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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 第5节

作者:亡沙漏 字数:10186 更新:2022-01-01 05:10:19

    “军爷难道还要赶路么?”

    “啊,是啊。军务在身,不敢怠慢。”姜扬的神色也黯淡下来,“萍水相逢,公子救我性命,又如此厚待我,我……只能他日再报。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高长卿暗自懊悔,当时应当再狠狠心,射他胸腹,让他不能上马“既是有缘,又何必执著于名居,总会再见的。”

    “公子世外高人,心性超脱,不过我只是个粗人,有恩必报,不敢忘记恩人。”姜扬将脖子上挂着的匕首一扯,递予高长卿,“在下西府军骑兵校尉容扬。既然公子不愿告与名居,我二人就以此为信物。他日公子到了国中,如果遇上难事,只要执此匕首前来寻我,容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以国为姓,扬兄好气量。”高长卿故作惊讶。那匕首握在手里温润如玉,是一件礼器。

    姜扬一愣,也不张皇,“公子有所不知,我等从军,若没个正经名姓,都从国姓。”

    高长卿笑而不语,只默默劝食,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散此人定是姜扬没错。西府军中没有这个规矩。以国为姓,是宗室子弟的特权。姜扬不知道他不但晓得西府军的建制,也看过送达各地郡府的国本诏书。偶然相逢,纵是他小心谨慎想隐姓埋名,也算不到这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中。

    可是,高长卿本想借机护送他到国都。那样一来,一旦姜扬登基,他便是天大的功臣。谁知姜扬如此审慎,滴水不漏。不过也好,先君膝下有五个儿子,死了太子,走了一位公子,国中还留有三个。凡事但求一个快字。若是国中那三个打完了,哪里还会有姜扬的份。不能陪在他身边,却求得国君千金一诺,也不错。

    只是于他来说,算不得上上之策。

    而且,高长卿不放心。

    姜扬只带了五十余人,怎么敢去国都?他是太天真,还是胸中已有成算?

    高长卿端详着他坚毅冷峻的面容,不由得头疼起来。

    这时高栾掀帘而入,打断了他的沉思“哥哥!这几日连着下雨,前头山体坍圮,道路不通!”

    要不是高长卿素来冷静自持,差点就要一拍大腿,大叹一声“天助我也”!姜扬却是眉头紧皱。高长卿见他面色忧虑,将高栾招进车中,仔细盘问,“你可知道有什么小道可以绕行?这位军爷急着赶路,今日就要走呢。”

    高栾奇怪“哥哥,我哪里会知道嘛?”高长卿给了个眼刀,他一缩脖子,规规矩矩朝姜扬一执礼,“见过军爷。”一旦背对哥哥,他便滴溜溜转着大眼睛,上下打量起姜扬来。

    姜扬见这两兄弟性情迥异,十分有趣“烦劳小哥将我手下的百夫长请来。”

    高栾活泼可爱地蹦跳出去,又活泼可爱地蹦跳回来,将彭蠡引上车,简直要被他哥的眼神戳死了。高长卿顾自拽过高栾下车,留他二人在车里密谈。

    高栾被他拽得疼“我错啦我错啦!”

    “哪里错了?”

    高栾诶了一声,蔫了脑袋,抵在高长卿怀里磨蹭“哥哥哥哥……”

    对他的秉性,高长卿最清楚不已,嘴上认错认得快,其实从来不过心。但是,看他可怜兮兮叫着哥哥哥哥,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鸟雏,高长卿也凶不起来,只提溜着他领子,拎去高妍车上,“没我准许,不准下车!平日里也就算了,现下有外人在,做事还这么浮浪,败坏我家门风!”

    小少年委屈得不行“哥哥不要嘛!哥哥宁愿把我禁足,也不愿意与那位军爷分开走,为什么啊!这里早出了平林郡,叔叔追不上来了!”

    高长卿赶紧捂住他的嘴,四下看看“什么话都敢说!”

    小少年赶紧三两下扒拉着他的衣服,将整个身体吊在他的勃颈上摇摇晃晃“说嘛说嘛!”

    高长卿差点背过气去,眼看四面无人,狠狠打了记他的屁股“你都多大了!你是想勒死哥哥么!”

    小少年吐了吐舌头,抓抓脑袋,嘟嘟囔囔道,这一招也行不通了啊,唉……

    高长卿将高栾推上车,“他是位大贵人,能不能振兴家业,全看他了。你在他面前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令他不快。”

    高栾抽抽鼻子“我这么可爱,哪里会惹他不快!”故意扭过头来,睁着大眼睛楚楚可怜地仰望着他。高长卿果然心下一动,然后抬手一拍他的脑袋,“小小年纪,学什么邀宠。”刚巧被车里的高妍望见,隔开他的手将高栾搂到怀里,指着高长卿一顿好骂,“幺儿年幼,你下手都没个轻重!”

