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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再世为王 第19节

作者:沈如 字数:22563 更新:2022-01-01 05:15:54

    流烟笑道“流烟身份低微,不敢与宁大人比肩,就请宁大人先进御花园中,流烟随后再来。”

    宁幕欣呵呵笑了两声,冷道“不必本官再不济事,也不会占你个小小男宠的便宜。我们一同进去,公平合理。”

    流烟笑着应了,跟着气哼哼的宁幕欣,往御花园去。

    宫女们都已在花树后躲好,流烟与宁幕欣绕着回廊寻找,每找到一名宫女,那宫女就将手中的册子打开,里面竖排写着十个数字,一开一合,不过眨眼的工夫,宫女就收起册子,不许两人再看再记。

    人的记忆一般都是有时效性的,要想记住一样东西,往往需要重复记忆,反复加深印象才行,像这样匆匆一顾,眼神不好的可能连看都没看清,更别说记住了。

    更何况流烟和宁幕欣要转大半个御花园才能找齐这十二个宫女,只是走路就要花费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期间又不允许将刚刚记住的数字写下来,等于是后面看到的数字压住前面的,特别容易混淆,或干脆记新忘旧,更添了难度。

    宁幕欣一路上偷偷观察流烟,见他也不刻意去记,一路信步而游,好像他压根就不是进园中来比试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游园而已,边走边看,玩赏园中景致。不由得心头纳罕,方才的轻视也慢慢收敛起来。

    回到校场,已经有人布置好两张条案,上面文房四宝准备齐全,只等流烟和宁幕欣开始计算十二组数字的总和。

    宁幕欣快步上前,分别细细列出,将十二组数字一一列好,然后仔细算来,忙了一个不亦乐乎。

    流烟看了旁边一眼,低头拿过纸笔,在纸上一挥而就,写下一串数字,又等了片刻,见宁幕欣还未算完,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宣纸,高声道“算好了”

    宁幕欣大惊失色,他连一半都没算完,流烟那里却已经有了得数,这,这怎么可能。

    蒋念白走上前来,先拍了拍流烟肩头,赞赏一笑,又转过头来,激道“宁大人莫急,虽然说好了是先算好的为赢,但体谅宁大人年事已高,难免糊涂,就以算得准的为赢。宁大人慢慢算来,我们有的是空闲,就算等个个把月,也是等得起的”

    宁幕欣见流烟这么快就算好了,已经有些心慌,又听蒋念白一通贬损,更是急火攻心,手都有些抖了。稳了半天心神才缓过劲儿来,不理旁边的人,静心算了起来。

    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宁幕欣抬起头来,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是算好了。

    石洪升道“报上数来,给出题的高大人核对。”

    流烟与宁幕欣同时开口,报道“一万三千五百六十八。”

    “一万三千六百五十二。”

    数字报出,宁幕欣就冷笑道“光是算得快有何用,算错了这么多,这一场,东离输了”

    、第87章 骑射

    “这一场,东离输了”

    流烟淡淡应道“我没算错。的确是一万三千五百六十八。”

    石洪升也不信宁幕欣会算错,问道“高大人,数字是你拟定的,你算的总和得数是多少”

    高大人抹了一把冷汗,支吾道“这,这个”

    “这那什么,快说”

    高大人被石洪升吓得哆嗦,两眼一闭,高声喊道“流烟公子算对了。宁大人,他算错了”

    “绝不可能”宁幕欣大喝一声,急道“我自幼记性过人,怎么可能算错。皇上,臣请叫上刚才那十二个宫女来,将宫女手中的数字重新核算,再来确认谁对谁错。”

    石洪升已经有些恼了,宁幕欣夺下海口,谁料却连一个小小的流烟都比不过,杀心顿起,瞪眼喝道“没用的东西,要你何用”

    石洪升面露凶狠,宁幕欣只觉得脖颈发凉,大气都不敢再出,又是难堪又是不服气,终于还是辩了一句“臣绝没算错”

    蒋念白对流烟十分有信心,劝道“还是请石国主叫上那十二个宫女来,再重新核算一遍,免得宁大人输得心口不服,再生怨愤。”

    “不必了”

    流烟出声阻拦,在场众人把目光全都集中到他身上。

    流烟默默走到旁边的条案前,拣起案上宁幕欣写下的废纸,指出一数说道“这里,这是第七个宫女手里的数字,应该是一百二十四,宁大人错记成了一百四十四;第十个宫女手里的数字,应该是三百七十九,宁大人却错记成了三百一十五。”

    “不可能,第七个宫女站在回廊最里面,她旁边就是一簇木芙蓉,我印象极深,记得也最准,怎么会错”

    流烟摇了摇头“宁大人的确记错了。第七个宫女长了一双杏核眼,秋水流波,模样秀丽,站在一簇茶花旁边,第十个宫女颊边生了一颗黑痣,面相俏皮,是站在一簇杏花前的。她二人手中的数字分别是二十三、十九”

    流烟慢声细语,娓娓道来,北莽和东离两边的人,都听得目瞪口呆,惊诧不已。

    宁幕欣初时还有些不信,听流烟越说越细,连十二个宫女的长相穿着,神情举止,一些细微到毫发的细节都能复述得一般无二。头上的冷汗直冒,心里越来越慌乱,不由得哀叹他是输了。没料到流烟看似寻常,却心细如发,记忆力如此惊人,这哪里是过目不忘,简直是将见过的人和物都刻在了脑子里。这般骇人的本事,他是服了。

    石洪升也听得离奇,他日日在后宫中厮混,每日都要见这些宫女,可至今也不分清她们谁长谁短,长得什么模样。流烟只是进御花园中转了一圈,还要分出心神去记录每个宫女手里的数字,却还是把宫女们的长相分辨得这么清楚,实在是叫人不敢相信。

