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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 第14节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字数:22842 更新:2022-01-01 04:27:34

    宋瑞见他提及死字,略有不快地皱起眉头,可又不愿意在这个事上纠缠,会显得自己跟女人似的,许久之后长叹口气,“算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去想那么许多了。”

    沈风逸难得的咧开嘴,“小时候,总是想着能跟临轩出宫探险,现在这样算不算如愿了”

    宋瑞哭笑不得地抬手拍在沈风逸头顶,“哪有这么做比较的探险是玩,咱们这可不是玩。”

    沈风逸轻轻后靠,望着无可奈何的宋瑞,“其实,行至此处,我真的经常会觉得是出来游玩了,当然如果没有是不是出现的意外状况我会更觉得是的。这一路上,没人当我是皇帝,不用防着这个,不用顾虑那个,我不高兴了可以甩脸色,我高兴了可以笑我可以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与你共处而不去担心你的执勤时间到了我甚至有时候会想,我们一路小心翼翼保着自己的地位,提防着别人挑刺,谨言谨行,真的就是对的吗如果早就看透了抛开这一切是不是所有的事都变得简单”

    对于沈风逸的话,宋瑞不知该如何回答,同样的事情他早想过好多遍,只是,每次想到最后都不得不承认,倘若没有抓紧手里的这些,又怎么可能像如今这般坐在这里讨论这些

    恐怕唯一的下场便是莫名丧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只是看着此刻心情不错的沈风逸,宋瑞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些话的。

    说也奇怪,之后的几天路程都很平静,没有遇上意外的事情,没有遇上奇怪的人,连糟糕的天气都没遇上。

    平静地让人心里都有点发毛,路上越是平静,京中等待他们的风暴就越大。

    这天午餐时间,一行人停下小憩。

    方无没有随着众人停下用餐,而是先行去前方探路,在大家用餐中途才折返,“二位公子,前面不远就是瘴林,穿过瘴林便算是进入京师管辖范围,不过此刻日头正盛,恰是林中瘴气最密之时,所以恐怕要多做休息,待日头西下方可穿林。”

    宋瑞抱拳以谢,“有劳方侠士了。”方无回以一礼,便安静地回到另一个圈子用起自己的午饭。

    宋瑞拿脚踢了踢吴晖,“我说小晖子,你这每次都跟我们坐一起,不然惹起那些人怀疑啊哪有新派来的人跟我们这么熟的”

    吴晖躲了躲宋瑞的脚,依旧啃着自己的大饼,“可我也不可能跟他们坐一圈啊,那样不会更奇怪吗而且,万一被看出来我不是那个什么二殿下派来的不是更糟了”

    “嘿小子学会顶嘴了是不是于之泓替换了我,军里就没人收拾你了”

    宋瑞说着抬脚再踹,吴晖一个跃起从地上跳了起来,边吃边跑,两个人绕着一棵树干玩起了最无聊的追逐战。

    尔蓝在旁边看得直咋舌,眨巴着眼睛问沈风逸,“你们大云国就让这样的人当骑尉也太幼稚了吧”

    沈风逸优雅地吃完最后一口点心,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与朋友相处,不叫幼稚叫放松,办事的时候不幼稚就可以了。”

    尔蓝原想再驳回去,可想起自己之前在临山时,没少吃宋瑞的亏,一时倒有点无话可驳,怏怏地侧过身去抢起尔橙的吃食。

    这边闹腾着,那边闲聊着,一群人难得在赶路的途中享受了一个悠闲的午后,沈风逸看着疯闹的宋瑞跟吴晖,一时间竟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索性靠着身后的树干,仰头迎着热烈的阳光,微微地打起了盹。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之后过于放松,本打算眯一会儿的沈风逸竟然真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日头已然西移,沈风逸发现宋瑞坐在自己西侧,而自己则枕在他的腿上,他的身子刚好挡住了落在自己脸上的阳光。

    见他转醒,宋瑞笑意盈盈取笑道,“以前是怎么都睡不着,这出来奔波后倒好,在这儿也能睡着。”

    第六十九章

    沈风逸笑笑,“我也觉得最近好眠得很。”

    看看日头差不多了,方无招呼着大家继续前行。这次换了吴晖赶车,尔蓝跟尔橙皆进了马车,看看一心看书的深风逸,再看看歪坐着的宋瑞,尔蓝觉得这两人实在是感觉差太多,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吊儿郎当,可偏偏就这么看着的话又不觉得违和。

    “我说宋瑞,人家沈公子身份尊贵,一路马车安坐那是正常,你好歹一介武将,也这么窝在马车里,连赶车都少,还不如我这个姑娘家,你怎么就这么好意思呢”就是看不得宋瑞一副懒散模样,尔蓝开口的话自然带了几分嘲讽。

    宋瑞换了个姿势,比之刚才更显散漫,仿若挑衅一般,“谁让我大伤出愈呢”

    “呸你也有脸说自己大伤初愈这一路上吃得比别人多,睡得比别人好,有哪个大伤初愈的能有您这样的”

    宋瑞直接不回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算是回应,却被马车突然一个急煞,让哈欠打到一半的宋瑞一个没坐稳,直接整个人侧摔在了马车上,幸亏车里垫着厚厚的毯子,不然,非摔折了不可。

    尔蓝见状舒坦了,稳了稳身形,挑开车帘,“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吴晖茫然地摇着头,他们的马车行在最后,完全是因为前头骑马的人停下了,吴晖才不得不停下。

    尔蓝刚欲出车询问,宋瑞也从车里探出脑袋,看了看四周,很是随意道,“咦,这周围的树看着好熟悉。”

