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口渡,温言犹自不舍地纠缠一番才放过了沈琼华。
沈琼华喘得厉害,仍是捏着温言的腕侧愤愤道,“这动作,轻浮。”
温言低低笑出了声,只问他,“苦不苦?”
沈琼华皱着一张脸,微吐着舌尖,“你说呢?”
温言倾身过去在那嫣红舌尖上啄了一下,“今日这药,与我而言却是甜得很。”言罢放开沈琼华,“拿些蜜饯给你。”
沈琼华却是一把便拖住了他,“太苦了,等不及蜜饯了。”
说着,便拽着温言的领口啃了上去——吻技生涩,当真是对着温言那张锋利薄唇不得章法的一通乱啃。
温言感触唇上一片温热,直要笑出来,却是强忍了下来,张了口任沈琼华胡作非为。沈琼华啃了一阵儿,另一手便伸了上来,抚上了温言的下颌。温言只觉自己是忍不住笑意了,只得低了低身,勾住沈琼华的舌尖,缱绻无限地反转了场面。
沈琼华精神气色才好上些,温言舍不得折腾他,只是将人揽了满怀,安安静静地睡了。南海一行深入沈琼华之心,夜半时睡得便有些不安稳,蹭蹭扭扭地爬到温言身上,头枕着他的胸膛才又睡熟了。
温言探手摸索着探探沈琼华的额头,觉是没什么问题才放了心,纵是被他中衣胸口处藏着的龙佩硌得不舒服,仍是将人揽紧几分,由他去了。
沈琼华件件中衣胸口处缝着暗袋,只为妥善藏着那枚龙佩。温澈与他说这佩送了给他,沈琼华却总想着要送还给他,他时时担心保不好温澈的家传佩,只有贴身藏着才安心些许。
修整不过两日便要出发前往景山。
温言与沈琼华走前去看了看祝归时,那人未曾醒转,气色却是好得多了。两人回时,竟是瞧见了慕歌青。
那人生的妖孽,此时身着了荷色轻衫,遥遥望着温家别业的方向,眸色茫茫迷离,见了温沈两人,立时便笑了笑。
事至如今,沈琼华不知要与他说些什么,连着笑容也不愿回他,正踌躇间,温言浑似未曾瞧见慕歌青,只扣住沈琼华的腕子,轻轻用着力气,两人便自慕歌青眼前走了开去。
沈琼华轻叹一声,“他可是来看望祝公子的?”
“是与不是于你我不甚重要,祝归时合该是在意的,如今却是万事不晓。”
沈琼华听了,心腹之间的情绪复杂难辨,不自禁便回首去瞧慕歌青——那人丝毫不在意他与温言对他的不理不睬,只静静站着,仍是茫茫地盯着温家别业的方向看得出神。
回了火云别业,立时便有人上前,恭敬着小声禀报温言,“公子,事成了。”
温言与沈琼华的亲密无间从来不避着人,如今火云人禀着温言什么事便也不避着他。
“做得可干净?”
“自是不留分毫痕迹。”
温言点点头,示意他下去歇着,自己领了沈琼华去了书房。
“沈逃逃,来研墨。”
沈琼华挽着袖子过去研墨,嘴里嘟嘟囔囔,“什么沈逃逃,你不正经,明明是温淡性子,怎么总爱胡说八道。”
温言唇角微笑,也不去拆穿他,提着笔沾了黑墨,潇潇洒洒地在雪白薄纸上落笔——
“夏侯同行,俱往景山。”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了射雕前传《九阴真经》,我先前果真被撩得神智全无,把93的剧愣是打成了94的……哭得眼睛疼,心里塞塞的,我是撑着力气码的字呀。
“有的人却是相爱不能相见”,一语成谶啊,不说了,我再去哭会儿,小天使看文吧……
第36章 第章
沈琼华探头瞧了瞧那纸上的洒洒墨字,“这是写给谁的?”
温言笑意中难得多了些狡黠,回他道,“写予家师。”
“你要将夏侯昭的行踪告知萧教主?”沈琼华急急探身去将那薄薄轻纸抢在手里紧紧捏住,“若是夏侯昭得知萧教主离了火云,那江南剑琴阁怎么办,曲姨怎么办?”
