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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春意录 第6节

作者:素衣唤酒 字数:20763 更新:2022-01-01 04:46:38

    温柔欢呼一声,绕着温言与沈琼华转了两圈,“师哥你真好我再不愿在这地方待着了,吃食上吓死人了。”

    沈琼华听了不由问道,“你犯了错”

    “对对,犯了错。师父罚我,他明知教中奈何我不得便将我丢在这个地方来了,我早就悔了,”温柔又对着温言撒娇卖俏道,“好师哥,你与师父说,我悔了。作为回报,我这几日好好待小不是,好好待沈公子,好不好”

    “他时时与我一处,不要你待。”

    说话间三人便到了梨花案前,温言潇洒恣意的笔体落在薄纸上,温柔掩着桃红小口惊呼了一声,“师哥,你寻着先生的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没有出海,悲伤辣么大

    第20章 第章

    温言与她略略说了,温柔立时愤愤道,“夏侯昭可真讨厌什么都要抢别人的,抢到了手里却不好好收着藏着”

    温言轻着力道敲了敲她的额头,“还敢提他,忘了怎么来这地方的了”

    温柔霎时苦了一张清艳的脸,小步挪着欺到沈琼华身后藏着。沈琼华微带着讨好的笑容直灿烂到将春日里最盛的桃花比下去。

    温言至此再不能奈何她,只好下笔修书。

    温柔扒着沈琼华的肩头偷眼瞧着温言,小声问沈琼华道,“师嫂,他欺负你吗”

    师嫂又是个什么称呼

    沈琼华不及答话,桌案前的温言倒是开了口,“温柔,你离着我的人远些。”

    温柔笑得意味深长,随后跑去抢了温言笔下半干的信,极力笑得乖巧些,“师哥,你允了我回去吧,薄纸一张哪里能写得清楚我回去后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与师父听。”

    温言轻悬着笔,“你太贪玩,难道不会误了事情”

    “事关先生,我哪里会误,”温柔搓了搓手里信纸的边角,有些愁思,“我从前怨恨师父,可如今总是不舍得他那般难过的。”

    温言理了理她那轻粉发带,“如今江湖里乱了些,回程时着几个功夫好的跟着。”

    “师哥真好”少女扬着手中薄信欢呼一声,欣然道,“留下用饭吧,让祥婶做蒸糕给沈公子尝尝。”

    沈琼华闻言,一下子忆起祝归时愤愤的那一句“别想留在那里用饭”,继而想到街边那人咬食老鼠的一幕,心中立时为难起来。才动了要祝归时同来尝那蒸糕的念头便又将其压了下去

    夏侯昭不愿他们入各家别业,纵是不待见他,总也要顾忌着夏侯昭将还魂的消息放话江湖,平白牵连了曲韵。

    温言亦是受不住此方饮食,想了又想,要温柔与小厨房说备下四人的饭菜装在食盒里任嚣城往前便是崖州,一路没什么城镇可与他们备水粮,先前于庐陵备下干粮当省则省。

    “我稍后将龙佩交予你。”

    温柔忙对沈琼华摆了摆手,“先生曾说赠予你,那便是你的了,只是师父执念甚深,偏要寻,我此去与他说清楚就是了。”

    沈琼华看了温言一眼,见他亦是没什么异议的模样,仍是坚持道,“太过贵重,我受不住的。我本也是要寻着公子还与他的。”

    温柔怔怔愣愣的,半晌方回神对着沈琼华笑说,“我是放心着师哥的眼光的,却是没想到他得着了你这样的宝。”继而又道,“你们此去南海定是凶恶,那佩驱邪避害,你带着护佑自己与师哥,先生知晓了也定是欢喜的。啊啊,我去与祥婶说,要她做了佛跳墙给你。”

    温柔很是喜爱沈琼华,才说要他此去南海多自保重,又忧心此去南海会诸多变故,纵使师哥那般厉害也护不得他周全,便使了心思地劝说沈琼华随她北上火云。好在她年纪尚小,不知多少江湖凶恶,温言与沈琼华一附一和间便哄住了她。

    沈琼华对着身侧拎着食盒的温言瞧了又瞧,见温言满眼不解地回望过来,笑道,“你可是特意来许温柔回去的”

    温言轻轻一叹,“此地民风饮食你我尚且受不住,遑论她一个姑娘。”

    火云少女眷,她自小是温澈与萧怀眠宠着长起来的,若非她前些日子怒极失言提着了夏侯昭,火云之主哪里舍得要她来这地方。

    沈琼华点着头,忽地笑了起来,“原是我错了。”

    “什么”

    “是我从前想错了一件事情。”沈琼华笑着,“我的阿言温语温行,暖人至心,与温言一名相称得很。”

    “就这事情”

    任嚣城吃食上一等一的骇人,景却是十足的好景。沈琼华在白墙深瓦间的青树翠蔓中弯了眉眼,没说什么话,却是将手放进了温言的掌心里。

    此情可感,无声即是声。

    两人回了约定的茶肆小间,离着门边尚远便听着祝归时冷着声色道,“你找死。”

    温言眉间微凝,将沈琼华护在身后,推开门即见祝归时一手揽着钟怀遥一手执着利剑承影直指夏侯昭喉间,眼中寒光迫人。

    一路行至任嚣城,纵是大小麻烦不断,祝归时也很少出剑,又因着顾忌夏侯昭对曲韵不利,祝归时一方四人皆是对他颇多忍让,如今惹他出手,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再往里走了走便知晓了因由

