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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 第6节

作者:亡沙漏 字数:9039 更新:2022-01-01 05:10:20

    “是啊!”高栾知道他要发火,赶紧接口,“我觉得车里的人来历蹊跷,想套那人的话嘛!”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高长卿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有,山路被雨水冲垮,很危险,你今后不要跟去,乖乖跟阿姊呆在一起,听到没有?”

    高栾撅嘴“为什么我就不用知道那么多?我也是男人嘛!”

    高长卿毫不客气地捏住他撅起的嘴,又好笑又好气“嘴翘得能挂油瓶,你也敢自称是个男人么?”

    高栾赶忙攀着他的袖子要吊到他脖子上“哥哥告诉我嘛告诉我嘛,我就不跟着他们去!”

    高长卿“哦”了一声,温柔笑道“那哥哥只好把栾儿绑起来了,好不好?”

    “吓!”

    高长卿还真一不做二不休,把小弟绑起来丢给阿姊。高栾叫得跟杀猪一般,高妍又要挠高长卿,但是一听说高栾做的好事,登时朝着小弟哭将起来。高栾被哥哥姐姐数落了自己一晚上,耳朵都起了茧,总算没有再去。高长卿嘱咐阿姊以后每天晚上都在同一时间吹箫,高妍虽然不乐意,却也没有办法。

    两天过去,天空时晴时雨,彭蠡带着众人日日清理道路,而姜扬等人闷在车里,每天能做的事,也就是等那准时响起的箫声。每次箫声一响,高长卿就离开,让姜扬百思不得其解,白日问起,他也语焉不详。

    这日近晚,彭蠡差人回来报信,告诉姜扬与高长卿,今夜他们连夜赶工,明日就能疏通道路。姜扬执意要走,高长卿依旧不留,箫声响起时却没有离去。姜扬调笑“今日怎么不走了?”

    高长卿答“足下明日就要上路,从此青山绿水,不知何年才能相见。”说完竟潸然泪下。姜扬也十分动容,“我与公子十分投缘,也不想在此匆匆辞别公子。不过公子既是来国中,想必他日再会,不是是什么难事啊。”

    高长卿面带戚色,摇头感叹“人海茫茫,谈何容易!”说着解下腰间佩剑,双手捧上,“这是家传古剑,削铁如泥,吹发可断,在此赠予足下。若是今生都没有办法再会,足下见到这柄剑,便能想起你我之间的情意。”

    姜扬是军人,自然爱剑,见这柄剑形制古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但也只是多看几眼罢了。他伸手,反推了回去“既是家传古剑,我又怎能夺人所爱?”

    高长卿原本跪坐在塌尾,此时膝行上前,“此言差矣,宝剑当配英雄。在下前途渺茫,今日不知明日事,随时都有可能被仇人斩于马下,身怀宝剑,也是令宝剑蒙尘。但是足下不一样。足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国之干臣,他年登坛拜将,为国戍边,西击岐人于函谷,保卫我的家乡……让它免于落在异族的手里,这才是这柄宝剑真正应该效死的主人!列祖列宗知道,也不会怪罪我无能!”说罢长拜,“请足下务必收下!”

    “不敢受此大礼,快快请起!有公子这番话,我等出生入死,也在所不辞啊!”

    “足下不收,我便不起!”

    姜扬哪里忍心他长跪不起,赶忙将他扶坐起来,“……公子高义!我收下便是了。”

    高长卿心下一轻,起身的时候得意忘形,不小心跪到了袍脚,居然直直摔进姜扬怀里。姜扬赶忙将他接住,只觉得鼻尖涌进一股清冷的香味,像是他的人一样,让人浑身舒畅……姜扬一时失神,说话也情不自禁地悄下声,怕是要吓到他一般,“你……摔痛了没有?”