    高长卿也不与他们计较,在高妍身边坐下,揽着她的肩膀“我记得阿姊吹得一管好箫,好多年没有听了,很是怀念。好不容易我们姊弟三人团聚,阿姊好不好吹上一曲,也让小弟听着学一学?”

    “姐姐还会吹箫!”高栾兴奋,“我都没有听过呢!”

    “吹……吹箫?”高妍讪讪地拢了拢头发,“阿姊好多年没吹了,箫管有没有带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吹得好不好……”

    “阿姊一定没问题!” 高栾早已拱着屁股在箱子里翻起来。一边说,一边往箱子外丢高妍的胸衣,“其实吹箫就是个由头!这天底下,哪里这么多行家,哥哥倒还好说,我是没有听过什么雅乐,恐怕外头那些军爷,更是连好不好也听不出来吧!姐姐贤惠又漂亮,到时候一露面,那些军爷哪里顶得住!”

    “阿姊身份高贵,没有诗乐,不成雅言。随便见客,那是乡姑。”

    “唉,”高栾叹了口气,“哥哥,你并非常人,寻常男人娶老婆,都是很实在的,就看漂不漂亮,勤不勤快,腰粗不粗,能不能生儿子。我看那军爷,就跟哥哥你不是一种人,你搞这些花花肠子吊他做什么?直接把阿姊叫去车中,两人见上一面,不就完了么!还弄什么箫呢!”

    高栾原本说得眉飞色舞,此时看到哥哥脸色一变,姐姐面若冰霜,赶紧悄下了声,缩到一边观战。高妍被二弟一番话点醒,想起临出门前弟弟那句“老天总不会白白将你生得如此好看”,再联想起最近弟弟反常的好客,立刻就猜得八九不离十。她愤恨地望着高长卿“怀念阿姊的箫声是假,说媒才是真的吧。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大人物,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打出这样的混主意!”

    高长卿本来也没打算刻意瞒她,只是知道她对未婚夫婿用情至深,恐怕一时半刻不会答应,所以希望她能无所挂碍地献曲。弄箫一事,必得发自真性情,装是装不出来的,高长卿自己是风雅之人,难免有些苛求。此时他不禁低声恳求“阿姊,我总不会害了你。前面车中的人,他日必贵,阿姊嫁与他,一世荣华享用不尽。”

    高妍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

    高长卿也不躲闪,硬生生接了她一掌,高栾张大了嘴巴,手中的箫管啪一声落在地上。高长卿叹了口气,从地上拣起来,递给高妍,“此事干系能不能重兴家业,阿姊千万不要忘记。”

    高妍目不斜视,像是眼前没有他这个人,抬手却又是一耳光。她直直看着前方,出手却又狠又准,直打得高长卿别过头去。高栾吓得连呼吸都恨不能憋住,高长卿却轻轻将箫管搁在榻上,随后便面无表情地从容离去。他一走,高妍立刻伏在榻上大哭起来。事到临头,弟弟迫不及待地替她做媒,恐怕今晚就要许给人家……高妍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恋人,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高栾从来没有见过姐姐这般凶悍,不禁吓得贴车壁站着,良久才敢扶住姐姐颤抖的肩膀“阿姊,怎么说得好好的,就哭了起来?”

    高妍按住小弟的手“栾儿可还记得燕家公子?”

    高栾哎呀一声,拍拍脑袋“阿姊不说,我倒还忘了!我可是有姐夫的人了!”他转念一想,“诶?那哥哥怎么还要将你许给那位军爷?他到底是什么人物?”

    高妍道她也不知。“我与你姐夫幼时定下婚约,是为结发夫妻,现在你哥哥要将我贰嫁于他人。阿姊不从他,是背了妇德;从了他,你姐夫又……”高妍一想到半个月前,燕达还匆匆忙忙替家中送来一车米,一瓮肉,不由得大哭起来。“你姐夫现下在南方用兵,若是回来知道我贰嫁,我今生都没有颜面去见他了……”

    高栾又一抓头姐姐与燕达订婚的事,他从小就知道了,但是他们结婚……果然是他在楚巫婆婆那里呆了太久,连阿姊的婚事都错过了么!他从小到大只见过燕达两面,那个便宜姐夫出身高贵,不免有点迂腐,不过人是很良善的,高栾闷闷地想着他是不是还给自己买过糖葫芦吃?高栾看姐姐哭得伤心,将她扶起来,“其实那位军爷仪表堂堂,哥哥又如此看重他,一定有过人之处……”眼见高妍也要将他扇走,赶忙一转口风,“不过阿姊心里喜欢哪一个呢?”