    祝归时怀中的钟怀遥面色发青,唇上红紫,显是中毒之兆。

    沈琼华急急忙忙的将钟怀遥扶到自己身上,温言上前探脉,出手渡了真气进去,与祝归时先前所渡融在一处,止了毒意蔓延。

    夏侯昭瞧着他们这一番动作,看也不看眼前雪刃森森,毒冷阴鸷道,“我说过了,不在此处歇息,即刻启程,解药自然奉上,不然便让这少年郎烂在此处吧,他细皮嫩肉的,想来骨头也是香的,大概会引得此处众民拿回家熬汤。”

    祝归时执剑的手仍是极稳,却再难递进一分。

    沈琼华半抱着合着眼的钟怀遥,气得心手俱颤,“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凡事都要人顺着你的性子来,本是仇人相见,怎的现在我们倒是像你的爹似的,非要惯着你”

    夏侯昭早年是说不得的性子,心气很傲,如今沈琼华这一通讥讽却半点没能动摇他,依然冷着脸,眼里渐渐浮出些癫狂的意味来,“立刻启程”

    温言轻轻拍了拍祝归时执剑的臂膀,轻声道,“把剑收了。”

    “温言”

    温言稍稍用了力,祝归时终是泄了力,利剑承影雪光尤盛,却再不是方才那般锐指恶徒,空自垂地。

    夏侯昭见状,几乎要立时笑出声来,“小温言果真是”

    话未尽,温言倏地出手,一侧太阿如秋水寒碧般出鞘,剑尖朝着夏侯昭的颈侧刺了过去,霎时鲜红立现,未待夏侯昭动作,太阿剑身利着刃横将过来,直直抵着夏侯昭的咽喉处。

    “温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言淡着眉眼,波澜不惊道,“此剑太阿,先生所寻,言语相赠,家师亲手所传。十年出鞘,饮的是你的血,想来是件令他二人都愉悦的事情。”

    夏侯昭咬着牙,恨恨瞪着,“你真是本事大了,这事情你做出来,可想过后果我若死在此处,那少年郎没人能救得,就连远在江南的曲韵亦要生死堪忧,还魂珠便是染了血,你那先生可会舒心地用上一用”

    温言静了片刻,唇边缓缓绽了个肆意的邪笑出来,那样子说不上来是哪里像着萧怀眠一二分,惹得夏侯昭心间一颤,双膝竟是软了软。

    “这确是罪过,我来背着便是,不必温家人动手。”温言微微用力,太阿几乎要切入夏侯昭的喉间,“倒是夏侯门主你想清楚了这般任性值不值得。”

    祝归时神色微动,心间一时辨不清情绪,方才满腔愤恨化得无影无踪,握着承影的手指节见白,恨不得冲上去助着温言,事至如此,心中却也明白温言是有了打算,此时出声并非利着他。

    沈琼华看的又是心惊又是担忧,握着钟怀遥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若是钟怀遥神智尚在,只怕要大声呼痛了。

    夏侯昭冷笑着,丝毫不为所动,“我占尽先机利处,你还说得出这般的话,温澈是教了你什么。”

    “剑琴阁有难,江南温家与江北火云断没有袖手的道理,定会力保曲姨无失。江湖大乱,你毒门能得了什么好处你此次弃了诸多珍奇,偏要寻还魂,想来这珠子于你至关重要,我在此处了结了你,省去了日后还魂相争的麻烦,报了此生血仇,还能安心上路去寻了还魂予先生疗伤,不是美满”

    夏侯昭难得默然,没了先前万般掌握的坚定,却也犹自挣扎着道了一句,“钟怀遥的命你可是不放于心上”

    温言执剑微动,剑刃上血珠尽数滴落,太阿仍是寒水凝练的样子,收剑回鞘,温言拎了食盒放在茶桌上。

    “往前便是崖州,温家与火云在那处俱有别业。就算解不得此毒,吊着命也不是什么难事,出海寻了还魂得归,还担心你那毒么。”

    温言轻声唤了沈琼华与祝归时过来,“用饭。”

    夏侯昭一时郁结于心,心火旺盛,恨恨瞧着温言三人的眼里恨不得滴出血来,“萧怀眠教不出的仁慈万全,温澈倒是教你了。”

    言罢,自袖口中取了白瓷瓶子扔给到了茶桌上。

    沈琼华急忙收在手里,转身端着清水喂给了钟怀遥,不多时便见他幽幽醒转,虽则唇色仍是残余轻紫,面上却已多了些血色。

    见了沈琼华,立时委屈的险些哭出来。

    祝归时见着,心中一轻,却是伸手点了点他那额头,“看你还觉得他处处皆好。”

    夏侯昭听了这话,很是不以为然,微抬素手轻轻沾了沾喉间的血红。温澈教了温言“仁”,顾虑身边人万般周全,萧怀眠萧怀眠则是教了他狠心决绝。如此,日后还魂相争,倒真许是殊死一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能出海