    高长卿自知失态,整整衣冠,“那……就这样罢。”说话间忙着下榻。

    “等等!”姜扬也不知道怎么,劈手握住他的手腕。昏灯下,那穿着整齐的交领长袍里透出一点雪白的颈子,让他莫名的口干舌燥。高长卿转过头来,迷惑不解地看着他拉住自己的手。

    姜扬回神,连忙放手,从旁握住剑鞘“……我看这、这剑……制式古怪,可有什么来路?”他心跳得飞快,说话也因为紧张而结结巴巴,姜扬很是不解。他从军多年,即使是面对岐人的骑兵阵,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一时心乱如麻。

    高长卿正等着他这番话,回身一一指点。那柄剑的剑鞘裹着的鲨皮,解下来之后,并没有平日看到的那种光彩,高长卿也吃了一惊。他前两次拔剑明明都是光如满月,但现在看来,只是深黑色的一块顽铁,其貌不扬。他只好按着记忆背诵,“剑长三尺三寸,厚寸半,剑脊两侧有血槽,放血容易,长战要当心手滑。剑身与剑柄之间没有剑覃,这段乌黑的……对,这就是剑柄。刚开始用可能不习惯,久了便称手了。”

    姜扬只盯着他不做声。

    “足下可是身体不适么?”高长卿觉得他今夜很是古怪,“还是伤口又发作了么?”

    姜扬回神,自失的一笑,低头看剑“既是家传古剑,总有传世的名字吧。”

    高长卿就着他的手将剑翻到另一面,指着剑脊上面的字道,“沉檀。”

    说完,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轻轻一哂。

    大功已成。

    果然,姜扬陷入了沉思“好熟的名字……”

    高长卿起身拜别,“明日起就要赶路了,足下今日好好休息吧。我先告辞。”

    “等等!”姜扬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怪不得耳熟,我从前还见过这柄剑呢!敢问公子,上任丞相高文公……是阁下何人?”

    高长卿吃惊“正是家父!”

    姜扬大喜过望“我道是何人,有此等气度!原来竟是高文公的子嗣!”

    高长卿倒有些局促不安“足下原来还识得家父……”

    “非也。高文公的大名,连天下诸侯听来,都是如雷贯耳,何况我一个行伍之人,实在不敢不知!十年前,我在国中做虎卫,经常望见高相出入朝廷,腰间配的,就是这把青鲨皮裹着的佩剑。方才一时没有想到。你说‘沉檀’,我倒想起来了!公子既然身世如此显赫,又为何不早说呢!”

    高长卿淡然“男儿纵横天地间,不敢蒙先人祖荫。况且我有意与足下相交,如此投缘,又何必以家世论处。我不说,正是怕足下因为我的家世,而对我生分。”

    姜扬长叹。他在国中见过不少世家子弟,凭借着祖上的威名欺男霸女,横行于世。不想,曾是国中第一豪门的高氏,其嫡子竟有如此抱负,如此胸襟,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两人既已说开,高长卿一执礼“在下高子玉,字长卿。刻意隐瞒,还望足下恕罪。”

    “子玉,长卿……”姜扬轻轻在舌尖上念过一遍,只觉得字字珠玑,唇齿留香,让他永世也不会忘记。“我素知高相有识人之明,原来连几十年后的事,都算得到呢。长卿你……的确是玉山一般的贵公子。”姜扬自失地一笑,低下头去,不知为何失了勇气,去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眼神像是两口井,一对上就要吸走他的神智,几乎连呼吸都要夺去了。直到此时,姜扬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终于落了地既然知道他是谁,两人都害怕的茫茫人海,永不相见,也就不会成为阻隔了。紧握着的剑柄也因为再遇的可能,而变得滚烫起来。

    “那公子近年可是在……在平林郡中料理采邑?又为何要赶去国都呢?现下阴雨连绵,并不是上路的好时机啊。”姜扬突然回想起他的话,脸色一变,“公子遭人追杀?”

