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河轻轻闭上眼睛。
可怕的是,你要带着很多的记忆,挑起很多属于你的重担在这个世界里孤独地活着。
无论多痛苦,无论多不愿,都不能轻易地逃避,只能看似勇敢地带着对他的思念渡过这寂寂余生。
荷西也曾经问过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爱一次。
那时候他刚出席完公司一部电影的首映式,他用那部电影里的一句话回答了他。
如果世界上曾经有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而我不愿意将就。(注)
已经隐退的娱乐圈天王季萧也曾在一次访谈中说过,人一生只爱一个人是可能的,如果那个人恰好是陆言渊。
顾寒河慢慢睁开眼睛。
苏墨之于他,亦是如此。
人一生就那么长,他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他,耗光所有的力气爱上了他,所有的一切好像也随之耗尽了。所以,无论再遇见谁,他注定再也找不到那样纯粹的爱了。他再也不会像爱上苏墨一样,奋不顾身、倾尽所有去爱上另外一个人。
因为受过太多的伤,经历了太多,所以也有了太多的保留。
作者有话要说好痛苦……下周二考试,如此勤奋伦家还没有看书就来更新……你们忍心霸王么!求花花求动力啊qaq!
☆、墨砚
第二天沈沉木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半。顾寒河已经早早的出门上班去了。在餐厅用完早餐后,沈沉木便看见古伯指挥着几个人在一个房间前忙碌着。
“这个要小心一点。”古伯对其中一个人说道。
沈沉木走过去,古伯侧身,注意到他,笑着问道“沈先生,休息好了么?”
“谢谢关心,我好多了。古伯,这是……”沈沉木这才看清那个房间里面居然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墨砚,向来清冷的脸上也难掩激动惊喜。
他快步走过去,只见那一个个墨砚被放在盒子里整齐地放在花梨木架上,几个人在一个一个细细地保养。他从一个紫檀盒中拿起其中一个,仔细看下来竟是几乎绝迹的端砚,上面的雕工精致是难得的精品。大概是以前名字里有一个墨字,他闲暇时候的一大爱好便是收集各种各样的砚台,可是民间的做工大多都品味不高,甚至俗不可耐,即使有方难得的好石,被庸工俗手一雕,是为废品。顾寒河后来知道他有这个爱好,也会帮他收集一些。
“沈先生。”古伯走过去,看沈沉木拿着那方墨砚在走神,似在回忆着些什么,轻声说道“您还好吗?”
沈沉木怔了怔,放下那个墨砚“啊,没什么。顾总喜欢收藏砚台么?”
古伯闻言叹口气“是苏先生,虽然他走了,但是少爷这个习惯也没有改掉。以前他每到一个地方总会去找找有没有好的,然后总是托人带很多回来再亲自选一个给苏先生……只可惜……”古伯顿了顿,似是有些痛心,转了话音“这些日子下来,久而久之,也很多了。”
沈沉木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是这样吗?”
古伯点了点头,“沈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你总会想对你说很多,希望你不要介怀。”
“不会的。”沈沉木犹豫了半晌,还是转身看着古伯轻声问道,“古伯,我能问一下,那段时间,顾总他……是怎么过来的?”
古伯似是在斟酌,没有立刻回答他。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当我没有问过吧。”
沈沉木说着笑了笑,侧过身继续看花梨木架上的墨砚。
古伯欲言又止地盯着沈沉木的背影,最后伸手朝那些个人摆了摆,让他们先退了出去,才好整以暇地说道“沈先生,你真的想知道?”
沈沉木几乎是毫不迟疑地点头。
“苏先生走过,少爷曾经自杀过。”古伯说完这句话,向来坚毅的脸忍不住变得疲惫痛心,眼眶微微发红“被老爷救回来后关在家里好多天,天天看着他酗酒,我们劝了很多次,可是少爷……他也因此胃出血了很多次,差点就一蹶不振。我们知道他很难受,可是却没有办法。”
沈沉木震惊地看着古伯,“他……”
“少爷心里很苦,这些日子,他一点也不好受。沈先生,顾家的担子很重,老爷身体也越发的不好。后来老爷大发雷霆,气得当场昏厥过去,少爷才是想明白了。从那天开始便再也不提,一把锁把这里的所有东西都锁起来了,再也不踏足半步。”古伯忍不住用手拭去眼角渗出的泪珠,“直到你出现了,少爷才打开了那把锁,让我们收拾一下这里。”
古伯难掩激动地伸手握住沈沉木的手,“沈先生,自从苏先生走后,少爷对所有人都很冷淡,我虽然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是我能看出来,在少爷的眼里你是特别的,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关注你。所以那一天,我才那样拜托你。”
“古伯……”沈沉木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我没有那么……的重要。”
古伯松开握住沈沉木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摇头,“我看着少爷长大,我看的出来,而且你和苏先生也太……”他的话音倏地止住,古伯看着沈沉木的身后低头恭声道“少爷,您回来了。”
沈沉木一僵,闻声立刻扭头望去,只见顾寒河斜斜地靠着门,见他望过来,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
“顾总……”
顾寒河摆手让古伯先出去,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窗外的光像是被树枝分割成碎片,慵懒地落在木地板上,透明的微尘游弋着泛着微亮。
空间里安静极了,只能听见顾寒河的脚步声。
顾寒河走到房间里的书桌旁,拿起上面的一个墨砚,偏头冲沈沉木轻声道“他很喜欢。”
沈沉木沉默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顾寒河眼睫微垂,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蒙着一层微茫,俊美得让人心醉。
“嗯。”沈沉木应了一声,“可是顾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该放手的时候就放开吧。”
顾寒河闻言怔住,随后伸手一下一下抚摸着那方墨砚,半晌后才颤声道“做不到。”
“……”沈沉木瞅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样温暖的光,却衬得他是那样的落寞孤独,拉得极长的黑色影子好像是要把人的心一瓣一瓣撕裂开来。
“我竟也有做不到的事情。”顾寒河放下墨砚,云淡风轻地说道。尔后他无奈地低低笑出声来,像是有些自嘲更多的却是挣扎与痛苦。那些内心涌动的伤痛,被他埋藏的那么那么深,以至于是那样的微不可见。那云淡风轻的罅隙中偶尔流露出来的感情,硬生生地仿佛要把人撕裂开来一般的痛。
沈沉木的喉咙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箍住,连呼吸都变得痛苦艰难。那一瞬,他突然不想再去想什么,也不想再考虑什么,只想这样冲过去伸手紧紧地拥住眼前这个人,用力地、用力地拥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