    吴晖闻言抬头左右看了看,眉头越皱越深,“怎么觉得,不是熟悉,而是”

    未说完,方无驱马来到车前,“公子,唐三刚刚确认过了,我们应该是遇上阵法了,已经走了三遍同样的路,又回到了原点。”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就说嘛,一个林子里有两棵这么像的歪脖子树还挺稀奇,闹半天就是同一棵啊”这般喊着的吴晖,突然一个哆嗦,“公,公,公子,咱别是遇上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吧”

    宋瑞一巴掌拍在吴晖后脑勺,“你长没长耳朵人家说了,是遇上阵法阵法什么鬼打墙你出京也走的这条路,怎么没见你鬼打墙啊”

    吴晖委屈地摸了摸后脑,选择沉默。

    “不知唐少侠可有对策”

    “回沈公子,唐三还在研究,所以,一时半刻恐怕无法前行。”

    两人对话间,尔蓝、尔橙以及宋瑞已经先后跳下了马车,“无妨,等着也是等着,干脆大家一起来想想办法。”

    沈风逸赞同地点点头,也随之下了车。

    关于八卦阵法,宋瑞跟沈风逸都了解不多,只略知一点皮毛,故而两人转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不得不放弃了所谓的“帮忙”,静等唐三研究出结果来。

    唐三掏出一把雕刻刀,在周围的树上做上记号,随后一路摸索着一路独自一人前进了,不多久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好一段时间过去,唐三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是从身后靠近,看了看刻的记号,唐三收起小刀,“应该是改过的地载阵。”

    宋瑞跟沈风逸对视一眼,对于地载阵,两人也算有所耳闻,它是云国古兵法记载中八阵兵法图中的一阵。

    八阵中,天、地、风、云为“四正”,龙青龙、虎白虎、鸟朱雀、蛇螣蛇为“四奇”。另外,尚有二十四阵布于后方,以为机动之用。而地载阵便是这二十四阵中主坤位,守伤门的六阵合阵,杀伐之气最重,攻击力度最强。

    “这地载阵虽是古兵法记载的要阵,可在现在看来,也并非是什么难以破解之阵吧”宋瑞对着唐三提出心中的疑惑。

    唐三点头,“确实,古兵法中的地载阵以人为阵,用于两军交战之时,是灵活可变的,而我们眼前这阵,是以林中树木地势为阵,树无法动,所以借光的变化来变阵,我想,对方应该也是猜到,我们会因为瘴气避开正午的日头,选择傍晚入林,如此一来,之后的两个时辰内,光线变化特别明显,直至天空全黑,这阵法都是在不断变更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走不出去的原因。”

    宋瑞算是明白了一点,“你的意思是不是,就算你一边走一边解了阵法,但是前方未解的随时还在变化,很有可能之前的解法反而触动了阵法,以致生门关,死门开”

    唐三表情不愈地点了点头。

    宋瑞挑眉,“照此看来,只有等晚上天全黑了,光线不再变化,方可破阵离开”见唐三再次点头,宋瑞突地笑得意味深长,“换言之,这阵不是为了要我们的命,而是为了拖住我们的行程。天黑解阵,届时城门已关,当日必无法入城,只得等第二日城门开启之时”

    看沈风逸沉思的模样,应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故而宋瑞止了话头,也是敛眉沉思。

    很显然对方并不清楚他们具体哪日能够抵达这里,也就是说,设如此之阵,只是为了在他们一行人到达此处时,拖延这不足一日的时间。

    一日,能够做什么呢

    若是安排城中兵士,也不可能等此刻临时安排,想必早作了准备,可除此之外,还有何事是需要在确认他们到达后方才可以安排的呢

    尔蓝等得心焦,“你们云国人就是喜欢把简单事情复杂化,要么就弄个死阵让我死里头,要么就让我走,搞这么一个破阵,暂时走不了,等天黑了又可以离开了,有什么意义又不是两支军队交战,分毫必争的”

    一句话让宋瑞眼睛一亮。

    也许这阵,本来就不是为了拦住他们而设,而是一旦沈风逸找到援军入京协助,这个阵法便是阻拦大军入京的保障,熬过一晚,一切都成定局,有没有援军也都没了意义。

    想通这层的宋瑞,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倒是瞬间放松了下来,别人未曾察觉,沈风逸却是觉察到了,微微抬了抬眉,随后再次低头不语。

    天,全黑了下来,林中气温也陡然降了下来,唐三招呼着大家跟好,一边辩着方向一边小心前行着。

    宋瑞走在最后,沈风逸趁着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为首的唐三,故意慢下脚步,跟宋瑞肩并着肩。

    “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宋瑞微笑以回,“我自认表情控制得不错啊”

    沈风逸不屑撇嘴,“表情倒是没露陷儿,眼神出卖你了。”

    “哈哈,果然瞒不住你,”随后看了眼前面的人,“放心吧,待会儿就出阵了,没问题的。”

    “你何时也懂解阵了我怎么不知道”

    宋瑞两眼看着前方,嘴角浅笑,“我不懂解阵,我只是在猜布阵人的心思。”

    “你从哪里看出问题了”

    “看倒没看出什么,就是尔蓝刚刚那句话给了我灵感,这阵摆在这儿,也许并不是为了拦住我们,而是拦住其他规模人数更多的”

    “嗯,我也这么想过,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这阵一直设在这里的话,其他普通的路人怎么办这可是入京的必经之路啊”

    宋瑞眼神暗了暗,“一种可能是咱们队伍中仍有假方泗的同伙,另一种可能”宋瑞故意顿了顿,反问沈风逸,“你难道没有察觉,自从我们接近京城,出城的人不少,进城的人可就是屈指可数了”