    高长卿心事重重地坐回他身边“说来话长,是些家丑,我不欲给足下多舔烦忧。其实……”他欲言又止,斟酌再三,才轻声道,“我在平林,杀了人。”

    姜扬看着他没落的神情,不自觉就想安抚他,靠近他“长卿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吧。”

    “从兄弟家族中,我以家法办他罢了。”

    姜扬震怒,“那么,长卿既然是高文公的子息,那就是高氏的宗子。宗子在采邑之中惩办家人,难道也算是罪么!”

    高长卿摇摇头,“现在早已经变天了。我家中的采邑,被国中削了又削;郡中凡事又有郡守做主,我在他手里做一个小书吏,又哪有胆量据理力争……无奈出逃,也没有地方可去,所以才想带着家人,去国中碰碰运道。”高长卿想起过去十年在家中受的委屈,脸色更是难堪,“让足下见笑了。”

    他低落难过的神情让姜扬好不心痛!更不要说想到过去十年,他这样清贵的公子竟然在郡府做一个低贱的抄书吏……姜扬恨不能不顾那王位,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让他再也不要露出这种神情。但是他是个内明之人,权衡轻重之下就明白,短暂的分离是必须的在路上陪着他慢慢耗,毫无用处,只有自己顺利当上国君,才能为他铺平仕途。

    思及此,似乎那诏书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了。姜扬一直不明白这天大的好处为何落在自己头上,现在一想,岂不就是为了扶助命运多舛的长卿?否则,他身无长处,名字也写在宗谱的边角上,怎么会有如此好运?当下不免激动地揽住他的肩膀“明日你我分别,我留半数人马给你,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好儿郎,可让你免于杀身之祸。你去国中,也不必担心太多,高氏凤凰材,一定会有个好前程的。”

    高长卿动容“多谢义士相助!不过长卿不敢耽误国事,那半数人马,足下还请带去。至于这求宦之事……普天之下,人才良多……无论如何,长卿都谢过足下吉言了。”

    姜扬摇了摇头,神秘道,“这不是吉言,我说的,都是真的。其实我会看面向,长卿信不信我?长卿是廊庙之才,他日必与尊父一般,拜为上卿,执政国事。”

    高长卿笑。姜扬也跟着笑起来。

    “那该说谢过足下谶言了。”

    姜扬听着那声清冷的“足下”,不明白为何,听出满满的疏离,十分沮丧。他从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想要与一个人有更深的牵绊。他看着高长卿颈间挂着的玉质匕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沉檀剑,突然道,“你我既投缘,若不嫌弃,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

    高长卿吓了一大跳,但看他不像是在说笑,心下大喜,点了点头,“好。”

    第 6 章

    “我年纪虚长你几岁,恐怕要赚你一声兄长了。”

    高长卿淡笑“那我也与他们一道叫扬哥好了。”

    姜扬这才满意,伸手把玩着他颈间的玉质匕首“你来国中,就拿着它来寻我吧。”

    高长卿明知故问“我去哪儿寻扬哥呢?”

    姜扬笑“哪儿都可以。谁都会知道我的名字。”

    高长卿笑“扬哥好气魄!”此时那箫声徒然一抖,扶摇而上。高长卿指着窗外,“此曲,当配得上扬哥的志向。”

    姜扬坦然“我不懂乐,既然长卿说好,那一定就是好了。”

    “听曲好比交友,好坏随心,称意即相宜。”

    姜扬闻言,倒也不再拘泥,随口道来“箫声清刚,但总觉得里头有些悲意,你我正要别离,倒也确实很应景呢。”

    “实不相瞒,弄箫者,确有国中大手的传承。扬哥能听出弄箫者这番心意,已可以做她的入幕之宾。”

    姜扬并不懂乐,连连谦虚道歪打正着,歪打正着,不过他本来便喜欢结识各路豪侠,这几日又因高长卿对弄箫人的礼敬,而对那人的身份十分好奇,此时便不推辞“试问,可是长卿要好的士子呢?”

