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你个昏君,自以为制住了底下群臣,其实你屁都不是他们就在朝堂之上毕恭毕敬,但是私下里呢,私下里你不了解吧你知道你不上朝的日子里,朝中的大臣是怎么议论你的么他们说你十几年只有四个皇嗣,其中只有两个儿子,还是许久以前生的,他们怀疑你有问题,有问题哈哈哈哈,堂堂尽欢帝,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却只能看不能吃”常将军突然仰天狂笑。
“把他带下去,绑住手脚看牢了,不许出任何差错。”尽欢帝冷静地吩咐着。
“你是不是个男人啊是男人就给老子个利落的你不敢杀老子是不是他们说的对,你果然有问题,除了多个把儿,你就和宫里那些太监一样”常将军看着士兵冲着自己走过来,便有些急了。
“记得,看好了,孤要让他活着。”
尽欢帝看着已经与自己战到脱力了的常将军被两个士兵颇有些费力地架起来,却是面无表情,也丝毫没有被他的尖刻言语激怒的意思。
想要利落的
自己可没这么好心。
且不说便宜了他,会对不起死去的士兵,单单是一个被活生生俘虏的将领对己方和敌方士气的影响力,自己便不会气血翻涌,一怒之下杀了他。
“你知道,你来羊谷之前,传到羊谷的消息是怎么样的吗他们说你把你的大儿子养在永溺殿里,同吃同住,同游同玩,为了他连妃嫔那里都不去了。”
常将军在两个士兵手里挣扎了片刻,发觉凭自己现在的力气无法脱身,突然心中灵感一现,便敞开了嗓子继续叫骂。
“怪不得这些年你一个儿子都没生,原来你是喜好男色,现在还喜欢上了自己的儿子啊,我想起来了,你那个大儿子,好像待在冷宫很多年了啊,一向都被无视了的,前些年大臣们联合上书你都没同意赐个名字,这几个月却备受宠爱,是不是他哪天色诱你了啊好笑好笑,堂堂大皇子,色诱自家父皇,太可笑了,哈,哈,哈”
尽欢帝转身一剑。
常将军的笑声卡在喉咙里,铜铃般大的眼睛往下看着刺入自己胸膛的,已经钝了的长剑,而后难以置信却有些计谋得逞地抬起头来看着尽欢帝的神色,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居然,被我猜中了。”
尽欢帝目光一寒,闲庭踱步过去,反手一掌,大力劈在常将军的天灵盖上,架着他的两个士兵听到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音,顿时一阵心悸。
“鞭尸,扒光了,沿途用马拖着跑,小心些不要伤了脸,攻下羊谷的都城之后挂到城墙上,挺好看的。”
尽欢帝淡淡说完,一用力抽出插在常将军胸前的长剑,鲜血喷涌而出溅射在尽欢帝已经血迹斑斑的白袍上,尽欢帝拢了拢眉,也不看士兵的反应,转身就走。
为了大局,为了之后的战事,自己可以忍受被骂,被侮辱,被安加无事生非荒谬至极的错处,甚至可以被当面指为不是男人。
但是自己,不允许有人污蔑皇儿。
不仅不允许污蔑,还不允许别人说半个不字,皇儿就算有错,有天大的错,也需得是自己亲自责罚,与旁人无关。
方才,若是可以,自己当真是想用最最狠厉的手段,寸寸割下常氏将军的肉,让猎狗从脚到头慢慢啮噬,挫骨扬灰,研磨肉酱,但是自己更想要让他住嘴,让他无法再吐露任何对皇儿不利的事情,让他无法再侮辱皇儿。
啊对了,皇儿的生辰。
“今日是几月几号”尽欢帝随口问道。
“回皇上,哦不是,将军,哦不是,那个”一边的士兵有些错乱,刚才皇上以九五至尊的身份共同拼杀,是为了激励士气,但是现在已经赢了,到底是要依照原先在京师出征时定的规矩叫将军呢,还是继续叫皇上呢。
“叫将军,快些回答。”
“是,回禀将军,今日是五月三十一日。”
“三十一,这么快已经五月底了啊。”
尽欢帝仰天看着群星璀璨,夜幕盛大,头晕乎乎的恍然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六月一日了,皇儿的生辰是七月十五,那留给自己的时间,便只剩区区四十多天。
没想到,本是欲图抄近路早些攻下羊谷,却造成现在损兵折将,还延误了时间的局面,自己当真是,太过感情用事,还是太过狂妄自大了呢。
尽欢帝自嘲地牵起一抹笑意,捂住自己的肋下,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下山,朝着已经点起了灯火的大帐走去。
29第五十一章 腥风血雨
第五十一章腥风血雨
小屋。
真的是一间小屋,小的只能容下一张五尺见长两尺见宽的木床,和床边过分狭窄的过道。
房间没有门,没有窗,所以几乎没有光,平平的天花板,黝黑至深的四面墙,不通风,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人之将死的腐臭味,沉闷阴郁到了极点。