    高妍嗤了一声“我又不曾见过那位军爷!我与你姐夫整整十年了,你说我喜欢哪一个!”

    高栾摸摸脸颊,眼珠子一转“那既然如此……阿姊,此事就包在我身上吧!”他拍拍没有四两肉的胸脯,“家中可不止有一个男人。虽说长兄如父,但我也不是一点用场也派不上,这等大事,你就放心交给我!”

    高妍挂着眼泪,眼睛突然亮了“小弟愿意……帮我?”

    “小事一桩!”

    高妍又担心起来“不知你哥哥他……”

    “阿姊尽管按照他的意思弄箫!其他的事交给我好啦!”高栾翻着白眼,“有什么事情非得结亲不可啊!大男人办事,不要祸及女人嘛!他非要嫁,他自己去嫁好啦!”

    高妍还是满面愁容,但显然是打开了心结,看着高栾短了一截的裤脚,改了一条高长卿的裤子给他换上。又看看他穿着粗布短褐,实在不像样,简直像是山里的野孩子,索性改了一整套让他穿。高栾一佩剑,显然也是个年轻士子模样,只是他还没有成年,不能加冠,出门的时候依旧蹦蹦跳跳披头散发,可惜了那宽袍广袖。

    第 5 章

    彭蠡在车里与姜扬密谈许久,才下车来,见高长卿背着手等在外头,连道失礼。

    “来外头走走也好。”高长卿不以为意,登车而去。彭蠡看着他整洁长袍上的泥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位公子不像看起来那么容易亲近。虽然他礼貌周全,开口含笑,但彭蠡就是觉得,他有些太冷清了。

    “军爷打算怎么办?”正思忖间,有个清脆的声音在身畔响起。要不是那弯弯含笑的眉眼,彭蠡乍一眼都快认不出这二公子了。他心想着,这兄弟俩可真是不太像,等高栾又催了一次才回神,哦哦两声,“这个……我等将派斥候寻路,其余人等,都去清扫路障。只是不知道山路过多久才能通行,恐怕还要再叨扰主人家一段日子了。”

    “诶,不要客气嘛!”高栾装着哥哥的样子一拱手,“还请军爷带上我家家臣吧!虽然人丁稀少,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啊!”

    彭蠡受宠若惊“山雨路滑,山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崩塌,现在去恐怕会有危险呢。让主人家损失了人丁,我等过意不去啊。”

    高栾突然正色“那难道西府军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么!如果没有军爷为我们戍边,做我们的屏障,西疆七郡早就沦落在岐人的马蹄底之下了!我们说不定还要左衽衣衫,做那岐人去了呢!”

    彭蠡听闻此言,不禁心下动容。西府军不像三军,先君建军时,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是奴隶、徙人,身份低贱,入到军籍之中已经是得了大赦,平日里保家卫国却被人轻视,国中的卿大夫若是被派来西府军做将军,都要捶胸蹈足!此时他对着少年热切的眼神,这才觉得这些年兄弟们上阵冲杀,都不是白白流血牺牲,不觉跟他愈发亲厚,答应与他同去。高栾不敢让兄长知道,点了十几个家臣,借西府军的马赶路。

    “彭哥,这车里的人可是什么来头?”高栾嘴甜,没走几步路就跟人家称兄道弟,“我家哥哥,眼见颇高,从来没见他与人那样投缘,可算是让我开了眼界呢!”

    彭蠡裹着雨披,抖掉了额上的雨水,“哦,你说扬哥啊,他与我们不一样。他不是徙人,也不是奴隶,他的来头,可大着嘞!”说完,一帮骑兵都心知肚明地笑起来。

    “这是为何?”

    彭蠡笑道“若都是一帮强人,怎么与岐人交战?西府军的长官,那也是国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高栾心里更加好奇了。他哥哥,生来就比狐狸还精,他心心念念要回国都,成就一番大事业,这样的人,会随便结交一个中级军官么?还要将姐姐也嫁出去,恨不能结成一家人。旁人不清楚他,自己是他亲弟弟,还能不知道?高栾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决定回来之后,好好磨一磨他,看看猜没猜对!

    当时,高长卿也在车中与姜扬谈妥了。姜扬准备山路畅通之后快马加鞭,赶去国中,高长卿也不阻拦,每餐只是好酒好肉招待,又亲自照料他的伤势,殷勤有礼,周到有加,让姜扬如沐春风。姜扬不禁奇怪他是怎么在荒郊野岭,遇上此等贵人呢?