    叫过内侍,石洪升吩咐将十二个宫女重新叫到校场上来,一一比对,结果果然跟流烟说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错。

    众人暗自叹服,石洪升也将流烟上下打量,惊道“这世上竟有这样好记性的人,真是奇了”

    心服口服,石洪升高声宣道“第二局,斗智,东离胜”

    东离众将齐声欢叫,迎回流烟和蒋念白,高兴得直想蹦跳。

    流烟默默坐在罗铭身边,见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心里微微泛甜,忍不住粲然一笑。这一笑真是恍了罗铭的眼睛,若不是大厅广众,真想将人搂进怀里,好好亲近一番。

    宁幕欣黯然回到观武台上,垂头丧气,不发一语。

    石洪升哼了一声,“回头再处置你”吩咐礼部的高大人,替宁幕欣主持后面的比试。

    高大人急忙上前,高声喝道“第三场,骑射”

    这是最后一场,前两场比试北莽和东离各赢一阵,这最后一场比试就变得至关重要,双方都是只能赢不能输,气氛也跟着紧张起来。

    石洪升问北莽众臣“谁比第三场”

    众臣不敢答话。

    这场实在难比,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可比宁幕欣还要费力不讨好,石洪升火气上来,又是一个抄家灭门的罪过。

    人人都缩着脖子,生怕一会儿无人答话,石洪升会随意点将,再点到自己头上。

    石洪升左右扫视,见众臣都是一副畏缩样子,心里立刻火了上来,刚要发怒,石方青兄弟出列奏道“父皇,儿臣愿比此局。”

    石洪升大喜,石方青兄弟弓马娴熟,尤其是石方蓝,百步穿杨,是北莽出了名的神射手。

    “好极了,我儿英勇,赢了此局,孤自有重赏”

    两人领领命退下,早有人拉过两匹马来,石方青兄弟翻身上马,来回兜了两圈,觉得顺手,才来到校场上,朝东离的观武台喝道“久闻靖王武艺高强,身手不凡,四国鲜有敌手。今日趁此良机,就请靖王过来,与我兄弟俩比划比划,争个高低”

    石方青兄弟当众叫阵,指名要罗铭出战,东离众将不屑道“杀鸡焉用牛刀,你们这样的小娃子,哪用我国靖王出战”

    石方蓝闻言大怒,弯弓搭箭,抬手便射,羽箭鸣响,直直朝说话的东离将官飞来。这一下又快又准,那将官看得清楚,眼见箭镞飞到,刚想躲避,箭头已经到了,被一箭射在头顶,正中头上束发的巾帻,嗤一声响,巾帻断裂,一头黑发散了下来,人也吓出一身冷汗,手脚冰凉。这一箭要是错个一分,射中的可就是他的眼珠子了。

    石方蓝搭好弓弦,对准东离将士,石方青笑道“靖王若是不出战,我这个兄弟脾气暴得很,可不知会做什么,若是伤了什么不该伤的人,靖王可不要见怪”

    这可气坏了刘喜,立刻向罗铭请命“末将请令,出战此局”

    罗铭沉吟片刻,说道“还是我去”

    刘喜、肖文恺等人都劝道“哪有主帅出战的道理,我们这么些人难道就没一个可用的”

    罗铭忙安抚,笑道“不是这话。”

    放低了声音,交待众人“既然是校场比试,就一定会给双方兵器,等我拿到铁弓等物,会找机会射杀石洪升。石洪升中箭后,势必大乱,你们速速护着流烟与几位文官去和石方城汇合,让他送你们出城,然后尽快离开北莽,回东离去。”

    “那你”

    “我自有脱身之计,不要争了这也比让仲卿进宫行刺好得多,反正目的一样,只要杀得了石洪升,石方城那里也没话说。”

    众人都摇头不肯,罗铭站起身来,冷声喝命“刘喜、肖文恺听令”

    两人忙跪下,听罗铭道“护不住东离众位官员,提头来见”

    刘喜紧握双拳,咬牙应道“末将听令”

    肖文恺也应下,暴躁道“靖王小心末将们等着你回来。”

    罗铭握了握流烟的手,“追风会护着你。”

    流烟心中不舍,此时也不想说什么话分罗铭的心,笑着点头应了,要罗铭万事当心。

    罗铭等人进皇城时,身上的兵器等物全被北莽士兵卸了,如今干干净净,全身上下连个带尖头的物件都没有。他平日骑的那匹黑马,自然也留在驿馆中没有带来。

    北莽小吏送了一匹枣红马来,罗铭翻身上马,溜了一圈,就觉得此马性子极烈,似乎是还未驯化,有些不习惯有人骑它,跑动时时快时慢,极难驾驭。

    纵马到了石方青兄弟面前,罗铭笑道“九皇子想如何比试”

    石方青与石方蓝齐齐看向罗铭,又是一样的衣饰,一样的动作,两人若不开口,还真是分不清谁是谁,不过石方蓝性子更冷傲,轻易不说话,所以一般开口说话的,都是石方青。

    石方青道“单比骑射也难不倒靖王,不如我们增加些难度。”

    转目寻找,看见刚才那十二个宫女,眉心舒展,有了主意。石方青吩咐内侍取十二块两指厚的木板来,交给十二个宫女拿着,举在胸前。

    手指这十二个宫女,石方青笑道“就以这十二个宫女为题。射穿木板而不伤人的,即为赢”

    这不是要当活靶子十二个宫女闻言,立时吓得腿抖脚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比试双方有谁失手,一箭过来,她们就得命丧当场。

    宫女们一哆嗦,手中的木板自然也要跟着哆嗦,目标更加不稳当。石方青一眼望见,高声喝道“要放箭射你们了,你们还不快跑”

    这话提醒了宫女,众人撒腿飞奔,四散而逃,石方青又道“抓好了手里的木板,敢扔了木板的,格杀勿论”