“网主。”
房中亮色一抹般闪耀起两个字,却淡漠冷冽到了极点,说话间双膝跪地在床边过道中的少女扬起脸,看着躺在床上,干枯瘦槁,两眼深陷,右向侧卧面朝着她的老人。
“腥风,还是叫我义父吧。”
老人的声音有些慈爱,堪堪撑着身子伸出手来,皱巴巴像老树褪了部分皮一样的手指想去抚摸名唤腥风的少女近在咫尺的俏脸,却被少女一拢眉心,扭头避过,“不敢,还是叫网主的好。”
老人无奈,颓然将手落回床榻,浑浊无神的眼眸中突然精光暴现,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冷不防一口浓痰上来,弓着身子咳了许久。
少女听了一会儿,慢慢舒开眉心,面无表情地从床底抽出一个夜壶,凑到老人床头让他吐出翠绿色的浓痰,而后将壶放了回去。
“你这孩子,就是不如血雨丫头亲近人,我都快死了,还是不肯让我碰一下。”
老人骇人的眼神早已消失,当年叱咤风云的神气亦是荡然无存,和蔼的表情又笼了上来,老人呼哧呼哧停下咳喘,弓起的身子像只煮熟的虾米,散乱没有光泽的白发垂在席子上,背后还高高隆起了一个肉团,随着胸脯起伏在床上磨蹭磨蹭。
老人是个驼背。
“唉,要是血雨丫头在,还会和我聊聊天儿,晚上还会陪我睡一会儿,不会让我一个孤老头子冷冷清清留在这个小屋子里。”
老人摇头叹气,少女突然低头,眼中光华流转了只片刻,就垂眉冷笑。
血雨在
血雨要是在,你铁定活不过这一刻。
血雨平日里俏皮天真,与你谈笑风生都是虚伪做戏而已,我还对你有几分感恩之情,感激你救了我们性命,风雨飘摇躲过追兵,刁钻刻薄养育我们十六年,所以不计较你的一切威逼利用,铁血责罚,随性辱骂苛责,即便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大势已去,我仍然愿意让你病老而死。
而血雨,那个你念念不忘的血雨,却对你怨愤至极,恨不得亲手取你性命,岂会再巧笑嫣然与你亲近。
不过,好像也有很久,没有见血雨了能否承认,还怪想她的
“你们也大了,翅膀硬了,处事老练了,这罗网以后就归你们了,你们想报仇,也差不多到时候了,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老人喃喃自语,颇有些壮士暮年的悲切,少女冷冷听着他啰嗦,突然开口说道“网主,请召回一品红。”
“一品红”
老人一惊,念叨了一下名字,仿佛想起了什么骇人的往事,嘴一张又咳嗽了起来,全身颤抖得像个筛子,半晌了勉强方才呼出一口气,说道“他,他不归我管。”
“一品红是罗网的长老,当然归网主管。”
少女一挑眉,半信半疑。
“一品红是长老没错,但当初他加入罗网,是看在你们两个的份儿上,而且刚开始就和我约法三章,只是挂着长老的名,坚决不听从我的命令,若是我想要他做事,就必须拿你们两个去换,或是让你们与他生活几日,或是告诉他你们的日常习惯,练武进展,我和他大概就是买卖的关系,我约束不了他。”
老人半闭着眼睛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看着心有不甘的少女,劝道“你若是有事相求,就亲自和他说,我看他这么关心你们,在他那里,你们的面子比我大了许多。”
少女默然思量了一下。
一品红性情古怪,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他想找什么人,否则几乎没有人找得到他,虽然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冷漠到了极点,却一直对罗网中三个人关怀备至。
这三个人,便是少女本人,刚才长老言谈间提及的血雨,和金牌杀手南天竹,其中南天竹最为特殊,一品红甚至把他收为了唯一的弟子,静心教授。
说的也对,让网主找一品红,还不如我亲自去商量。
少女相通了之后站起身来,抖落了膝上的尘埃,也不管床榻上老人的反应,就一个挺身漂浮到了半空,食指行云流水间已在平顺的天花板上描摹出了一个风字,最后一笔一落,天花板上瞬时掀开了一个圆形的盖子,少女的脚尖在空中虚点了一下,整个人翩然穿过圆形的洞口,而后伏在屋顶利落地将盖子阖上了。
小屋里霎时陷入了黑暗和死寂中。
老人知道以他那破败身子,决计是留那少女不住的,便没有开口挽留,只是两眼无神地看着头顶那盖子打开,射过来一束光,透过来半缕清风,又在下一秒,将外界的自由空气,尽数地吝啬地收了回去。
嗅着满屋子的腐败气息,老人弓起身子,大张着嘴,圆瞪着眼,在床上发出了几声尖利至极的,如同弦铁摩擦白瓷的嘶嘶笑声。