    第21章 第章

    夏侯昭瞧着温言又是一副温淡的模样,将沈琼华护在桌案前,添汤添菜,禁不住怔怔出了神。

    遥遥忆想从前,愿意这般将他放在心上呵护的人哪里是少数,只是夏侯昭回复神色,眼中渐次清明,复又是方才那般毒冷情之一字,最是飘渺虚无,若非这般,凌云棋何至害他如此。这世间,果真唯有权势富贵方是真实。

    再不愿瞧着眼前的景,喉间伤处他理也不理便沉着面色出了小间,走时使了大力关了门板,震天的声响惹得沈琼华急忙去看那门。

    若是掉了,那善煮虫蝎蛇蚁之茶的老板是要来索赔的。

    祝归时端了汤碗,小心地喂着钟怀遥,神思却仍是系在夏侯昭的反常上,“人与马都到了体力极限,纵是此处吃食不尽人意,总不至于这般急着赶路,不知这夏侯昭是中了什么邪。”

    温言手上剔着鸡骨,轻淡道,“大抵是有什么不受他的控,须得他尽早拿到还魂。”将剔好的鸡翅放到沈琼华面前的碟子里,又道,“今日他眼里隐有癫狂之色,我忧心他日后会有什么不利我方的举动,不日出海,你我要更加警醒些。”

    祝归时肃着眸色轻声道,“四人同去,当是四人同回。”

    晚间的饭食是温柔差人送来的。倒不是投宿的客栈没有能入口的吃食,只是想着那是与虫蚁出自同一锅具便难以下咽。

    祝归时想着今日一幕辗转席榻难以安眠,索性出了客间,到院落间的小亭中独坐。

    明月皎皎,清风正徐。祝归时在一片温柔花色间竟是瞧见了沈琼华。

    “难得温言放着你一个人。”

    沈琼华笑了笑,“我又不是长在他身上的。”

    祝归时邀他一起去往小亭,边行边道,“白日里温言那邪气模样倒是没惊着你。”

    怎的没惊着呢,彼时他心里狂乱地跳着,直怕从前的温言是被什么别的人替了。

    “初时确是惊着了。后来我将这事思来想去,只觉得心暖。”

    祝归时惊异地瞧着他,“怎么”

    沈琼华坐在亭廊上,赏着溶溶月色,笑道,“阿言从来是以真心真情待我。他不叫我瞧着那一面许是怕吓着我,许是视我甚重,没有展露给我的必要。不论是哪一种,皆是他先念着我才做出的决定,他能至此,我又如何不能接受本就是他的这一面”

    祝归时怔着默然片刻,同样去瞧九天上的那弯月,“你倒懂他。”

    祝归时并非第一次瞧见温言的邪佞模样,他与温言初见时他便是那样子。

    十年前,温言不过十岁之龄,执着清霜冷剑立在萧怀眠身侧,满目温淡,可听着了温家此行意欲,他那脸色便冷了下来,到得后来交手,温言分毫不曾顾忌留情。

    十岁稚龄的温言执剑横劈过来,冷声问他是否要将先生带离。祝归时那时尚小,凭着意气狠狠地回了声“是”。之后那人的神情就变了眸色冷厉,勾唇邪笑,整个人一下子邪肆起来,他缓声漫道“那你就试试。”

    那日祝归时身上带了半臂血痕随温湛回了江南,想着邪教中人果真是满面妖气,日后便勤练武学,势要将温九师叔自火云邪教里带回来。

    哪知此后数次交手,温言竟都是清清淡淡的,再没有那日的邪肆模样。年岁渐长,无意间提及往事,温言告与他,萧怀眠自那日后便知会了火云上下,对温家,必多忍让,温家一日不曾夺了温澈,一日便是火云至亲之盟。

    祝归时思想颇久,方明白了温言是将他这温家弟子视作了自己人。他那副至邪模样也只是会对着诸如夏侯昭这般的外人。

    沈琼华瞧着天上月,没管陷入往事中的祝归时,径自满面笑意道,“我认定了他,自然眼里瞧他这般那般,心里想他这般那般,总就是懂了。”

    祝归时猛地回神,瞪了瞪沈琼华,“去去去,这话你与他关起房门说去。”

    “啊”沈琼华一回头便见着祝归时瞪着他,忙乖顺地点点头,“好。”

    他这样子倒是惹笑了祝归时,“你以后可跟紧了温言,这般的蠢,难保不会教人骗了。”

    沈琼华向来辩不过他,也只是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静寂良久,祝归时起了身,“我回去了。”听得沈琼华与他道别,又道,“到不得两日我们便可抵达崖州,自那里前往雾霞岛。海况莫测,楚澜不明,温言恐不能处处护你,你自己要多留心。”

    沈琼华见他说得很是肃肃,不禁问道,“我们此行有多难险”

    祝归时叹了叹,“怕是想也想不到。”

    虽则有着楚澜信物,可事关还魂不死,千秋万代,人心信盟便俱是不可测了。

    沈琼华听了,心间忧虑惶惶,想的却是温言的安危。

    “回吧。”

    沈琼华随着祝归时踏在上,心里仍是记挂出海后温言的安危,想得正是出神,却被祝归时猛地拉住了手臂

    “嘘”

    沈琼华赶忙将喉间的惊声压了下去,连着呼吸也放轻了许多,立时,悉悉索索的碎声碎响携着压抑了的痛呼惨声传进耳里,细听之中竟还有着些许呻吟喘息。沈琼华惊了惊,红着脸对祝归时比了“夏侯昭”的口形。

