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谦玥却心中一紧,虞山,偌池……
耳边听得马蹄声渐远,龙谦玥脚步缓慢进了屋内。手抚摸着那血红盔甲,心中之痛无法言说。
连清早早地到了碧海堂,见远远地过来一个焦急身影,嘴角不自觉弯了几分。
朴宁气喘吁吁的到了边上,“不公平,你的马是百里挑一,偏巧给我的马倒像是瞎子一般,若不是本王拽着只怕要被它带到狼窝里去了。”连清笑出声来,朴宁早被这笑容惊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本王……”嗫嚅了半天,却被连清从马上拽下来,拉住手向里走去。
朴宁讶然万分,手,竟然被连清拉住了!连清掌心有薄薄茧子,手指亦是经常狩猎之故摸起来有些扎手。朴宁只觉掌心要烧起来一般,“你,本王……”
“寡人如何?”
朴宁一瞬呆愣当场,见那墙上画像,惊喜之情比幼时从父皇手里接过最喜爱的玩物还要高上几分。“这……”再想说话却是有了几分哽咽,“本王……”
连清未曾料到他会如此失态,一股莫名情意涌上心头,原本想说得婉转几分的话犀利万分。“既是盖青墨来,寡人不做做样子如何过得去?”
朴宁一听这话甩开他的手,“原来如此,是本王僭越了。”伸手就要拽案几之上挂着的画像,那画像之上画的分明是自己,神情八分像自己,题字写的却是穆罄。
朴宁手尚未碰到那画像,就听连清轻声说道,“寡人登基之年,恰逢穆云数年来首次天降甘霖,故改名为连清。穆罄,原本是寡人名字。”朴宁愣神,回身望着他,连清笑意满满,仿佛说伤人话语不是出自他口,“这画是寡人画的。”
朴宁不知为何,心中掠过一丝怒意,“那你三皇兄之画像,也是出自你手了?”
连清面色未见不悦,“是又如何?如今这里挂着的不是你么。”
朴宁心中不悦烟消云散,即便知道这人是在骗自己,又能如何。见那画上题着一行字,虽是凌厉霸道,却与这画结合得天衣无缝。
“百年总是逢场戏,拍板门锤未易当。”注
逢场作戏,倒是当真像了这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此诗来自于王恽《鹧鸪天》,全诗为
短短罗袿淡淡妆。拂开红袖便当场。掩翻歌扇珠成串,吹落谈霏玉有香。
由汉魏,到隋唐。谁教若辈管兴亡。百年总是逢场戏,拍板门锤未易当。
大王哇哦~连清喜不喜欢本王给你安排的戏码~
连清狮狼最近总觉得口味淡,想吃些重口的东西。
大王你是说狮狼想吃了你?
连清……
第28章 千钧一发,功成垂败
盖青墨一到了穆云便早有人迎上来将他马匹接过,艾宴冲着他摆手示意,盖青墨眯眼看了许久才知道这是他那胞弟。几年不见,看起来他在穆云过得不错。
“兄长,我带你去碧海堂。”
盖青墨嗯了一声,随着艾宴上了马,心说连清当真是谨慎惯了,连马匹都要是自家的才安心么?
艾宴见他面有愠色,急忙说道,“兄长见谅,若是用你的马,待跑到碧海堂只怕天就要亮了。”
盖青墨闻言嗯了一声,翻身上了马,“那便快些,免得等急了又要怪我这马匹跑不快。”
艾宴听出他话里揶揄之色,急忙上了马,二人扬长而去。
一路上艾宴止不住打量盖青墨,几年不见,兄长似乎更加精神了几分,不过眼神中不再是昔日一般,甚至与连清有了几分相似。不知兄长脸上的伤是如何落下的,他武艺高强,能伤得了他的又有几人。
盖青墨察觉到他探视目光,开口说道,“如何,几年不见自家兄长,连看我几眼都要偷偷摸摸的?”
艾宴闻言脸一红,此刻才觉得他如同幼年一般顽劣。
盖青墨摸摸额头上的伤,说道,“这其实可以治好,不留下一丝伤痕。不过我不想治好,”虽是春日,夜间草原的风亦是有些冷。“若是好了,说不定过了几年我便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留着也好歹是个念想。”
艾宴闻言沉默,刚要问他便看碧海堂近在眼前,“兄长,待回到鸣祁再详谈。”
盖青墨略有深意的瞧了他一眼,“那就要看你兄长我有没有这个命,能回到鸣祁了。”
艾宴望着盖青墨身影渐远,心中猛然蒙上一股阴影。他自是知道兄长不会单枪匹马便来与连清谈论降军事宜,可连清亦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打发的人。担心亦是没有办法,艾宴拴好了马匹,坐在一边等待。
不管如何,希望兄长平安无事,朴宁亦是能安然回到鸣祁。
盖青墨进了碧海堂止不住赞叹一声,依他看来,君王骄奢自是有其缘由,瞧这穆云几年前还是荒蛮之地,如今竟是连这精巧之物都建上了。越向里走盖青墨心内越是一股莫名惊惶。
“寡人等你已久了。”盖青墨一愣,抬眼便见到了正厅之内冷眼看着他的连清。
“鄙人亦是期待已久。”
几千里外,鸣祁国内陷入一片混乱。
离鸣祁皇陵最近的虞山,如今却成了鸣祁内叛军与穆云的必争之地。颍川见远远地驰来一支队伍,马上之人一身血红盔甲,愣神说道,“赤合将军?”
燕夏挽起弓箭,箭矢破空而去,却是直冲方才被颍川误认为赤合之人。
那人躲避不及,头上盔甲被箭矢射穿掉落在地,颍川见那面庞却是吃了一惊。“紫留将军为何会在叛军队伍中?!”
燕夏见他如此反应,冷哼一声,“叛徒自是要做得彻底一些,免得给自己留了后路哪里都不好看。”
沙陀兵见燕夏如此厉害,呼声一片,士气高涨。竟然能百万军中射穿将领盔甲,若是方才这箭矢再偏几分,这仗不用打便是赢了。可一见那人模样,方才的兴奋便冲下去几分。
这人竟然是昔日紫留将军,为何又会在鸣祁叛军中做了统帅?
龙谦玥长枪挑起地上方才被射落在地的盔甲,眼中尽是红丝。他原本不该如此冲动,为何听了盖青墨几句话便糊里糊涂的要领兵,可眼下已然没有退路。
燕夏见龙谦玥将盔甲又穿戴好,压下心内不快,对颍川说道,“一会儿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信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