血雨已经蛰伏几近四年,腥风终于决定开始行动。
看来这天下,还要乱一阵子呐。
只是,我已经看不到了,可惜啊可惜。
某包咧嘴,仰天长笑腥风出,人终于到齐了,不过,呃,那个啥,大家会不会觉得人多了一点
30第一章 征人还,否第一章征人还,否
蝉鸣窸窣,御花园白日里招招摇摇的草木黑影重重,正是月中时分,玉镜圆润风过清凉,炎热的夏日在夜晚总算也褪下了燎原的热情如火。
逝水独自坐在千秋亭,自斟,却不饮,只拿着青铜的酒杯在手中来回晃悠,看着里面琥珀色的琼浆玉液映衬着月色澄澈荡漾,终于忍不住徐徐地,微微地,叹出一口气来。
今日七月十五,民间道是鬼门大开的日子,亦是自己呱呱坠地的日子。
父皇说过,会从羊谷赶回来为自己庆生。
但是至今未归,任由自己从早到晚坐候苦等,懒看斜阳西沉,坐视朗月渐升,两眼迷离腿脚酸软,一个姿势摆了几近十五个时辰。
逝水勉强牵起一抹笑意。
自父皇出九死谷后,羊谷连日传回捷报,左丞愈发胆怯,朝政总算安定,自己已经要谢天谢地,怎么还能指望父皇丢下一众将士,千里赶回来为自己庆生。
只是没想到,冷冷清清的十五年等得,这本该弹指一瞬的四个月却等得如此艰辛。
想着逝水觉得有些头晕乏力,便放下酒杯,单手撑着下颌倚在石桌上,微微地,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缕腥臭狂野的气息飘过来,逝水迷迷糊糊拢了下眉,闭着眼神抽了一下鼻子,好像还混杂了浅淡到极点,却是无法忽视的龙涎香,满皇城只内只有尽欢帝一人情有独钟的龙涎香。
是太想父皇了,所以竟然产生幻觉了么
逝水胡思乱想,微微摇首,恍惚间被人揽住腰际,一把就拖了过去,而后半梦半醒间额头触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霸道到极点的气势瞬时笼住了逝水的全身。
怎么,竟然还有这般真实的触觉
逝水轻拢眉,却没有睁开眼睛。
若是幻觉,也是想象而已的触觉,那便如此沉沦也好,总比夜里梦回,牵肠挂肚,追着父皇虚无缥缈的影子干跑上几里路,却始终碰不到父皇的衣角要好。
“逝水”
温柔到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宠溺到能惯坏人的语调,沉沉的磁性,溶入夜色的缱绻,带着卷儿吹拂到逝水耳边。
尽欢帝才唤了一句就立时噤声,看着怀里一动都不敢动,更没有抬起头来看向自己趋势的皇儿,一抹倾国笑靥顿时绽开两颊。
七月初十,终于羊谷大定,还未来得及处置羊谷郡守,安排羊谷百姓,收编叛乱士兵,举杯庆贺,大摆宴席,尽欢帝便从阿谀中挣出身来,先是让人飞鸽通知沿路各郡对了暗号,到时候好对自己放行,然后千里单骑,星夜兼程,风雨无阻,途中换马十匹,经过驿站无数。
堂堂一国之君,为安全起见,乔装为布衣,为轻便迅捷起见,舍弃了所有护在周身的侍从,沿路狼吞虎咽下粗茶淡饭,夜宿鱼龙混杂的小酒店,日未升,鸡未鸣便起身,风尘仆仆。
千山万水,四日有余,尽欢帝终于在七月十五的最后一刻抵达皇城,只身心有灵犀般来到御花园,老远就于千秋亭看到了心不在焉,昏昏欲睡,魂游天外,甚至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半点没有知觉的,已经想之入骨髓的皇儿。
好歹,还是赶上了的。
尽欢帝将手指挪到逝水下颌,轻轻一挑抬起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挪揄道“怎么,见到父皇,不高兴么”
尽欢帝想着逝水会惊诧瞪眼,温如冠玉的俊脸绯红,而后一伸手挣脱自己的怀抱,跪倒地上来一句儿臣给父皇请安。
但是尽欢帝只猜对了一半儿,逝水惊诧抬头,两眼圆睁,白皙的脸瞬时染上红晕,却是没有挣开自家父皇的怀抱,而后一反手搂地更紧,十指在衣带间摸摸索索,结结巴巴来了一句“真的,真的是父皇”
“谁敢假扮父皇,拖出去斩了。”
尽欢帝调笑心一起,连同桀骜的眉眼一并笑弯。
逝水把头埋进尽欢帝胸前,波涛汹涌的心跳声听得尽欢帝一阵心潮澎湃。
皇儿他,还是欢喜自己回来的。
想到这里,尽欢帝愈发高兴,只是高兴之余抽了一下鼻翼,嗅到了自己身上连日奔波满满溢出的汗臭味,就有些惊讶一向清净整洁的逝水何故还能紧紧拥着自己,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脏一样。
“逝水,让父皇先去沐浴,可好”
尽欢帝轻轻推了推逝水的肩,无意间竟然带上了一点央告的意味,好像逝水不允许,他便不去了一般。
逝水这才挣了出去,把头扭到一边,怕一个不小心,甚至只是小小眨一下眼睛,自家父皇就会倏然消失了一般,单手揪住了尽欢帝的衣角,嗫嚅道“儿臣可否,侍候父皇,沐,那个沐浴”