“毒门余孽,火云已处理干净,如今一门只余夏侯昭与慕歌青两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琼华捏着薄纸,目瞪口呆,“杀了?”
温言轻轻拽走他手里的纸,垂着眸子折了几折,“火云总是有办法的。”
若真是杀了,于那些人而言,倒是解脱了——火云刑堂,总是没人心甘前往的。
沈琼华见他面色深沉,当下便聪明的不再问。
娇春已过,流光春景渐散,青绿愈浓,红尘凡世隐隐已有初夏的风致。
追风逐影先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大抵是因了温言与沈琼华离得时间过久。两匹马扬着蹄子,刨了温言与沈琼华两人满身的草泥,饶是温言沉了脸色都没能唬住,反倒是愈加放肆,最终是沈琼华郑重道了歉,承诺着若是再有此番情况,定会写信给它们才收了场。
沈琼华瞧得有趣,拍拍追风的颈侧又瞧瞧逐影,笑道,“认得字么?”
两匹马疯了似的刨草泥。
温言揽着沈琼华转了半圈将人护住,侧首寒着脸色道,“我找人来念。”这才止了它们两个的胡闹。
沈琼华扒着温言的肩头,瞪着眼睛,“恶魔!”
折腾一番总算是得以赶路前行,朝着景山而去。
沈琼华见慕歌青满眼复杂地盯着自己与温言瞧,不禁问道,“你看什么?”
慕歌青瞧着两人浅淡衣衫上的草屑泥痕,斟酌了字句,笑意暧昧道,“两位真是好情趣。”
言罢,打马往前去了。
沈琼华一头雾水地望向温言,“什么?”
温言听得慕歌青那一句,不知是想象了什么,回望沈琼华的眸子暗光流转,危险惑人得很。对于沈琼华的疑问,温言未作解答,只伸手捉着他的下巴,引着他转了眸眼,“看路。”
“醉意浓”发作得愈加频繁,夏侯昭便更是催着赶路,多歇上一刻都要阴着脸色威胁人,一会儿说要下了狠绝无解的毒给他们,一会儿又说联系江南门人,毁了剑琴阁。
温言听在耳里,面上不动声色,仍是照着先前那般,不伤及沈琼华便事事顺着他。
沈琼华不曾目睹昔年旧事,就连听来的那几件往事都不甚细致,可他与温言倾情互衷,推己及人,多少明了萧怀眠为着温澈的心思,这时便更是明白温言是打了什么样的主意——
深草有毒蛇,避而顺之,静候捕蛇人。
晚间歇在一处客栈,沈琼华趴在温言身上问他,“何必带着他等萧教主来捉,我们给他绑了扔在沿途一处火云别业里,等你师父去提他就是了。近来他的狠戾之气愈发浓重,我担心他哪天神智一个不清楚,真的下了毒,玉石俱焚。”
“我师父心念执着于此,假借你我之手,他是断然不肯的,”温言拍着他的背脊,轻声细语缠在沈琼华耳边,“关于毒物,景山变数不知几何,夏侯昭不会蠢笨至此。”
“万一他发了疯,神智不清了呢?”
“总还有慕歌青那个清醒人拦着他的。”
沈琼华想了想,总算安了几分心神,却又叹了口气。
“怎么,还不放心?”
“不是。只是有些慨叹,”沈琼华动了动,“钟怀遥,慕歌青,怎么竟是同一人,我有时想着不与慕歌青好脸色,可忆及往日昔景,便不能狠下心。”
温言静了静,淡声道,“念旧,本不是什么坏事情。”
沈琼华埋在温言胸前,低低的笑声听起来闷闷的,这人看他,总是无一处缺点坏处,这般心软难断也教他说作是“念旧”。
温言微张着口在沈琼华颈侧咬了一口,“乱动什么,睡觉。”
此后疾行,行色匆匆,沿途蜂蝶莺燕,山水好景赏不得三分入眼。众人俱皆适应了这般的疾疾赶路,夏侯昭却是停在丰州一处客栈,怎么也不肯再走,只说要稍作休整。
丰州此地,是为繁盛大都,向着东北的方向行上两日即到景山。温言瞬时便猜晓几分夏侯昭所思所想——大抵是要用了那邪恶法子吸取功力意气,思忖一朝得见还魂踪迹,要拼着力气抢到手里。
温言将这想法与沈琼华讲了,嘱咐他这两日离着夏侯昭租住的小院子远些。沈琼华点着头乖乖应了,心中却想,夏侯昭是要与慕歌青使那法子么,可他没想过慕歌青精神功力损耗后,许是会抵抗不过温言?