    宫女们更加害怕,紧紧攥着手里的木板,护在胸前,人却慌不择路,又有北莽士兵圈在校场外围,不让她们跑出校场。十二个宫女在校场里来回乱走,娇声呼喝,一时裙带翻飞,蓝影乱转。

    石洪升哈哈大笑,直喊“有趣”

    、第88章 刺杀

    石方蓝不待石方青发令,抢先拍马进了校场,搭弓射箭一气呵成,羽箭生风,直奔最西面的宫女而去。

    那宫女一下定住,吓得动都不敢动,紧紧闭上双眼,听天由命。耳边听得“喀嚓”一声响,手中一松,手里的木板立时裂开一道缝隙,羽箭正好破开正中,卡在木板上。

    死里逃生,宫女瘫坐在地,呜哭出声,还勿自抓着手里的木板不敢撒手。其他宫女见了,更加惊慌,提起长裙,发足狂奔。

    石方蓝这一箭射得漂亮,连罗铭都忍不住暗中赞叹。

    他已经领先一箭,罗铭也不敢怠慢,一手持弓,一手搭箭,从箭壶中抽出三支羽箭,先搭了一支在弓弦之上,其余两只挟在指间。举手放箭,羽箭飞出,正中一名宫女手中的木板。罗铭片刻不停,又将指间一箭续上,抬手射了出去。

    罗铭连放三箭,中间几无停顿,且三箭全都命中,射裂木板,宫女们毫发无伤。

    石方青兄弟大为惊异,他们此次比试用的是三石的硬弓,普通人只是拉弓射箭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罗铭三箭连发,三箭命中,其眼力、体力都实在非常人所能。

    罗铭又抽出三只羽箭,一起搭上弓弦,弯弓瞄准。

    此时石方蓝已经慢了一箭,心中发急,忙忙举弓,寻找目标,羽箭连发。

    就这样一递一箭的比试,校场上奔跑的宫女越来越少,眼看到了最后一箭,罗铭中六,石方蓝中五,两人都要看这最后一箭的结果,来分胜负。

    气氛胶着紧张,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校场之上,连石洪升都看得目不转睛。

    罗铭偷偷观察四周,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最后这个宫女身上,正是大好的机会。催马上前,弯弓搭箭,手中的弓箭一转,将原本瞄准校场的弓箭转向了东侧的观武台,直冲石洪升的方向。

    罗铭骑在马上,用力踢磕马腹,想离石洪升近些,也多几分杀他的把握。谁料他胯下的枣红马早就不耐烦,四蹄刨地,正发脾气,罗铭用力踢它,那枣红马心中恼怒,嘶鸣一声,不但不跑,反而双蹄腾空,想将罗铭掀下马去。

    罗铭坐立不稳,身形摇晃,手中的弓箭一偏,箭镞错过石洪升,斜刺里奔着皇后的方向飞了过去。皇后吓得一声尖叫,蹿跳起来。北莽众臣也纷纷起身,场面立刻乱了。

    就在此时,北莽观武台上,一个武将打扮的人突然暴起,拧身蹿向了石洪升,从靴底抽出一把匕首,恶狠狠朝着石洪升刺去,口中大喝“狗皇帝凶残成性,天理难容,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宰了你这个昏君”

    众人更加慌乱,文臣四处乱蹿躲避,武将急忙上前护驾。连校场上的罗铭都没料到会出此变故,想要搭箭再射,却顾忌着旁边的石方青兄弟,只好收起弓箭,紧盯着观武台上的事态发展。

    石方城站在一边,更是急得直冒泠汗,这人可不是他派来的,若是这人能杀了石洪升还好,若是杀不了,可真是坏了他的大事,恨得咬牙,眼见御林军越聚越多,包围了校场,再想召集皇城外的亲兵就得被人一锅端了。爆叫两声,急忙将想作信号的响箭扔了,悄悄退到一边。

    那刺客出其不意,一刀下去,直奔石洪升肋下,石洪升不愧是马上的皇帝,反应迅速,耳边听得恶风不善,闪身就躲。那刺客紧跟着追了上去,石洪升扯过身边随侍的小太监,反手挡在身前,挡住那刺客的劈刺。

    刺客几击不中,追着石洪升绕桌案转了两圈,一脚踢翻桌案,劈手去抓石洪升的胳膊。

    石洪升哪能让他抓住,一把将那小太监推了出去,刺客忙往后撤,躲开那小太监,只这一个空当,石洪升已经抽出腰间的佩刀,横刀就剁,直奔刺客的手腕,一面大叫“抓刺客”

    金甲武士一拥而上,刀斧齐挥,将那刺客摁倒在地,一举拿下。

    石洪升喝道“别伤他,孤要亲自审问,看是谁指使他来行刺孤王”

    皇后惊魂未定,嘤嘤而泣,指着罗铭说道“还有他,刚才那一箭,一定是他故意的皇上可要好好问问,给臣妾作主”

    石洪升心里明镜似的,刚才罗铭射的那一箭,若不是他胯下的枣红马犯轴脾气,让罗铭一箭射偏,否则准是要扎在自己的心窝子上的。

    眼中寒光乍起,石洪升冷笑两声,呵斥皇后道“妇人多事靖王只是一时手滑,错看了目标而已。”

    转向罗铭,阴狠问道“靖王千岁,孤说的对是不对”

    事到如今,双方已经撕破脸了,石洪升此时不动怒,连罗铭都有些诧异。

    石洪升冰冷的目光扫过蒋念白,笑道“新渝城中不太平,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敢进宫行刺。为确保东离使臣的安全,就请靖王和蒋大人等东离使臣在皇宫里委屈几日,待孤肃清叛贼,再送靖王出宫。”