说到最后两个字,逝水已经连同修长的脖颈一并通红,玉润的耳垂妖娆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尽欢帝看得喉结轻颤,下意识地就将逝水拦腰抱起,邪邪挑了下眉,一字一句说道“求之不得。”
逝水抬眼看着正上方尽欢帝的脸。
额头上渗出了晶莹的汗珠,眉峰凌厉,凤目微眯,幽深的瞳仁此刻却璀璨生辉,高挺的鼻梁傲然而立,薄唇牵起了一抹勾魂摄魄的笑意。
这样的容颜,这样的笑靥,这样悦耳的声音,这样让人难以释怀的拥抱。
一切的一切,都属于父皇,属于这个,即使是无意中将自己拉入了不伦的禁恋,让自己日思夜想,也可能让自己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却仍然能让自己甘之如饴的,自己口口声声称呼为父皇的人。
31第二章 悉心教授第二章悉心教授逝水看着尽欢帝的脸几乎入神,浑然不觉自家父皇已经穿出御花园,行了数百米回到永溺殿,几个转角到了浴池边。
房里四根顶柱需三人合抱,赤红的柱子上面错金阳刻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中央可容百人同时入浴的浴池极尽奢华,热水不知何时已经备好,清冽的水面飘着妖艳的花瓣,冒着缠绵迷离,若即若离的烟雾,暧昧地缭绕在浴池上空。
尽欢帝走到浴池边一步之遥,轻轻俯身,伸手戳了一下还没回魂的逝水“逝水,到了哦。”
“喔。”
逝水挣出尽欢帝的怀,还没站稳便被身边浴池中的热气熏得陶陶然,一个不小心单脚踩空,高高溅起二尺水花,竟然生生落入了后面的浴池里。
尽欢帝讶然,连忙赶上一步,低下头去看情况,冷不防逝水扑腾了几下就浮出头来,两人几乎面面相撞。
“父,父皇唔”
逝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正想扒着池边爬上来,不妨尽欢帝喘息了片刻,上上下下一打量,而后眼睛一红就吻住了自己的唇。
入骨相思的美人出浴,夏日清凉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面色尴尬,两眼水润,薄唇微张,湿发淋淋沥沥淌着水花,修长的脖颈已经诱人逾越雷池,碧波荡漾中下面的春光还若隐若现,这般情形,尽欢帝若是还能忍住来个面色如常,他就是神
两唇相贴间,尽欢帝不知足地撬开了逝水的牙关,瞬时,空气中泛开了一圈撩人的喘息声,水渍浸润声,尽欢帝犹自挑着逝水的下颌,吮舔交缠几乎吸尽了逝水胸腔内的所有空气。
再依依不舍地收回灵舌时,逝水气喘吁吁揩去了嘴角的津液,眉梢含情,媚眼如丝,也终于学会了不再扭过头,而是羞赧地看定了尽欢帝愈发璀璨的瞳眸“父皇,儿臣这些时日,很想父皇。”
“哦。”
尽欢帝强忍住内心的狂喜,淡淡回了一句,而后伸手捻起了逝水的一小撮湿漉漉的发丝,问道“有多想”
“非常,非常想。”
逝水很认真地回答,水下的双拳却已然紧握,即便如此,仍是讶然于自己竟有如斯勇气坦诚。
“真的么,父皇怎么看不出来呢。”
尽欢帝挪揄,心中的确有些困惑和难以置信。
“真的非常想。”
逝水委屈地撅起了嘴,正苦于无法表现,突然脑海里灵光一现“日后,儿臣可以陪父皇游园作画,父皇不是说要教授儿臣七弦琴的么,儿臣一定不像以前那样心不在焉,以后儿臣要好好儿的学,让父皇高兴”
逝水说着又要从浴池里爬出来,被尽欢帝一伸手按住了双肩。
无奈地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逝水,尽欢帝终于放弃了心中那么渺茫至极的一点点期盼。
要是皇儿可以主动求欢,该有多好“逝水要父皇高兴,很简单啊。”
“真的”
“比如说,现在就叫父皇一声爹爹,”尽欢帝慢慢滑入浴池,自水下懒腰抱住了逝水,凑过头去魅人一笑,在逝水耳边吐气如兰“再比如,现在就开始,侍候爹爹宽衣沐浴。”
说着如此,尽欢帝却自顾自挑开了逝水的衣带,五指顺着衣袍贴合处游鱼一样蜿蜒而入,外袍中衣竟然无阻腿落,尽欢帝单手抚上了逝水笔挺的后背,嘴一张就将逝水羊脂样柔滑的耳垂吞如了口中“就像,爹爹现在这样”
“爹,爹爹”
逝水此番不推不挡,连虚弱的挣扎都不曾给予,只是顺着尽欢帝的心意勉力张口,清越的唤声媚入骨髓,尽欢帝只觉心神一荡,几乎把持不住,将逝水轻轻推到浴池边,满心欢喜地鼓励了一声“好听,逝水可以下一步了。”
“下一步”
逝水咽了一口口水,局促地在浴池边缘和尽欢帝放在石砖之上,卡着自己的两手间踌躇了半晌,而后突然贴身上前,抖着手撩开了自家父皇的腰带,闭着眼睛摸摸索索解了起来。