左右不得赶路,温言与沈琼华倒是有了时间休整,追风逐影纵是爱跑的欢脱性子,此时也显了疲态,正好歇一歇。
温言提了一坛子百草陈酿,言说带着沈琼华赏花。
几人投宿的客栈植了豫州的牡丹过来,此刻时节已然开放,姹紫嫣红,团团簇簇,映在斜阳夕照中,花光夺人眼目,当是不负“天香国色”的盛名。
两人就着花间小亭的石阶坐了,也不用细瓷酒杯,只擎着酒坛,一人一口地喝个痛快。
酒过半坛,笑语仍酣。温言侧着头看过去,正见沈琼华举着大肚坛子,仰着颈子灌酒。清亮酒液顺着那人唇角滚落,直没到领口下面去了,寸寸白皙肌理映在繁复花色里,当真惊艳。
温言伸了手拉下那酒坛子,见沈琼华一副“怎的不让喝了”的神情,禁不住笑意地凑上去亲了亲那人的眼睛。
千红百媚,总也比不过这人眼里半分流光。
沈琼华伸着手指在温言眼前晃了一晃,“醉了?”
“你醉了么?”
沈琼华摇头晃脑地答他,“自然没有。”
温言探手折了一朵赵粉牡丹别在沈琼华鬓边,笑道,“明明是你酒量不如我,可我此时瞧着你,倒真是醉了。”
沈琼华定定看住他,痴痴笑道,“你这话说得真好听,我也要醉了,”而后欢欢大笑着摘了鬓边牡丹,将那繁复雍容举到两人眼前道,“我又不是女孩子,这像什么样子?”
“好看。”
这两个字轻而浅地荡在沈琼华耳边,直教他一颗心悠悠地飘在半空处,落也落不下来。沈琼华直直盯着温言,见他缓缓凑了过来,不觉便闭上了眼,却是等了半晌也没能等来凛冽冷香的薄唇温度。
沈琼华睁了眼,歪头瞧着他,“你不亲亲我?”
温言低低笑了两声,欺在他耳边轻道,“来日方长。”
言罢扣着沈琼华的腕子,拉着人站了起来,前一刻仍是柔情淡和的笑面,下一瞬便覆尽了寒霜,温言冷眼望着一侧牡丹丛——
“不出来?”
悉索细响传来,惊得沈琼华急急看过去,正见慕歌青微提袍摆,拂开千花万叶,似笑非笑地缓步前来。
“温哥哥与沈哥哥情意甚笃,真是令人羡慕。”
沈琼华不知回他什么,只静默站着,温言却是将人往身后处护了护。
慕歌青瞧了半晌,忽地轻笑一声,“你先前便护他护得紧,如今便是我瞧上一眼也不行了?”
“此行所为,你直说。”
慕歌青听了温言清清冷冷所说,叹了一声,“身在毒门,竟是连着好声气的言语都听不到了,”顿了顿,复又笑道,“我有些疑惑,不知与谁人言说探讨,故而来向你借人。”
温言身侧太阿微震,剑鸣铮铮。
“不行。”
沈琼华却是向前走了几步,打量了慕歌青几眼,见他眉间疑虑微凝眼中惑然不解,想了想,倒是答应了他。好好安慰了温言,见他转身退到百步开外,轻轻问着慕歌青道,“夏侯昭近几日毒发愈加频繁,你不陪着他?”
慕歌青冷哼一声,“他躲在房里与人做龌龊事,我还要在一旁看着不成?”
沈琼华心中一愣,竟是找了旁的人?
“你与他做这事情便不龌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