    不等罗铭作答,石洪升已经挥手,先叫过大内禁军统领,让他速调兵马进皇城,加强戒备,不许再混进一个可疑的人来。又吩咐内侍道“速速收拾出卷云宫来,给靖王与蒋大人居住。”

    石洪升说完,立刻就有北莽士兵过来,将罗铭等人团团围住,罗铭苦笑今日真是败得彻底。

    扔了弓箭,跳下马来,拍了拍枣红马,笑道“你可是害惨了我”枣红马哪里懂得罗铭说什么,马头甩了两下,悠闲自在往马场的方向去了。

    此时抵抗得不偿失,罗铭等人干脆老实听话,乖乖跟着内侍,去了卷云宫。

    石洪升巡视一遍,盯着自己的儿子们“孤知道你们惦记这皇位许久了。可孤活着一天,你们就休想犯上作乱”

    让武士将刺客带到校场正中,严刑拷打,问他是谁主使。皮鞭沾盐水,先抽了刺客一百鞭子,打得那刺客血肉模糊,哀嚎不止。

    刺客抵死不招,石洪升大怒,在校场之上,让人将刺客五马分尸,然后下令将今日与刺客有过接触的朝中官员以及宫中的太监、侍卫,一律抓起来盘问,并警告石方城等人,让他们各自回府思过,不得诏令,日后不许随意进出皇城。

    一场宫宴不欢而散,石洪升又调了重兵来拱卫皇城,石方城那一万人马,在十万禁卫军面前,显然是不值一提,垂头丧气回了府里,暗中找燕君虞谋划下一步的对策。

    罗铭等人刚进卷云宫的大门,就有武士上前,要将蒋念白与东离众将隔开,单独关押。

    众人抵抗不过,赵猛又伤重难行,需要医药救治,蒋念白只好挺身而出,让北莽武士不要为难罗铭等人,自己就跟着他们走。

    这一分开就是整整五日。

    蒋念白每日心急如焚,他被带离卷云宫,软禁在承恩宫里已经五日了,这五日他得不到一点关于罗铭和赵猛等东离将士的消息,也不知道石洪升会不会暗害罗铭,东离将士又是否平安无事。越等越是心焦,却半点法子也没有。在这深宫内院,他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甚至连问话的人都找不到。

    就这样被石洪升圈禁在承恩宫里,不闻不问,饮食等物倒是供应周全。

    石洪升越是如此周到,蒋念白心里越是不安,又忍了两天,这日,胡乱扒了一口晚饭,就觉得一阵头重脚轻,正觉纳闷,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睡了过去。

    等蒋念白再醒过来,人已经被绑在一张卧榻上。

    四肢酸软无力,轻轻一动,就听得手腕上有锁链“哗啦”作响。蒋念白立时一惊,还有些模糊的神志也吓得清明了许多,忙往身上看,只见他四肢呈“大”字展开,被四根银锁链牢牢锁在了卧榻的四根柱子上。

    用力挣了挣,锁链乱响,手腕卡得生疼,急得出了一身的汗,却怎么也脱不了身,那锁链严丝合缝的卡在蒋念白四肢上,再怎么挣动,还是保持着“大”字张开的羞耻模样。

    这卧榻极大,足可以并排躺下五六个人,四角坠着绛红色纱帐,纱帐用金勾挑开,可以看见卧榻之外,寝室内的全貌。

    这不是囚禁自己的寝室,蒋念白转圈看了一遍,没有一件自己熟悉的东西。

    这间寝室宽敞奢华,室内不用燃着的红烛照亮,而是在墙壁上镶嵌了数颗硕大的夜明珠,华光流泻,满屋生辉,照得屋中纤毫毕现。

    突然屋门响动,石洪升转过屏风,大踏步走了进来,一看见卧榻上的人醒了,眼中滑过一道精光,咧嘴大笑,高声吩咐道“来人,端进来”

    很快又进来几个小太监,手中都端着朱漆托盘,蒋念白望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托盘上都是各种与男人欢好用的东西,玉势、润滑用的油膏以及调教人用的油烛,皮鞭,捆绑用的束具,林林总总,花样之多,种类之全,令蒋念白一望便心生恐惧,寒意袭遍了全身。

    小太监将托盘放在卧榻旁边的矮几上,低头退了出去,将屋门紧紧带上。

    屋中只剩下石洪升,他脸露兴奋,打量着卧榻上的蒋念白。

    蒋念白满面通红,紧咬着薄唇,人细细的抖着,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望了几眼,心中就燃起一股残忍的快感,慢步来到卧榻边,低低笑了两声,石洪升伸出手掌,不住在蒋念白胸前磨蹭。

    、第89章 逼迫

    “别碰我”

    话一出口,连蒋念白都吓了一跳,他声音嘶哑,无端带了几分软弱,本来想大声呵斥,可听在耳中却是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道,甚至还带了几分讨饶的意味。

    石洪升听了,越发觉得血脉喷张,浑身燥热,手指一拨,挑开蒋念白的衣带,手掌向里游移,一层一层剥下蒋念白的外袍,里衣,直到露出他里面玉白的肌肤,才呵呵笑道“好美”

    蒋念白头皮发乍,浑身汗毛倒竖,胸口憋闷恶心,扭曲了脸骂道“滚开”

    石洪升也不恼,从朱漆盘中挑出一支玉势,在蒋念白胸前来回挑逗碾压。眼见蒋念白满面通红,羞怒交加,却怎么也挣扎不出他的手掌心,不由更加兴奋,欺身趴伏上去,沿他颈间一路啃咬,留下一串鲜红的咬痕。

    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湿滑触感擦过耳廓,蒋念白遍体生寒,不由得狠狠打着哆嗦。此时他真是怕极了,自幼读书识礼,对自己严苛之极,这样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肆意玩弄,简直是奇耻大辱,真真是恨不得立刻死了,也不愿被石洪升如此对待。