    两人尴尬万分地站在原地,疏竹花香松风明月的景也成了煎熬。倒是祝归时回神得快,正要拉着沈琼华速速离了此地,那方声音忽地更加令人惨不忍闻。祝归时推了推沈琼华,“你回去。”

    “好。”见着祝归时立在原地,问道,“你不回,难道是要去看看吗”

    “总觉得蹊跷,我自去探看,你回去。”

    沈琼华听了他说蹊跷,有些惶惶,想了片刻总是有些忧心,“我在此处等着,若有事情总不能要你落入一人之境。”

    祝归时倒没怎么推脱,想着不过去探看一番,多不得什么危险,他要在此处等便等吧。

    沈琼华瞧着祝归时拨开一树一丛的嘉木繁花进了去,不禁握了握拳,不多时便自扶疏花木间瞧着夏侯昭独自一人回了小院。

    祝归时匆匆而回,满面惨白衬着月辉更加吓人,他步履不稳,急急拽了沈琼华便走,一路上沈琼华问他诸多,祝归时皆是一字不答,直将他带至温言的客间,将他推进迎出来的温言怀中,不发一言地回了自己的客间。

    “他怎么了”

    沈琼华亦是满面疑惑不解,听着温言问话,只得摇摇头,又将他们两人在旁所经之事与温言说了,“他可是瞧见了那日野郊化尸的景状”

    那日的情形,祝归时是瞧在了眼里的,他是入江湖经了血雨腥风的人,那日血色令他厌恶,却总不会致他这般白着面色不发一言的模样,想来是瞧着了烦恶百倍的事。

    温言凑近些亲了亲沈琼华的眼角,惹得他些微闭了眼睛,“别想着那日的事了。”

    “不想不想,”沈琼华连忙摆着手,“我可不敢想。”

    温言被他这模样逗得笑了笑,“去洗洗,今晚歇在我这里。”

    “你觉着今晚那事情诡异得很,不放心我是不是”

    何止今夜不放心,他时时不能放心这人生了琼华容貌,一双眸眼澄澈若桃花春水,偏又不谙世事,至纯至善,这般的妙不可言,总有人会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这话却是没什么必要对与他心意相许的沈琼华说上半字半言。温言便只是笑着捏捏那人的腰,几近是带了哄意地轻道,“快去。”

    一身清爽的沈琼华盘坐在黄花梨的榻上,瞧着烛火明明下翻着书册的温言,愈瞧心中便愈是欢喜,又忆及祝归时所说前路莫测,不知难险几多,渐渐心中竟是起了个于他而言堪称疯狂的念头。

    “阿言”

    “怎么”

    温言瞧着手中关于南海的书册,不曾回头,只在嘴里应了一声。等了半晌,那人却是没了什么响动,正要回头去看,背上便多了一道温热。

    “沈琼华。”

    温言轻唤了一声,却觉得背上的沈琼华抱得更紧了些,热气呼在颈侧,温湿轻痒一路直抵他的心底。温言握住沈琼华颤个不停的手,想着总是要先安抚这人,却不知他是怎么了而无从开口,只得又唤了一声,“沈琼华。”

    沈琼华心间跳得厉害,左思右想下索性狠了狠心,转到那人身前,一下子跨坐到了温言腿上,温言面上眸里的神色他看也不敢看,紧闭着眼睛亲了下去。

    耳边听得一声闷哼,唇间也有了几许润意,不多时便闻见了血腥气不知是谁的唇被沈琼华的狠劲儿磕破了。沈琼华却犹自闭着眼,只紧紧贴着温言的唇,抖着一只手去解自身的衣带,另一手绕着温言的颈,使了大力气地抓着他那暗纹衣领。

    温言出手止了沈琼华解衣的手。

    两人僵持了片刻,温言凑在沈琼华耳边细语一声,“你可想好了”

    沈琼华仍是轻微抖着,却是点了下头祝归时言说南海多险,若真是千钧一发之际,他不要了此身性命也要护着温言,最坏许是天人永隔,他与这人相知相许一场,当不能留什么憾事。

    温言略略低首咬住了沈琼华颈侧,轻手解了他的衣裳。

    红烛清月夜,暖热相缠,风月无边。

    第22章 第章

    晚花新柳色,碧山锦树佳,自小窗望去,便见一池新绿花光浮影动。这般流云溶溶的轻丽春晨,祝归时坐在小堂的硬木桌边,满面怏怏地用着火云别业送来的早饭,不经意一抬眼便瞧见了唇上血痕未愈的温言。

    “你这是怎么了”

    温言顺着祝归时所指轻轻抚了抚唇边,忆及昨夜沈琼华那个不通章法的吻,不禁笑了笑,倒是将祝归时忽略了彻底。

    祝归时瞧着他那笑,瞬地明了这大概是他与沈琼华的什么情趣,立时便不问了。

    满堂静静里,沈琼华自房里走了出来。他今日着了十样锦的春衫,愈衬得他粉嫩可爱,只是那眼底青青亦被衬得扎眼。平日里恨不能时时随着温言的人现时竟迟迟不肯前来,只站在不远处踌躇犹豫。