爹爹的气息,爹爹的贴身衣物,爹爹的因为闭着眼睛,逝水的感知反而更加灵敏。
逝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尽欢帝低下头,枕在他肩窝里轻轻吐气,柔软的发梢在胸前顽皮地挠动;逝水也可以感觉到尽欢帝的另一只手已经除下了他的亵裤,单脚向前将膝盖顶了进来,肌肤相亲,有水的配合更加让人心跳。
逝水愈发局促,却仍然在自家父皇身上摸索。
突然,逝水的指尖触到了一片凹凸不平的区域,触手艰涩冷硬,好像是刀剑在皮肤上砍伤之后,未及处理留下的疤痕。
怎么回事
32第三章 爹爹可为太上皇第三章爹爹可为太上皇怎么回事
逝水猛然睁开了眼睛,低头细细一看,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尽欢帝肋下有一处三寸来许,不太规则的伤痕,血痂已经脱落,新生血肉依附其上,中心颜色几近转深,外围却呈粉色,触感凹凸甚是明显,丑恶地扒在尽欢帝原本麦色的皮肤上,尤为惊心。
这是箭伤
而且看中央的深紫色,当初受伤时至少没入了二寸,这肋下不比肩窝等处,稍稍偏离便会出入五脏六腑,到时候不止血流如注,痛不自禁,更可能丹药惘效,生命垂危。
父皇堂堂一国之君,到得战场也是大将军,怎么会受这样的伤
逝水心中一紧,不由将手掌覆在了尽欢帝的伤痕上,来回摩挲间抖了抖嘴唇,兀自停下了所有动作。
“爹爹,这伤”
“嗯这个啊”
尽欢帝乐在其中间,突然知觉逝水停了动作,有些困惑地俯身顺着逝水的手掌看去,而后满不在乎地说道“小伤。”
“怎么会是小伤,这里稍有差池,爹爹就”
逝水咬唇,眼中忧思满满,尽欢帝眼神一柔,环住逝水的腰际将他往自己这边一带,伸手刮了刮他的脸,一脸得意地宽慰道“不会有差池,爹爹是故意的。”
“故意的”
逝水讶然。
沙场上士兵故意受伤,那该是想下战场了,但是全军的首领故意受伤,除了心存叛乱之心,不是想为投降找借口,就是要激励士气,兵行险着。
父皇断不可能心生降意,那铁定就是兵行险着。
父皇为了羊谷之行,居然如此伤害自己“爹爹可以另寻他法啊,刀剑无眼,谁能保证它一定会没入爹爹想去的地方。”逝水半带嗔怒,掌心纹路与伤痕亲密无间,却是心疼至极。
“在那样的环境里,作为君主,作为全军的首领,这是唯一的选择。”
尽欢帝幽幽回了一句,似是调侃,似是无奈,一语未了却又开始毛手毛脚。
逝水愣住。
是啊,自己虽然不知当时是什么情形,但是自己知道,父皇当时若是还有其他选择,便不会用如此激进,如此胜负半半开的方法。
以前也是,听宫人传言父皇逼死皇祖母,在御花园中酷刑连连,将跪在宫门之外的满朝文武杖责致死,这些方法都属激进,却是情势所迫之下的上佳选择,只是无人理解,无人赞赏,本该是众说纷纭,却只传出了暴君二字。
这些年来,父皇在上书房批阅奏折至四更漏子,夜深人静时分独自悠悠叹气,从未大兴土木,苛政酷税,虽然后几年甚少上朝,但国事从来托付可信之人,井井有条了无纰漏,为何从来没有人真心实意奉父皇为明君,只道父皇是昏庸无度之帝
“爹爹累么”
逝水眼中波光潋滟。
“不累啊。”
尽欢帝却不知逝水意有他指,张口缘着逝水脖颈不断种下吻痕。
“爹爹,可以不当皇上么”
“逝水开什么玩笑。”
尽欢帝被逝水大大出乎纲常的问题带得一滞,心神一晃,牙齿几乎咬在逝水喉结。
“真的,爹爹可以不当皇帝么”做一国之君,实在太辛苦了,何况父皇对此已经厌烦之极。
“爹爹不当,谁来当爹爹弃了皇位,该去何处”
尽欢帝乍一听觉得逝水的问题有些孩子气,但隐隐又觉得逝水别有深意,便抬起头来,垂下眼帘看着逝水的脸,见他一副认真诚挚的表情,逐渐的就拢起了眉心。
皇儿好像,是认真的。
“这个”
逝水一时语塞。
是啊,帝王退位,还是正当盛年天下太平之时无故退位,前朝还真没有先例可循。
逝水纠结了半晌,感觉着自家父皇灼灼的眼神,出口说出了一句让他悔恨许久的话“爹爹可为太上皇。”从此不理政务,抛却责任,不用再被百姓社稷之类逼着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倒是也乐得逍遥自在了。
逝水才一出口,水面剧烈一荡,慢慢飘起一团血雾。
逝水咬牙咽回了痛楚的嘶鸣,勉力抬眼看着尽欢帝近在咫尺的脸,和他脸上突然浮现出的,与在中秋家宴散场那晚,与自己假作和蔼时的笑容如出一辙的表情,恍然明白了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
33第四章 立长立谪或立贤第四章立长立谪或立贤逝水说出太上皇三个字的一刹那,尽欢帝眼中寒光一凛,毫无预兆地抬起逝水修长的腿,血雾渺渺从水下弥漫,腥甜。