    蒋念白不断的扭动挣扎,反倒让石洪升更添了几分残忍施虐的心思,越发亲的得趣儿,卖力啃了两口,手掌一路向下,就要往蒋念白身下摸去。

    “咣当”一声巨响,门扇被人一脚踹飞。

    燕君虞闪身进来,周身都像凝了冰渣子,冷得屋里的空气都结了霜。

    石洪升被吓了好一大跳,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时候打断他的好事,非要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抬眼一看,喝道“大胆谁叫你进来的”

    只说了一句,石洪升就被燕君虞脸上狰狞冷冽的气势吓住,燕君虞满面寒霜,整张脸上都像写了“要杀人”这三个大字,让人不由胆寒。

    石洪升觉得不妙,刚要开口叫侍卫,燕君虞一步蹿了过来,挥动手中的护手钩,拦腰便砍。

    石洪升急忙闪避,口中大骂“逆子”

    燕君虞默然无语,步步紧逼,追着石洪升滚下卧榻,一脚踢翻。

    石洪升武功不差,滚了几滚,顺手绰起地上的矮几,劈头盖脑朝燕君虞砸来,一面抵挡,一面叫喊拿人。

    屋中闹得不像,可屋外却一个人都没进来,承恩宫是石洪升的寝宫,每日值夜的宫女太监少说要有一二十人,这样连砸带闹的,外面愣是没有一个人进来,石洪升就知道大事不好,燕君虞怕是已经将整个承恩宫的人都控制住了。

    心中害怕,脚下一个没留神,被一架花尊绊了一交,一头栽在地上。还未起身,燕君虞已经到了他身后,石洪升手无寸铁,眼珠乱转,想着脱身之计,喝道“孤素日待你不薄,你竟做下此等杀父弑君的事,就不念一点父子情分”

    燕君虞微弓着身子,手持利刃,直直盯着地上的人,听了这话,胸中激愤,倒退两步,仰天长笑,问道“你待我不薄”

    石洪升连连点头,燕君虞难掩哀伤,轻轻问道“你还记得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石洪升一愣,燕君虞不由冷笑,“你忘了。是啊,你后宫里的冤魂太多,我母亲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紧握手中的兵器,燕君虞厉声喝道“可我忘不了我忘不了我从出生起就跟着母亲住在兽笼里,一日三餐都要趴在地上吃,每日被人当做猪狗一样对待,连床榻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小时候我害怕你,因为每次看见你,你都会折磨我的母亲,她是那样温柔大度的女子,即使你害她家破人亡,将她强掳进宫,随意欺凌羞辱她,她也从没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句不好。可你为何还是容不下她你若是不想要她,就不该给她良人的身份,让她平白有了希望,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个人了。母亲她只想活得像个人可连这点小小的希望你也要狠狠践踏,你杀她的时候,我就在眼前,你当着我的面,掐住了母亲的脖子,我想救她,我拼命想救她,踢你打你,你怎么也不松手,就那样一点一点掐着,母亲的脸憋得青紫,渐渐没了声息,她就那样死了”

    燕君虞整颗心都像坠进了冰窟窿,又冷又麻木,母亲死在他眼前,他每每做恶梦,都要梦到母亲青紫难看的脸。她的母亲只是因为身子不适,拒绝了石洪升留宿,就被石洪升一怒之下活活掐死。母亲就这样死了,死后草席一卷,扔出了宫门,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墓冢了。

    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燕君虞几乎崩溃,有好几年的时间都活得像个行尸走肉,没有母亲的孩子,在后宫里的活得无比艰难,皇子们欺负他,后妃们羞辱他,他们都说燕君虞是野种,他的母亲是某位大人的妻子,原本就不干净,还要进宫里来勾引皇上。

    燕君虞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被人骂就听着,被人打他也不会还手,幼年的他每天都在想着要如何死去,如何解脱,若不是遇到了他的师傅,他怕是早就在这些人的冷漠蔑视中结束了生命。

    燕君虞越说声音越小,神情木然,石洪升见他一时恍惚,完全没有防备,立刻蹿跳起来,挥拳直奔燕君虞而去。

    这一下又快又急,燕君虞心神俱伤,竟然躲都不躲,全没反应。

    石洪升已经到了燕君虞眼前,卧榻上的蒋念白看得清楚,怕他吃亏,急忙喊道“君虞小心”

    燕君虞一个激灵,眼前一个黑影已经扑了上来,他略一撤身,瞪着眼前的男人,多年积攒的恨意悉数漫上心间,举起手中的护手钩,疾风闪电,恶狠狠朝他劈刺下去。

    石洪升偷袭不成,手中又无兵刃,全无还手之力。护手钩劈下,他吓得紧闭双眼,缩颈抱头,蹲在了地上。

    半晌身上也无疼痛之感,石洪升微张双目,见燕君虞手举护手钩,停在他头顶的位置,却没有劈在他身上,急忙求饶道“皇儿饶命孤再怎么不好,也是你生身之父,你只要不杀孤,孤立刻写下诏书,将皇位传给你。你母亲,你母亲她”

    石洪升张口结舌,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燕君虞的母亲是谁,他又是什么时候掐死她的。他这一生哪天不杀几个人,后宫里的女人更是倒茬儿翻新,哪里记得谁是谁去。若不是燕君虞十三岁时,曾在围场里救过他,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他这么个儿子。

    燕君虞垂首不语,石洪升以为他心思活动,能被皇位收买,忙又连声哀求,许下无数好处,趴跪在地上,抱着燕君虞的大腿,哭得涕泪皆下,哪里还有平日的威风霸道。

    燕君虞心中悲凉,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体会不到半点大仇得报的喜悦和轻松,心头沉重得厉害,反而像坠了石块一样,又堵又难受。

    “我不杀你你是我生身之父,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不能杀你。”