    沈风逸的表情也随之一变,“你的意思是,京城已经戒严,许出不许进了”

    “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反正,具体是什么情况等我们到了京城自然就知道了。”

    终于发现两人不见了,尔蓝回头一瞧,刚好看到窃窃私语的两人,“我说你们两个,有什么话非得赶现在说落在最后面,出什么事都没人知道”

    宋瑞推着沈风逸跟了上去,舔着脸谄笑,“这你就放心吧,真有啥事我铁定会扯着嗓子大喊,你想不知道都难”

    尔蓝翻了个白眼,转回脸去,一副“实在是懒得搭理你”的表情。

    宋瑞依旧笑得灿烂,还想继续调侃尔蓝,谁知脚下的土地一阵剧烈摇晃,所有人第一反应便是半蹲下去,以防摔倒。

    摇晃仅仅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等到土地不再摇晃,大家才试探着站起身子,沈风逸第一个站起来,“可有人伤到”

    “唐三,唐三被倒下的树砸到腿了。”

    大家纷纷围了过去。宋瑞几人原本在最后,而唐三一直走在最前头,所以,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并不能清楚地看清那边的情况,此时走进了才发现,前头的状况远比后头严重得多,地面出现了细小裂痕,导致好几棵树木倒下,而其中一棵正好压在了唐三双腿上。

    沈风逸皱着眉头,“尔橙姑娘,你快看看伤得重不重”

    尔橙先是替唐三把了把脉,随后绕着唐三走了一圈,为难道,“脉相到没什么大问题,具体腿伤到什么程度,恐怕要移开树木我才能具体看清。”

    树木虽然不大,可要搬开还是有些费劲,一群人使了半天力,却只是让唐三更疼。

    “停手停手,不能这么死搬。”

    第七十章

    “停手停手,不能这么死搬。”沈风逸出声制止了众人,随后看了看四周,拿起一根不大却较粗的木棍垫在了树木一头,宋瑞随后领悟,也依葫芦画瓢将另一头下面垫上粗木棍。

    “麻烦诸位与我一同将唐少侠腿下的土挖出来。”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沈风逸的用意,纷纷用上一切可以用的器具开始挖,没一会儿便将下面的土挖开。

    之后沈风逸用绳子绑住树木套住马匹,借助垫着的两根木棍,轻易地拉开了树木。

    尔橙也不废话,连忙蹲去查看唐三的伤势,“万幸,只是压断了腿,接上后好好将养便可恢复如初。”

    唐三听后明显松了口气,方才的紧张表情也随之消失。尔橙替唐三做着简单的固定处理,沈风逸再次抬眼看了看四周,“唐少侠可知是怎么回事”

    宋瑞听见沈风逸发问也凑了过来,“是啊是啊,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唐三摇了摇头,“不是地震,应该是有人触动了阵法。”

    宋瑞一听挨个看着大家,“触动阵法不能吧我们都是跟着你走的啊,并没有人私自行动啊”

    忍过一阵疼痛,唐三再次开口,“不是我们,是我们以外的人。”

    尔蓝一听眉头皱得死紧,怒道“难道我们被哪个龟孙子跟踪了”

    宋瑞倒是比尔蓝平静一些,一手托腮迟疑道,“也有可能不是跟踪,而是一直在林子里等着我们的人”

    旁人不知道假方泗的事情,尔蓝跟尔橙却是知道的,于是尔蓝皆不再言语,而是矮去,帮着尔橙处理唐三的伤。

    方无觉察到他们四个人之间某种异样的氛围,忍不住问道,“不知二位公子可是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宋瑞一愣,脸上的茫然表情装了个十足十,“知道什么”

    “宋公子,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若知道什么就应该告知大家,以免大家措手不及。”

    宋瑞表情万分诚恳,“有道理”

    方无见宋瑞如此好说话,脸上表情也是一松,谁知宋瑞接下去说的话差点没让方无噎死。

    “那方侠士就跟我们说说您年方几何,家住何方,因何事入临山,又何以知道方寒意的真实身份后仍然跟随呢”

    眼见方无被噎到无话可说,宋瑞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这件事情告诉你,不是什么事都适合告诉别人的,我想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出林子比较实际。”

    伤腿经过简单处理,唐三冲着众人说道,“没关系,我就坐在马车的前头,跟赶车的坐一起,负责指路。”

    宋瑞眼中闪过不明神色,快到不易察觉,于瞬间便又恢复到随意的神情,“这样太难为唐少侠了,拖着伤腿还不能歇。”

    唐三摆了摆手,“无碍,尔橙姑娘已经替我简单处理过了,再要歇也是进城了比较容易歇,别再耽搁了。”

    众人也知道唐三说得有理,也就不再争论。

    “方兴,过来搭把手,我们两个把唐三扶上马车。”方无一边招呼着方兴一边向唐三走去。

    虽然有了些波折,幸而之后没有再遇到什么波折,一行人顺利地行至林边。

    方无看了看四周,“如此,我们今日只能在城外暂歇一晚,明早入城了。”

    尔蓝跳下马,“城外有客栈吗”

    宋瑞也在马车内挑起车帘,“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外头凑合一宿得了,住什么客栈”

    尔蓝眼睛一横,“呦,宋大姑娘都发话了,我们自然无所谓了,这一路过来不是你最吹毛求疵嘛”

    宋瑞翻着白眼反击,“可不是嘛,尔公子,这一路过来就你过得最糙了。我是不是该说,敬重你是条汉子啊”