被硬生生劈开的痛楚,和接下来尽欢帝面带和煦笑容,却毫无顾忌的肆意顶撞,逝水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
身为皇子,当着自家父皇的面说出爹爹可为太上皇之类的话,篡位之心昭然若揭,谋反之意人尽可见。
逝水心中悔恨之极,却百口莫辩。
“太上皇逝水方才是说,孤可以当太上皇”
尽欢帝温文出言,眉眼半弯,但浴池上激起的剧烈水花,和飘飘摇摇的几缕鲜血却将他心中的滔天怒火显露无疑。
难怪皇儿主动投怀,难怪皇儿直言相思,难怪皇儿,如此关心自己的伤势。
自己倒是被感动得无以复加,身心被虏,情根深种,以为皇儿虽然对那个叫墨雨的女人情有独钟,却总算愿意无条件对自己好,不贪权位财势,是值得自己执手相看,一世白头的。
刚刚还情不自禁便想说出心中怜惜,小女人一样心中忐忑,担忧皇儿会厌恶反感自己不该属于父子的爱恋,会从此对自己有隙,却被当着面儿狠狠嘲弄了一把。
皇儿他原来,亦不过是觑着帝王一位而已。
“孤交出玉玺,昭告天下,自此为太上皇,那谁来当皇上,孤可是还没有选太子呢。”
“父皇,逝水并无此意啊”
逝水竭力辩驳,却被尽欢帝一个深深撞击顶得疲软无力,苦不堪言,只能双手后背撑着浴池边上的玉石砖,向后仰起了头。
“太子一位悬虚太久了,逝水有些心痒了吧,不过逝水虽为长子,却不是皇后所诞呢。”
“父皇不要再说了,便当做逝水从未提及,可好”
逝水听着尽欢帝语调愈发偏激,腰一挺,动作愈发张狂,丝毫没有前次的怜惜之意,心下酸楚,只能紧紧颦起了眉心,苦苦哀求。
尽欢帝恍若未闻,扳过了逝水的脸,单手紧紧扣住逝水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冷冷续着前言开了口“皇后已死,孤要立古妃为后,日后天钺便是皇后之子,逝水说,立长好呢,还是立谪好呢”
“不要,父皇不要”
逝水声嘶力竭,却被尽欢帝一把撇开脸,抽出凶器来,拦腰抱起淌出了浴池,一松手狠狠摔在了玉石砖上。
玉石砖分外生硬,寒气逼人,逝水本便疼痛难忍,经此一摔,只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
但逝水却并未呻吟出声。
被训练成杀手时,亦有此肉身重创,故而这般痛楚还算能忍受,逝水难耐的只是心中的悲凉懊悔。
太过情牵,太过心焦,居然忘记尊卑有别,冒天下之大不韪,惶惶谈及帝位之争。
父皇好不容易归朝,却被自己如是一个下马威。
尽欢帝欺身压上,湿滑的手指细细描摹着逝水的唇形,喃喃道“如此好了,逝水与天钺竞争,孤来个立贤,也好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逝水可有异议”
疑问结尾,尽欢帝却没有给逝水回答的机会,只是心念一动,陡然将手指强行插入逝水口中,一边模仿着交合时的动作上上下下,一边好好父亲地说道“逝水去上书房的日子少,已经落后天钺好些了,公平起见,逝水也该受孤好好教导才是,从现在开始,孤将治国之道耐心说与逝水听,可好”
空中传出淫靡的啧啧水声,逝水口不能言,又无法推挡,只得任由尽欢帝带着虚作的笑意搅动唇舌,晶亮粘稠的液体顺着下颌流淌而下,俊脸绯红,眼眸迷离,扭了扭身子想动一下姿势,一呼一吸间竟然美艳无双。
尽欢帝心中怒气翻涌,却仍被眼前香艳的场景刺激得心潮澎湃。
迫不及待抽出手指来,尽欢帝呼出一口气,挪了挪身子,凤眸一眯。
既然皇儿为了王位能如此舍身,那自己也不用克制欲望。
皇儿当自己是踏上权位至高点的垫脚石,那自己,无妨当皇儿是泄欲的工具。
公平交易。
尽欢帝忍下心中刺痛和空虚,看着逝水紧拢的眉,和他脸上难掩的尴尬悲戚,缓缓道“第一条,皇家无真心,只有利用。”
顿了顿,尽欢帝忽又凝眸浅笑,几近讥诮。
“哦,孤错了,这一条孤不用说,逝水看来已经了然于胸了呢。”
34第五章 得偿所愿第五章得偿所愿七月十六日,远征四月的尽欢帝终于还朝,笑意满满地与垂帘听政许久的古妃同时出现在了文武百官面前。
轻轻低咳一声,尽欢帝当着众位臣子的面儿,缓缓执起古妃纤手,柔情款款道了一声“这些时日,爱妃辛苦了。”
古妃敛眉,掩去脸上的喜极而泣,婉转答言“臣妾没做什么,皇上为万民出征羊谷,总算是凯旋归来,皇上才是辛苦。”
古妃话音刚落,朝臣齐齐跪下,口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而后恭贺尽欢帝剿灭羊谷反贼之喜,溜须拍马言及英明神武不费吹灰之力者比比皆是,张扬大喜之时,群臣几乎忘却了尽欢帝被困九死谷之时的惶惑和举棋不定。
左丞夹在其中,倒是没了半点脾气。