    石洪升大喜,刚要站起身来,燕君虞又冷冷说道“我不杀你,可有人想杀你”

    朝门外叫道“都进来”

    马贵妃推门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宫女太监。

    石洪升一见马贵妃,立刻呼救“爱妃救我”

    马贵妃照脸啐了一口,“呸你威逼我父兄,强令我来北莽和亲,日夜将我关在承恩宫里欺辱,我早恨极了你,早想杀了你”

    从头上卸下一根簪子,扑上前在石洪升腰背上连捅数下,石洪升疼得哀嚎,无奈被燕君虞制住,不敢乱动,只好生生受着,口中咒骂不绝。

    燕君虞对马贵妃等人说道“人就交给你们了,把他抬得远远的,别在我跟前,至于要如何处置,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背转身去,不再看石洪升一眼。

    石洪升这才明白,燕君虞是不杀他,他是想让马贵妃等人动手,更是不服,挣扎起来,连踢带打,骂道“你这个贱人你们敢,孤是北莽的皇帝,你们谁敢”

    任他如何怒骂,求饶,马贵妃等人都充耳不闻,石洪升再怎么凶恶,也抵不过十几个人一起动手。何况他现在是强弩之末,再挣扎也是有限的。

    承恩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平日受够了石洪升的欺凌,兄弟姐妹都有被石洪升所杀的,仇恨已久,真是没有半点手软。

    一顿拳打脚踢,打得石洪升倒地不起,马贵妃领着十几个宫女太监,找来粗绳索将他捆绑结实,抬出了寝殿。

    寝殿旁边就是一间暖阁,众人七手八脚将石洪升抬进去,往地上一扔,然后纷纷掏出自备的家伙,有拿菜刀的,有拿剪刀的。

    瞪视许久,竟无人敢上前,石洪升睚眦欲裂,高声叫骂,马贵妃拿来一卷草纸,死死堵住石洪升的嘴。

    太监宫女们平日都是良善之人,若不是被石洪升逼得没了活路,谁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犹豫半天,也没人敢动手,最后还是马贵妃说道“今日不杀了他,我们都别想活了。”

    众人一想有理,彼此推让,也不知是谁先扑了上去,在石洪升胸前猛刺。有人打头,众人也一拥而上,一顿砍剁,将石洪升扎成了筛子。

    、第90章 情动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蒋念白躺在卧榻上,惊愣的看着眼前一切,一时不敢相信他就这样逃出了虎口。

    正征愣着,燕君虞迈步走了过来。

    蒋念白横躺在卧榻上,周身半裸着,一件长袍半遮半盖,袍襟大敞着,露出里面玉白色的肌肤和瘦削柔韧的腰身。最可恨的是,那大片白色上有一长串鲜红刺目的齿痕,说不出的煽情撩人。

    燕君虞只看了一眼,心里的怒火就直蹿上了头顶。石洪升竟然敢碰他

    从相识至今,燕君虞都不敢对蒋念白有半点轻薄,一个亲吻都要忍上许久,生怕蒋念白厌弃,连亲密的举动都小心翼翼。自己如此珍惜的人,竟被石洪升绑在了床榻上肆意玩弄,想想都觉得难以忍耐,刚才真该狠狠打他两拳。

    又望了一眼,更是恨得眼中充血,直直瞪着蒋念白,真想把人活活吞进肚子里。

    蒋念白此刻又惊又怒,这样被燕君虞瞪着,比刚才被石洪升虐待还要觉得羞耻难受,不由也气了起来,瞪着眼和燕君虞对视。

    彼此瞪视半晌,蒋念白突然觉得委屈,心底一股酸痛袭遍了全身,喉头发堵,眼眶也憋得红了,咬着嘴唇,偏过头去,不再看燕君虞。

    燕君虞冷着一张脸,真恨不得把眼前一切都毁了,才能消去心头的愤恨。

    蒋念白委屈不甘,燕君虞看在眼里,早就心疼不已。前日话语绝诀,两个人彻底闹翻了,燕君虞回去就堵咒发誓,再也不管蒋念白的死活。可今日一听见马贵妃传来的秘报,说蒋念白被石洪升迷晕,带进了寝殿里,他立刻急得冷静全无,火烧火燎的赶了过来。

    自己这样在意他,今生都要被他拿得死死的了。

    两人冷了半天,蒋念白一直扭头不语,他气得浑身打颤,腰间还有好几处青紫,燕君虞看见更是心疼得厉害,终于绷不住劲儿,走上前去,坐在卧榻边上,轻轻叹了口气,拉过卧榻旁边的净手盆,抻手从盆里捞出一块布巾,拧干了搭在蒋念白身上。

    那盆水也不知搁了多久,早已经凉透了,拧干的布巾上也带着丝丝凉气,蒋念白冷得一激灵,更觉得难堪委屈,眼泪也涌了上来。

    “他碰你哪了”燕君虞忍着心疼难受,询问时声音还挂着冰茬儿,冷冰冰的。

    燕念白羞愤不已,又不想开口解释,干脆合上双目,逃避眼前的尴尬。

    燕君虞手中拿着布巾,轻轻擦拭,仔细到连私处都不放过。蒋念白一直打着哆嗦,身上被冷水激得冰凉,心里也被燕君虞的冷漠疏远冻得发寒,里外夹攻,蒋念白几乎不堪忍受,只好打着哆嗦,让身体来代替自己的心嘶吼出他此刻的愤恨不满。

    燕君虞最后一点理智也快要消磨殆尽,伪装的冷漠渐渐松动,他急忙加快手上速度,免得一时克制不住,他就要将眼前的人紧紧拥进怀里。

    擦拭已毕,替蒋念白拢好衣襟,解开锁链,扶着他坐起身来。

    不想服软,燕君虞依然冷冷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你换上侍卫的衣服,跟我出宫去。”