    一句话惹得同行的人都没忍住,低头的低头,转身的转身,偷偷地笑。

    “哼,老娘不跟娘娘腔争辩降低身份”

    尔蓝说着不再理会宋瑞,宋瑞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抱拳道,“谢壮士谦让”

    “好了,你能别跟人家姑娘家抬杠吗”看不下去的沈风逸伸手拍在宋瑞后脑。

    宋瑞重又坐回车里,撇嘴道,“就她那样,也就你还当她是个姑娘。”

    沈风逸眼神无奈地看着宋瑞,随后收拾东西,“唐三腿还伤着,今日就将马车让给他休息吧,我们在外面凑合一会儿。”

    宋瑞没有意见地耸耸肩,“听你的。”

    两人随意寻了处树下,宋瑞靠竖而坐,沈风逸则侧卧着枕在宋瑞腿上,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神,声音却没消失。

    “明日进城,逸儿睡得着吗”宋瑞闭着眼睛,左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沈风逸的胳膊。

    “原本出发前还很忐忑,可后来一路走一路也就放下了,这辈子我最害怕的事情都面对过了,其他的也就无所畏惧了。”

    “最害怕的事”

    “是啊,那日在边城,邬大夫说他无能为力的时候,你知道我的感觉吗天塌下来都不足以形容,而是觉得连心都不会跳了,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你不在了,我也该陪你去了。”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点直白,沈风逸索性转了个身,将脸埋在宋瑞怀里。

    “那一刻,什么朝廷、天下根本想都想不起来,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死字。后来,这一路每次遇到意外,我都担心会再经历一遍当时的心情,于是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想起当时的心情,想一次,心里就闷一次,可突然有一天,就跟开窍了似的,突然不闷了。因为我想明白了,回来,不过是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至于结果,无论生死,我们都会在一起。这般一想,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宋瑞明白沈风逸的心思,伸出双手将他搂得更紧,“是啊,不管结果如何,于我们而言都无所谓了。”

    可是,我的逸儿,你可知道,若此局败,你我共赴黄泉倒是件快事,若胜,你会是更强大的君主,而我必然不可久留。

    只是,此刻的宋瑞不愿意将这些事说出来平白乱了沈风逸的心。

    “那逸儿进城之后可有打算”

    “我们暂且还是冒充西饶使臣进城,住在驿站里,等摸清楚城中状况,再决定要不要跟周相联系。”

    “恩,你有打算便好。离开城门也就两个半时辰了,你下午还睡了那么久,现在可有睡意”

    似乎是为了回应宋瑞,沈风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也奇怪,不知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尽管下午有睡,现在还是有了困意。”

    宋瑞闭目而笑,“听起来不错,出门一趟倒是治好了你浅眠难眠的毛病。”

    “许是最近一直疲惫,精神高度紧张着,所以,一旦松弛就比较好眠吧。”

    宋瑞不知想到什么,倏地皱了皱眉,只是埋头的沈风逸没有看到,伸手握住了宋瑞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赶紧歇会儿吧,明天进城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呢。”

    宋瑞紧紧回握住沈风逸,“恩,睡吧。”

    寅时刚过,一群人便陆续起来,沈风逸跟宋瑞更是好好拾掇了一番,确保连亲娘都认不住他们两,这才重新坐上了马车,准备进城。

    果不其然,刚至城门,便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干什么的”

    尔蓝上前递上通关文碟,“我们是西饶使臣,不远千里前来,是为向云国皇帝求取灵药。”

    官兵对了一遍文碟,又扫了一眼所有骑马而立的人,随后看到最后那辆马车,“车里是谁京中最近戒严,所有进出之人都要严加盘查。”

    “哦,那是我国主任命的正负使,专程负责此次云国之行,大哥知道的,当官的都有点架子,我们也不好随便就让他们下车。”

    那人一合文碟,扔给尔蓝,“你西饶的官到了我云国的土地就要遵守云国的规矩,莫说你们只是来求药的,就算是来和亲朝拜的,也得接受盘查。”说着就要上前掀车帘。

    尔蓝装作一脸慌张地拦住那人,“等等,不知京中出了何事,为何戒严至此麻烦兵大哥透漏几分,我们也好早做准备,免得做些不合时宜之事。”说着,便将一片金叶子塞到兵大哥的手里。

    那人的表情立时和煦起来,“告诉你也无妨,皇上在宫里遇刺了,京城现在全面戒严排查刺客,坚决不能让刺客逃脱。你们是西饶使臣,只要安分地待在行宫,该干嘛干嘛,自然不会有事牵到你们头上。”

    “是是是,谢兵大哥指点。”

    那人说着还是挑开了车帘,探头看了看车里,见车里坐着两个虬髯壮汉,一身西饶装扮,眼神倨傲,也就没再细瞧,放了车帘一挥手,“放行”

    进了城,无法骑马,除了车里的宋瑞跟沈风逸,其余人皆下马而行,尔蓝凑到车窗边,低声道,“你们云国的京城不过如此,守城的见钱眼开,这当官的嘛,哼,好歹我们也算是邻国使臣,可到达至今,连半个接待的人不见。这要是在我们西饶,负责接见外宾的官员是要被治罪的,严重的话甚至会被砍头的。”

    宋瑞隔着窗帘,仍是不放过尔蓝,“所以,你就祈祷这个所谓被刺杀的正主,早日归位吧,他归位了,你说的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第七十一章

    几人刚至行馆,等候在此的云国官员便率一干人等迎了上来。

    “在下翰林院侍读叶鸿天,见过远道而来的朋友。”