    温言倒与平日里无二,放了汤匙走过去将人领过来,安置在挨着自己的圆凳上,低柔着声色问他怎么不多睡会儿。

    沈琼华皱了眉,望着温言的眸眼里隐隐挂着些轻薄的水汽,小着声音咕哝了句什么,祝归时没听得清楚,却见温言一副极是心疼的样子,伸了手附在了沈琼华的后腰处。

    祝归时霎时睁大了眼,愤愤指着温言。

    “禽兽”

    “一晌贪欢、一晌贪欢,你要他怎么骑马赶路你们这两个,真是、真是沈琼华怎么赶路”

    温言轻瞥了祝归时一眼,淡淡反问,“火云难道备不下一辆马车么”

    祝归时想不出话来,又瞧着温言横过来的淡冷眸光,愈发说不出什么,倒是沈琼华薄红了脸颊,小声辩解道,“我、我不知道”

    他那日瞧着夏侯昭是为人下者,起身时与平常没什么不同,后来上马赶路更是身手矫捷,沈琼华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以为人人皆是如此,哪知亲身经了此事,身体竟酸成这个样子。

    晚一日出海便多一分艰险,祝归时气得点着眼前的温言与沈琼华,这两人待到一处便没什么脑子了。

    沈琼华低着头,不着痕迹地挨了挨温言,不怎么敢去看祝归时,嘴里小声嘀咕道,“怎么夏侯昭从来都没事”

    祝归时听了“夏侯昭”三字,昨夜起始便白着的面色又白下去几分,胃间翻腾几欲作呕,“不许再提那人”

    正进了小堂的钟怀遥好奇地快步过去,问道,“不许再提谁”

    祝归时面上恹恹,盛了粥放到钟怀遥面前,“不许再提你。”

    “啊我怎么了”钟怀遥气鼓鼓地,“我怎么你了,你一早起来就惹我”

    祝归时捏着蒸糕塞到钟怀遥口中,“小孩子问什么问,用饭。你看你,这许多时日了,吃好喝好,个子却一点儿没长。”

    钟怀遥好哄得很,立时便啃着蒸糕不去计较祝归时的种种言行。温言仍是揉着沈琼华的腰,又单手盛了一小碗咸粥给他。沈琼华伸手去接,指尖触到温言指节的暖意,心里一颤

    昨夜里那暖摩挲而过他分分寸寸的肌理,最后还抚去了他眼尾的泪痕。

    “沈哥哥,你的脸怎的红成这样”

    沈琼华口里的粥一下子呛进喉间,转身咳着,又引得腰臀处的酸,直把他逼得眼尾泛红,温言将人收进怀里,顺着他的肩背轻拍摩挲,淡淡看了钟怀遥一眼,“好好吃饭。”

    祝归时执着手中的象牙筷轻敲了钟怀遥的碗边,“好好吃饭。这小孩子真是愈发难养,问来问去的这么多问题。”

    这一餐早饭用得吵吵闹闹,很是不安宁。

    待到出发时,火云果真备了一辆舒软的马车来。

    沈琼华心疼年纪小的钟怀遥,拽着他一同上了马车。夏侯昭那方人马如今更是精简,只余九人。那几人像是知晓最终命运般不闹不怒,只一心跟着夏侯昭,较之他那些新门徒还要忠心。

    祝归时瞧着夏侯昭那妖冶毒美的面孔,忆及昨日血腥里他那满面恶欲,直要将今早的饭食呕出来。引得一向淡漠的温言也忍不住地发问,“你昨夜是瞧着什么了,今早还没能缓了心神”

    祝归时白着脸色急急摇首,“别提了别提了,夏侯昭这次做下的肮脏事真是令人作呕。真是教你说对了,夏侯昭寻还魂多半是为了他自己。”

    温言瞧他这副样子,不忍再问。可他夏侯昭为谁寻还魂本也不是重要的事情了,那珠子只能在温家人亦或是火云人手上。

    追风难得没了沈琼华在身边,肆意撒欢儿的模样引得逐影甚是羡慕,时时向着追风身边凑。温言不厌其烦,索性由着逐影去烦追风,自己进了马车陪着沈琼华。

    如此,春草碧色,芳芳如华,翠羽之水携着落落花红一路蜿蜒的山水春光便只余祝归时一人独赏。好春好景,江南温家教养出的佼佼弟子自是懂得如何赏入眼,如今这景里多了夏侯昭这嗜杀嗜血之人,当是半分入不了眼了。

    祝归时气闷,忍了又忍,策马行至马车一侧,咬牙扬声道,“钟怀遥,你出来。”

    钟怀遥探出头,做了精灵古怪的鬼脸,“我不出去。”

    “小孩子当多历练,贪图不得舒适安逸,出来。”

    钟怀遥嘴上百般反驳抵抗,仍是被祝归时拎着衣领揪了出去总有个人陪着才好应付这有夏侯昭同行的一路。

    夏侯昭愈见癫狂,化尸竟是谁人也不避讳,大刺刺地展露出一副吸血的恶鬼模样,纵是如此,余存的五人也是尽心随着,不曾离去,面上更是隐有得色。

    温言等人瞧得心惊,与夏侯昭离得便更远了些。

    一路苦行,终是在两日后的黄昏抵达了崖州。

    落阳洒金,远天烧了半幕红霞,浸着缓缓流云,漫着轻轻海气,直淌到人的深心里,教人惟愿此生长留于此。

    江南温家与江北火云的占星师难得聚在一处,日日夜观星象,占吉问凶,总是在温言与祝归时赶来时策定了出海时日三月初九,在众人抵达崖州的第二日,自后会有十余日风恬浪静的海况。若是错过了,便要再等上月余。