    “非也。”高长卿拍手,招来黑伯,在他耳边耳语一番,然后笑语焉焉地挪到姜扬近前,神秘道,“此人亦是倾慕扬哥许久。扬哥一会儿见了便知道了。”

    姜扬莫名其妙。这时候,门帘撩起,高长卿手回头望去,手心捏出了一把汗。高栾错开他的眼神,傻乎乎地朝姜扬笑着,看上去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幼兽。姜扬还道是谁,“原来便是你家的小公子么?好好好,年纪轻轻,倒是很懂风雅,日后必定是如你兄长这般风流倜傥!”

    高长卿则是狠狠瞪着弟弟,简直连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高栾从小没有父亲,家中长兄如父,虽然备受宠爱,还是很怕哥哥的,此时赶紧摆摆手闪到一边,将高妍搀扶上车,“国手在这里!”

    高长卿松了一口气,将她扶坐上榻。高妍是女眷,见外人带了面纱,但即使如此,也把姜扬吓了一跳。他本来斜坐在榻上,此时赶紧拖着伤腿正经危坐,脊背紧靠着车壁,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去。他也不敢仔细打量高妍,在松弛的家宴氛围中紧张得浑身僵硬,语无伦次,“初次见面,这位、这位少姑,在下,在下……”

    他怎么都没想到,高长卿居然带他见女眷!他父母早亡,很小的年纪就当了兵,身份地位低不成高不就的,调戏调戏乡野村姑,他拉不下脸;对于贵族女子,他则不太敢肖想,一不小心,年纪就大了,到现在也没个相好的。此时见到高长卿家中内眷,心中十分错愕。

    一是因为,高氏是国中的高门甲族,家中女眷本应是外命妇之首。对于这种身份尊贵的女子,姜扬从前只能远远看一眼,现下美人就坐在他面前,隔着面纱似乎连呼吸都幽微可闻,让他不敢造次。

    二是因为,他十分喜爱高长卿。高长卿愿意引荐家眷与他见面,他受宠若惊。但是,看着一双璧人站在他面前,长卿一举一动,都对那女子多有回护,姜扬心里又隐隐失落。大概是因为长卿明明年纪比他小,却已经成家立业,娶了美娇娘的缘故吧……

    “这是家姊,尚未取字。”

    姜扬心里瞬间敞亮,神色由忧转喜“原来是阿姊。我倒以为是内眷。”高妍起身作礼。高长卿默默将姜扬的神色收在眼里,心下暗喜。女子十五岁及笄,之后若是嫁去夫家,夫婿就要为她取一个字。他方才故意说高妍尚未取字,就是在暗示姜扬,高妍尚未嫁人,待字闺中。姜扬那从沮丧到雀跃的神情,显然是说明对她有意。

    “原先扬哥是外人,内外有别,所以,虽然扬哥数度问起,长卿都不敢直言。今时不同往日,扬哥既与我兄弟相称,大家理应都是一家人了,没有避嫌的道理。我想,既然扬哥与家姊是高山流水的知音,明日就要一别,不如独坐小叙。”说完,温柔地将高妍地面纱取了下来,“这东西遮遮掩掩,倒显得小气了。”

    高妍无奈,朝姜扬矜持一笑,笑不露齿“见过军爷。”

    姜扬依旧受宠若惊,眼神望着高长卿的方向,嘴上支支吾吾。他只在高长卿揭开面纱的瞬间惊鸿一瞥,心想,小高他姐姐,倒的确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不过就是与小高长得不太像罢了,真是奇怪。他本还想夸奖她几句,可是对女子评头论足,好像又不太妥当,他一介武夫,在肠子里好一通搜刮,也没搜刮出什么像模像样的词句来,一时间如坐针毡,只能木头似的杵着。就凭他,哪里能与贵妇谈乐,望向高长卿的眼神简直是讨饶了。

    高妍本来是仪态大方的大家闺秀,但是因为知道了弟弟的龌龊心思,心下十分不爽,此时也淡然敛目,闷声不吭。偏生她闷声不吭也怡然自得,神态庄严,倒显得身旁几个男人都猥琐起来。高栾自不必说,从来都不正经;姜扬人高马大,但羞于见女人,平日里的直爽豪气一扫而光,倒像是被逼嫁的是他;而高长卿侍立在车中,也被那怪异的气氛压得满头大汗,没有了那份从容自持他姐姐不与他合作,也就罢了,可是姜扬那乞怜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这几天都相当好奇谁是弄箫人么?方才也表现出对高妍十分有意,难道现在是在害羞?