    沈风逸与宋瑞不动神色地对了下眼神,装作听不懂一般,不发一言,尔蓝抬手一礼,随后指了指沈风逸跟宋瑞开口道,“我们的正副使听不懂云国话,还望叶大人见谅。”

    “自然,自然。”叶鸿天笑着还礼,随后用西饶话再次与众人打了个招呼。

    沈风逸跟宋瑞想装傻也没法装了,立时摆出欣喜若狂的表情陈恳地回了一礼。

    “我皇因为一些事情,暂时可能无法接见各位来使,还望各位海涵。但是,我皇有特意交代在下,务必好好陪同诸位使臣,必须让各位使臣感受到我云国的友好,所以,今后有任何要求,诸位都可以跟我提,我国一定会尽可能满足诸位的要求。”

    尔蓝假意凑到沈风逸和宋瑞旁边,状似翻译一般将叶鸿天的话用西饶话转述了一遍,宋瑞看沈风逸仍旧没什么表情,眼珠一转,凑到尔蓝耳边轻声低语了一番。

    “叶大人,副使大人说他们只想知道何时能见到贵国皇帝,毕竟我们是带着使命前来的。”

    叶鸿天面带为难道,“这,皇上实在是有不得已的事情才不得不推迟接见诸位的时间,一旦事情处理完,在下必定第一时间通知诸位。”

    宋瑞假意不快,皱起眉头,冲着尔蓝挥了挥手,尔蓝会意,“叶大人,你就不必跟我们打官腔了,我们进城之时遭受盘查,已经得知贵国皇帝遇刺之事,莫不是贵国皇帝生命垂危,故而无法接见我们吧”

    叶鸿天冷下了脸,看了一眼”无理“的宋瑞,“副使大人,虽然你们是我国的贵宾,可是也不可这般诅咒我皇,我云国皇帝洪福齐天,怎是一两个刺客能够伤到的不过是因为刺客尚未抓住,故而为了诸位的安全,这才推迟。副使大人可莫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宋瑞一脸软硬不吃的模样,神情倨傲,凑到尔蓝耳边又是一阵低语。

    “我们副使大人说,我西饶人才不会像你们云国人这般畏首畏尾,况且,我们只是来求药,刺客的目标本就不是我们,有什么危险可言,语气说为了我们的安慰考虑,不如说是你们胆小,怕接见之时让刺客混进去。”

    叶鸿天这侧彻底拉下了脸色,“副使大人,想必多日旅途劳顿,让副使大人疲劳易怒,在下还是改日再来拜访诸位吧。不过,副使大人,恕在下多嘴,正使大人还未发话,您就这般大放厥词,对我皇无礼,在下实在看不出你们求药的诚意在哪里”话落,作揖告辞,领着一众随行离开。

    见人走远了,尔蓝这才不客气地寻了个地儿坐下,“烦死了,明明就听得懂,干嘛非要装听不懂。”

    沈风逸这才开口,“这人认识我们,宋瑞是怕开口了被认出来,所以才想法赶紧气走他。”

    “切,还真是云国人胆小,你们都化成这样的,就算声音像也未必会被认得出来。”

    宋瑞拎起行李,抬眉道,“云国有句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就是为什么你总在我这儿讨不了好的原因,因为我胆小,而你,急躁”随后拉着沈风逸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沈风逸被宋瑞拽进房间,颇显无奈,“就算不想让尔蓝打扰我们说话,也没必要这么气人家姑娘家吧”

    宋瑞一撇嘴,“怎的你心疼了看这一路上,她是各种夸你各种损我,你是各种要我别跟人家计较我怎么不知道你好这口呛辣椒型的”

    沈风逸先是被宋瑞这莫名其妙的飞醋弄得一愣,随之火气也有点上来,“你说什么浑话呢我们一路上多亏了尔蓝姑娘掩护,就冲这点你就不能让让人家你想说我看上人家我看是你们两两情相悦吧这一路上你不跟别人抬杠只跟她抬杠,她不找别人的茬尽揪着你一人挑刺,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呀啊”

    随着沈风逸的话音消失,屋内瞬间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宋瑞还处于被沈风逸这一通火气喷得怔愣的状态,而沈风逸则是话一吼完就开始后悔了,这都说的什么话呀,整个就一无理取闹的姑娘才会干的事啊。

    正不知道怎么缓解眼前这尴尬呢,宋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后收都收不住,直笑得快背过气去了。

    沈风逸被他笑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

    宋瑞喘着气说不上话,只得伸出右手一个劲地摇,好半天总算顺过气了,这才开了口,“不是,我不是笑你,我是突然想起你这一路上时而莫名其妙拉长脸,我一直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总算知道了。”

    沈风逸一听,脸色不再红一阵白一阵了,彻底停在红上不动了,从耳根到脖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就背过身去假意拾掇行李,宋瑞贱笑着凑过去,直接从后面搂住沈风逸的腰,“咱家逸儿吃醋了。”

    “我不爱吃酸”

    “是是是,不爱吃酸,只爱吃醋。”

    “宋临轩”恼羞成怒的沈风逸扭过脸去便想蹬人,却被宋瑞一个低头,正吻上他的唇,好一番吮吸厮磨才肯放开。

    宋瑞伸出手指揉了揉沈风逸被吻得通红的嘴唇,“我啊,心小,用二十多年才装进去了一个人,把里面挤得满满的,哪还有地方装其他人。”

    沈风逸回过身去,伸手圈住宋瑞的腰,脸埋在宋瑞肩颈处,“临轩,我突然后悔回京了,咱就让他们觉得咱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是不是会更好”