    温澈如今耗不得这短短月余。萧怀眠现时一日里要渡予温澈两次真气,纵是如此,温澈能化进的也只得堪堪几分,再没什么法子,这人只怕撑不过今年初秋。

    各家别业只得拨了人尽快整装,力求明日万全出海。

    温言与祝归时分不得心力防着夏侯昭,纵是毒门之人万般不甘不愿,温言与祝归时仍是各自带了沈琼华与钟怀遥分别入了火云与温家在崖州的别业。

    繁繁烛火,沙汀印月。沈琼华立于无垠黑蓝前,瞧着钟怀遥一个个摸过海沙里的贝壳。

    “怀遥,我心有忧虑,能不能说与你听听”

    钟怀遥撩了衣摆兜放他那些个各式贝壳,听了沈琼华的话,连忙跑到他身边,“什么忧虑”

    “我先前十分坚定,要与阿言同去同归,如今倒是有些顾虑了。”

    钟怀遥瞧着他无神无识地搓弄手里的贝壳,急急将那小玩意儿抢在手里护着,“你可是担心拖累他”

    “是了,”沈琼华轻声叹叹,“我总是将事情想得尤为简单,今日抵达崖州,见着这无边幽蓝,才真切明晓艰险二字。”

    钟怀遥像是不知要说些什么似的,无措地捏着衣角,半晌轻轻道,“可你不去,温哥哥还是要担心你,你也还是要忧心他的安危,倒不如就随他去,看见总好过不见。”

    沈琼华听得这话倒是微微吃了一惊,“祝归时常常说你是个小孩子,这话怎是小孩子说得出的”

    “哼,他就总是爱胡说。我可不是小孩子。”

    说着,低头就着月光对衣摆里的贝壳挑挑拣拣起来。沈琼华笑了笑,将手上的贝壳同放进了他那暗绣祥纹的紫粉衣摆里,却被他“哎呀哎呀”地叫着嫌弃得彻底。

    温言四人同乘一船,夏侯昭自有他的门路,早早便备了行装,与他只余三人的随从同在另一船。

    船入蓝海,沈琼华才知昨夜白慕云传了信来,言明了鲛珠大概所在,竟也提到了雾霞楚澜。

    祝归时小心摊开绣了楚澜信盟的丝绢,“白公子信上说曾遇楚澜的机关,生死一线,”一指点在纹绣的细线处,“在这里。”

    温言略略看了看,见那处离得雾霞尚远,“想来是我们入楚澜的第一道屏障。”

    钟怀遥的手肘撑在圆桌上,仔细地瞧着那绢细纱,不解道,“我们手握楚澜亲书的信约,还要闯什么屏障吗”

    祝归时十分怕着沈琼华与钟怀遥靠近这方细绢纱,赶忙着收进了怀里,又笑钟怀遥道,“这是谁家的糊涂孩子,快让人领将回去。”

    “你少笑话我”

    “闯过这道屏障才算到了楚澜的门前,才会有人来询问究竟,是这样么”

    祝归时笑着肯定了沈琼华所说,却又听他问道,“南海多秘珍,往来之人不断不绝,总有人会误闯到那处,许是身死许是生还,可难道竟没有人闯过去吗,若是闯过去了,又是发生了什么,怎的江湖上听不到半点消息呢”

    他这一席话教祝归时也起了另外的猜想,“那处机关许是为了绝人烟。若真如此,我们闯过去,许没有人前来探看询问,而里头的邪招邪式会更甚边围。”

    沈琼华一字一句地听着,不自禁地攥紧了温言的袖口。

    温言将那只手收进掌心,侧首贴在他的耳际,缓柔了声色,“别怕。”

    第23章 第章

    海上的初初两日里,人人觉得新奇有趣,钟怀遥时时央着沈琼华与他一起去往船头,等着不知是何品种的大鱼小鱼冒出头来。

    日日是这样的景,不过几日便没什么兴致去看了,更为棘手的是除却钟怀遥,温言三人俱是起了晕船之症。昏天暗地般的眩晕使得三人在船舱里无力无神地躺了三日,唯有钟怀遥半点事情也无,由着少年心性船头船尾地玩闹。

    幸得出海前两家同备了药物,丸药辅着汤药喝了好几日,温言等人总算是捱过了身心俱皆难受的时日。

    沈琼华捧着青瓷小碗,哀哀瞧着温言,“我早就好得很了,这最后一剂药不喝也罢了。”

    温言点着碗口,轻声淡道,“可是要我像那日一般喂你”

    沈琼华睁大了眼睛去捂他的嘴,“你别乱说话。”一张脸却是通红通红的。

    药熬煎得极苦,沈琼华初时入口便全吐了出去,彼时温言执着自己的喝了干净,转而便含了沈琼华的药口渡给了他。前来探看沈琼华的钟怀遥看得一清二楚,围着他两人问个不停,自此,沈琼华吃起药来便是一副喝琼浆玉露般的急切模样。