    高长卿自贱,姜扬却知道他身份尊贵——他说一口流利的雅言。俗话说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意思就是说,越人说越地方言,楚人说楚地方言,而中原贵族则都说雅言。雅言是周天子时,宗周附近的官话,贵族有雅言,君子来往四方,就不会有言语滞碍的情况。这雅言也是泮宫里的一门课程。若不是土生土长的宗周人,学习起来实在是非常困难,姜扬自己就说不好。而高长卿不单没有口音,而且轻重缓急都拿捏到位,字正腔圆,从容不迫,显然是接受过良好而正规的教育,再配上他清冽的嗓音,让人心体舒畅。姜扬与他呆在一起,听得时候多,讲的时候少,却不觉得烦闷。只是几次三番问他的来路,他都不答,姜扬也不好强迫他,心中却是更好奇了。

    临到傍晚,车外又下起了雨,彭蠡高栾一行人从两里地外赶回来,赶着车队倒退三里地,寻了个地势高的地方宿营。前方坍圮严重,清理出道路恐怕要等两三天,彭蠡最担心的是雨下不停,导致更严重的滑坡,只能停一停了。姜扬心下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他位卑人贱,恐怕没那个福分。

    三天前,西府军中爵秩最高的中行司马将他叫去行辕,两人一同打开了国都发来的诏书,上头的内容骇人听闻,他两人都是大吃一惊。姜扬一度还以为这诏书是写错了,但是因为底下批着红字,只准许他二人查看,一时也找不到其他人商量,中行元帅便将前锋营精锐的百人队交给他,让他按照诏书上说的,星夜兼程赶回国都继位。姜扬一路上都在回忆呆在国君身边的日子,回忆有没有一丝蛛丝马迹,显露出国君要传位给自己的迹象,答案是没有。为了以防万一,姜扬沿途路过几个郡城,都让斥候乔装之后去郡府看榜,结果,立他为君的消息,确确实实已经昭告天下。他心里有一大堆的疑问国君驾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国都的形式,又是怎么样的呢?一头雾水的姜扬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原本骑马赶路,还用不着多想,如今一天到晚闲在榻上愁坐,要不是有个贵公子陪伴在身边逗趣解闷,下棋长谈,姜扬简直都要被逼疯了。有好几次,他对着高长卿冷静自持的俊容,都忍不住想脱口而出,向他请教一二。

    但他毕竟是个内明之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倒不是说害怕高长卿害他,只怕到时候累及无辜。高长卿如此厚待他,他不忍让他陷入飞来横祸。只盼早日尘埃落定,可以向他和盘托出,也好报答这份恩情。

    “军法严苛,足下若是误了军务,不知要受什么惩罚?”

    高长卿清冽的声音将他唤回现实之中。天色暗得早,高长卿站在榻边拨风灯里的火烛,长身玉立,气度闲雅,姜扬看着他的侧脸“啊”了一声,“其实,也不会怎么要紧……”

    “哦?不会有惩罚么?”高长卿调笑,“不是赶着去么?”

    姜扬也笑,“公子又要套我的话了!”

    “足下误会了。我只是在担心。”高长卿在榻边坐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牢牢锁着他,“自卫相掌权以来,国中法制繁琐,西府军为卫相草创,大概有很多规矩吧。我听说,徙人从军报到,迟到三天当斩,足下若在限期之内不能完成机要军务,可会有性命危险?”

    “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等我这腿好了,与公子罚酒三杯。至于军法……公子不必担心我,我不会受惩的。”说罢朝他眨了下眼睛。

    高长卿一愣,随即淡笑。姜扬看他笑里带上了点苦意,不知为何心下一动,突然撑起来凑近他耳旁,“其实本来不是什么非瞒不可的事,只是现下容某身不由己,他日一定与公子据实道来。”

    高长卿笑着点了点头“我也并不想强人所难。”

    姜扬见他一瞬间眉目舒展,不觉看痴了,只是高长卿立马又恢复到冷冷清清的神色,让他觉得很是可惜。

    高长卿又问“足下年少从军,可吃过违法乱纪的苦头?”

    姜扬笑“当然有。谁都不是生来就是兵。实不相瞒,我原本在国中做虎士。”

    “八百虎士?国君的近臣?”高长卿故作惊讶,心中却想,果然与自己猜得相差不远,“那么说,足下原来是贵族子弟咯?”