    宋瑞知道沈风逸只是一时间说的丧气话,等理智回来了,自然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于是也不开口,只是抬起手,轻轻抚着他的发。

    许久后,沈风逸自己开了腔,“话是这么说,我知道,不回来我会更后悔,不管父皇是出于什么心理将皇位交到我手里,将云国江山交到我手里,哪怕我不想要,我也要给它寻到好的下家,而不是落在暴戾的沈风宸或懦弱的沈风睿手里,我宁愿在亲王里挑一个有能之士,也不愿拱手给他们”

    宋瑞还是抚着沈风逸的发,“其实,最适合当这个皇帝的还是我们逸儿,是你的你就拿着,等时局稳定了,立后纳妃,生几个小逸儿,这云国的江山就不愁没有人继承了。”

    沈风逸一把推开宋瑞,“你是这么想的一直是这么想的”见宋瑞不开口,沈风逸更急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把我放在心上你能允许你放在心上的人跟别人成亲,跟别人上床,还要跟别人生孩子宋临轩你告诉我你就是这么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的”

    宋瑞也是急眼了,红着眼睛反问道,“那我能怎么办我也希望你沈风逸是我宋瑞一个人的只是我一个人的可他妈的命不由我,你,沈风逸,必须先是云国的一国之君,之后才能是我的爱人我不是不想争,可我争不过,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争不过,一个国君要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了,我不想我自己也成为你肩上的一个包袱,你懂吗”

    沈风逸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揪住宋瑞的衣襟,“你怎么就知道争不过以前不争,是因为争了也是死路一条,不把看我们碍眼的人除去,就永远不可能消停,如今已然走到这步,我们可以一争,你凭什么说争不过凭什么”

    宋瑞伸手覆在沈风逸揪着自己的手上,“因为你已经是一国之君了,我不希望后人看到的云国史书上所记载的沈风逸是一个不负责任,弃万民于不顾的昏君”

    沈风逸眼神一暗,松了手,“临轩,别人都道你吊儿郎当肆意妄为,其实他们都错了,你的看似洒脱其实只是为了掩饰你身上浓浓的责任感,你把所有人的责任都抗在了自己身上,你担心这样做会对不起这个人,你忐忑那样做会对不起那个人,可你却忘了到头来,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就算对得起全天下,又有什么意义等你死了之后被人说一句,宋瑞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好人吗到那时候你都化作一堆白骨了,你还能听得到吗”

    宋瑞的脸色也变得灰败,“就算不这么伟大,不去想天下万民,那生我养我的父母呢,我的家人又该如何”

    一句话,戳中沈风逸的软肋,他可以不管自己的责任,可以不顾后世的唾弃,却不能不去顾及宋瑞的亲人,那些也将他视若孩子的亲人。

    宋瑞见沈风逸一脸痛苦的不再说话,心下不忍,上前拥住他,安抚着拍着他的后背,“逸儿乖,不想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到时候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也说不定,现在说这些也是徒劳。”

    虽然两人心里都明白宋瑞这般说,不过是为了宽沈风逸的心,事实如何,他两心知肚明,只是,眼下的情况确实不适合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发泄过后理智回笼的沈风逸也知晓这点,故而没有拆穿宋瑞,而是顺着他的话换了话题。

    “是啊,会有办法的,不想了。还是说说京里之事吧,今日进城,守门的将士你可有注意到”

    “注意到了,原本守城的应是隶属于于环朗雨军军营的士兵,而看今天城门士兵的装扮,却像是风军军营的人。”

    “是的。我原本以为风军军营的人换了守城,那么控制京城的必然是何麟一派,可偏偏刚刚来接见使臣的又是叶恒的长孙叶鸿天,我这一时间倒有点看不懂是个什么意思了。”

    “若是何麟与叶恒联手,对我们来说就是必死无疑了。可照之前我们在京外的所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依我猜测,最大的可能,便是两人就瞅准了这个空,想先得头筹,然而计谋本就是叶岚与叶恒定下的,叶恒一派自然抢了先机,但奈何何麟手中兵权大于叶恒,故而虽失先机却也没有落了下风,两厢制衡,谁都不让谁,就看谁有能耐成为最后的赢家了。”

    “我赞同你这个看法,否则,他们也不会用皇上遇刺这样的借口来为他们的戒严作掩护了,若真被一人独大的话,岂不应该是肆意妄为吗”

    “除此之外,京中虽异动,两位藩王却还没有离开各自的封地,可见,京中未定,不敢让他们贸然回京”

    “真若如此,反倒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局面了。”

    “我想,我要趁夜去趟我外公那里了。”

    沈风逸却不赞同,“我倒是觉得不宜操之过急。我们今日刚入城,还是外国使臣的身份,一行二十人本就扎眼,京中局势不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必然会有人盯着我们这突然来的一行人,此时你去周相府里,反而容易暴露我们。要知道,我们变更身份之后,可算是敌明我暗了。”

    听沈风逸这么一说,宋瑞没急着回应,反倒是想起一茬,“你觉得唐三可靠吗”

    “何来此问若不是他,我们怎么可能出得瘴林况且他为了破阵,还伤了双腿,这样的人你也怀疑”

    “倒不是说怀疑,就总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当时他说不是我们中的谁触动阵法,应该是我们之外的人,可当时林中静谧,若真有外人我们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呀。”

    “触动阵法而已,未必需要守在阵发动的地方吧也许是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触发的呢”

    “就算如此,我们在挪开砸中唐三树的时候,我有注意到一点,倒下的数不止一棵,但砸中唐三的是其中最小的一棵,而那一棵树根处的土有新翻过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说,那树是被人特意插在那儿的,然后唐三触动了阵法,又特意选了最小的一棵树被砸中,这样一来,即使之后再有什么事,也不可能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传说中的苦肉计”