    沈琼华一手按着温言的嘴,一手握着小碗将汤药喝了。温言看得好笑,扣着沈琼华的腕子,在覆着他唇的掌心亲了亲。

    “倒是很乖,让六婶做桂花糕奖励你。”

    即使是温家匆匆备就的船,仍是一应俱全。

    沈琼华缓着嘴里的苦,小声咕哝,“我又不是小孩子,还”

    “啊”

    话未尽便被船尾的惊呼声打断了。沈琼华听得钟怀遥的声音,急急起身随着温言出了船舱。

    祝归时护着钟怀遥立于船尾,一人神色凝重,一人则是惊讶不解。温言顺着祝归时视线望去,只见夏侯昭船头上的一汪血以及落在海里的血人。

    温言皱着眉,冷声道,“胡来。”

    祝归时颔首应道,“确是胡来。海中庞然凶恶之物会寻着血腥气而来,海上不比陆中,我们难免束手。”

    似是印证了祝归时所言一般,海面下影影绰绰,青黑色的暗影肖极了利箭,极快地聚拢而来。

    血盆大口倏然一张,那血人便被吞到了腹中。夏侯昭的船只被那巨物带起的水浪激得荡了又荡,连带着温家的船亦是不稳,温言出手扣住沈琼华的腰,将他用力箍在自己身侧。

    夏侯昭的船几要折翻,毒门之主留了人马在江南,他丧生于此,只怕剑琴阁要断折些许给他陪葬,温言与祝归时顾着他的命,正要出手相救,夏侯昭却纵身入了海。

    他手上一抹寒光幽冷,径直劈了那青黑巨物一脸,复又潜下了水,不知做了什么,不多时便见黑红的血染了一方海,那巨物翻了肚子浮着,夏侯昭依力出了血海,提气轻纵便回了船上。

    夏侯昭生了极好极美的皮相,如今湿意满发,单手执了寒光短刃,一脸清冷地立于金乌耀光中,直教温言恍神是见着了十几年前的夏侯昭。

    沈琼华看得呆了呆。那时剑琴一遇,他还想着这人功力修为俱是敌不过一教弟子,怎的就成了毒门之主,难道身具毒物便可畅行江湖今日一见,才知夏侯昭此人够狠够毒,有什么阻了他挡了他,拼着命都要斩杀当下,他有这等心性,当是毒门之主的不二人选。

    侧首看了温言,却见他先是恍惚了下,继而便盯着了夏侯昭手里的短刃,眼里竟浮出了几许恨意。

    “阿言,怎么了”

    温言手上覆着沈琼华掌心的温热,轻声回道,“没什么,见着了一件旧物。”

    “那柄匕首吗,是温九公子的吗是的话,我们日后抢回来。”

    温言笑了笑,抚了抚沈琼华极是认真的眸眼,“毒刃寒月,至邪至毒,自然不是先生的。”

    温澈被寒月所伤,这毒物放到他眼下,只怕他也不愿再瞧上一眼。

    一旁的钟怀遥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瞧着夏侯昭发怔,眼中痴迷之色与剑琴初见相差无多。

    祝归时恨恨地点着他的额角,“这小孩子什么记性,中的毒受的苦竟是半点不记得了”

    钟怀遥像是被他点醒一般,伸手捂着发红的额角,十分委屈,“我瞧瞧也不行了你也看了的”

    “我是你那般瞧法吗”

    “哼”

    祝归时看着他,一脸“小孩子难养”的神情,“你再哼上一声”

    “哼哼哼”

    钟怀遥做着鬼脸,转身跑回了船舱。

    祝归时叹了一声,转眼不经意扫到夏侯昭,见那人颈上有一条淡淡勒痕,他又才自那血水中出来,淡色衣衫被染得极红,几与那夜所见重合

    松风萝月,佳树丛丛间,夏侯昭跨在一人身上,颈上绕着丝绢,双颊晕红,满面情欲。那人面上血肉模糊,被夏侯昭倾了化尸粉,疼得挣扎大动,却是叫也叫不出。血肉一路消融,眼见到了颈子上,夏侯昭手上利刃寒光乍现便让他身首异处了,温热血红溅了夏侯昭满衣,恰如今日所见。那周遭是或大或小的他人残体,一方分寸地,几乎成了血河。

    “你怎么总是同他一个小孩子较真,他”

    沈琼华未曾说完就见夏侯昭趴在船栏处呕了起来,一下子手足无措,紧紧贴着温言,慌慌问道,“我是说错了哪个字”

    温言说不上来,只得半拥着沈琼华立在原地,瞧祝归时呕得昏天暗地。祝归时摆摆手,“今晚我喝粥,什么也不放,白粥。”

    一抬眼,竟又瞧见了海面下深深浅浅的游影聚在那青黑海物周遭,肆意啃噬起来,配着他脑子里未曾消退的血海腥山,一下子呕得更为厉害,要温言去通知舵手全速行进的话说得也是断断续续。

    晚间祝归时未出房门,言说见不得他们吃鱼吃虾。白粥小菜是六婶给端到屋子里的,六婶出来时,满面疼怜,唠叨着怎的祝小公子受了这样的罪,直说的要淌下泪来。

    沈琼华思想着是自己说了什么,每个字俱是推敲了数遍,不得要领地欺在温言身侧,“我说错什么了”

