。
严礼那种小马屁精,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严礼突然开窍了一般,跪在李越脚边便开始求饶。
赵清明见状着人上前将人制住,见李越未再言语,便将人拖了下去。严礼被拖出去老远,众人还能听到他的哭喊声,也真是够怂的,惹事儿挺溜,要打板子就怕了。
众人对严礼的惨叫声无一同情,只有潘文斌因为自己平日与严礼走得近而迎来了不少看客的目光,他这会儿脸色十分难看,一边因为李越方才的态度而心生不满,一边暗骂严礼这个蠢货。
早知道,方才就不该替那个蠢货求情。
“好了,大家继续喝酒,不要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扰了兴致。”李越摆了摆手道。众人见他不计较了,便纷纷收了看热闹的心思,继续饮酒。
李越此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安郡王说“对了王叔,方才那东西不是说你是个落魄郡王吗?朕今晚便下旨,封你为亲王。”
李越虽无实权,但这些事儿还是说了算的,毕竟进个爵位或者封个王看似是大事儿,却与权力中心没有直接的关系。
大余朝郡王还是有几位的,但是与安郡王同辈的几个王爷中,只有李越的亲叔叔六王爷是个亲王,可六王爷不在京城,如此说来,安亲王骤然便成了京城风头最胜的人。
“谢陛下。”安亲王忙谢恩。
其他人也纷纷恭贺道“陛下英明,恭贺安亲王。”
这么一来,宴席的氛围骤然便恢复了许多,方才严礼带来的不快也很快被人淡忘了,取而代之的是新一轮的觥筹交错。
夜深之时,宴席才渐渐散了。
沈喧喝得酩酊大醉,连路都走不稳了,陈子明与他坐在一处,无奈只能亲自将人送回帐内。
沈喧一路上摇摇晃晃,口中更是胡言乱语,到了自己帐内之后,便抱着陈子明不让人走。
“小明别走,让我抱抱。”沈喧嚷嚷道。
“沈兄,你喝多了。”陈子明掰开对方的手,很快又被对方的胳膊缠上,当真是无奈至极。
他任由沈喧抱着,解释道“沈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我不是小明。”
沈喧闻言果真睁开了眼睛,而后道“哦,你不是小明,你是陈兄,你身上没有毛。”
“难道沈兄家里的猫与我同名?”陈子明问道。
沈喧醉眼迷离的笑了笑,抱着对方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陈子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见沈喧目光渐渐变得清澈,竟然像是酒醒了一般。
“你实话告诉我,那日是不是你朝我下的手?”沈喧道。
“你到底醉了没醉?”陈子明不解。
“你最好不要骗我。”沈喧说着目光一凛,神态清明,哪还有一点醉意。
陈子明冷笑一声,道“既然你已经怀疑我了,为何不当着陛下的面揭穿我?反倒三番五次问我有没有暗算你?”
“你承认了?”沈喧问道。
“是,我是故意的。”陈子明道。
沈喧盯着陈子明片刻,突然掰着对方的肩膀而后一使力,将人按在了榻上。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陈子明,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质问道“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暗算我?”
陈子明倒是没有太过慌乱,反倒有些从容的道“是你太傻,把后背留给刚结识一天的陌生人。”
“陈子明,我要弄死你。”沈喧说着便用自己的脑袋重重的磕在了陈子明的脑袋上。
他这一下用力过猛,自己把自己磕得晕晕乎乎的,陈子明借机一个翻身,和沈喧调换了位置。
沈喧这会儿眼神又有些飘忽了,目光中清明不再,反倒是又浮起了几分醉意。这到底是醉了没醉?是装醉还是装清醒?
“混蛋!我要弄死你!”沈喧突然大叫一声,抬头便要去磕陈子明脑袋,陈子明吃了一次亏,这次闪身避过。
而沈喧却余怒未消,跳起来便扑了过去,不止手、脚、头并用,甚至还用上了嘴,被陈子明按住之后扭头便去咬人。
陈子明被他纠缠的有点心累,瞅准了时机在沈喧后颈一砍,沈喧身体一软,老老实实睡了过去。
“早知道你这么凶,我可不会惹你。”陈子明说罢将人放在榻上,而后扯过被子帮对方盖好,这才晃晃悠悠的离开。
帐外月明星稀,寒风渐起。
不远处另一处帐内,水汽氤氲,李越坐在浴桶里赤裸着身体,赵寻正在一旁耐心的帮他擦洗。
赵寻这会儿只穿了中衣,衣袖高高的挽起,在这样的天气里竟也不觉得冷。
此时他略低着头,目光十分专注的放在李越身上。他自从毒解了以后,或许是不需要再继续隐藏锋芒了,整个人多了几分凌厉之气,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与从前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反差极大。
不过面对着李越时,他嘴角总是不自觉带着一抹淡淡的弧度,旁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李越一天到晚眼睛离不开他,自然都看在眼里,所以心里十分熨帖。
赵寻只有对着他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看我做什么?”赵寻没有抬头的问道。
“你……好看。”李越小声道。
赵寻抬眼看了一眼少年,面上添了两分淡淡的笑意,而后把人拉起来,用布巾裹着把人抱到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