    沈风逸反复思索着宋瑞的话,“我总觉得,是你想多了,不能因为有了个假方泗,就这般草木皆兵呀,兴许那棵后插过去的树是为了布阵所需才特意移过去的,而唐三为了破阵恰好就被那棵砸中了。况且,我们随后的这一路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之事,若唐三真跟假方泗是一伙的,不可能无动于衷啊。”

    宋瑞没有接话,其实,他就是觉得这里还是有些说不通,所以当时发现的一些奇怪之处,并没有说出来,此时若不是沈风逸说起敌明我暗,他也没打算说出来。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真心被弄得胆儿都小了,”宋瑞自嘲般笑了笑,“既然不能去我外公那儿,那我还是窝在这里睡觉吧,你说,咱能把脸上这一圈的胡子卸了吗感觉跟戴了副面具似的。”

    沈风逸看着宋瑞那抓耳挠腮的模样,一时调皮心起,将自己的脸凑过去,用跟宋瑞一样的满脸的胡子蹭着宋瑞的胡子,“戴个面具也不错啊,至少这样不会觉得痒。”

    宋瑞被沈风逸猝不及防地扎到了脸,伸手便咯吱起沈风逸,“我让你不痒,让你不痒”

    沈风逸怕痒地直往后躲,一直退到床沿,眼看着就被宋瑞压在床上咯吱,这得松口求饶,“不闹了不闹了,你赢了。”

    第七十二章

    沈风逸怕痒地直往后躲,一直退到床沿,眼看着就被宋瑞压在床上咯吱,这才松口求饶,“不闹了不闹了,你赢了。”

    宋瑞就是不肯停手,笑得一脸狡诈道,“这会儿知道求饶啦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敢拿胡子扎我,看我不咯吱死你”

    沈风逸笑得都快接不上气了,直在床上打滚,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可偏偏宋瑞是铁了心不肯松手,沈风逸没辙了,看着笑得奸诈的宋瑞,把心一横,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对着嘴便亲了下去。

    宋瑞一愣之后眸中奸笑褪去,眼神变得缱绻深情,咯吱着沈风逸的手顺着腰际缓缓抚弄。而沈风逸原不过是想阻止宋瑞继续挠自己的痒痒,却没想到变成这般,想说眼下不适合,却又舍不得推开,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接纳了宋瑞探进嘴里的舌。

    宋瑞半垂着眼眸,看着沈风逸一脸乖顺地在自己身下,眼中柔情更深,他的逸儿也就这时候会乖得像只猫儿仔一般。

    唇顺着沈风逸的嘴角一点一点地往上亲,先是轻轻触了触他的耳垂,随后伸出舌尖舔了一舔,沈风逸一个没屏住,逸出一声低吟,那声音好似猫爪子一般挠在了宋瑞心头,害得他呼吸渐重,那气息喷洒在沈风逸脖间,惹得他一阵轻轻地颤栗。

    “逸儿,逸儿”

    宋瑞一边亲着一边无意识地呢喃着沈风逸的名字,而沈风逸的神智也早已不知飞到何处,只是本能地轻声应者,根本不知道宋瑞在说什么。

    就在两人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房门却被拍得大响,两人从中惊醒,一时都有点尴尬。

    这外头,日头正盛,两人明明是在屋里谈正事,何以变成现在这样。

    拍门声还在继续,而尔蓝不耐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们两个躲屋子半天了,干嘛呢吃不吃饭了午饭都好了”

    还是沈风逸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宋瑞,埋头匆匆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而此时宋瑞也反应了过来,先一步跳下床,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应着。

    “来了来了,叫什么魂呢,不叫吃个饭嘛”说着,一把拉开房门。

    尔蓝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刚对上宋瑞的脸想要开口,却又愣在当下,“你”

    原来宋瑞情急之下,穿了沈风逸的外衫,而脸上的胡子也落下了半拉,再加上不太自然的脸色,纵使尔蓝是个姑娘家,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

    尔蓝一时间有点接受不能,随即想起这一路上宋瑞与沈风逸的亲昵模样,她一直以为只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习惯,现在看来,真正是自己太神经大条了,怎么就没想到呢他们两人间那种互动、默契、维护还有气场,那根本就是爱人之间才会有的啊

    宋瑞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暗道不妙,可看着尔蓝的神情,又怕贸然说话说错什么,索性等着尔蓝先开口。

    尔蓝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脸上显示闪过可惜,随后又变成坏笑,“我说宋瑞,别不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你就这么肆无忌惮了吧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你们云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对了,白日宣淫唔”

    尔蓝话没说完便被宋瑞一把捂住了嘴,“你小点声行不行”

    尔蓝眼中得意更甚,那眼神就是在跟宋瑞说,有种你求姑奶奶我呀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小声点行不行”

    尔蓝得瑟地挑了挑眉,示意宋瑞将手拿开,宋瑞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这才一点一点挪开了手。

    “我就说呢,再怎么处得好,一国之君跟自己的臣子也不该是这样啊,原来”尔蓝没有说完,暧昧地冲着宋瑞挤了挤眼睛。

    宋瑞一时有点摸不准尔蓝的意思,“你不觉得奇怪吗”

    尔蓝眼珠一翻,“别以为就你们云国有至理名言,我们西饶也有,在我们西饶,有一句话,是连神灵都认可的,那就是,在爱面前众生平等。任何人都有权利去爱,也有权利去决定自己爱什么。再说了,我们二殿下不也是喜欢男人嘛。”