    蒋念白摇了摇头,“我不走,靖王与东离将士生死未卜,我要去救他们”

    燕君虞冷笑一声,“你怕是你还没走出承恩宫的大门,就要被人以刺客的身份拿下。不跟着我,你哪里都别想去”

    燕君虞说得有理,可蒋念白还是撑着身子下地,不理燕君虞,自顾自往门外走去。

    这个人怎么这么倔,难道求自己一句,比杀他还难

    燕君虞恨得咬牙切齿,一把将蒋念白拉了回来,恶狠狠将人压回卧榻上,吻了上去。

    舌尖撬开唇瓣,好一番强取豪夺,吻得身下的人软了身子,才恋恋不舍的将人放开,狠道“我帮你救罗铭和东离众将,你要如何谢我”

    蒋念白喘了好一阵,才慢慢缓了过来,没有刚才石洪升强行亲他时的恶心难受,被燕君虞亲吻,身体就止不住的发烫,脸也烧了起来,蒋念白不想承认他刚刚也有些情动,羞恼之下,抬膝就往燕君虞股间踢去。

    燕君虞双腿一夹,将人牢牢困在身下,再也动弹不得,眼中热浪翻滚,又贴上去吻了两口“现在能救罗铭的,就只有我了。”

    燕君虞既然能在深夜闯入承恩宫中,看刚才情境,他与马贵妃也早有串谋,看来在宫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你要如何才肯救他”

    蒋念白开口询问,燕君虞心中凄然,我要如何,你难道还不清楚

    冷冷反问一句“这话该我问你,我若是救得了罗铭,你想要如何谢我”

    几日消息不通,罗铭与东离众将也不知生死如何,如今情况复杂多变,他们又被困在北莽皇城之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就算他能见到罗铭,逃不出北莽都城,一切也都是枉然。事到如今,若说可以信任依靠的,也只有燕君虞了。

    蒋念白心思电转,默默思量其中的利害得失,半晌抬起头来,应道“你若能将东离将士平安送出新渝,那我,任你处置”

    “好蒋大人可要记住今日说的话,等我救你们平安脱困,你就任我处置”

    拉他起来,重新整好衣裳,燕君虞让蒋念白换了一身侍卫服饰,“我带你去见罗铭,你们汇合后,我会立刻带你们出城。”

    蒋念白看了门外一眼,到底不放心,问道“石洪升那里,你要怎么办”

    燕君虞淡淡道“我自有办法,石方城那里还可利用,我会借他的手除掉其余几个争皇位的皇子,到时临阵倒戈,再与他一较高下。胜为王败则死。”

    燕君虞语调平平,话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淡淡疲惫,蒋念白听在耳中,只觉心中刺痛,不由也跟着难受。他这样说,好像生无可恋,一切都听天由命似的,生死于他,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一想到燕君虞会死,蒋念白就觉得像剜了心肝似的,疼痛得难以忍受。

    低头想了想,说道“我替你写一份遗诏,你若与石方城反目,手里也好有个撑腰的物件。”

    又问“你可有石洪升的朱批奏折”

    燕君虞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日石洪升已死,他心中最大的愿望已经了却,若说生无可恋也不为过。若是没有去东离,他本打算在杀了石洪升后剃度出家,再也不留恋凡尘。可上天可怜,让他认识了蒋念白,给他枯萎残忍的生命里添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如今这世上,他也只剩下蒋念白这个牵挂。可北莽南攻东离,让蒋念白恨他入骨,他们两人再纠缠下去,怕也只是彼此伤害。

    就算他死缠烂打,纠缠不放,最后也只会弄得心神俱疲,两败俱伤。他说要蒋念白答谢,也不过是心中不甘,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燕君虞心里爱极了这个人,哪舍得让蒋念白受一点委屈,什么皇位江山,这些东西,在燕君虞眼里,哪比得上蒋念白对他好声好气的说一句话。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蒋念白却突然提出要帮他写遗诏。这遗诏自然是假的,蒋念白书画双绝,想模仿一个人的笔迹简直易如反掌。燕君虞欣喜若狂,他帮自己,是不是心中还有他,是不是他们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两个人翻找一遍,转过屏风,在外室的桌案上找到一撂信笺,燕君虞细看了看,确实是石洪升的笔迹。

    蒋念白接过去,看了两遍,让燕君虞拿来宣诏用的黄绫卷轴,研开朱砂砚,提笔写了一份诏书。

    吹干了交给燕君虞,燕君虞仔细对照,果然与石洪升的笔迹一般无二。

    蒋念白搁下手中的笔,从桌案旁边的锦盒里掏出玉玺,在诏书上压上印宝,“有了这份诏书,你也能多些与石方城抗衡的把握。”

    燕君虞将卷轴贴身收好,心里高兴,脸上却不露声色,闷闷说了声“走吧”拉着蒋念白,迈步出了寝殿。

    马贵妃等人已将石洪升收拾停当,众人都等在寝殿外,等燕君虞吩咐他们下一步如何行事。

    正等得心焦,燕君虞和蒋念白走了出来,马贵妃急忙上前,说道“七皇子快走吧,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燕君虞点点头,看了一眼屋中众人,说道“将石洪升抬回寝殿卧榻上,将一切收拾干净,待天明后就高声叫嚷,说石方逸勾结皇后,私闯禁宫,杀了皇上。”

    又嘱咐道“一定要等明日皇后来寝殿问安时,再高声叫嚷,懂么”

    众人都点头,马贵妃道“七皇子放心,皇后每日都来承恩宫问安,我早已打探清楚。”

    这十几个宫女太监都是在承恩宫中当值,只要她们串通好了,一口咬定是皇后和十三皇子杀了石洪升,皇后有口难辩,再有马贵妃从中指证。这个弑君的罪过她是跑不了的。皇后被囚,石方逸必然会联合边城土着,起兵造反,到时城中一乱,其他几个皇子也不会消停,他们各显神通,争夺皇位,自然也顾不上东离使臣的去向了。