尽欢帝单手松开古妃柔荑,往前平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依依不舍地从古妃脸上收回目光,面向群臣道“羊谷已定,不日前承皇后之卒,后宫不能无主,孤看爱妃贤良淑德,端庄自持,为国为民又操劳甚多,故而孤有意封爱妃为后,已经命上书房草拟了圣旨,不日即昭告天下,立典封后。”
“皇上英明得古妃娘娘共掌天下,实乃万民之福。”
群臣跪伏在地,叩头三呼万岁。
董辞随着大流低垂下头,俊朗的脸上却喜忧参半。
娘娘终于得偿所愿,与皇上共掌天下统领后宫,今后大概再也没了要用到自己的地方,碍于身份也不会再涉险召见自己了。
早就知道不会开花结果的相思,为何自己饮鸩止渴,时至今日仍然在自欺欺人
稍稍抬眼,飞速瞥了一下笑容满面如遇春风的古妃,董辞终于悠悠叹出一口气来,却突然释然一笑。
我愿予你幸福,也愿予你自由,这份眷恋之心不过是自己锁住自己的镣铐,也是自己给予自己的囚牢,与你恋不恋我无关,亦与你会不会与我白头偕老,毫无瓜葛。
既然再无了希望,从此便可以遥遥相望,心无波澜了吧。
明媚的日头射入赤红大殿,热火朝天的七月,终于免去了战乱之忧。
逝水拥被睁眼,勉力单手搭上额头。
指尖一颤,滚烫。
发烧了么。
逝水懒懒坐起,迷迷蒙蒙倚着床栏,来回再摸了摸额头,仍然是滚烫。
逝水叹出一口气来,颓然将手撤回被窝,清晨就开始透出灼热的夏日里,竟然开始冷汗连连,逝水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现自己居然,连苦笑的气力都被抽走了。
昨日尽欢帝仪态万方地穿上了换洗的衣服,冷眼决绝离去,留逝水一人在已经冰凉的池水里,喘着粗气清理欢爱之后的斑斑驳驳,而逝水怕宫人指指点点,只能轻手轻脚整理完,强自撑着回了房,勉强上了床,头挨着青田玉枕,精疲力竭却又无法入眠,辗转反侧到鸡鸣时分,两个黑眼圈明晰地不能再明晰了。
父皇当真是,生气了。
逝水闭了闭眼,又舔了一下嘴唇。
自己居然如此糊涂,竟然当面,也不加修饰就直白说出了爹爹可为太上皇那样的话,父皇本来就对自己心存疑窦,这一下恐怕是彻底对自己失去了信任。
与天钺竞争太子一位,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实,虽然自己想过,为了让父皇逍遥自在,毫无威胁地去做太上皇,可能还需得自己挑起朝纲大事,到时候也不得不和天钺抢继任帝国的权利,但是没曾想,让父皇误解为是自己觊觎权势,利欲熏心。
听父皇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看来还以为自己将利用二字运用得炉火纯青,甚至于用到了父皇的身上。
自己种下的因,苦果自服,怨不得天。
“殿下起了么”
门外轻轻传来万竹清脆的唤声,逝水一愣,恍然回神,勉力清了清嗓子回了一句“起了,进来罢。”
35第六章 皇储之争增添第六章皇储之争一晌午,逝水强忍住腹中的翻江倒海,勉强咽下了几口饭菜,才回了房想稍事歇息,便见万竹跟着进来,歪了歪头,很是关切地问道“方才殿下吃的可少呢,是夏日炎热,没了胃口吗”
“嗯。”
逝水头昏脑胀,下意识点了点头,一脸的不欲多言。
“那要奴婢吩咐御膳房,晚膳做些清凉开胃的汤吗”
“不用,我想休息了,万竹退下吧。”
逝水疲倦地挥了挥手,一步一挪地想往床边走,被万竹出声阻住了去路“殿下等等,皇上刚刚让人传话,让殿下用膳之后去御书房呢。”
“哦”
逝水以手抚额,堪堪扭回身来,看万竹表情,便知她也不明晓尽欢帝所谓何事,只能说了声“知道了,马上就去。”
逝水说着即便起身,慢慢向着上书房的方向走。
父皇才说了要教授治国之道,去上书房大概为的也是这事儿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已经被逼入了与天钺竞争皇储的境地,若是现在反悔,父皇绝对不会改变初衷,认为自己之前没有怀着争权夺势之心,反而会觉得是自己知难而退,有心为帝,却无胆识,懦弱地临阵退缩了。
如此一来,倒是让父皇对自己的印象,又抹上了黑墨。
逝水叹了口气,勉力想将高烧未退时脸上的虚弱和苦色褪去,便稍稍在御书房门口立了一会儿。
“逝水么,进来。”
逝水还未调理气息,就听得尽欢帝在里面懒懒丢出一句话,只能抬起脚迈进了门,往里走了几步倒头就跪“儿臣参加父皇。”
“不必多礼,天钺已经来了许久,逝水迟到了。”
逝水听着尽欢帝的话,缓缓站起身往前一看,这才发现天钺已经站在书桌边,两眼扑闪扑闪地看着自己,乐呵呵来了一句“天钺见过皇兄。”
半年余未见,二皇子空天钺又比之前长高了许多,眉清目秀,举止有度,王孙之气浑然自成,虽然见到逝水非常欢喜,但是也没有像之前那般扑上前来。