    宋瑞长出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万一尔蓝太过于大惊小怪,而弄得人尽皆知,他该怎么收场。

    而此时,沈风逸已经收拾妥当,听见了尔蓝的话,笑着接了一句,“我很喜欢你们西饶神灵的包容之心。”

    “那是当然,我们西饶之神有着最博大的胸襟,哪里是你们云国人能懂的。好了好了,不废话了,午饭准备好了,赶紧下来吃吧,不然得凉了。”说着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沈风逸跟宋瑞对视了一眼,“若是云国的国风能到如斯,我们两个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

    宋瑞苦笑着耸了耸肩,只是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句,除非我们两个都生出孩子来,不然,永远不会好过。

    饭桌上,原本安静吃饭的沈风逸突然开口,“我想,既然云国君主有意外之事暂时不能接见我们,那我们西饶使臣可以先拜见云国的重臣呀。”

    一句话,说得桌上的两外三个人都停下了筷子,宋瑞皱着眉迟疑问道,“你的意思是”

    沈风逸淡笑点头,“对,朝中三大臣,叶太师、何太傅、周丞相。”

    尔蓝跟尔橙仍是一脸茫然,“你干嘛要去拜见你自己的臣子”

    宋瑞叹口气,“不是他要去拜见,是西饶的正副使要去拜见。”

    “有区别吗不还是你们两个人吗”

    “当然有区别在对方眼里,可不知道我们是谁。”

    尔蓝算是转过弯来,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你们要去见那个周丞相我能理解,干嘛还要见另两个你们不是说,怀疑这两个人整出来的这一堆事儿吗”

    宋瑞放下筷子,“你想想,若你是这控制京城的人,现在京城突然来了这么一支外国使臣,你会不盯着”

    “你是说,很有可能我们被人监视着万一你们去找周丞相,说不定就穿帮露馅儿了”

    宋瑞给了尔蓝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随后面带忧虑地转向沈风逸,“虽然这个法子是眼下最能不动声色传递消息的方法了,可是,叶恒跟何麟何等老奸巨猾,万一被他们认出来怎么办”

    沈风逸没有说话,只是笑意笃定地望着宋瑞,而宋瑞先是不解,随后恍然。沈风逸这个决定,一来,不管有没有人监视,都能正大光明地出入丞相府,甚至跟自己外公递上话;二来,刚好可以借此探一探叶、何二人可有人认出两人的身份,或者说本就清楚两人的身份,这便可以弄清楚,到底两人中谁与假方泗有关联。

    只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把自己往敌人跟前送,宋瑞总归是放心不下,“你有几成把握我总觉得,可以暂等两天”

    “兵贵神速,我不想拖。”

    看着沈风逸坚定的眼神,宋瑞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白费了,也就不再多言,只说了一句,“那我们得好好准备一下。尔橙姑娘,除了能将我们容貌易容,你可有那种能暂时改变声音的药”

    当日下午,尔蓝带着方无等人便先后奔往太师府、太傅府以及丞相府递上了西饶正副使的拜帖。

    是夜,太师府内。

    “父亲,你觉得,这帮西饶人可有问题”

    叶恒半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拜帖,眼神忽明忽暗让人瞧不真切,随后将拜帖缓缓放置在一旁的案几上,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这才平静道,“有没有问题,明天见过不就知道了”

    “父亲的意思,您是打算接见这些西饶使臣了”

    叶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问了一句,“我听说,他们除了给我递了拜帖,何麟、周秦那里也都递了”

    “回父亲,是的。不过,第一家是来的我们太师府,并且,拜帖上标注的时间,我们也是最早。”

    叶恒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意义的笑,“对了,今天天儿已经去见过那些使臣了吧可有说什么”

    “天儿回来快气炸了,说那西饶的副使比正使官派还浓,神色倨傲,说话更是咄咄逼人,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哦”叶恒的表情多了几分玩味,“那我明天倒要好好会会他们了。”

    除了太师府,何麟也正对此贴感到蹊跷。

    “给老夫送拜帖那俩个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站在何麟面前的人却只是低头,并不说话。

    至于最后一家的周秦,倒是没什么反应,对于那张拜帖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放在一旁不再理会。

    呈上拜帖的王管家有点不明白周秦的态度,“老爷,这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周秦摸了摸胡须,“看那拜帖的拜见时辰,你还不明白吗”

    王管家仍是一头雾水,“时辰”

    “那个时辰可不算早,恐怕,我这也不是第一家,这见还是不见,你不会见机行事吗”

    王管家一拍脑门,既然给老爷递了拜帖,肯定也给叶太师跟何太傅递了,既然不是第一个来见老爷,那就让人在两外两个府外盯着,看他们是否接见,若他们见了,老爷自然也会见,若他们不见,老爷自然也不会见,“奴才明白了。那奴才先退下了。”

    “我说宋瑞,为何你要让尔蓝他们最后一家去丞相府而且,拜帖的顺序也是最后一家”

    正在给沈风逸洗脚的宋瑞,闻言抬起头,“我外公那人你还不知道让他当出头鸟打死都不可能,咱要是第一家拜见他,妥妥闭门羹,这样之后还怎么玩自然是把他放在最后一家,你想啊,以叶恒跟何麟的性格,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定都会接见我们,我们想探对方虚实,对方又何尝不是我们这送上门的岂有不见的道理到时候,另两个人都见了,我外公为了不显得自己突兀,就算不想见也得见我们了。”

    沈风逸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理,“你呀,真是老狐狸教出来的小狐狸,结果,这点小心思全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谁说的你猜我为什么把叶恒安排在第一家,而何麟在第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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