    燕君虞一一安排妥当,才带着蒋念白悄悄出了承恩宫,一路往西,却没往卷云宫的方向去。

    蒋念白心里纳闷,问要去哪儿,燕君虞这才讲了这几日的变故。

    自从校场比试后,蒋念白被带进了承恩宫,而罗铭等人则被关进了天牢里。

    石洪升压根就没想放罗铭等人出来,只等着他将蒋念白玩弄够了,就把蒋念白和罗铭等人拉到午门外斩首示众。罗铭等人的境遇比蒋念白还要惨上几倍,这几日都被关押在天牢里,不见天日。

    、第91章 营救

    天牢地处偏僻,在皇城外城的西北角上,外城的守卫比内城松了许多,有人守卫,但是间隔空档却比内城多得多。

    蒋念白一路跟在燕君虞身后,宫中也没几个认识他的人,他换了一身侍卫服饰,又有燕君虞相伴,巡查禁卫也没起疑,一路通行无阻,出内城时查看两人的腰牌,粗略扫了两眼,就放了两人过去。

    到了天牢门口,燕君虞说声“等着”

    转身纵跃而去,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从御膳房里拎了些酒肉吃食过来。

    交给蒋念白拿着,燕君虞从怀里摸出一包蒙汗药,抖进了酒里,又在各样吃食上抹了一遍,怕不稳妥,特意留下一两样,告诉蒋念白“这几样是没搁药的,你可记准了”

    蒋念白瞪他一眼,嘟哝道“我当朝首辅,会连这点事都记不清”

    燕君虞心中好笑,好像又回到了在蒋府的时候,蒋念白就是这样一副他说什么都要辩白几句的模样。

    “笑什么”

    “没,没笑。”

    一进天牢,牢头就迎了出来,“哟,七皇子来了,贵足踏践地,有事”

    燕君虞笑道“父皇有旨,要我夜审东离靖王。”

    牢头似是不信,问道“即是皇上有旨,圣旨呢”

    燕君虞道“父皇连夜召我进宫,商议如何处置东离使臣,夜审靖王也是临时起意,只传下一道口谕而已。”

    牢头点头应着,就是不去开牢门,口中哼哼哈哈,不些不情愿。

    燕君虞微嗔道“本皇子还会骗你不成深更半夜,如果不是父皇下旨,谁会跑到这天牢里来自找罪受,我又不提人犯出牢门,只在天牢里审问而已,李头就推三阻四,莫不是以为我诳你如此就请你亲自去承恩宫里问问父皇,不就清楚明白了”

    牢头忙陪笑“不敢前些日子皇上有旨,说谁也不能私下见东离使臣,小的才多嘴问问。既然七皇子是奉了皇上的口谕,那小的这就带您进去。”

    牢头嘴里说着,心里已经算计好了,只让燕君虞在牢里审问,死活也不会让他们出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牢里又有十几个身手不错的卫兵在,应该没啥大差错。

    打开层层铁栅,穿过陕长阴暗的过道,终于到了关押罗铭等人的牢笼前。

    蒋念白险些扑了上去,强忍半天,才平平淡淡的抬起头来,往牢笼里看。

    天牢里自然没有油烛照亮,他与燕君虞下来时,牢头只在手上端了一盏油灯,一灯如豆,在如此情境之下,就如鬼火一样忽明忽暗,不但不能照亮,反而更让牢里显得阴森恐怖。

    牢头打开牢门,闪身退了出去,笑道“小的就在上面,您要有什么吩咐,就请支会一声。您审人犯,小的不便旁听,告退”

    这牢头真是个人精,知道明哲保身,不多听多看的道理,难怪能在皇宫里当差这么久了。

    燕君虞轻轻颌首,看牢头离开,一点灯火消失在了走道尽头,才和蒋念白进了牢笼。

    罗铭和流烟彼此倚偎,并排靠坐在墙壁上。两个人早听到动静,不敢声张,只静静的等着燕君虞进来。

    等看见蒋念白,流烟先就扑了上来,左右打量,喜道“蒋大人没事”

    罗铭也上前查看,借着燕君虞手里火折子的亮光,仔细看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这几日他们都不知是怎么过的,心里惦记着蒋念白,不知他境况如何,石洪升那个疯子,又会怎样对待他,真是想想就让人心惊胆战。罗铭恨得催心挠肝,恨自己一时大意,竟将众人害至如此地步,流烟小心劝慰,好歹让他稳住心神,只要他们一日不死,就还是有希望的。

    天牢里不见天日,难分日夜,他们也不知是被关了几天了,浑浑噩噩的,眼看绝望,燕君虞就把蒋念白救了出来。

    罗铭感激不尽,说了一个“谢”字,就被燕君虞打断,“你我之间谈什么谢字。”

    君子之交淡如水,罗铭一笑,不再多言,和燕君虞商量下一步要如何。

    燕君虞笑说“你们就在此处别动,我和仲卿上去料理了牢里的人,再来救你们”

    带着蒋念白上去,见了牢头,递过手中的食盒,“多劳李头了,这点吃食是我特意从御膳房里带来的,给李头添顿宵夜。”

    挑眉示意,蒋念白急忙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鸡鸭鱼肉罗列开来,油光鲜嫩的一桌子。

    李头咽了口唾沫,摇头道“无功不受禄,小的不敢用。”

    “区区一点酒菜,和受禄哪扯得上关系,说来我也饿了,李头不嫌弃,就与我一起饮上一碗。”

    说着话,燕君虞从白瓷碗里拣出一片鸡胸肉扔进嘴里,“嗯,御膳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芙蓉鸡片也不知是哪位御厨做的,软嫩鲜香,正好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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