    这时,高栾突然大笑三声“这是……百闻不如一见,都吓傻了么?”

    姜扬赶紧自寻台阶“正是正是!”

    高栾与高妍道“这位军爷可不得了,能听出阿姊箫声中的愁意,大概是军爷也从戎在外的缘故!”随即一副“你不知道吧来来来我讲给你听”的神色,兴高采烈地凑上去对姜扬道,“阿姊思念的人也在南方对楚国用兵呢!”

    高妍连忙作出一脸愁容。高长卿则气得面色铁青,简直要晕过去了。姜扬倒毫无所谓,连连劝她宽心“在南方用兵?阿姊的意中人既然投在大将军麾下,不必太过担心,大将军凡成名以来还不曾败过!”见高妍面露诧异之色,姜扬讪讪,“……我与尊兄弟性情相投,结为义兄弟,我便跟着他叫一声阿姊,还望二位不要见怪。他日阿姊的意中人归来,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必奉厚礼!”

    高妍大喜,态度由冷转热,与他热络起来,问些生年家乡的事。姜扬敬她在高家排行最大,斟词酌句地与她谈话,凡事不敢不据实相告,倒像是见了丈母娘的赘婿。高长卿见他们之间气氛古怪,恨高栾口无遮拦坏了好事,中途就要带他下车,放放火气。高栾光看他比寻常更冷漠的神情,就知道哥哥现下雷火万丈,赶紧一吐舌头,先他一步围住姜扬套近乎。他三人其乐融融,高长卿一个都拉不动,下车几乎是跌下来的。

    “这两个杀材……”高长卿忍不住破口大骂,又后悔没有告诉家人实情,导致现下这个不清不楚的状况,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放着国后的位置不做!”

    他实在不甘心,将黑伯叫来,如此这般吩咐一二,黑伯惴惴不安“公子这样……不大好吧?若是事情败露……”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哪里来的什么败露。”高长卿凛然。

    黑伯还是不忍“若是这药用了,到时候没有成事,可是要出人命的。况且……此处荒山野岭,调配起来难免粗糙,药力一大,小姐恐怕要吃不少苦头。”

    “女人生来不就是为了吃这种苦头么?”高长卿盯着车里的灯光,嘴角挂起一丝微嘲,“他日高居殿中,享尽荣华,只要今日吃点小苦就能换来,这种包赚不赔的买卖……她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若是我只要与他睡上一遭,从此以后愣事没有,稳如磐石,我也早与他睡了!”

    黑伯听闻此言,明白自家公子大概真是气上了头,又劝告几句,高长卿不听,他只好退下去准备。高长卿突然想起来“过了这么些天,御子柴回来了没有?”

    黑伯道还没有“也不知在哪里耽搁了。”

    “一个个都是混账东西……”高长卿看什么都不顺眼,正巧一个家奴匆匆经过,冲撞了他,他恨起来就拔剑杀人,结果摸了个空——佩剑都送给姜扬了,真是诸事不顺!

    高长卿一脚踢翻跪地求饶的家奴,跟上黑伯,不亲眼看着他将药下到酒里,他不放心。他现下是一个人都不信了。为什么连至亲之人都不能明了他的意?!也不要怪他出此下策!

    姜扬在车上与高家姊弟闲聊片刻,却不见了他义弟,心思游走。刚想出口询问,高长卿就捧着酒案上车来,朝着弟弟一通冷喝“叽叽呱呱都不知道停嘴!”

    第 7 章

    高栾看他心情好些了,还是不敢凑上去,瑟缩在姜扬身边,十分安全。姜扬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弟天真可爱,你不要责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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