    “什么近臣,不过是守卫宫门罢了。贵族……传了那么多年,又是小宗,有什么可贵的?”姜扬哈哈大笑,拿自己取乐,却没有一丝窘迫。高长卿不动声色地顺水推舟“从虎卫调离到西府军,相差云泥吧。”

    姜扬点点头,“西疆军事频繁,条件艰苦,自然没有办法与国中相比。虎卫都是贵族子弟充任,虽然也有军法,但刑不上大夫,即使犯了过错,惩罚也相对较轻。刚从虎卫调到西府军的时候,我这个老兵都乱了方寸啊——我还因为在军营中跑马被鞭笞过。”

    高长卿蹙眉“竟有此事!”

    姜扬哈哈大笑“这在军中都是家常便饭。不过,说到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卫相这么做,一定也有他的道理。西府军如今军容整饬,战力非常,严法功不可没啊。”

    高长卿摸了个底姜扬虽然出身贵族,但是多年从戎,对政事大略比较生疏,倒是更熟悉实行上的细节问题。他见过民间疾苦,与国人、奴隶、徙人为伍,对法家改制还是抱着肯定的态度。姜扬言谈间还没有提到过卿大夫,不清楚他对贵族的看法,还要再探。

    高长卿口风一转,改问他从军的经历。姜扬显然对此更感兴趣,他从戎多年,见多识广,肚子里有不少奇闻异事。高长卿深谙说话的门道,多听少言,不露声色地奉承两句,两人相谈甚欢。

    期间高长卿让黑伯端来晚膳,依旧是一碗清水,一盅鲜汤,一盘白面饼,一人一鼎肉。不过这一次却是猪肉。高长卿不动声色将鼎双手奉到他面前,指着一方鲜亮的红肉问,“这肉割得可方正?”

    姜扬坦率,“割不正不食,这年头还有人守这个规矩么?只有儒生们才跟着孔丘这么做吧?吃肉就是吃肉……”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公子莫非是儒家游学的士子么?容某人这可真是太失礼了!”

    高长卿笑着摇摇头“足下说的是。吃肉就是吃肉,哪里用管什么仪节。来,尝尝我家老的手艺。”说着用小刀替他割下一块,乘在食盘里。姜扬夸赞不已。不过,虽然他话说得粗糙,用起饭来还是比车外那群徙人奴隶要有教养得多。高长卿看在眼里。方才一试,他已经明白,儒家那一套,姜扬决计是看不上的,甚至还很轻蔑,很能说明问题了。他与姜扬,恐怕是道不同。

    不过,道不同,也不妨。姜扬只是个军人,他就算是心中有道术,恐怕也浅白,一切但凭直感。甚至,他并不在乎走哪一条道,只要让他看到实效,只要能细致地与他辨明利弊,他都能兼容并蓄,这样最好。因为这样的人,是很好欺骗的。只要让他信你,他会信你的全部……

    姜扬放下餐刀,有些难为情地指着自己的脸“我是……哪里溅到肉汁了么?”

    “嗯?”高长卿一愣。在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打量姜扬的眉目,不免自失地一笑,伸手,温柔地抹掉了他脸上并不存在的肉汁。姜扬看着那纤长洁白的手指接近,在自己高热的脸颊上留下一抹清冷的温度,那一瞬间,他竟然打了个颤。

    待两人用完晚膳,外头忽然起了箫声。那箫声空明澄澈,飘入车窗,让姜扬面露喜色“我离开国中两年,两年都不曾听到过丝竹之声,想不到今日在这荒郊野岭,还有人有如此雅意!”

    高长卿却神色大变,起身告辞“天色已晚,军爷好好休息。”说罢便匆匆走了。姜扬不由得好奇,是谁的箫声,让高长卿如此在意?后来黑伯进来取走食案的时候,姜扬忍不住开口询问,黑伯因为高长卿的嘱咐,也讳莫如深,让姜扬更想一探究竟。

    高长卿下车,高栾跟着彭蠡在学马术。高长卿一看他小胳膊小腿地坐在马上直颠簸,上前将他抱了下来。一旁彭蠡看着他一家人其乐融融,好生羡慕,忍不住夸赞高栾道“小公子聪明,学得好快!若是从军,恐怕也是一员猛将!年纪轻轻,这样大的膂力!白日里给我等添了不少助力啊!”

    高长卿当下脸色有点不好看。他家累世公卿,不出山便罢,一旦出山,便是卿相之才,总领国事,统将三军。他至今尚未成婚,膝下无后,有心将弟弟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怎么有可能送他去做个鬼头兵!因此并不将彭蠡的讨好当一回事,倒觉得受了莫大的屈辱,与他随意客套几句,就拽着弟弟走到一边“你离他们远一些。”不等高栾辩解,便口风一转,皱起了长眉“你也跟着去清理路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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