对了,天钺是七月初七的生日,前些天古妃还办了场宴席,这会儿天钺已经满十一岁了呢,不知不觉的,日子过得倒有些快了。
“过来罢,刚刚还和天钺说着,父皇刚错过了他的生日,该如何是好呢,你这个皇兄可送了什么礼没有”
尽欢帝看着逝水神情恍惚,面色潮红,心里就存了几分担忧,轻轻招手将他带了过来,想近距离再看看。
室外阳光翩跹而入,纤尘飞舞,逝水觑着尽欢帝脸上的和煦笑容,竟然一时不分是真情还是假意。
今日难道,只是为了天钺生日的事情
“儿臣惭愧,几乎忘却了天钺生日,故而未曾送礼。”
逝水低头垂眉,而后歉意地看了看天钺。
七月初,或是自从九死谷穿捷报以来,自己就只想着父皇能否依约回来,为自己庆贺生辰,完全没有想过天钺的事情。
七月初七当晚,古妃摆下宴席,甚至招来了民间的戏子为天钺表演杂耍,倒是自己只身前往,魂游天外,尴尬异常地待了半个晚上,看着众殿的妃子,大皇妹延年,甚至是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二皇妹菱儿都送了五光十色的小玩意儿,独独到了自己这里,一摊手一扬眉,无奈地告知未曾准备,几乎闹了大笑话,好在古妃感激自己这些时日的出谋划策,不仅没有计较,还替自己打了个圆场。
“父皇还以为逝水甚是宠爱天钺呢,怎的这种事情也能忘却。”
尽欢帝微微摇首,不知是嗔怒是怪罪,亦或是漫不经心地感叹出一句,却是听者有心,将逝水惊了一跳。
难不成父皇,竟然以为自己前时对天钺的温和和善,也不过是夺位的假仁假义而已
“父皇,不怪皇兄,母后说了,皇兄这些日子是真忙。”
天钺看着尽欢帝好像有责备逝水的意思,连忙出声作了调解,悄悄绕过了自己的生日,把话题带到了其他路上“对了,父皇同时召见皇兄和天钺,可是有什么要事么”
尽欢帝瞥了一眼逝水,而后缓缓道“父皇主政已经十六年,却至今未立皇嗣,底下的人都急了。”
逝水一惊。
果然是为了这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搬上台面了。
“父皇把你们两个叫来,就是要看看你们的意思。”
尽欢帝单刀直入,丝毫没有婉转相告,摆明了不给逝水和天钺虚情客套,假意推脱的余地。
逝水垂眉,虽然早已知道,但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倒是天钺虽然震惊于尽欢帝的开诚布公,仍然施施然道了一声“父皇正当盛年,母妃又新立为后,皇兄和天钺并非是太子的唯一人选,是群臣过分焦心了。”
“天钺所言差矣。”
尽欢帝含笑摇首,见着天钺谦恭,似乎不甚急迫,便开口迫回了所有其他的选项“爱妃视天钺如己出,天钺已是嫡子,而逝水为父皇的长子,你们二人皆是温良恭俭,才华横溢,父皇无须再等那虚无缥缈,来日方长的皇后亲子了。”
天钺见尽欢帝主意已定,决计是要在他和逝水之中选一皇嗣了,心中一喜,抿了抿唇,便稍稍试探了一下尽欢帝的口风“皇兄温文尔雅,气度宽宏,且听母妃所言,皇兄筹谋画略皆是人中龙凤,天钺自愧不如,若如父皇所言,要在天钺和皇兄中择人,皇兄必是太子一位的不二人选了。”
逝水单眼挑过天钺,见他侃侃而谈,话中有话,恭谦为虚,刺探为实,震惊之余也平添了几分酸楚。
数月不见,天钺成长至此,而且竞帝之心,居然如此迫切。
古妃先时不知她能否册立为妃,所以大概是把所有赌注都押在了天钺身上,寻常时候便常向天钺隐晦言及太子一位,天钺又从于董辞门下,董辞听命于古妃,潜移默化必是向天钺描绘了许多前朝贤君,开国帝王的丰功伟业,让天钺心生景仰之余,也生出了几分趋同效仿之心。
天钺尚小,胸中块垒,经此二者时时在侧的鼓励点拨,也难怪了。
但天钺为帝,定然是等到父皇驾鹤西归了方才登基,决计不会像自己这般,心疼父皇屈意为帝,被人君责任所缚,无法真正逍遥。
如此看来,自己便更加没有退缩的理由了。
“呵呵,天钺怎么妄自菲薄呢,你皇兄出挑自是不错,但天钺绝对没有被比下去了,董辞前时还和父皇说呢,天钺天资聪颖,比得其他贵胄子孙不知要通透上了多少,而且,父皇虽说是要在你们二人中择皇嗣,但没说要立刻便定下来。”
尽欢帝似乎很是满意天钺的试探,笑着看了看他,又回头看着逝水,道“此番太子一位,择贤者,不似前朝惯例立嫡长,父皇还是要花些时间,好好儿考量一下的。”
说着尽欢帝缓缓站起身来,负手看着半开的窗子,似是叹息般结了一句“父皇这次招你们来,只是说个意思,接下来,你们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即是明争也可,暗斗也可,只要不被发现,哪怕是雇佣了杀手,万无一失暗害了对方也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