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见他如此紧张,语气轻柔了几分,“寡人还以为你全军覆没,单枪匹马杀回穆云。”
燕夏神情更加严肃,“若是当真如此,燕夏定是葬身沙场亦是不会回穆云,如此无能之人,无需陛下再养。”
“寡人竟是让你如此想了么。”连清见燕夏慌忙欲解释,沉声说道,“寡人视你为心腹,不管何时,留住命。若是死了,一切便没有重来机会。”
燕夏听他如此说竟是红了眼眶,“是。”
朴宁心乱如麻的出了殿门,不知道盖青墨有没有逃出去,不知道艾宴尸身如何了。心头寒意越发深重,连清当真是让人无法捉摸,若是当真为了家国大事,大可将盖青墨一行人在萌芽之时便砍杀殆尽,还有自己被当做“质子”一事,若连清说他是假冒质子,只怕自己早就体无完肤;可若说他是他为了昔日自己所爱的三皇子,他大可不必与自己逢场作戏,还步步为营的令人心惊胆战……
正在朴宁胡思乱想之时,燕青出了门,对着他冷哼了一声。“奉劝你识时务,若是再有一分僭越,休怪我不客气。”
朴宁一头雾水,听到连清唤自己,心中掠过一丝不愿,最后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连清见朴宁表情,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艾宴为何会来穆云,可有与你说过?”见朴宁摇头,连清冷哼一声,“盖青墨虽是勉强可称得上枭雄,却是太过心狠手辣,亦是不会用人,盖青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艾宴便是他昔日送来,借兵之物。”
朴宁心中一颤,却听到连清说,“你以为你送过来,他就没有从寡人这里得到什么么?”
“既,既是知道他如此,为何你还……”为何你还上当。
连清眨眼,神情中甚至带了几分顽皮,“若是寡人不答应,这好玩之人要给别人做了玩物,可如何是好?他以物易物许久,终是将自己也搭了进来。世上没有平等交易,不是么。”
朴宁愣神许久,心海犹如投入一块巨石,那巨石掀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若是盖青墨知晓连清一直将自己当做玩物一般,不知会如何……不过盖青墨当真是世勇无双,竟然能从重重包围中杀出去……
盖青兵自云州大战之后便元气大伤,失了昔日威风,盖青墨自从穆云突围逃出来之后便一直养伤,许久未露面。
乱世自是不缺枭雄,不过几日,鸣祁国便又多了一股叛军,与众不同之处,便说是要抢回安宁王,立为国君。如此流寇,不过是徒增笑柄,听者也便觉得如此说不过是为了日后摄政找些理由,哪成想这股叛军却是当真如同铁了心一般,打出安宁王旗号,大大小小城寨抢了许多,将云州合围起来。
颍川这日又没睡好,一早便起来看新兵操练。
燕夏望着他两个黑眼圈,笑嘻嘻说道,“可是要回穆云找个小娘子?”
颍川瞪了他一眼,这人越发没大没小,当真不知道为何会做上将军。“燕将军,城外已经驻扎上叛军了,若是再不……”
“好,既是颍前锋如此说,那今日操练完毕之后,便都去修补城墙!”
众人一听这个,便知晓是要开战,一个个都跃跃欲试。
连清伤好之后首次上朝,便给了众人莫大惊喜。
“寡人想将那“质子”送回鸣祁,让他带着叛军主动来降,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第32章 韶华易逝,红颜易老
朴宁全然不知自己命运如何,连清应他将艾宴衣冠冢立在了穆云,闲暇之时他总是去闲坐半晌。
“艾宴,最近听闻盖青墨带领盖青兵占领了铭旌,那股之前打着我旗号的叛军,如今倒是如日中天,将云州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之后战果如何呢。”
艾宴如此一生,客死他乡,当真是让人心痛。朴宁如今想来,艾宴从一开始怕是就想让自己逃出穆云,他侍奉连清已久,对他秉性自是熟知万分,所以一开始便提醒自己,服软便好。
可哪知自己竟是犹如掉进陷阱的猎物一般,越是挣扎,引起的动静便越大,猎人便来得越早。
燕夏与叛军对峙数月,云州城墙来回拆了五次。每次燕夏便是说,不大结实,若是被攻城,定是不过一刻钟便被攻破。
颍川虽是不懂燕夏打得什么主意,可眼见叛军这几日亦是没有什么动静,亦是安下心来日日监督,偶尔叛军来袭,不过短兵相接一阵,便回了自家营帐。
这日叛军又带着人马来骚扰,燕夏一声令下,众士兵眼红着便杀过去,这数月来受气修得城墙终是有了发泄之地,一股气将叛军赶到了乾州城。
颍川这才明白燕夏之计,赞赏的说道,“不知燕将军还有如此妙计,当真是令人佩服。”
燕夏听了他如此褒扬,亦是喜笑颜开,“如此还是要多谢颍前锋替我监督士兵了,若是这当中一有哗变,只怕此事我都要脑袋分家了。”
颍川自是不信他这番话,这人起先竟然假装百夫长混在军队中,哪成想这人竟是陛下心腹,若不是他,云州如何夺得回来,如今又靠他将云州守住。“燕将军玩笑话了,我在这里藏了几罐好酒,不知道燕将军可否赏脸?”
燕夏摇头,“如今局势未定,还不可如此大意。不过,今晚可以悄悄乾人送来一罐。”
连清收到捷报之时,苍白脸色有了几分好转。自受了盖青墨一剑之后,身体便日渐虚弱,连往常最喜爱的狩猎亦是许久不曾触碰。“好,燕夏果然不负寡人所望。”顿了一顿,说道,“告知燕夏,将可绕过云州进攻铭旌之地都撤回兵力,放到云州,此举莫要让旁人知道。”
朴宁站立一边听得却是云里雾里,连清不过是比自己大上两岁而已,为何他便是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自己就只能每日伺候他端茶倒水。
连清见他又发愣,伸手将他揽到怀里。“这些,迟早你是要知道几分,万一之后你被那叛军夺了去,可是要与寡人为敌,行军御敌之策却是半分不通,到时候岂不是要枉死了。”
朴宁抬眼望着他,这话中蹊跷之处颇多,一时间他也不知此话是真是假。
连清将手中笔放下,唇轻轻印上朴宁。朴宁一滞,猛然间推开连清,却是狼狈的摔倒在地。“你,你,你不是记挂着你三皇兄么,不要再对本王做如此无礼之举!”朴宁气得双颊通红,还未来得及迈步便被连清踩住衣摆,再次摔倒。
“还在未之前之事生气么。寡人不是说过,那是逢场作戏,盖青墨相信便也罢了,寡人与你相处如此之久,你竟是也不信了?”
“我,我……”朴宁气急,分明是这个无耻之徒有错在先,为何如今看起来竟像是自己对不住他了。“本王有事,先行一步,不打扰您批折子了。”
连清望着这个慌不择路的焦急身影出了殿门,才轻笑起来。他不养无用之人,亦是不会对此多分一丝心思。如今对这质子多了几分注意,不过是为了更好玩而已。连清一如此想,便觉得胸口滞闷,似是有什么嗷破土而出一般。
不过是这几日过于劳累,未曾好好休息罢了。
批了一下午折子,连清只觉胸中越加烦闷,那个质子竟敢如此大胆,一下午都跑去什么地方鬼混去了!
朴宁自慌张从大殿跑出来之后便跑到艾宴衣冠冢处,啰啰嗦嗦说了一堆却不知自己究竟想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