    温言手上剥着虾壳,淡定道,“他大抵是忆及任嚣城那夜的夏侯昭了。”说着将手上的虾肉放到沈琼华面前那个盛着姜丝香醋的白瓷碟子里,“别想着了,那事情他许是此生都不会提及了。”

    钟怀遥叼着筷子,含含糊糊地问,“那个人怎么了”

    沈琼华瞧得好笑,这个小祖宗分明是挂心着祝归时,偏偏要这样问出口,却是不拆穿,笑着回他,“你祝哥哥没什么事,歇歇就好了。”

    “哦,”钟怀遥不自在地点点头,静了静又道,“我没有问他,我是问那个夏侯昭怎么了。”

    沈琼华笑笑没说什么话,只夹了鲜白嫩滑的鱼肉放进了他的碟子里。钟怀遥却是叠声问着夏侯昭怎么了,见沈琼华不理他,喃喃道,“左不过便是杀了人而已,行在江湖,哪还能不杀人。”

    夏侯昭那般狠毒的手段,对着一路随行的人都是分毫不手软,钟怀遥先前不曾瞧见也罢,可今日他入眼了那船头血腥,却说得出“而已”二字。沈琼华听着他这席话直皱眉,深觉钟怀遥对夏侯昭痴迷太过,如今遇事的想法也有些不妙了。

    “怀遥,你日后常常与我在一处吧,好不好”

    教他少见夏侯昭那人,从前的良善心性总会慢慢回来的。

    “啊可是你不是要时时与温哥哥在一处亲亲抱抱吗”

    沈琼华张了张嘴,却是无话可驳,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直教温言瞧不下去,对钟怀遥直言道,“你日后少见夏侯昭。”

    钟怀遥一怔,绞着衣角小声道,“我也没与他说话,他生的那般好看,我瞧瞧也不行”

    温言微微抬眼瞧了瞧他,淡声道,“他好看得过沈琼华”

    沈琼华一怔,听着钟怀遥道,“可你大概是不喜欢我盯着沈哥哥瞧的。”

    “确是不喜欢。这两个人你都少瞧些就是了。”

    “好吧,”钟怀遥满面怏怏,手里的筷子将面前的芙蓉桂花糕戳的零零散散,斜着身子凑近了沈琼华道,“温哥哥时时处处喝着醋,看也不许我看你了。”

    沈琼华笑笑,将点心碟子向着他推了推,“他不过是说笑的。”另一只纤长素手却是摸到温言腿上,狠狠抓了一把。

    海上无风亦要激起三尺浪,遑论这日夜里他们遭遇了海风。船身晃得厉害,在一片黑蓝里显得弱小如蜉蝣。温言同祝归时虽是未曾出过海,此时也不得不到得船板上去尽些许薄力。

    正艰难行进间,船身忽地一滞,温言心头一凛,只觉是什么海物缠了上来,心念急转间却听得温家小厮来报,说是夏侯昭扯了鹰爪钩,将他那船与温家的船挂在了一处。

    祝归时满面海雨,气得咬牙切齿,“他动作倒是快”

    温言沉默不语,心中却是一紧。

    夏侯昭是心狠血冷的人,此举已是言明他心中所想生俱生,亡俱亡。温言看着不远处的沈琼华,狠狠咬了下舌尖,血腥入喉,方才的几分慌便俱皆压了下去。

    “这就是那几个老头子聚在一起占出的大吉”祝归时愤愤着,“这就是风恬浪静的海况”

    众人被海雨淋得透彻,瑟瑟抖着抵争至后半夜海风渐停才得以松下心神。

    沈琼华眸眼惶惶,紧紧抓着温言的手,指节泛出了白意,力道都不肯松一松。

    祝归时笑了笑,冷得发着抖也要逗他,“怎的怕成这样子,温言在这,还能护不住你”

    第24章 第章

    纱幕叠重,遮住了热雾流连不散。

    沈琼华浸在热水里,黑发晕散其中,像是墨莲盛绽,衬着满身白润,教温言瞧得心猿意马,不禁便伸手探进了水里,轻轻绕着那软柔发尾。

    “吓着了,嗯”

    沈琼华先前在船板上,理也不理祝归时的玩笑话,只是强撑着唇角扯了个不知是哭是笑的弧度来,温言只当这人是吓着了,又忧心他寒意侵体,忙着将人揽到水里,至了此时才得了空问他。

    沈琼华像是没听到般不言不动,只留了润白脊背给温言。

    温言一手撑着檀木桶边,一手覆上了沈琼华的腰侧,稍稍伏低了些,柔声细语地哄人。话不曾说过一句,沈琼华倏地转了身,伸着双臂抱住了他,一张氤氲水汽蒸腾出的薄红面容侧着贴在了温言的心口处。

    温言略略怔愣下,握上沈琼华腻滑的肩,轻轻推了推,“我身上凉。”

    沈琼华却使了力气抱得更紧了些,像是要将此身暖热渡到温言身上一般,嘴上应的却也不是温言的话,“我真是怕死。”

    温言不知他何出此言,仍是回手拥住了他,轻声道,“生死大事,人人都会顾虑。”

    沈琼华微微摇首,抬眼看他,“我从前怕死是因为我受了个天大的恩惠,要留着命报恩,现今怕死,是因为我要和你过日子,自是和你活得一样久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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